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节外生枝 三
三
总第六十七
当明报记者陈太威慕名来到青风岭采访的时候，六奶夫人一个人正靠在树下休息。时值初秋，树叶开始发黄，时不时有片片树叶从树枝上挣脱，在空中旋几转后晃晃悠悠地落下。阳光也是懒懒的，在树的间隙摇摆。和春天一样，午后，总有些倦怠，六奶夫人正在梦游，一片落叶飘到她脸颊，很自然地，她睁开眼睛。
也就是在这时候，六奶夫人看见陈太威。陈太威到的时候，英子想喊醒六奶夫人。不知为什么，陈太威莫明其妙地制止住她。他就倚在旁边的树上，呆呆地望着。有一段时间，他忘记了一切，只想和时间作个静交流。以致六奶夫人醒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六奶夫人看见陈太威的第一感觉是诧异，在她的印象中，队伍中好象没有这样一个人。但又不知道问什么。或者，对于突然冒出的这样一个人，她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正在这时，陈明不知何事从外走来。他看见俩人怪异的眼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瞅瞅六奶夫人，又望望陈太威。
“你是谁？”陈明忍不住喝问了一声。
陈太威依旧云里雾里，没有吭声，目光也没有从六奶夫人脸上移开。倒是六奶夫人讪讪地笑了笑，又尴尬地耸了耸肩。
“问你话呢！你咋跟聋子一样？”陈明克制不住自己，推了陈太威一把。
陈太威没有提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明白是咋回事后，他恼怒地瞪了陈明一眼，“你这人咋这样没有礼貌？”他质问。
“你说啥？谁没礼貌？你这小鬼头，你快告诉我，你从哪来？到咱青风岭来干啥？遇上我是你的幸运，要是老六还在，早剁了你！”陈明气咻咻地。
“凶爆爆的，到底是土匪，一点素质也没有。”陈太威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刚才说啥？谁是土匪？”陈明只觉得气血冲顶，一把揪住陈太威的衣襟，眼睛瞪得浑圆，像要把陈太威一口吞下去。
陈太威眼冒金星，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六奶夫人担心出事，赶紧站起来。
“陈明你在干什么？快放下手！”六奶夫人着急地。
“这小鬼头要是说不清楚，我就一刀宰了他！止不定，他是小鬼子的奸细呢。”陈明说。
这时，老赵跑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陈明。陈明下意识地松开手。陈太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你刚才说啥？谁是汉奸？你他妈才是汉奸！”陈太威恨恨地。他一拳朝陈明挥过去。
陈明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戴眼镜的柔弱书生敢动手打他！呆了几秒钟后，他捏紧拳头。
“陈明，你闹够了没有？”六奶夫人愠怒地。
“你？不可理喻！”陈明悻悻地。不知为什么，他对陈太威充满敌意。这种感觉和对老六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他想不清楚，更说不清楚。
“说吧，你是干啥来的？”老赵为了打破沉默，有意提醒了一句。
“我叫陈太威，是明报的记者。”陈太威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记者？”陈明反问了一句。
这一下，在场的除了陈太威自己，所有的人都糊涂了。记者是什么东东，好象从来没有听说过！
“记者？”六奶夫人喃喃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本人陈太威，货真价实的记者。”陈太威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记者是干啥的？”陈明有些莫明其妙。
“记者就是写文章的。大当家的，你真的不记得我？”陈太威鄙夷了瞅了一眼陈明，把目光转向六奶夫人。见六奶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十分之失望。在他的记忆中，她应该记得自己。可她好象什么都忘记了，就好象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不幸的是，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早就定了格。
六奶夫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午后，在朝天门，你把我的书全撞到地上去了……”陈太威的心悬到嗓子眼。
陈太威这么一说，六奶夫人的记忆飞速转动起来，依稀有了一点印象。
“是你？”六奶夫人下意识地。
“是我！你终于想起我来了！”陈太威大声嚷嚷，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大当家的，你们认识？”老赵纳闷地。
六奶夫人点点头，“你不是学生吗？你没念书了？你不是在重庆吗？你咋在这里？”她一连串地问道。
“你忘了，我几年前就没念书了。我来这里，是因为你。”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陈太威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明两眼冒火，右手下意识地伸向腰间，只需要几秒钟，他就可以让眼前这个人从眼前消失。
“为我？胡说些啥！”六奶夫人面有愠色，她最讨厌轻浮的男人。但她强忍住没有发作。
“你误会了。我是专程来采访你的。我在重庆就听说过你的故事，一个让日寇胆战心惊的传奇人物！我要把你写成故事，让更多的人知道你，让全国人民都了解你。”陈太威眉飞色舞，兴致勃勃。
“采访我？我有什么好采访的！”六奶夫人眉毛朝上扬了一下，淡淡地。
“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是知名人物。就像，就像，唉！我要怎样表达，你才明白我的意思？”陈太威挠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六奶夫人同样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采访是什么意思。更闹不懂陈太威不知从哪个旮旮旯旯钻出来的。老赵同样有些茫然。陈明像是明白了，一把推开陈太威。
“走开去，你还没弄明白，你在这不受欢迎！”陈明大声嚷嚷。
陈明的态度让陈太威十分愤怒，他咆哮道：“我大老远的赶来，难道说是受你们的窝囊气？不错，你们是英雄，你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鬼子，老百姓都敬仰你们。但你们要懂得尊重。我宣传你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明白事理，又有什么错？”
陈太威这么一发威，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来的都是客。何况陈先生远道而来，咱们得以礼相待。不然传出去，让江湖朋友笑话。”六奶夫人想了想说。
“大当家的说得有理。”老赵第一个表示支持。
事到如今，陈明不好再反对，只是黑着脸冲陈太威瞪了瞪眼。陈太威瞧见了，朝陈明扮了个鬼脸，又故意晃了晃拳头。老赵情不自禁地摇摇头。这俩孩子！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老赵伸手去拿陈太威的行礼，一个破旧的鼓鼓的帆布包。陈太威看见了，立即大叫起来。别动！他夸张地。一把从老赵手中抢过帆布包，紧紧搂在怀中。好像一不小心，别人会抢走似的。陈明鄙夷地笑了，书生就是书生，要是小鬼子还在，保准第一个投降。他想。这么一想，他心中又平衡了许多。快进屋的时候，陈太威倏地想起什么，他说站住，手接着伸向自己的帆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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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六十七
当明报记者陈太威慕名来到青风岭采访的时候，六奶夫人一个人正靠在树下休息。时值初秋，树叶开始发黄，时不时有片片树叶从树枝上挣脱，在空中旋几转后晃晃悠悠地落下。阳光也是懒懒的，在树的间隙摇摆。和春天一样，午后，总有些倦怠，六奶夫人正在梦游，一片落叶飘到她脸颊，很自然地，她睁开眼睛。
也就是在这时候，六奶夫人看见陈太威。陈太威到的时候，英子想喊醒六奶夫人。不知为什么，陈太威莫明其妙地制止住她。他就倚在旁边的树上，呆呆地望着。有一段时间，他忘记了一切，只想和时间作个静交流。以致六奶夫人醒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六奶夫人看见陈太威的第一感觉是诧异，在她的印象中，队伍中好象没有这样一个人。但又不知道问什么。或者，对于突然冒出的这样一个人，她根本没有思想准备。正在这时，陈明不知何事从外走来。他看见俩人怪异的眼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瞅瞅六奶夫人，又望望陈太威。
“你是谁？”陈明忍不住喝问了一声。
陈太威依旧云里雾里，没有吭声，目光也没有从六奶夫人脸上移开。倒是六奶夫人讪讪地笑了笑，又尴尬地耸了耸肩。
“问你话呢！你咋跟聋子一样？”陈明克制不住自己，推了陈太威一把。
陈太威没有提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明白是咋回事后，他恼怒地瞪了陈明一眼，“你这人咋这样没有礼貌？”他质问。
“你说啥？谁没礼貌？你这小鬼头，你快告诉我，你从哪来？到咱青风岭来干啥？遇上我是你的幸运，要是老六还在，早剁了你！”陈明气咻咻地。
“凶爆爆的，到底是土匪，一点素质也没有。”陈太威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刚才说啥？谁是土匪？”陈明只觉得气血冲顶，一把揪住陈太威的衣襟，眼睛瞪得浑圆，像要把陈太威一口吞下去。
陈太威眼冒金星，他说不出话，只觉得天旋地转。六奶夫人担心出事，赶紧站起来。
“陈明你在干什么？快放下手！”六奶夫人着急地。
“这小鬼头要是说不清楚，我就一刀宰了他！止不定，他是小鬼子的奸细呢。”陈明说。
这时，老赵跑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陈明。陈明下意识地松开手。陈太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你刚才说啥？谁是汉奸？你他妈才是汉奸！”陈太威恨恨地。他一拳朝陈明挥过去。
陈明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戴眼镜的柔弱书生敢动手打他！呆了几秒钟后，他捏紧拳头。
“陈明，你闹够了没有？”六奶夫人愠怒地。
“你？不可理喻！”陈明悻悻地。不知为什么，他对陈太威充满敌意。这种感觉和对老六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他想不清楚，更说不清楚。
“说吧，你是干啥来的？”老赵为了打破沉默，有意提醒了一句。
“我叫陈太威，是明报的记者。”陈太威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记者？”陈明反问了一句。
这一下，在场的除了陈太威自己，所有的人都糊涂了。记者是什么东东，好象从来没有听说过！
“记者？”六奶夫人喃喃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呀，本人陈太威，货真价实的记者。”陈太威自豪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记者是干啥的？”陈明有些莫明其妙。
“记者就是写文章的。大当家的，你真的不记得我？”陈太威鄙夷了瞅了一眼陈明，把目光转向六奶夫人。见六奶夫人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十分之失望。在他的记忆中，她应该记得自己。可她好象什么都忘记了，就好象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不幸的是，记忆在自己的脑海中早就定了格。
六奶夫人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午后，在朝天门，你把我的书全撞到地上去了……”陈太威的心悬到嗓子眼。
陈太威这么一说，六奶夫人的记忆飞速转动起来，依稀有了一点印象。
“是你？”六奶夫人下意识地。
“是我！你终于想起我来了！”陈太威大声嚷嚷，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
“大当家的，你们认识？”老赵纳闷地。
六奶夫人点点头，“你不是学生吗？你没念书了？你不是在重庆吗？你咋在这里？”她一连串地问道。
“你忘了，我几年前就没念书了。我来这里，是因为你。”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陈太威故意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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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我？我有什么好采访的！”六奶夫人眉毛朝上扬了一下，淡淡地。
“你还不知道？你现在是知名人物。就像，就像，唉！我要怎样表达，你才明白我的意思？”陈太威挠着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六奶夫人同样不知所措。她根本不知道采访是什么意思。更闹不懂陈太威不知从哪个旮旮旯旯钻出来的。老赵同样有些茫然。陈明像是明白了，一把推开陈太威。
“走开去，你还没弄明白，你在这不受欢迎！”陈明大声嚷嚷。
陈明的态度让陈太威十分愤怒，他咆哮道：“我大老远的赶来，难道说是受你们的窝囊气？不错，你们是英雄，你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杀鬼子，老百姓都敬仰你们。但你们要懂得尊重。我宣传你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明白事理，又有什么错？”
陈太威这么一发威，在场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来的都是客。何况陈先生远道而来，咱们得以礼相待。不然传出去，让江湖朋友笑话。”六奶夫人想了想说。
“大当家的说得有理。”老赵第一个表示支持。
事到如今，陈明不好再反对，只是黑着脸冲陈太威瞪了瞪眼。陈太威瞧见了，朝陈明扮了个鬼脸，又故意晃了晃拳头。老赵情不自禁地摇摇头。这俩孩子！他在心中对自己说。老赵伸手去拿陈太威的行礼，一个破旧的鼓鼓的帆布包。陈太威看见了，立即大叫起来。别动！他夸张地。一把从老赵手中抢过帆布包，紧紧搂在怀中。好像一不小心，别人会抢走似的。陈明鄙夷地笑了，书生就是书生，要是小鬼子还在，保准第一个投降。他想。这么一想，他心中又平衡了许多。快进屋的时候，陈太威倏地想起什么，他说站住，手接着伸向自己的帆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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