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木棉花会开

第1卷 第十一章 2

    2、请记得我会深深地爱着你

    以前我总是幻想,某一天,爸妈忽然告诉我,其实你还有一个哥哥,一直生活在国外,现在他回来了。

    然后我面前就会出现一个玉树临风的哥哥,有着东方人的轮廓、英国绅士的气息,无论什么都无法掩盖他散发出来的魅力。

    我喜欢他,丝毫不介意他的意外出现,丝毫不介意一家三口忽然多出了一双筷子,因为我只是想要一个哥哥,能给我兄妹之情的哥哥。

    我们大声的对着世界宣布,我们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我有哥哥了!

    随着事情瞬息万变,现在我的愿望和以前彻底不一样了。我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父母身上,未出生之前的一切只有他们是最清楚的。

    我祈祷父母给我的答案是,那是误诊!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

    如果这是一场的荒唐的玩笑,那么我也愿意欣然的接受。

    粟洋说当时她找到我的时候,像足了一只流浪狗,我当时就叹了口气,人家流浪狗还有人收留呢,而我却没有人收留。不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粟洋很鄙夷的说,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不济,带你回去洗洗衣服干干家务还是行的,免费女佣啊!

    这句玩笑的话,是很久以后粟洋和我说起的,当时我只有傻笑和叹气,笑我的愚蠢和叹我的无奈!

    无论粟洋如何的讨好我,我请你吃饭、我送你顶级香水、我送你最喜欢的登山包……诸如此类,都没有能勾起我说话的欲望。

    最后她没辙了,无奈的说:“又不是我拿着刀捅向张子松的,你有必要这样和我怄气吗?”

    一直抱着腿的我,听到这个名字,像是踩到了炸弹,大吼一声:“不要再和我提起他!”

    粟洋被吓住了,孙正泽也被我的剽悍吓住了,如果时机合适的话,他一定会嘲笑我,林沐月,你就是一只疯狗!

    刚刚接到电话的苏易宁赶到,看到一脸惊愕的粟洋和孙正泽,还有眼睛发红一脸震怒的我。

    谁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开始他们都以为是张子松出什么事了,所以我才会那么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谁都没有出事,大家都很好,只是我们的关系变了,变得甩也甩不掉的亲人,不能像之前那样的生活了!

    然后马新缘找到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们,然后他们就是一副拨开乌云见月明的样子!

    看见是一张张震惊的脸,我何尝不是,当时的我,不是震惊这个词就能形容的。

    手机上显示的是马医生,我没有接,直接把手机递给粟洋,然后他们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去。只是十几分钟后,马新缘和他的那辆银白色轿车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直接用很鄙夷的眼光打量坐在石阶上的我,聪明的他很快就明白了情况,就是还有三个人不明白其中的缘由,没有办法把我劝回去。

    他很用力把我扯起来:“林沐月,不要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是你哥哥,不管你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不要再抱着那些不实际的幻想。”

    我跳起来:“说了多少次了,他不是我的哥哥!”

    哥哥!这是一个多么刺耳的词儿!字典里的意思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的解释是无法靠近的爱人。

    哥哥!多么讽刺的一个词,我总是仗着他对我的宠爱飞扬跋扈,现在命运狠狠地给我扇了一耳光,这就是对你的惩罚。

    我宁愿接受一切,是生或者是死去,就是不要他是我的哥哥。

    我愿意接受很多,就是不想接受他是我哥哥的这个现实。一想到病床上躺着的他,我的眼泪就不停的落下来,见我没有了之前的气势,马新缘的火气也萎了下来,拽着我的肩膀:“你不是想要一个哥哥吗?现在你的唯一的哥哥就在你身边,应该好好珍惜才是!”

    “他才不是我的哥哥!”我又急又气的否定他的话!

    是的,我想要一个哥哥,是谁都可以,但是可不可以不是张子松啊,他不是我的哥哥,他是我爱的人啊!

    我无法接受的现实,在苏易宁三人的眼里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曾经那么相亲相爱的人怎么可能是兄妹呢?

    他越是安慰,我就哭得越凶,马新缘应该是第一次见到女孩子哭,手忙脚乱的,不知所措。好像很想马上丢掉我这个烫手的山芋。

    最后苏易宁把我从他的身边抱了过去,我还是在哭,只是音量已经渐渐变小了。

    苏易宁的一个拥抱给了我十足的勇气,也给了我一个希望。

    我抬起头:“陪我回去!”

    苏易宁握住我的手加重了力道,表明了他支持我,这就足够了。现在的我最需要的是一个事实,一个真相而已!

    我死都没有想到的是,以前都是很平静的家里已经掀开了锅,一片狼藉!原来一切安稳啊,亲切啊,和谐啊,都是假的。

    我甚至还怀疑,难道他们几十年的感情也是假的?难道我的身世也是假的?

    妈妈坐在沙发上擦眼泪,爸爸在阳台使劲的抽着烟。

    我忍不住了,冲着阳台大喊:“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家里抽烟,妈妈的肺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爸爸没有回头,懒得看我一眼,可最后还是把手里的烟蒂给灭了。

    不安的感觉袭击到我全身,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我从来没有见家里有过这样的气氛,如此的寒冷,如此的让人窒息。

    我总是很骄傲的以为我有一个很美好的家庭,虽然不是什么小资家庭,但是我有一个聪明的爸爸,一个贤惠的妈妈,我们生活得很快乐。

    那些家庭破碎的事情似乎只是在电视剧里才会出现,和我的家庭隔着十万八千里。现在它来到了我的身边,我要用什么力量来化解它带来的宿怨。

    我在妈妈的身边坐了下来,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对于这样的氛围,我已经猜到一个大概,只是心里还幻想着一切都是我不灵的第六感!

    对于我几天不归家的行为,妈妈很是不满,她看我的眼神,是疏远的!

    以前,每次我回家晚了,或者是干了什么不在她掌控范围内事情的时候,妈妈总是这样看着我。每次我都会觉得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这个是我的妈妈吗?怎么感觉我们之间藏着一座巨大的冰山!

    现在这样冷漠的她,不管是对我还是对老爸,反正就是生气。

    但是这些都不是焦点,重点是妈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把我的想法证实了,把我的一切不实际的想法全部扼杀掉。

    “你那个哥哥怎么样了?”

    妈妈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问完后喝了一口水,好像这不是一件事。额,不对!应该说是不把它当成一回事,而是理所当然的,情理之中的。

    爸妈没有去过医院,对于发生的我认为荒谬的一切,他们不出门就知道了全部经过。那么说明他们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确确实实生活着一个我的哥哥。

    我允许张子松隐瞒我,马新缘隐瞒我,可是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也要骗我,难道我付诸的情感就那么的不值一提,难道我没有知道一切真相的权利吗?

    我哭了,为这个无法扭转的结果而哭,为自己父母隐瞒自己而哭,为自己的命运而哭!

    “你们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吗?一定要这样瞒着我,你们知道我有多么的失望吗?我希望妈妈你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妈妈缓缓的站起来,走过来轻轻的抱着我,这一刻,我是她唯一的珍宝。

    “我也是才知道的,他是你的哥哥,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男朋友。你知道我多高兴吗?我女儿竟然找了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女儿,现在我们两要好好的生活,就算没有了你爸爸,你还有我!”

    什么叫就算没有了爸爸?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冲进来:“你这话什么意思?要离开我吗?和女儿单独过吗?”

    气氛越来越僵,话越来越伤人。

    我傻住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改怎么阻止这场战争!

    这个时候苏易宁站出来了:“伯父伯母,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知道我说话也没有什么分量,可是现在请你们好好的静一下,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沐月想一想,她是你们唯一的女儿,真的舍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背负着争执和分开的痛苦吗?”

    关键的时候,苏易宁用他清醒的头脑,镇定了在爆发边缘的我们三口。

    每次我回想起苏易宁那股认真的劲,不仅可爱,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感动。因为父母还真的停止了争执。

    一个大男人说出这么矫情的话,还感化了一家人。从那时起,妈妈时不时就在我耳边说:苏易宁喜欢吃橘子吗?给他捎几个去吧!从地里摘回来的,甜!

    做了什么好菜,也总是说不要叫苏易宁一起过来吃饭吧!

    我当时就吹胡子瞪眼了,苏易宁家又不是养不起他,为了一顿饭跑那么远,真的是吃肥走瘦了!

    这话不怎么传到苏易宁耳朵的时候,他很鄙视的看着我,小气鬼!放心,以后你天天去我家吃!

    以后,又说到以后了!

    开始苏易宁说的时候我很反对,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可能我心里的某块地方已经渐渐的融化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家中的冷战维持了三天,短短的三天,我觉得已经过了几年。叫爸爸吃饭不理我,叫妈妈吃饭也不理我。我端着碗坐到电视机旁,然后妈妈默默的坐在我身边,爸爸一个人坐在饭桌上。

    三足鼎立的局面!

    那一刻我想起了圆圆的悲剧,在她上大学之后,她妈妈一直很吝啬对于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活费补给。

    每次圆圆都会念着银行卡哭着说又没饭吃了,不是钱不够用。而是她把这些资金都花在什么滑板,朋克这些身上。

    朋克在我理解中就是那种很非主流土得很潮的孩子,当我说出后,被圆圆鄙视了好久。我很有理的瞪回去,我不知道朋克,但是我知道派克啊,我还知道滑板呢!

    高中的时候,一男生在教室外的走廊溜着圆圆的滑板,我透过玻璃窗看出去,什么都没有见。

    只见一条腿抬起来和窗台平行的高度,接着就是“啊”的一声尖叫,滑板敲打地板的声音和人肉接触地面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我冲出教室,强忍着笑看着他从地板上爬起来。

    假装问了一句没事吧!转过身后,捂着肚子在笑!!!

    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我一直在想我看到的那一条腿,一条而已!可见他摔得多么的华丽。

    从那时起,我和圆圆除了打球,其他的我都不敢玩,怕摔得鼻子变形。

    上大学后,圆圆不但没有收敛,而是变本加厉疯狂的玩,每次我提醒她务点正业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很不在乎的说:“现在不玩,等我不小心死了,那不就是没有机会玩了?”

    额……这句话经过我反复的推敲,觉得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活着的时候改花的钱就要花,改玩的时候就要玩!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所以仗着我的放纵,她一直把钱花在这些地方。但是她从来都够钱花,虽然家里给的生活费少的可怜。

    我很好奇她是怎么做到的?玩的这么嗨还活得这么好?

    直到一天她笑着和我说:“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不给我过多的生活费吗?”

    我当时就愣了,为什么?难道你不是你妈亲生的?

    事实和这个差不了很多,她像发现一个秘密似的告诉我:“我妈最近经常神秘兮兮的给我发短信,开始我觉得很奇怪。然后她前几天很沉重的语调说,我不是不爱你,而是我希望你能和你亲爸爸要钱,那么我就可以报复他了。”

    说完的时候,我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嘴巴动了动,说了一句你妈好有才啊!然后两个人一起哈哈的傻笑。

    我笑的是,如此亲近的人都可以把你当做报复的工具,或者是把你当做走向某条路的捷径,更何况更你没有关系的人。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原谅了某人的一些行为。

    圆圆笑的是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她不说出来而已。

    那位和蔼的阿姨,看见我就孩子孩子的叫,怎么会是这样的心思。不过我和圆圆都很理解她妈妈的行为,这是一种单纯的报复而已,不像商场或者官场那样,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我忽然很害怕我会成为圆圆那样,一个都不要我,然后我又是双方互相报复的工具。

    可惜我错了,不对,应该是庆幸我错了!

    因为不知道爸爸是怎么说服妈妈的,我从医院回来的时候,一进门就看到他俩坐在一起看电视。

    我心里顿时泛起了涟漪,这样的情况比我听见张子松醒了还好高兴。

    张子松醒了,这个消息是马新缘告诉我的。

    接到他消息的时候天空下着雨,闪着电,响着巨雷!

    在副热带高压的影响下,闷雷变成了霹雳!站在窗前看着闪电划过天空,留下惊艳的弧线。管他的电闪雷鸣,都打不动我站在窗前发呆的神经。

    接着就是大颗大颗的雨滴在狂风的推动下吧嗒打在窗户上,也打在了我的心里。狠狠地,不留余地的……

    从小我就很怕打雷闪电,长大了,我倒是很装B的在窗前练字,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平静我浮躁的心。渐渐的我喜欢打雷闪电的天空,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变态!

    苏易宁告诉我打雷的时候一定不要拿手机,刚准备下雨的时候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要下雨了,把手机放远一点。

    以前我总是很听话的直接关机了,这次,我把它放在旁边,它在等待一个号码的召唤。

    雨水一串串的沿着玻璃滑落,稀稀拉拉的,断断续续的。

    这样阴暗的天空下,这么憋闷的氛围下,我第一次想到了死亡这个词,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也无法面对那个人。毕竟我曾经那么的爱他。现在命运用它强大的力量向我宣告,你的爱已经终止,情已经幻灭!

    但是请记得我曾深深地爱过你,虽然这句歌词的结尾是请相信我们最后会在一起。

    而我呢,可以做的只有请你记得我会深深地爱着你,因为在一起那是一个天方夜谭。

    此刻,天已发狂,人已绝望……

    如果没有那个电话,我一定会被自己的抑郁而折磨死。那个电话唤醒了一个即将迷离的孩子,拯救了一个绝望的灵魂。

    手机一响,我根本就不管它什么打雷闪电,也没有看来电的是谁。

    “张……张子松醒了。”过于激动,从来都是波澜不惊的马医生说话舌头也打结了。他们是好朋友,从他的高兴可以看得出来。

    通话还在保持着,我已经顺手抓了一把伞就往医院跑去。

    当我跑到医院的时候,身上已经湿了一半,马新缘很无语的看着我:“我说,难道你打不到车吗?这样跑来,会感冒的!”

    是哦,被他一提我才想起来,傻了,脑子短路了,有车不知道坐,还以为自己很环保吗?蠢蛋!

    “我真的是太激动了,就忘记了。”拍着衣服上的水,虚心的嘀咕着。

    我跟在他的身后,不是原来的病房了,为什么要转房,难道?

    马新缘受不了我的担忧:“把你的那些幻想收起来吧,现在这个病房的环境是最好的,这样才有利于康复啊!”

    透过窗户,我看到张妈妈一脸欣慰的站在床边,顿时我就迈不开脚步。

    说实话,兴冲冲的跑来,无非是自己真的高兴。可是现在我该怎么进去,以什么样的身份进去。

    说我来看看哥哥怎么样了吗?

    马新缘盯着我:“听着,你是林沐月,你是他的妹妹,你有资格来探望他。拿出你的勇气来!”

    其实我宁愿没有资格来看他,如果我们还是陌生人该有多好。

    我们一进去,几束目光就齐刷刷的看过来,那一刻,我差一点就落荒而逃。

    马新缘揪着我的衣领,他可能已经预料到了我会临阵脱逃。

    “伯母,你好,听说他醒了,我来看看而已。”说完目光转向张子松。

    呵呵,真的奇怪,现在这种微妙的关系,伶牙俐齿的我竟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张子松。

    目光一接触就没有分开后,他瘦了很多,脸上也没有血色,胡子也有些拉渣了,可是他的眼神那么的温情,没有了之前的凌厉!

    这样脆弱的表情是病人专属的吗?因为我曾经在爸妈的脸上看到过。

    “妈,你们先出去,我和沐月有话要说!”

    张妈妈本来想说什么的,看到张子松哀求的眼神,心里顿时软了下来。马新缘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对张子松点点头。

    “过来……”这是他醒来后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伸出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

    我老实的往里面挪了挪。

    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尽管他是我哥哥的现实已经不能改变,可是看到他我还是很紧张,像一个茫然的孩子。

    待我走近他的时候,我已经忍不住握住了他伸出来的手,节骨还是那么的清晰,手掌似乎有一些干燥,可能是太久没有很好清洗过的缘故。

    “对不起,林沐月。这件事我早就应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又怕伤害了你,没想到最后还是把你伤的体无完肤。”他尽力的和我道歉,不用太多的言语,就那三个字,我已经听到了他的真心。

    张子松一张一合的嘴唇,似乎有一些开裂了,我给他倒了一杯水,慢慢的喂给他喝。

    每一个动作,我想要掉眼泪。

    我已经忘记了问他伤口还痛不痛,已经忘了问他我们怎么会是这样一层关系!

    而是解开了我们的隔阂!

    “不要说对不起,我理解你的苦衷,再说了,我有一个这么优秀的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难过呢!”

    其实我已经难过得快要死了。

    “不喝了,来,给我抱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张子松,竟然还会撒娇。

    我瘪瘪嘴,有点不情愿,其实我是害怕,我怕门外他的母亲,那个我可以称之为阿姨的妇女。

    “沐月,最后请我让我抱抱你!”

    他虚弱的抬起手,艰难的动作看着我都心疼,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往他怀里钻。

    最后!这就是我们最后的一个拥抱了,如果我还拒绝,那么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很重,但是掩盖不了他身上固有的味道,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绷紧的眼泪开始滑落。

    我们就一直保持着这一个动作,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

    也不需要再说什么,我们心里都清楚,出了这医院,我们就是兄妹了,不管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他可能也是这样的想的吧,否则他不会那么低声下气的和我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出事以来,我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戾气,更多的是希望他过得好就行。

    所以,珍惜眼前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老天已经给足了我们最后的时间,尽管它很短很短,我已经很感激了。

    曲已终,人将散!

    走出医院的时候,我的脚下像绑了一个千斤的沙袋,在主观意识的推动下,却怎么都挪不开。

    尽管天已经黑了,可是那一场还没有完全停下来,雨水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明亮,也越发的凄凉。

    以前只要下雨,我就会有想去淋雨的冲动,因为年龄的原因,因为健康的原因,始终没有实现。

    我认为那是一种享受,让人清醒,让人沉醉!

    现在就着这个时机,就着这个心情,终于实现了,可是怎么它不仅没有让我清醒,反而是愁上加愁!

    快要窒息了。

    苏易宁恨铁不成钢的把我拉进他的车厢,用毛巾使劲给我擦着头发,又把一块干净的毛巾披在我身上。

    尽管如此的努力,我还是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温暖。

    冰冷已经占据了我的全身,这种冷来自心里的绝望。

    你有没有看过流星,它从地平线上划过,甚至已经滑到你眼前,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够到它了,然而它却瞬间即逝,留下的仅是心里的那一股惊艳。

    如同它出现的时候一样,美丽却很短暂!

    张子松就是那一颗流星一样,划过我的指间,却不是我的,我亲眼看着它消失,却不能为力!

    命运安排了他路过我的生命,要留下很深的痕迹,然后又把他像抽丝一般从我的生命里抽空。

    这就是绝望,可望不可及的绝望!

    苏易宁使劲的摇着我,看他的嘴型应该是在叫我,可是怎么我都听不见。

    眼前都是一片深蓝,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广袤的大海,沙滩上没有行人、没有生物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我打着赤脚走在沙滩上,没有想象中的柔软,而是寒冷侵入我的骨髓。风把我的头发吹乱了,衣服吹了起来,鼓鼓的!脸上开始干裂的痛。

    我想有一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现在面对着大海,我没有惊喜,只有恐惧。那一波波的浪花像要把我吞噬了一样。

    远远的张子松走了过来,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以为他也会对我说,很久不见,或者是最近好吗?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任凭我的热脸贴冷屁股!

    他仿佛一个透明体从我身边飘过,冷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渐渐的消失在地平线……

    我用了全身的力气去追他,使劲的呼喊,喉咙哑了,他都没有回头,那么的坚决。我像人鱼公主在刀刃上奔跑着,每一步都是锥心的痛。

    谁来帮帮我,我追不上他了,谁来帮我追他回来!

    海浪又一次袭来了,淹没我的声音。

    我心底呐喊着,可是空旷的沙滩,除了我俩,没有其他多余的人了。然而他死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喊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脚上传来的不在是冰冷而是火辣辣的疼痛时。

    朦胧中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孩,他很嘲讽的看着我:“林沐月,你也有落魄的时候!”

    是的,我很落魄,丢失了自己仅有保暖的鞋子,丢失了自己爱的人,我很恼火,怎么不把自己给丢了。就丢在这片大海里好了。

    但是绝望归绝望,当我看清楚这个人是梁瑞的时候,我抬起手,想给他一巴掌。

    可是手被紧紧地握住,我只能拼命的叫着张子松,希望他来救我,尽管茫茫沙滩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

    有人在叫我,沐月!沐月!醒醒!他是谁?如此焦急的呼唤着我!是张子松吗?

    我努力的睁开眼睛,还是白茫茫一片,渐渐的,他的脸浮现在眼前,眼里闪着晶莹的东西,担忧的眼神直逼我的心里。

    看得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马上从混沌的记忆恢复过来。

    “张子松呢!”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那时,我看见苏易宁的眼神暗了下去,没了之前的激动,他握着我的手有一点冷:“做恶梦了吧,你一直在叫他!”

    原来我还真的一直在呼唤他,在梦里,现实里。我都一直在呼唤他。

    看着苏易宁,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那样没有预兆的哭了出来,在梦里我都没有哭,可是回到现实,泪水就情不自禁的落下来。

    苏易宁紧紧地抱住我:“不要担心,他已经醒来了,晕过去的人却是你。”

    我环顾一下四周,熟悉的香气,这是苏易宁的家。

    都说女人是一个奇怪的动物,猜不透,上一秒钟我还沉静在拥有张子松的噩梦里无法自拔。这下我马上就在思考着我怎么会躺在他家的床上!

    当我很邪恶看着苏易宁的时候,他也很嫌弃的看着我:“我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吗?”

    这样对救命恩人是不对的,我很快意识到这个问题了,马上陪笑脸:“是是是,您是正人君子,是我龌蹉!”

    苏易宁抛给我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然后辗转出了房间。

    我以为他给我换衣服的时间,当他端着一碗粥进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十分的可笑。

    怎么最近的思想越来越奇怪了!除了变得有点邪恶之外,炎炎夏日我竟然也会梦见大海,难道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最近一直想去好好的泡一泡水,泡醒自己的内心。

    如果说我抑郁,那么我想也是正确的。

    在苏易宁的胁迫下,我很痛苦的把那碗粥喝下去,看起来很美味的食物,入口的时候全是苦涩,经验告诉我,感冒了!

    他很满意的看着已经光了的碗,我想他一定是为了自己的手艺自豪吧!

    味同嚼蜡就是这样的吧,强颜欢笑也就是这样了吧,用欢笑来掩饰悲伤,那么就不会时刻记得悲伤的感觉,痊愈得就会比较快。

    我要努力微笑,好好吃饭,做一个快乐的人。

    更何况我还有苏易宁,那个对我好到无可救药的苏易宁。

    也许对大家都好的唯一办法就是我要学会没有张子松的世界,这样对父母来说是件好事,对苏易宁来说也是件好事,对张子松的家人来说更是件好事,如果可能,我想夏夏是最开心的一个了!不过我想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接近张子松了,除去张子松的想法不说,张妈妈是绝对不允许伤害她宝贝儿子的人接近他了。

    但是对于我来说,什么才是好事?是多了一个哥哥还是多了阿姨,我并不清楚。

    以前粟洋还说过,如果我嫁给了张子松,一定要狠狠的宰张子松一笔钱,买一套昂贵的伴娘服给她,让她做唯一的一次伴娘。

    可是让她失望了,不是后来我遇见了苏易宁,而是因为张子松竟然是我的哥哥!

    后来哥哥这个词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改变不了的是亲情,抹不掉的是回忆!那么长!

    你们有的是我的阳光,有的是我的希望,而另一些则是心里的暗涌。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