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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32三二章 宣室暗涌

    宣室殿里,玄衣的帝王挥剑,斩去了烛台上的红烛,累累红烛骤然被削去半截,七零八落的倒在地面上,火芯仍灼热着,烧饬着地面。

    “恶贼!强盗!”朝服的帝王兀自不解气,大口喘着气。他的手中,是一柄名为“雷霆”的古剑,雷霆之怒,便是天子之怒,伏尸千里。

    “朕一定要踏平匈奴!”盛怒的皇帝胡乱地挥着剑,不成章法。

    丞相姚错垂着眼睛立在一边,竟是一句话也不劝。

    宣室殿外,武将们戎装佩剑,脚步划一的大步走来,夜里,他们收到皇帝急召,连夜进宫。太尉李显荣走在最前,虎目大睁,银须勃然。他是李贤妃的老父,世袭武安侯,太子赵瑜的外祖,七十开外的年纪。却仍任太尉一职,宝刀不老,直言调侃自己:“廉颇虽老,尚能饭。”让皇帝放心便是,他暂时还死不了。他的身后,跟随是李家军的武将,李家军隶属于南营,和宁远所率的北军组成中央朝廷的最主力军队。

    皇帝身边的内监总管周九恭侯在殿外,道:“侯爷来了。”

    李老将军沉声道:“陛下怎么样?”

    周九恭悄声:“正在里头生气,丞相也在里面。”

    赵国官位,设三公九卿,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为朝中中流砥柱。丞相姚错和太尉李显荣一文一武,是皇帝的左右臂膀。不同于前朝,这一朝负责监察的御史大夫从未现身,是个神秘到了极点的人。有的人因为中尉宁远的酷吏手段猜测他便是御史大夫,有的人因为姚错掌管各地刺史监察猜测他才是御史大夫……各种猜测莫衷一是,总之,这个神秘的御史大夫直隶于皇帝,监察百官,任何异动都不能逃出他的眼线。

    李老将军抬眼看了看宣室殿,“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周九恭陪着立在一边,早有宫人前去通传。

    冬风刺骨,众将立在李老将军身后,挡去了一片冷风。站在李老将军身边的是他儿孙们。儿子一辈都资质平平,尤其是小儿子李尚,是前朝出名的纨绔,跟景王赵玦倒是极好的朋友。唯有孙子辈中一个名为李逸出类拔萃,是李老将军的嫡长孙,隐隐要成为下一任太尉的趋势。

    李逸生的面红齿白,男生女相,平生在记恨别人议论他的外貌,为人征伐果决。他站在李老将军身后,低声问周九恭:“皇上是什么意思?打还是……?”

    “这个奴才也说不准。”周九恭不敢乱说。

    昨夜里,雁门郡、云中郡告急,匈奴人肆意烧杀,整整五万的百姓被掳去。关内叶尼塞、乌兰托的铁骑强势,如入无人之境,关外桑吉带着大军夹击。赵军大败!溃不成军。

    太尉、李家军连夜入宫,皇帝的意思只怕是要对匈奴用兵。

    周九恭又道:“不过,那匈奴人说,和亲的公主不是真公主,单于很生气,他们要对赵国用兵。圣上怒火攻心,都快砸了宣室殿了。”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说过赵逸一个人听,李老将军却也听到明白,心里暗道:皇帝便是真的拆了宣室殿,也奈何不了匈奴。

    李逸低笑:“多谢总管。”

    周九恭却笑不出来,一脸的担忧:“将军哪里的话。”

    一众人立在殿外,静候皇帝传召。

    此刻宣室殿中,又是怎么样的光景?

    红烛残落了一地,各色精致的青铜灯饰砸在地上。

    皇帝已经平静些许。

    有小内监禀告说:“陛下,太尉和李小将军到了。”

    “宣他们进来。”皇帝冷声道。

    一直垂眼站在一边的丞相姚错,这时候才开口:“陛下请听臣一言。”

    那小内侍便候着,不敢擅自离开。

    皇帝一愣,道:“老师请讲。”

    姚错拱手道:“臣知陛下五内俱焚,欲出兵匈奴,然现在实在不是对匈奴用兵的大好时机。各地刺史回传的密报,让臣每晚都睡不好觉,夙夜忧叹。裕亲王那边,招兵买马从来就没有停过,他手下的大将顾均,已经被传唱成救国的大英雄。在赵国,争天骑已经无人能与之抗衡。”

    见皇帝一言不发的听着,姚错续道:

    “再说淮南王赵安,看上去恭顺,是七王之乱中唯一保持中立的诸侯王,可以据臣的密报,他可比裕亲王城府更深,他一直对门下之人说,他才是太祖嫡系子孙,而圣上您只是旁系。”

    皇帝气得发颤:“朕知道他的心思。”

    “陛下,裕亲王是心头之患,淮南王是芒刺在背。而匈奴只是肌肤之患,就好比一个强大的对手,暂时不会伤到骨头里去。可是若前两者不除,我大赵危矣!”

    皇帝挥着剑,猛然回头:“那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匈奴人残杀朕的子民?强占边境的领地?”

    说的这里,丞相姚错脸色惨淡:“是这样,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以卵击石,只能自取灭亡。”

    他这样说,是极为重的话,然而皇帝知道,姚错没有说错。

    “裕亲王那边,陛下要加紧对太子的督促,让太子今早能处理一切大事,让太后没了太子年少不理事的借口,也好让裕亲王绝了那份心思。至于淮安王那边,此次前去封地的睿王,正好能加以制衡,睿王腹有沟壑,假以时日必定是一方霸主,又是顾皇后亲子,与顾家都交好。正能化解裕亲王之兵力,转而一齐对付淮南王。”

    “至于匈奴,在削藩之前,也只能继续维持和亲政策,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说到最后,姚错也有些沉痛。

    皇帝像是失了力气一样,颓然地靠在龙椅上,有些明了,又有些不甘:“老师啊,在朕的眼皮底下,他们绑走朕的郡主,朕的妹妹差点都疯了。他们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朕是皇帝啊!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若不是昭阳机智,自己逃跑出来,朕真的难以想象会是什么下场。如今事情败露,那些蛮子居然敢说那是假公主!那是我大赵最尊贵的郡主!可恨啊!朕恨不得御驾亲征。”

    姚错静静地听着,末了只说:“陛下没有说错,陛下是皇帝,皇帝就该为天下百姓担负起重担,忍常人不能忍。昭阳郡主福泽深厚,长公主那边陛下少不得一番安抚。”

    皇帝兀自不死心:“就没有别的办法?”

    丞相姚错摇了摇头。

    皇帝像是抽空了力气,头歪在椅背上,大口地喘气:“朕这个皇帝还真是窝囊,束手束脚,半分也动不得,做不得。”

    “陛下不必气馁,这必定是一条长远之路,我大赵终有一日能驱逐鞑虏。”姚错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样一条路,这一朝不能完成,还有下一朝接任,磅礴胸襟的当朝丞相预见了后世英主的征伐之路。

    皇帝只得叹气。

    小内侍见此,抬眼看了看丞相,又转向皇帝,低声问:“陛下,太尉他们还要宣吗?”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他想着,该让陈美人来给他按几下了。

    他挥了挥手:“不宣了,把朕口谕传下去,任武安侯李显荣为雁门太守,即日前往雁门,任李逸为骠骑大将军,李家军都去。但是,李尚给朕留下,朕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小内侍低声道“喏”就小步退了出去。

    周九恭见他出来,那小内侍道:“陛下传了口谕。”

    李家众将自李显荣以下,都甲胄在身,半跪下去接旨。

    旨意一下,李老将军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倒是皇帝让李尚留在京中,令他颇为意外。这个不肖子是出了名的京城纨绔子弟,皇帝怎么做这样的安排。

    李逸也没有过多的表情,一张白脸面若桃花,思量着此行的困难,他面临的压力绝对不小于祖父武安侯。

    是夜,李家军赶赴雁门,太子披甲斟酒相送。

    皇帝一改对陈美人的独宠,一个月里倒有七八日在李贤妃处安寝。待李家军到任雁门,皇帝对贤妃的热情也就退却了。

    李贤妃深谙其中道理,不过一哂。倒是上阳公主赵瑗不开心了好几日,一则见父皇这样寡情,二则逸哥哥他们全去了前线,不由寂寞。

    赵瑗在房间里生闷气,李贤妃去看她的时候,说了几句重话,赵瑗一听便更加不开心,哭闹着要去赵父皇。

    贤妃原本一向温柔慈爱,此刻却厉声道:“你这是要置于自己死地!”

    和亲事件远远没有落下帷幕,历经多次战火的贤妃看的明白,匈奴人不会善罢甘休,赵国一定会再让一位公主和亲,这一次,只怕不会再用宗室女封作公主了。

    而这一切,年幼无知的任性公主,根本一无所知。只是生气地看着眼前这样对她厉声说话的母亲,变得她好像不认识了。

    十二月初,天雪。

    一骑轻骑从边关昼夜赶至京城,途中换了十几匹马,八百里加急。

    “报!边关八百里加急!”

    报声一声一声回响在赵国皇城的上空。

    皇帝打开急报,一眼看去,眼前发黑。一口气上不来,陈美人陪在一边,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扶住皇帝,高喊:“太医——”

    整个宣室殿人心惶惶。

    顺过气来的皇帝吐出一口黑血,全喷在加急的战报上。斑斑驳驳的血块,陈美人瞥了一眼战报,在血迹间隐约看到:匈奴奇袭雁门,武安侯李显荣重伤昏迷,李逸……接下来的字迹模糊不清。在尾端却明显看到,匈奴人提出,要赵国公主和亲,这一回,他们要真公主!

    皇帝为此气的吐血。赵国开国到现在,还从未有真公主和亲过。

    从此,皇帝的身体也变得一日不如一日。大权几乎都由魏太后把持。

    变天,恐怕也就在这几日。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就快不行了,谁会是下一任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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