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并不富饶的土地
到了近天黑时分，最后才被挖出来的是元初和另外两名矿工。
除了元初以外，矿工们都平安无事，只有少许轻伤和短暂窒息，隔日可正常工作。
但是元初的问题好像就比较严重了，事发时，他用手撑在那两人身体上方，拿背部承载了塌下来的一大块矿石，才保全了那两名矿工的性命，他自己却昏迷不醒。
元小天颤抖着手同奥修一起把他带出矿洞的时候，差点就急哭了，他可没忘记，那种矿石的密度有多大，那么大块的矿石压在元初背上，只怕五脏六腑都已经……
“青鸟，你会叫医生么？”
肩头的青鸟摇了摇头：“主人从来不用医生。”
也是，在这个矿洞里工作的，都是做矿工的贫民，连吃颗土豆都觉奢侈，身上穿的，都是从太空垃圾里翻出来的废旧军装。
这一有事，哪还有闲钱来看医生！
元小天顿时鼻子一酸。
他蹲下身，想把元初背回家去，可元初的身体似乎非常沉，他只背了几步便摇摇晃晃下盘不稳了，奥修一把抢过元初，往自己背上一背，蹭蹭蹭，竟十分轻松地往家里奔去。
回到家里，元小天把元初弄到了浴室里，给他洗干净了满脸的泥土污渍，才小心翼翼地脱下那身旧衣服，查看伤口。
却见元初的全身皮肤白皙滑腻，如初生婴儿，竟看不出哪里受过伤。
仔细查看，在元初的蝴蝶骨间，发现了一排黑色条码，条码下面有排数字，前缀是一排零。
“这是什么？”
小黄也飞过去瞧了一会儿，郁闷道：“原来他才是零。”
“这是什么啊？”
“条码代表什么意思你不懂？”
“那是商品才有的……”
“嗯，曾经，他是一个商品机器人，高度拟人，全身是用最稀有的有机材料制成，可像真人一般生活，也可以做某些不利于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当然，还可以繁衍后代……”
“机，机器人？！你说元初是机器人？那我……”
“放心，你是真人，纯天然的。”
奥修则颇为虔诚地看着元初，激动道：“没想到，我可以亲眼目睹基因父亲的面容……”
“父亲？！你也是机器人？”
“他也是真人，不过非天然。他父母是经过基因调整才被准许出生的人，他的基因，是父母两者优优结合，借助繁衍的力量，才得出来的。”
“……”
看奥修那蠢兮兮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优秀基因结合的产物，倒像是，把父母最差的那部分给继承到了。
这分明是基因实验的牺牲品了。
小黄接着说：“元初是作为第一位基因调整者而出生的，虽然结果很优秀，可是却很短命，科学家为了保存这一重大成果，待他死后，将他的脑部结构编进了电脑程序，并根据他的基因模式，利用有机材料，制造了第一台高度拟人的有机机器人，并作为奢侈品发售，之后就量产化了，只不过量化产品都只保存了他十分之一的信息量。”
看着怀中皮肤渐渐发冷的元初，元小天倍觉悲哀。
“既然是奢侈品，为什么他会……”流落在这并不富饶的土地上，做着社会最底层人的工作。
“奢侈品也总有被人类抛弃的一天，当他这种机器人被量产，便再也不存在奢侈一说了。”
青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根据主人的记忆显示看来，量产高智能拟人机器人是有很大风险的，联邦已经严重管制这种机器人量产了，因为部分高智能的机器人由于买主永无止境的不合法期待，会自主升级、学习，最后脱离主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小黄停在元初的胸口，歪头看了看，道：“忒比亚是盛产机器人、拥有星际联邦最大生产能力的星系吧。”
青鸟点了点头：“的确，因为只要有能量支持，我们机器可以无限延长工作时间，无限增大工作强度。忒比亚的代表泰尔达·忒比亚虽然表面上在联邦是中立态度，实际上，在他的领导下，忒比亚掌控着全联邦50%以上的工业生产，联邦另外两大势力星系，本和布基，都不会轻易得罪忒比亚，他们的大部分生活及军用物资，都需要从忒比亚进口。”
“可忒比亚也有它自己的悲哀，它是星际联邦所有势力中，生命人口最少的星系，并且人口出生率一直在直线下滑，政府强制生育都不管用。”小黄补充着青鸟的话。
青鸟和小黄似乎斗起法来一样，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自己所知所闻，语速也明显加快：“人口出生率和植物成活率一样，是整个星际联邦共同的难题，只有自然人所存在的布基，才勉强维持了人口正增长，但随着战争爆发，在军备上并没有多大优势的布基，也只落得和本，以及忒比亚一样的地步了。”
奥修一会看向小黄，一会看向青鸟，只知道傻傻地对着演讲者点头，偶尔加一句“它说得对”、“它说的也没错”之类。
“咳咳，别扯远了，小黄，你看元初他到底要不要紧？”元小天目前最关心的还是元初的状况，尽管知道了他是机器人，还是不由得像是关心自家亲人一样地担心着。
“主人没事，只要有足够能量补充，他体内停止工作的部分，会进行自主修复的。只是，主人留在家里的能量储备好像已经完全用光了。”青鸟说着，又垂下了头。
“能量？”元小天对这些都陌生得紧。
“这个我知道！”奥修激动地表示，“目前最常用，最易得的是化学能量，我可以独自生产一些这种能量的初级能量盒哦。”
他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又垂下头来，“可惜缺乏一种植物材料，在这里好像很难找到，虽然它是一种常见的一级蕨类植物。”
“植物？”
奥修触碰了一下手腕上的仪器，半透明的小屏幕上浮现着一张植物的图片。
青鸟这时激动地扇动着翅膀：“主人有这种植物的种子！”
“可是这个星球同目前所有已知的宇域一样，植物的成活率极低，大约是某种辐射物过量的缘故，除非到布基的领土上去种植，否则几乎种不出来。”小黄适时地指出最艰难的地方。
青鸟低下了头。
奥修也摇头叹气：“我随身携带的能量盒也用光了，储备空间里的东西也丢失了。”
“那我们就试着种吧，青鸟，快把种子找出来。”
元小天不是随便放弃的人，他把元初搬到床上安顿好，说做就做，从家里的废旧物品堆里，翻出了一套可以勉强充当种植工具的东西来，便在屋后的土地上开始刨整起来。
确实，这里的土地不适宜植物生存，一到下雨天，地上流淌的，都是掺杂着铁锈一类的污染物，土质里还含有大量的辐射物。
元小天决定先净化水源和土质。
用废弃材料撘起了高高的透光玻璃室，然后将淘沥过滤好的泥土一层层铺垫在玻璃室里的合金架上，再浇上过滤纯净水，才播下了种子，小心地在青鸟的指示下控制着种子们的生存环境。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那些种子连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另外，家里缺了元初出外劳动的收入，元小天都都不知道越来越窘迫的家庭生计要怎样维持下去，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储粮吃完，存钱花光，该要怎么生存？
更糟糕的是，附近卖点的物价还以令元小天恐怖的速度上涨着。
在以前，他好歹可以靠拾荒赚点微薄收入，在这里，根本没有拾荒者的生存空间。
元小天也尝试着出去找点工作做，可这里无一例外的，都是粗重的采矿、搬运工作，以元小天的体质，根本力不从心。
夜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小黄突然道：“你忘记胥复了？可以找他帮忙啊！”
“他？”元小天一想起温情款款的胥复，就浑身不自在，那种承蒙错爱的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生来就不喜欢多欠别人的，更逞论欠人感情。而且，天生的自卑感让他完全不敢消受胥复的感情。
“那种植物在这里不能生存，但在胥复所在的那片空间里，绝对易成活，当然，你甚至可以在那片空间里直接找到那种植物。”
“我，我不要见他……”想起那双忧伤的眼睛，元小天心里就生出逃离欲。
“你就那么讨厌他？”
“不，不是讨厌他。不如说，还有点喜欢他……只不过，我怎么可能是他的爱妃……”
“你害怕让他失望？”
“他已经很失望了，上次就那么逃走了。他这样等他的心上人，都不知道等了几千年了，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服了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
小黄在他胸口踱来踱去，最后严肃道：“那个奥修，我偷偷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初步确定，他是名军人，而且是位军阶不低的机甲战士。这样蠢兮兮几乎还是个孩子的人都能驾驶机甲参与战斗，可想而知，这片宇域的战争何其惨烈，连小孩子都必须上前线……”
“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赶紧送走他，免得引来战火，你也知道，这附近的居民，都贫穷柔弱得有如蝼蚁。如果他的敌人发现他躲在这里，战火势必要燃向这里，当然如果他的队友发现他在这里，知道我们这里有高智能拟人机器人，还对奥修所携带的军事机密一览无遗，他们要怎样对待我们……你懂的……”
元小天一下子坐了起来，完全想象不出，看起来单纯天真，脑子似乎有点毛病的奥修，居然会是正统军人。
“奥修携带了什么军事机密？”
“想知道？先救回元初吧。他可是第一时间就利用青鸟扫描过奥修的一切了，那只鸟，即使在这片宇域，也算得上是高科技了，居然能无视一切加密程序，简直是矩阵世界里的超级木马。”
“元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这么厉害的才华，完全可以胜任其他地方的工作吧？为什么非要呆在这里，做着几乎最最底层贫民的活……”而且，他为什么会对奥修携带的军事机密感兴趣？
“他是个机器人，不会觉得做那些活辛苦的。也许，他只想和你一起，在没有战争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吧。忘了告诉你，他曾经是位很了不起的机甲战士，好像还是忒比亚的王牌机师……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故意制造的战争中下落不明，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元小天抓紧了被子，这一环又一环的真相让他有点接受不过来：“他是机甲战士？！要是忒比亚的人找到了他，会怎样？”
小黄在被面上来回踱步：“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想再战斗了。”
“如果忒比亚的人发现他就这样沉睡，会不会放弃他？”
“你傻啊？！元初又没有坏掉，他只是能量消耗过多而已，你以为身为工业生产巨头的忒比亚，会用不起能量？”
“不，不能让忒比亚的人带走他，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元小天身为男儿的天然保护欲跃然而上，他捏紧了拳头。
“那你就只能去见胥复了。”
元小天硬着头皮道：“那，那就去吧……”
刚进入那片空间，元小天就惊呆了。
这次他是直接降临在离胥复仅十步远的地方。
胥复在一片荷花池边，靠着廊柱，呆呆看着廊下的落花，雪白的衣衫在微风里轻轻翻飞，一切太过唯美，让元小天觉得自己的突然加入，成了画面上的败笔所在。
他只曾在一个著名的水彩插画家作品集里见过这样的灵动飘逸。
突然，两行清泪自胥复面上落下，顺着玉琢似的下巴，滴入了荷花池，惊了一片池鱼，鱼儿四散逃窜，撞动了荷叶尖尖。
“美人落泪……”小黄忍不住唏嘘。
胥复警觉，一回头，便发现了元小天。
“小天！你来了？果然，我就知道，你绝不是心狠之人……”
仅十步的距离，都迫不及待地施展轻功，须臾之间便搂了人，欢喜得有些失态。
元小天任他搂着，心里只觉惭愧。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被神仙抱住的癞蛤蟆。
这个来自不知道多古早年代的人，太过美好，只适合装裱在珍贵的画框里日日憧憬远观，哪能近距离碰触？
他也太痴情执着了，自己若离他近了，过了界限，迟早会很伤他的心的。
除了元初以外，矿工们都平安无事，只有少许轻伤和短暂窒息，隔日可正常工作。
但是元初的问题好像就比较严重了，事发时，他用手撑在那两人身体上方，拿背部承载了塌下来的一大块矿石，才保全了那两名矿工的性命，他自己却昏迷不醒。
元小天颤抖着手同奥修一起把他带出矿洞的时候，差点就急哭了，他可没忘记，那种矿石的密度有多大，那么大块的矿石压在元初背上，只怕五脏六腑都已经……
“青鸟，你会叫医生么？”
肩头的青鸟摇了摇头：“主人从来不用医生。”
也是，在这个矿洞里工作的，都是做矿工的贫民，连吃颗土豆都觉奢侈，身上穿的，都是从太空垃圾里翻出来的废旧军装。
这一有事，哪还有闲钱来看医生！
元小天顿时鼻子一酸。
他蹲下身，想把元初背回家去，可元初的身体似乎非常沉，他只背了几步便摇摇晃晃下盘不稳了，奥修一把抢过元初，往自己背上一背，蹭蹭蹭，竟十分轻松地往家里奔去。
回到家里，元小天把元初弄到了浴室里，给他洗干净了满脸的泥土污渍，才小心翼翼地脱下那身旧衣服，查看伤口。
却见元初的全身皮肤白皙滑腻，如初生婴儿，竟看不出哪里受过伤。
仔细查看，在元初的蝴蝶骨间，发现了一排黑色条码，条码下面有排数字，前缀是一排零。
“这是什么？”
小黄也飞过去瞧了一会儿，郁闷道：“原来他才是零。”
“这是什么啊？”
“条码代表什么意思你不懂？”
“那是商品才有的……”
“嗯，曾经，他是一个商品机器人，高度拟人，全身是用最稀有的有机材料制成，可像真人一般生活，也可以做某些不利于精神文明建设的事情，当然，还可以繁衍后代……”
“机，机器人？！你说元初是机器人？那我……”
“放心，你是真人，纯天然的。”
奥修则颇为虔诚地看着元初，激动道：“没想到，我可以亲眼目睹基因父亲的面容……”
“父亲？！你也是机器人？”
“他也是真人，不过非天然。他父母是经过基因调整才被准许出生的人，他的基因，是父母两者优优结合，借助繁衍的力量，才得出来的。”
“……”
看奥修那蠢兮兮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是优秀基因结合的产物，倒像是，把父母最差的那部分给继承到了。
这分明是基因实验的牺牲品了。
小黄接着说：“元初是作为第一位基因调整者而出生的，虽然结果很优秀，可是却很短命，科学家为了保存这一重大成果，待他死后，将他的脑部结构编进了电脑程序，并根据他的基因模式，利用有机材料，制造了第一台高度拟人的有机机器人，并作为奢侈品发售，之后就量产化了，只不过量化产品都只保存了他十分之一的信息量。”
看着怀中皮肤渐渐发冷的元初，元小天倍觉悲哀。
“既然是奢侈品，为什么他会……”流落在这并不富饶的土地上，做着社会最底层人的工作。
“奢侈品也总有被人类抛弃的一天，当他这种机器人被量产，便再也不存在奢侈一说了。”
青鸟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根据主人的记忆显示看来，量产高智能拟人机器人是有很大风险的，联邦已经严重管制这种机器人量产了，因为部分高智能的机器人由于买主永无止境的不合法期待，会自主升级、学习，最后脱离主人控制……后果不堪设想。”
小黄停在元初的胸口，歪头看了看，道：“忒比亚是盛产机器人、拥有星际联邦最大生产能力的星系吧。”
青鸟点了点头：“的确，因为只要有能量支持，我们机器可以无限延长工作时间，无限增大工作强度。忒比亚的代表泰尔达·忒比亚虽然表面上在联邦是中立态度，实际上，在他的领导下，忒比亚掌控着全联邦50%以上的工业生产，联邦另外两大势力星系，本和布基，都不会轻易得罪忒比亚，他们的大部分生活及军用物资，都需要从忒比亚进口。”
“可忒比亚也有它自己的悲哀，它是星际联邦所有势力中，生命人口最少的星系，并且人口出生率一直在直线下滑，政府强制生育都不管用。”小黄补充着青鸟的话。
青鸟和小黄似乎斗起法来一样，争先恐后地讲述着自己所知所闻，语速也明显加快：“人口出生率和植物成活率一样，是整个星际联邦共同的难题，只有自然人所存在的布基，才勉强维持了人口正增长，但随着战争爆发，在军备上并没有多大优势的布基，也只落得和本，以及忒比亚一样的地步了。”
奥修一会看向小黄，一会看向青鸟，只知道傻傻地对着演讲者点头，偶尔加一句“它说得对”、“它说的也没错”之类。
“咳咳，别扯远了，小黄，你看元初他到底要不要紧？”元小天目前最关心的还是元初的状况，尽管知道了他是机器人，还是不由得像是关心自家亲人一样地担心着。
“主人没事，只要有足够能量补充，他体内停止工作的部分，会进行自主修复的。只是，主人留在家里的能量储备好像已经完全用光了。”青鸟说着，又垂下了头。
“能量？”元小天对这些都陌生得紧。
“这个我知道！”奥修激动地表示，“目前最常用，最易得的是化学能量，我可以独自生产一些这种能量的初级能量盒哦。”
他扫视了一下整个屋子，又垂下头来，“可惜缺乏一种植物材料，在这里好像很难找到，虽然它是一种常见的一级蕨类植物。”
“植物？”
奥修触碰了一下手腕上的仪器，半透明的小屏幕上浮现着一张植物的图片。
青鸟这时激动地扇动着翅膀：“主人有这种植物的种子！”
“可是这个星球同目前所有已知的宇域一样，植物的成活率极低，大约是某种辐射物过量的缘故，除非到布基的领土上去种植，否则几乎种不出来。”小黄适时地指出最艰难的地方。
青鸟低下了头。
奥修也摇头叹气：“我随身携带的能量盒也用光了，储备空间里的东西也丢失了。”
“那我们就试着种吧，青鸟，快把种子找出来。”
元小天不是随便放弃的人，他把元初搬到床上安顿好，说做就做，从家里的废旧物品堆里，翻出了一套可以勉强充当种植工具的东西来，便在屋后的土地上开始刨整起来。
确实，这里的土地不适宜植物生存，一到下雨天，地上流淌的，都是掺杂着铁锈一类的污染物，土质里还含有大量的辐射物。
元小天决定先净化水源和土质。
用废弃材料撘起了高高的透光玻璃室，然后将淘沥过滤好的泥土一层层铺垫在玻璃室里的合金架上，再浇上过滤纯净水，才播下了种子，小心地在青鸟的指示下控制着种子们的生存环境。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那些种子连点发芽的迹象都没有。
另外，家里缺了元初出外劳动的收入，元小天都都不知道越来越窘迫的家庭生计要怎样维持下去，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储粮吃完，存钱花光，该要怎么生存？
更糟糕的是，附近卖点的物价还以令元小天恐怖的速度上涨着。
在以前，他好歹可以靠拾荒赚点微薄收入，在这里，根本没有拾荒者的生存空间。
元小天也尝试着出去找点工作做，可这里无一例外的，都是粗重的采矿、搬运工作，以元小天的体质，根本力不从心。
夜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小黄突然道：“你忘记胥复了？可以找他帮忙啊！”
“他？”元小天一想起温情款款的胥复，就浑身不自在，那种承蒙错爱的感觉，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他生来就不喜欢多欠别人的，更逞论欠人感情。而且，天生的自卑感让他完全不敢消受胥复的感情。
“那种植物在这里不能生存，但在胥复所在的那片空间里，绝对易成活，当然，你甚至可以在那片空间里直接找到那种植物。”
“我，我不要见他……”想起那双忧伤的眼睛，元小天心里就生出逃离欲。
“你就那么讨厌他？”
“不，不是讨厌他。不如说，还有点喜欢他……只不过，我怎么可能是他的爱妃……”
“你害怕让他失望？”
“他已经很失望了，上次就那么逃走了。他这样等他的心上人，都不知道等了几千年了，如果他知道，我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服了你，又钻牛角尖了不是？”
小黄在他胸口踱来踱去，最后严肃道：“那个奥修，我偷偷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初步确定，他是名军人，而且是位军阶不低的机甲战士。这样蠢兮兮几乎还是个孩子的人都能驾驶机甲参与战斗，可想而知，这片宇域的战争何其惨烈，连小孩子都必须上前线……”
“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赶紧送走他，免得引来战火，你也知道，这附近的居民，都贫穷柔弱得有如蝼蚁。如果他的敌人发现他躲在这里，战火势必要燃向这里，当然如果他的队友发现他在这里，知道我们这里有高智能拟人机器人，还对奥修所携带的军事机密一览无遗，他们要怎样对待我们……你懂的……”
元小天一下子坐了起来，完全想象不出，看起来单纯天真，脑子似乎有点毛病的奥修，居然会是正统军人。
“奥修携带了什么军事机密？”
“想知道？先救回元初吧。他可是第一时间就利用青鸟扫描过奥修的一切了，那只鸟，即使在这片宇域，也算得上是高科技了，居然能无视一切加密程序，简直是矩阵世界里的超级木马。”
“元初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有这么厉害的才华，完全可以胜任其他地方的工作吧？为什么非要呆在这里，做着几乎最最底层贫民的活……”而且，他为什么会对奥修携带的军事机密感兴趣？
“他是个机器人，不会觉得做那些活辛苦的。也许，他只想和你一起，在没有战争的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吧。忘了告诉你，他曾经是位很了不起的机甲战士，好像还是忒比亚的王牌机师……至于是不是他自己故意制造的战争中下落不明，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元小天抓紧了被子，这一环又一环的真相让他有点接受不过来：“他是机甲战士？！要是忒比亚的人找到了他，会怎样？”
小黄在被面上来回踱步：“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不想再战斗了。”
“如果忒比亚的人发现他就这样沉睡，会不会放弃他？”
“你傻啊？！元初又没有坏掉，他只是能量消耗过多而已，你以为身为工业生产巨头的忒比亚，会用不起能量？”
“不，不能让忒比亚的人带走他，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元小天身为男儿的天然保护欲跃然而上，他捏紧了拳头。
“那你就只能去见胥复了。”
元小天硬着头皮道：“那，那就去吧……”
刚进入那片空间，元小天就惊呆了。
这次他是直接降临在离胥复仅十步远的地方。
胥复在一片荷花池边，靠着廊柱，呆呆看着廊下的落花，雪白的衣衫在微风里轻轻翻飞，一切太过唯美，让元小天觉得自己的突然加入，成了画面上的败笔所在。
他只曾在一个著名的水彩插画家作品集里见过这样的灵动飘逸。
突然，两行清泪自胥复面上落下，顺着玉琢似的下巴，滴入了荷花池，惊了一片池鱼，鱼儿四散逃窜，撞动了荷叶尖尖。
“美人落泪……”小黄忍不住唏嘘。
胥复警觉，一回头，便发现了元小天。
“小天！你来了？果然，我就知道，你绝不是心狠之人……”
仅十步的距离，都迫不及待地施展轻功，须臾之间便搂了人，欢喜得有些失态。
元小天任他搂着，心里只觉惭愧。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被神仙抱住的癞蛤蟆。
这个来自不知道多古早年代的人，太过美好，只适合装裱在珍贵的画框里日日憧憬远观，哪能近距离碰触？
他也太痴情执着了，自己若离他近了，过了界限，迟早会很伤他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