第3卷 风云突变 二
二
总一百一十七
也不知具体从哪一天起，大街小巷到处都贴着“最高指示”，接下来，成千上万的红小兵不知从哪冒出来。神州大地风云突变，批孔批修似乎成了生活的主题。所有的人精神都高度紧张，说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成为下一个批斗的主角。有一个妇女早晨跳忠字舞的时候，不该忘了一个关键的动作，而被其他人怀疑她对伟大领袖心怀不轨，立即把她绑起游街。还有一个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太紧张，读毛主席语录的时候，少读了一个字，被红小兵当场批斗，还戴了一个尖尖帽。老师觉得 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当天晚上在自己家里就悬梁自尽了。还有好多人被戴上莫须有的罪名，蒙冤入狱，最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双凤地区也未能幸免。
老王头接到学校报案后，带了几个公安去学校营救被困的老师，不曾想前脚刚到，他们几个人就被英勇的红小兵给围住。领头的红小兵是一个矮胖学生，叫佘明，他指了指老王头。
“红卫兵小将们，这个人就是咱双凤地区最大的官，叫王什么来着？总之，他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要让他们走！”佘明冲其他红小兵大声嚷嚷道。
“对！给说法！”其余红小兵齐声吼。一时间你一言我一句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老王头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人群平息下来。他让人找来一条板凳，自己站上去。老王头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你们听我说。今天的事我大致听说了。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们也不能行蛮干呀！三字经里曾有这样一句话：教不严，师之惰。老师教你们知识教你们文化，难道说还有错吗？你们千万别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听我的话，都回到教室里去！”他苦口婆心。
人群中有短暂的沉默。佘明见势不对，立即从人群中跳将出来。
“大家别听他的！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都是牛鬼蛇神！”佘明大声嚷嚷。
听佘明这样一说，人群中顿时炸了锅，有人开始朝老王头扔东西。随行的几个公安见状，忙把他围在中间。老王头越解释，人群越乱，到后来，场面有些失去控制。不少人在混乱中跌倒，有的把手脚扭了，有的把胳膊磕出了血，还有的被撞倒后被别人踩来踩去。一时间，哭喊声叫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直到肖智带着百多公安赶来，场面才有所好转。老王头再次站到板凳上去。他满脸血污，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用手抹了抹。
“同学们！”老王头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们一定要听话。听我说，马上回到教室去！”
佘明刚要说什么，肖智朝一旁的公安使了使眼色，他们会意，立即走过去俩人，悄无声息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控制住。不过，很快有红小兵发现了此事，立即咋咋呼呼地嚷起来。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智立即朝天鸣了两枪。在红小兵愕然之际，把佘明扔上车。这时，陈明又带了一个连的人赶过来。
在老王头的劝说下，见势不对的红小兵陆陆续续地撤走了。他们把佘明带到公安局的警卫室。冬瓜听说此事后，亲自出马审问。佘明一点也不怯场，一脸的傲气，挑衅似地瞅着冬瓜。他的态度把冬瓜激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霍地一下站起来。
“你老实交待，为啥要带头闹事？”冬瓜质问道。
“你说啥？我带头闹事？有没有搞错，我们这是在进行阶级革命！”佘明傲慢地。
“阶级革命？你们不好好上课，不好好读书，批斗老师也是进行阶级革命？笑话！”冬瓜大火特火。
“我说公安同志，批孔批修那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难道说毛主席错了？你这可是阶段立场问题。要再往上说，你就是现行的反革命！” 佘明慢条斯理地。
“你刚才说啥？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闹了一辈子的革命，你说老子是反革命？” 冬瓜勃然大怒，情绪异常激动。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他早就一拳把佘明撂地上了。
“你还想打人是不是？你给老子记住，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今天抓我，你们会后悔的，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佘明冷冷地一笑，挖苦道。
冬瓜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闹哄哄的，一个公安急匆匆地跑进来，在他耳旁说了句什么。听了这话，冬瓜脸色大变。他瞟了佘明一眼，随来人出去。冬瓜推开大门，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足足有好几千红小兵和学生把公安局围住，要求立即无条件释放佘明。有的已经和维持秩序的公安发生抓扯。所有的公安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的脸上身上看上去血淋淋的。怎么办？冬瓜在脑海中无数次问自己。总不能，总不能——他不敢想下去。正束手无策时，老王头和肖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挤进来。
“先把人放了。”老王头神色严峻地。
“你说啥？”冬瓜瞪大眼睛。
“先把人放了。再派人把领头的人秘密监视起来。”老王头深思熟虑地，他的眉宇紧紧锁在一起。
冬瓜想了想，折转身。佘明懒洋洋地站起身，他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不停地向外面的人群挥手。
“毛主席万岁！”佘明喊道。
所有的人振臂高呼，声音似排山倒海。老王头他们也不知不觉地举起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佘明又喊。
无数人跟着回应……
佘明得意地冲冬瓜眨眨眼，“你听着：双凤红小兵司令部随时有权调查你。你要是不来——”他嘿嘿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趾高气扬地走了。他刚一下去，立即有不少人簇拥着他。
“你看他——！”冬瓜气得说不出话。
老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默默地注视人群慢慢散去，又把目光慢慢掠向远方的天空，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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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一百一十七
也不知具体从哪一天起，大街小巷到处都贴着“最高指示”，接下来，成千上万的红小兵不知从哪冒出来。神州大地风云突变，批孔批修似乎成了生活的主题。所有的人精神都高度紧张，说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成为下一个批斗的主角。有一个妇女早晨跳忠字舞的时候，不该忘了一个关键的动作，而被其他人怀疑她对伟大领袖心怀不轨，立即把她绑起游街。还有一个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太紧张，读毛主席语录的时候，少读了一个字，被红小兵当场批斗，还戴了一个尖尖帽。老师觉得 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当天晚上在自己家里就悬梁自尽了。还有好多人被戴上莫须有的罪名，蒙冤入狱，最后被活活折磨而死。
双凤地区也未能幸免。
老王头接到学校报案后，带了几个公安去学校营救被困的老师，不曾想前脚刚到，他们几个人就被英勇的红小兵给围住。领头的红小兵是一个矮胖学生，叫佘明，他指了指老王头。
“红卫兵小将们，这个人就是咱双凤地区最大的官，叫王什么来着？总之，他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就不要让他们走！”佘明冲其他红小兵大声嚷嚷道。
“对！给说法！”其余红小兵齐声吼。一时间你一言我一句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老王头费了好大的劲才让人群平息下来。他让人找来一条板凳，自己站上去。老王头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你们听我说。今天的事我大致听说了。同学们，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们也不能行蛮干呀！三字经里曾有这样一句话：教不严，师之惰。老师教你们知识教你们文化，难道说还有错吗？你们千万别听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蛊惑，听我的话，都回到教室里去！”他苦口婆心。
人群中有短暂的沉默。佘明见势不对，立即从人群中跳将出来。
“大家别听他的！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他们都是牛鬼蛇神！”佘明大声嚷嚷。
听佘明这样一说，人群中顿时炸了锅，有人开始朝老王头扔东西。随行的几个公安见状，忙把他围在中间。老王头越解释，人群越乱，到后来，场面有些失去控制。不少人在混乱中跌倒，有的把手脚扭了，有的把胳膊磕出了血，还有的被撞倒后被别人踩来踩去。一时间，哭喊声叫嚷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直到肖智带着百多公安赶来，场面才有所好转。老王头再次站到板凳上去。他满脸血污，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他用手抹了抹。
“同学们！”老王头的声音有些嘶哑，“你们一定要听话。听我说，马上回到教室去！”
佘明刚要说什么，肖智朝一旁的公安使了使眼色，他们会意，立即走过去俩人，悄无声息地捂住他的嘴，把他控制住。不过，很快有红小兵发现了此事，立即咋咋呼呼地嚷起来。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肖智立即朝天鸣了两枪。在红小兵愕然之际，把佘明扔上车。这时，陈明又带了一个连的人赶过来。
在老王头的劝说下，见势不对的红小兵陆陆续续地撤走了。他们把佘明带到公安局的警卫室。冬瓜听说此事后，亲自出马审问。佘明一点也不怯场，一脸的傲气，挑衅似地瞅着冬瓜。他的态度把冬瓜激怒了，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霍地一下站起来。
“你老实交待，为啥要带头闹事？”冬瓜质问道。
“你说啥？我带头闹事？有没有搞错，我们这是在进行阶级革命！”佘明傲慢地。
“阶级革命？你们不好好上课，不好好读书，批斗老师也是进行阶级革命？笑话！”冬瓜大火特火。
“我说公安同志，批孔批修那可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难道说毛主席错了？你这可是阶段立场问题。要再往上说，你就是现行的反革命！” 佘明慢条斯理地。
“你刚才说啥？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闹了一辈子的革命，你说老子是反革命？” 冬瓜勃然大怒，情绪异常激动。要不是旁边有人拉着，他早就一拳把佘明撂地上了。
“你还想打人是不是？你给老子记住，请神容易送神难。你们今天抓我，你们会后悔的，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佘明冷冷地一笑，挖苦道。
冬瓜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闹哄哄的，一个公安急匆匆地跑进来，在他耳旁说了句什么。听了这话，冬瓜脸色大变。他瞟了佘明一眼，随来人出去。冬瓜推开大门，被眼前的情形吓得目瞪口呆，足足有好几千红小兵和学生把公安局围住，要求立即无条件释放佘明。有的已经和维持秩序的公安发生抓扯。所有的公安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的脸上身上看上去血淋淋的。怎么办？冬瓜在脑海中无数次问自己。总不能，总不能——他不敢想下去。正束手无策时，老王头和肖智悄无声息地从外面挤进来。
“先把人放了。”老王头神色严峻地。
“你说啥？”冬瓜瞪大眼睛。
“先把人放了。再派人把领头的人秘密监视起来。”老王头深思熟虑地，他的眉宇紧紧锁在一起。
冬瓜想了想，折转身。佘明懒洋洋地站起身，他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不停地向外面的人群挥手。
“毛主席万岁！”佘明喊道。
所有的人振臂高呼，声音似排山倒海。老王头他们也不知不觉地举起手。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佘明又喊。
无数人跟着回应……
佘明得意地冲冬瓜眨眨眼，“你听着：双凤红小兵司令部随时有权调查你。你要是不来——”他嘿嘿地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趾高气扬地走了。他刚一下去，立即有不少人簇拥着他。
“你看他——！”冬瓜气得说不出话。
老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默默地注视人群慢慢散去，又把目光慢慢掠向远方的天空，好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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