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章 鱼龙混杂 一
二十四
火红的烙铁烙到老胡的伤口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冒出缕缕青烟，烟雾中夹杂着肉的胡臭味。老胡痛得好几次晕厥过去，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滴，他拼命咬着牙，无论日本人问什么，他都一声不吭。到后来，打人的和问话的都累了。翻译官许是站得太久，退后时一不小心，差点摔跟头。日军少佐恼火地瞪了他一眼，劈头盖脑地把他训了一顿。翻译官弯着腰，一句话也不敢说，直到日军少佐训完了，他才抬起头讪讪地笑了笑。
“太君，昨天抓的这几个人良心大大的坏，干脆死啦死啦的！”翻译官建议。
“八嘎！这是小林大佐和山本先生安排的一出戏，你的想破坏，良心才大大的坏！”日军少佐正窝着一肚子的火，抬手给了翻译官一巴掌，喝斥道。
翻译官眼冒金星，他捂住脸不住地鞠躬道歉，差点把尿吓出来。
“你的，以后做事要多动动脑子！你的明白？”日军少佐问。
“明白明白。”翻译官连连点头，心里恨不得踹日军少佐一脚。妈的小日本，有一天我要你尝尝爷爷的厉害！他在心里狠狠骂道。但他脸上仍培着笑，就像做错事的小学生。
“我知道蒲君是大日本皇军的朋友。以后好好干，钞票美女大大的有，你的明白？”日军少佐换了一种口吻，还友善地拍了拍翻译官的肩，以示鼓励。
“多谢太君栽培。”翻译官立即立正，朝日军少佐正经八百地鞠了一个躬。
日军少佐很满意翻译官的态度，他打了一个呵欠，疲惫地挥了挥手，“今天的到止结束，你的早点休息。”他说。
翻译官目送日军少佐离去后，让日本兵把老胡弄回牢里。他伸了个懒腰，往自己屋里走去。
到牢房时，老胡脚一软，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滚到地上。王老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上前扶住老胡，让他的身子靠在墙上。老胡的意识有些模糊，嘴唇不停地蠕动，“水，水！”他喊叫。
“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去找水！”王老幺恼火地。他没有理睬老胡。殊不知老胡突然一把捉住他的手。
“水！水！”老胡嚷嚷道。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他的嘴角太干，用力一说话，血就流出来了。他的眼神也有些恐怖。
王老幺突然有些害怕，他用力挣脱老胡的手，缩到角落里去。老胡挺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王老幺有些慌乱，忙站起来跑到门口用手砸铁门。
“来人呀，快来人呀！”王老幺拼命地喊叫。他是今天惟一未被提审的人。未受伤，所以中气很足。
一旁的老K最先听到喊叫，他艰难地把头探到外面，“老幺，你那边怎么啦？”他关心地。
“大哥，老胡伤得很重，好像不行了。”王老幺家焦急地。
老K一听，心一下悬到嗓子眼上，忙也用力摇着铁门。听到喊声的日本兵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极不情愿地走过来。
“八嘎！”日本兵铁青着脸喝斥道。还拉开枪栓，把枪对准王老幺。他正睡得迷迷糊糊，自然十分不高兴。
“太君，他的不行了，得赶快找医生。”王老幺往后指了指老胡，解释道。
日本兵往里瞅了瞅，一边嘀咕一边把枪挎到肩上。他叽哩哇啦地朝同伴说了一句什么。没多久，过来一个日本军医。日本军医穿一件白大袴，戴一副金丝眼镜，由于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老胡身上的伤口，又用听筒在他胸前听了听，尔后取下听筒，又用电筒照着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苔。日本军医从药箱里拿出针管和针药给老胡打了一针，然后又拿出两个小药瓶递给王老幺。
“药瓶里的药，每次各吃两片，每天吃三次。”日本军医叮嘱道。他说的是流利的中国话。
日本军医不理会发呆的王老幺，和看守的日本兵一前一后出了牢房。他又用日语对日本兵说了句什么。日本兵哈伊了一声，锁上牢门。
没过多久，日本兵送过来一个黑馍馍和一碗清得能照出影子的稀粥。王老幺望着黑馍馍吞了一口口水，但还是把它递给了老胡。老胡喝了稀粥后有了点精神，他把黑馍馍扳下一半递给王老幺。他也不客气，接过黑馍馍几大口就咽下了肚。
“刚才多亏了你。”老胡有了原气后，感激地对王老幺说。
“没啥，咱是一起的。”王老幺讪讪地。他有些不好意思，把脸扭到一边。
“明天可能到你了，你得有思想准备。”老胡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王老幺的背脊一阵阵发麻，以前他经常对付别人，很清楚日本人的手段。妈的，难道日本人连自己人也不放过？这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一个好方法。妈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见机行事比较好。昏昏沉沉地，王老幺靠在墙上睡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走进来俩个面无表情的日本兵，他们伸手拉王老幺的时候，他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王老幺拼命地挣扎，但俩个日本兵孔武有力，拖起他就走。
刚进牢房时，王老幺还算镇定，一副临死不屈的样子。当日本兵的皮鞭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整个身子都软了。
“太君，你们一定弄错了，咱是自己人呀！”王老幺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
但他的哀求没人理会，皮鞭依旧一鞭一鞭地落到他身上，直打得他皮开肉绽。
“太君，我真是自己人，我是七十六号的呀！”王老幺喁喁地，万分委屈。
“八嘎！”日军少佐十分生气，狠狠地给了王老幺一巴掌。
翻译官走上前用手中的扇子托起王老幺的脸，幸灾乐祸地：“太君说你要是再不老实，就掌断你的嘴。”
但日军少佐似乎没兴趣从王老幺口中得到什么，挥挥手让人把他带走了。见他回来，老胡忙往一旁挪了挪。
“怎么样兄弟，还挺得住？”老胡关心地。
“妈的，小日本真不是东西，是疯狗！”王老幺朝地上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
“他们要是讲理，就不会到咱中国来了！我看呀，咱得赶紧想法逃出去。”老胡若有所思。
“逃出去？这里看守这么紧，怎么逃？”王老幺泄气地。妈的小日本红了眼，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他心里怎么也想不通。
但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呀。老胡心里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小鬼子似乎不急于得到什么，这让老K隐隐觉得不安。凭以往的经验，这样下去越危险，难道他们？老K吃了一惊，不敢往下想。无论如何，自己决不能当鬼子案板上的肉任其宰割。可有什么办法从这里出去呢？他陷入沉思中。小三几次想开口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他不想打断老K的思维。老K抬起头，他想小鬼子如果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事情就复杂了。要知道他表面上归顺七十六号，其实是中统的苦肉计。这些年，他表面上干的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其实一直都在为中统服务。中统和军统虽是同行，却是冤家，在重大事情上，好象都是军统的功劳，光环都让他们占去了，让中统上层很恼火，一直想干出一件大事在老头子那里挽回一点颜面。巧合的是这个历史重任似乎落到自己肩上。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小三终于忍不住，嚷嚷了一声。他一拳捶到墙上，“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他有些歇斯底里。
老K没有吭声，他还在想事情。
“大哥，你说他妈的小日本究竟想干什么？天天把咱们关在这里不闻不问。要不，咱干脆和他们来个痛快的，和他们拼了！”小三两眼冒火，气愤地。
“和他们拼了？拿什么？”老K白了他一眼，冷冷地。
“可是，可是咱总不能天天这样！”小三愠怒地。
“小日本是在和咱们演戏，既然他们有雅兴，咱们就陪他们把戏演好。”老K意味深长地。
小三没有答话，他在琢磨老K的表情，这是他的真话吗？万一，他和小日本是一伙的，咱还有得活吗？王老幺也靠不住，老胡又受了重伤，三妹又是个女的。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小三左思右想，有些拿不定主意。
吃饭的时候，老胡突然感觉馒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他背过身，小心地扳开馒头，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王老幺，他正专心致志地啃馒头。老胡小心地打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小字：明晚十点。老胡怔了一下，倏地明白，他快速地把纸条和馒头一起咽下。明晚十点？老胡想，看来自己该准备准备。
王老幺刚放下碗，过来两个日本兵，其中一个凶神恶煞地拽起他就走。王老幺心想这下完了，说不定日本人拿自己开刀了。他挣扎了几下又放弃了，心想还是省点力气，说不定待会儿还要派上用场呢。奇怪的是快到审讯室时突然拐了个弯，去了旁边的小屋。俩个日本兵掩上门后就走了。王老幺有些云里雾里，里面背靠着墙站着人日本人转过身，原来是日军少佐。
日军少佐笑吟吟地朝王老幺走来，他拍了拍他的肩，“王君，你的受委屈了。你的，皇军的朋友，皇军的明白。”他和气地。
王老幺脸上挂着笑，但表情有些僵硬，他还在梳理头绪。
日军少佐拉王老幺在自己旁边坐下，王老幺发现小木凳上已摆好了酒菜。日军少佐亲自为王老幺斟满酒。
“王君，我们虽然没接触过，但听山本先生常提起你，说你是大日本皇军真正的朋友。”日军少佐亲热地。
“真的？山本先生真这样说？”王老幺端起酒杯，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是真的。来，王君，为了大东亚共荣，干了这杯。”日军少佐举起酒杯。
王老幺感激涕零地一饮而尽。
日军少佐又斟满第二杯，“王君，今天情况特殊，只能饮两杯。这第二杯酒，是为王君压惊的。我们这样做，希望你的能明白。”他严肃地。
“我的明白。太君放心，我一切听从太君的安排。”王老幺信誓旦旦地。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他率先喝完。
日军少佐竖起大拇指，“你的良民大大的！”他称赞道。他拍拍手，翻译官从外面进来。
王老幺看见翻译官，脸一下子沉下来，碍着日军少佐在场，他没有发作。日军少佐朝翻译官呶呶嘴，又望了一眼王老幺。翻译官心领神会，他上前半步。
“王君，你的情况太君都清楚。太君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他们最近有行动，太君要你配合他们的工作。”翻译官小声地。
“狗说的话我咋怎么也听不明白？”王老幺阴阳怪气地。
“你！今天要不是太君在这里，有你好看的！”翻译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之生气。
王老幺再也忍不住，蓦地一下站起来。见这阵势，日军少佐沉下脸。
“你们的不要吵，都是皇军的朋友，要团结。你们的，明白？”日军少佐面有愠色。
王老幺瞪了翻译官一眼，知趣地坐下。日军少佐瞅了翻译官一眼，示意他继续。
“你不用说了，太君的意思我明白，他们如果来的话，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王老幺自以为是。
“不不不，王君不明白。你的。”日军少佐微笑了一下，纠正道。但他后面的话有些坳口。
“太君是要你配合他们逃走。”翻译官解释道。
“配合他们逃走？”王老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既然是演戏，就要演精彩一点。”翻译官补充道。
“演戏？”王老幺喃喃地。他突然明白，“太君是说……”
“对。就是演戏。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我们不是黄雀，而是黄雀后面的猎人。你的，明白？”日军少佐得意地。
“明白明白，我的全明白。”王老幺连连点头，他伸出大拇指，由衷地恭维道：“太君，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计谋真高明！”
“哟西！这出戏演得好不好，就看你的了！”日军少佐眯缝着眼，笑眯眯地。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的得回去。”他说。又朝翻译官呶呶嘴。
翻译官心领神会，他挥挥手，还没等王老幺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臂上挨了重重两鞭，由于没防备，痛得他呀地一声叫出来了。没等王老幺说话，翻译官得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这是少佐的意思。你身上要是不带彩，怎么把戏演得逼真？”翻译官兴灾乐祸地。
“可你他妈的下手也太狠了！”王老幺恼火地。
翻译官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王老幺瞪了翻译官一眼，悻悻地随日本大兵回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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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以后做事要多动动脑子！你的明白？”日军少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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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太君栽培。”翻译官立即立正，朝日军少佐正经八百地鞠了一个躬。
日军少佐很满意翻译官的态度，他打了一个呵欠，疲惫地挥了挥手，“今天的到止结束，你的早点休息。”他说。
翻译官目送日军少佐离去后，让日本兵把老胡弄回牢里。他伸了个懒腰，往自己屋里走去。
到牢房时，老胡脚一软，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一下子滚到地上。王老幺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情愿地上前扶住老胡，让他的身子靠在墙上。老胡的意识有些模糊，嘴唇不停地蠕动，“水，水！”他喊叫。
“这么晚了，你让我上哪去找水！”王老幺恼火地。他没有理睬老胡。殊不知老胡突然一把捉住他的手。
“水！水！”老胡嚷嚷道。这一次声音大了许多，他的嘴角太干，用力一说话，血就流出来了。他的眼神也有些恐怖。
王老幺突然有些害怕，他用力挣脱老胡的手，缩到角落里去。老胡挺不住，重重地倒在地上。王老幺有些慌乱，忙站起来跑到门口用手砸铁门。
“来人呀，快来人呀！”王老幺拼命地喊叫。他是今天惟一未被提审的人。未受伤，所以中气很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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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老胡伤得很重，好像不行了。”王老幺家焦急地。
老K一听，心一下悬到嗓子眼上，忙也用力摇着铁门。听到喊声的日本兵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极不情愿地走过来。
“八嘎！”日本兵铁青着脸喝斥道。还拉开枪栓，把枪对准王老幺。他正睡得迷迷糊糊，自然十分不高兴。
“太君，他的不行了，得赶快找医生。”王老幺往后指了指老胡，解释道。
日本兵往里瞅了瞅，一边嘀咕一边把枪挎到肩上。他叽哩哇啦地朝同伴说了一句什么。没多久，过来一个日本军医。日本军医穿一件白大袴，戴一副金丝眼镜，由于戴着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老胡身上的伤口，又用听筒在他胸前听了听，尔后取下听筒，又用电筒照着看了看他的眼睛和舌苔。日本军医从药箱里拿出针管和针药给老胡打了一针，然后又拿出两个小药瓶递给王老幺。
“药瓶里的药，每次各吃两片，每天吃三次。”日本军医叮嘱道。他说的是流利的中国话。
日本军医不理会发呆的王老幺，和看守的日本兵一前一后出了牢房。他又用日语对日本兵说了句什么。日本兵哈伊了一声，锁上牢门。
没过多久，日本兵送过来一个黑馍馍和一碗清得能照出影子的稀粥。王老幺望着黑馍馍吞了一口口水，但还是把它递给了老胡。老胡喝了稀粥后有了点精神，他把黑馍馍扳下一半递给王老幺。他也不客气，接过黑馍馍几大口就咽下了肚。
“刚才多亏了你。”老胡有了原气后，感激地对王老幺说。
“没啥，咱是一起的。”王老幺讪讪地。他有些不好意思，把脸扭到一边。
“明天可能到你了，你得有思想准备。”老胡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王老幺的背脊一阵阵发麻，以前他经常对付别人，很清楚日本人的手段。妈的，难道日本人连自己人也不放过？这该如何是好？想来想去，他也没想出一个好方法。妈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再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见机行事比较好。昏昏沉沉地，王老幺靠在墙上睡熟了。也不知什么时候，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走进来俩个面无表情的日本兵，他们伸手拉王老幺的时候，他醒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王老幺拼命地挣扎，但俩个日本兵孔武有力，拖起他就走。
刚进牢房时，王老幺还算镇定，一副临死不屈的样子。当日本兵的皮鞭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整个身子都软了。
“太君，你们一定弄错了，咱是自己人呀！”王老幺哭丧着脸，可怜兮兮地。
但他的哀求没人理会，皮鞭依旧一鞭一鞭地落到他身上，直打得他皮开肉绽。
“太君，我真是自己人，我是七十六号的呀！”王老幺喁喁地，万分委屈。
“八嘎！”日军少佐十分生气，狠狠地给了王老幺一巴掌。
翻译官走上前用手中的扇子托起王老幺的脸，幸灾乐祸地：“太君说你要是再不老实，就掌断你的嘴。”
但日军少佐似乎没兴趣从王老幺口中得到什么，挥挥手让人把他带走了。见他回来，老胡忙往一旁挪了挪。
“怎么样兄弟，还挺得住？”老胡关心地。
“妈的，小日本真不是东西，是疯狗！”王老幺朝地上吐了口痰，恶狠狠地骂道。
“他们要是讲理，就不会到咱中国来了！我看呀，咱得赶紧想法逃出去。”老胡若有所思。
“逃出去？这里看守这么紧，怎么逃？”王老幺泄气地。妈的小日本红了眼，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他心里怎么也想不通。
但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呀。老胡心里想。但他没有说出来。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小鬼子似乎不急于得到什么，这让老K隐隐觉得不安。凭以往的经验，这样下去越危险，难道他们？老K吃了一惊，不敢往下想。无论如何，自己决不能当鬼子案板上的肉任其宰割。可有什么办法从这里出去呢？他陷入沉思中。小三几次想开口说什么，话又咽了回去，他不想打断老K的思维。老K抬起头，他想小鬼子如果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事情就复杂了。要知道他表面上归顺七十六号，其实是中统的苦肉计。这些年，他表面上干的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其实一直都在为中统服务。中统和军统虽是同行，却是冤家，在重大事情上，好象都是军统的功劳，光环都让他们占去了，让中统上层很恼火，一直想干出一件大事在老头子那里挽回一点颜面。巧合的是这个历史重任似乎落到自己肩上。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小三终于忍不住，嚷嚷了一声。他一拳捶到墙上，“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他有些歇斯底里。
老K没有吭声，他还在想事情。
“大哥，你说他妈的小日本究竟想干什么？天天把咱们关在这里不闻不问。要不，咱干脆和他们来个痛快的，和他们拼了！”小三两眼冒火，气愤地。
“和他们拼了？拿什么？”老K白了他一眼，冷冷地。
“可是，可是咱总不能天天这样！”小三愠怒地。
“小日本是在和咱们演戏，既然他们有雅兴，咱们就陪他们把戏演好。”老K意味深长地。
小三没有答话，他在琢磨老K的表情，这是他的真话吗？万一，他和小日本是一伙的，咱还有得活吗？王老幺也靠不住，老胡又受了重伤，三妹又是个女的。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小三左思右想，有些拿不定主意。
吃饭的时候，老胡突然感觉馒头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他背过身，小心地扳开馒头，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他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王老幺，他正专心致志地啃馒头。老胡小心地打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小字：明晚十点。老胡怔了一下，倏地明白，他快速地把纸条和馒头一起咽下。明晚十点？老胡想，看来自己该准备准备。
王老幺刚放下碗，过来两个日本兵，其中一个凶神恶煞地拽起他就走。王老幺心想这下完了，说不定日本人拿自己开刀了。他挣扎了几下又放弃了，心想还是省点力气，说不定待会儿还要派上用场呢。奇怪的是快到审讯室时突然拐了个弯，去了旁边的小屋。俩个日本兵掩上门后就走了。王老幺有些云里雾里，里面背靠着墙站着人日本人转过身，原来是日军少佐。
日军少佐笑吟吟地朝王老幺走来，他拍了拍他的肩，“王君，你的受委屈了。你的，皇军的朋友，皇军的明白。”他和气地。
王老幺脸上挂着笑，但表情有些僵硬，他还在梳理头绪。
日军少佐拉王老幺在自己旁边坐下，王老幺发现小木凳上已摆好了酒菜。日军少佐亲自为王老幺斟满酒。
“王君，我们虽然没接触过，但听山本先生常提起你，说你是大日本皇军真正的朋友。”日军少佐亲热地。
“真的？山本先生真这样说？”王老幺端起酒杯，有些受宠若惊。
“当然是真的。来，王君，为了大东亚共荣，干了这杯。”日军少佐举起酒杯。
王老幺感激涕零地一饮而尽。
日军少佐又斟满第二杯，“王君，今天情况特殊，只能饮两杯。这第二杯酒，是为王君压惊的。我们这样做，希望你的能明白。”他严肃地。
“我的明白。太君放心，我一切听从太君的安排。”王老幺信誓旦旦地。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他率先喝完。
日军少佐竖起大拇指，“你的良民大大的！”他称赞道。他拍拍手，翻译官从外面进来。
王老幺看见翻译官，脸一下子沉下来，碍着日军少佐在场，他没有发作。日军少佐朝翻译官呶呶嘴，又望了一眼王老幺。翻译官心领神会，他上前半步。
“王君，你的情况太君都清楚。太君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今天请你来，是因为他们最近有行动，太君要你配合他们的工作。”翻译官小声地。
“狗说的话我咋怎么也听不明白？”王老幺阴阳怪气地。
“你！今天要不是太君在这里，有你好看的！”翻译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十分之生气。
王老幺再也忍不住，蓦地一下站起来。见这阵势，日军少佐沉下脸。
“你们的不要吵，都是皇军的朋友，要团结。你们的，明白？”日军少佐面有愠色。
王老幺瞪了翻译官一眼，知趣地坐下。日军少佐瞅了翻译官一眼，示意他继续。
“你不用说了，太君的意思我明白，他们如果来的话，就将他们一网打尽。”王老幺自以为是。
“不不不，王君不明白。你的。”日军少佐微笑了一下，纠正道。但他后面的话有些坳口。
“太君是要你配合他们逃走。”翻译官解释道。
“配合他们逃走？”王老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既然是演戏，就要演精彩一点。”翻译官补充道。
“演戏？”王老幺喃喃地。他突然明白，“太君是说……”
“对。就是演戏。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我们不是黄雀，而是黄雀后面的猎人。你的，明白？”日军少佐得意地。
“明白明白，我的全明白。”王老幺连连点头，他伸出大拇指，由衷地恭维道：“太君，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计谋真高明！”
“哟西！这出戏演得好不好，就看你的了！”日军少佐眯缝着眼，笑眯眯地。他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你的得回去。”他说。又朝翻译官呶呶嘴。
翻译官心领神会，他挥挥手，还没等王老幺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臂上挨了重重两鞭，由于没防备，痛得他呀地一声叫出来了。没等王老幺说话，翻译官得意地笑了笑。
“对不起，这是少佐的意思。你身上要是不带彩，怎么把戏演得逼真？”翻译官兴灾乐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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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官耸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王老幺瞪了翻译官一眼，悻悻地随日本大兵回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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