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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7第七章 谢雁回(三)

    重回座位,杜弯弯低下眼睛,杯中美酒香醇,她如饮白水无味,一颗心早已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觥筹交错,舞女如鱼穿梭,灯火璀璨,座无虚席。

    林贵妃和高淑妃陪在圣驾左右,贵妃华贵美艳,淑妃温婉贤淑,二人气质同品级封号相符,当真一个“贵”,一个“淑”,如同双开的解语花。

    圣驾座位之下,左右端位置各是太子夫妇和匈奴使臣,再下来的位置就是长公主及驸马、弯弯和景王赵玦。

    赵国皇室体系并不庞大,当今圣上只有一个胞妹和弟弟,妹妹就是长公主赵翎,弟弟是楚王赵冀,在封地楚,并不在京城。其余皇子都在夺嫡等的一系列政治动荡中落马,当今圣上是凭借出众的实力、深沉的城府最终才登上帝位,这其中包括了长公主赵翎以及前驸马谢将军的支持。所以赵翎一直很受皇帝信任。

    至于子女,仅有太子赵瑜和景王赵玦成年,赵瑜是李贤妃之子,贤妃是默认的皇后。赵玦是仙逝的元皇后留下的儿子。林贵妃是三皇子生母,母凭子贵,也成为最有力的皇后之位争夺者,三皇子才九岁,人小鬼大,是个淘气鬼,淑妃是大公主的生母,膝下无子。另外还有二公主是李贤妃所生,贤妃抱恙,并未出席。后宫并无皇后,仅有三妃地位较高。皇子和公主也不一起编排,仅有三位皇子和两位公主。

    杜弯弯抬头看着桌案上的精致佳肴,肴娘一直站在身后帮弯弯布菜,佳肴虽好,味同嚼蜡,但是还是一口一口恬静地吃着。抬头看去,对面就是景王赵玦,脸色苍白的厉害,似乎不胜酒力,又一副虚弱的随时会死掉的样子,几杯酒下去,脸上带着病态的殷红,眼眸的神色也变得迷离,不一会儿匆匆退下更衣去了。

    宫廷宴会一般都是如此,名为更衣,实为如厕。

    皇帝只瞥了他一眼,眼神颇为不屑,好像很不待见赵玦。

    很快高淑妃就留意到了,挽着皇帝的手臂喝酒,皇帝也就没有心思再去理会赵玦。

    太子脸上一直带着一贯的笑意,风轻云淡,叫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是自从看到杜弯弯之后,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得挂不住了。

    而昭阳郡主只是抬头看着自己桌前的菜肴,没有将任何人看入眼底。

    湛蓝的眼眸不动声色看着,夜宴之上众人的神色都收入眼底,突然感受到身边冷然的目光,雁回抬眼看去,正是赵国皇帝:看似沉醉,实则清醒,目光如晦、如镜,清晰地将每个人的神情收入眼底,好似看戏一般置身世外。

    歌舞声响起,宫廷舞翩然,舞女飞仙踏乐。

    “来使看起来有些汉族血统?”皇帝举着酒杯,随口一问。

    “是的陛下,家父是汉人,曾经也在赵国京城住过。”雁回回答的利落,似乎早已想到会有此问,他除了肤色较白、鼻子更挺、眼眸是蓝色的之外,其余长得更像汉人,也难怪陛下会有此问。

    到这个时候,杜弯弯才极轻的“啊”了一声惊呼,她是直到听到雁回说话,才留意到他。

    那个人!那个人居然就是自己在街头碰到的白衣侠士。那个像白鹰一样矫健枭傲的男子!原来是他,怪不得身上有一种大漠豪情的气魄……弯弯不由点头,望着雁回。

    皇帝闻言,笑问:“故地重游,来使一定颇有感慨罢?”

    雁回颇为感慨:“回圣上的话,在下出生在匈奴,还是第一次来到赵国,温柔繁华之地,到底不一样。”说着眯着眼睛,沉迷地看着歌舞。

    皇帝对此好像兴致很高,追问道:“哪里不一样了呢?”

    雁回饮下一口酒,目光不知落在歌女身上还是酒杯身上:“这酒名为‘梅花白’,初入口时甘甜如蜜,叫人沉醉,赵国的酒大多如此,但后劲很足,若是喝多了也是会醉的,不容小觑。而小臣所在的匈奴,那里的酒上口极重,极辣,我们喝酒用大碗,或则整坛,不用这样的小杯。”

    是的,就锦绣的山河叫人沉醉,喝着蜜酒都能醉去的懒漫疏散王爷,可见温柔乡叫人沉醉。

    “看来来使很了解我们赵国。”皇帝眼眸中有冷光闪过,知道这来使实在以酒喻国。

    “了解也不敢当,小臣还得多多了解,特别是赵国的人,小臣也想了解。”他说的意有所指,眼神掠过杜弯弯,像是鹰隼看到了猎物一样冰冷的目光。

    杜弯弯不喜欢这样目光,觉得一阵寒意。她还记得刚碰上雁回的时候,他是连笑容都没有的冷漠男子,救人之后也神色淡漠,好像万事不关几。然而此刻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很不安,她很清楚,他不是因为她这个人才露出这样的神色,好像是因为她的身份。如果说因为她的人的话,在街头相遇的时候,雁回不会那么冷漠。

    皇帝自然留意到了他的视线,但当做未见,大笑起来:“使臣说的极是!且看这些歌舞吧,是赵国最美的舞姬了。”

    “最美……”雁回嘴角一勾,意味不明,不再言语。

    倒似真的认真看起节目来了,舞姬穿着薄纱,脚尖踮起,回身飞旋,薄纱如云,飞旋如霞。中心站着一个丽色的歌姬,容貌美丽,朱唇轻启: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身边的舞姬穿着碧色的薄纱,好似夏天接天的荷叶,随着歌曲而舞动时而回旋,时而若歌中“兰舟”荡漾,而歌姬一人穿着艳色,又好似歌中的“红藕”,歌曲的曲境由舞姿展现,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长公主脸色神色一变,极力克制着什么,喝下一口水。

    雁回饶有兴致地将长公主的神色看入看中,鹰隼一样的眼睛里有寒光乍现。

    太子妃听着歌舞也甚是喜欢,太子赵瑜见她难得露出这般欢喜的神色,不由问了一句:“云儿,怎么那么开心?”

    太子神色温柔,太子妃云书笑了笑,解释道:“这歌儿唱的真好……”然后压低了声音,在太子耳边道,“云中谁寄锦书来?这歌里有妾的名字……殿下。”

    太子跟着念了一遍,恍然道:“不错呢,正是,云书!原来云儿的名字是有典故的。”

    云书低头,神情有些难过,小声道:“哪里谈得上典故,先父在世的时候,从云中郡寄来书信,思念母亲,如今先父……”她说的是赵国的兵马大将军谢将军。

    赵瑜自然知道谢将军并没有死,而是投降了,只是说出来也不见得能安慰云书,当即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以后要对这个女子更好,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个时候,赵瑜感受到一阵冷意的目光,抬眼看去,正是弯弯泫然地看着他,那一双眼眸盈盈泫水,真可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赵瑜心下歉然,那手就僵在那里,抚下去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杜弯弯很快收了视线,她不该看的,长姐和瑜哥哥亲密无间、悄声耳语,不是很好吗?他们过得如何,和自己再没有半分关系!自己不是那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杜弯弯站起身来,不等赵瑜有什么眼神过来,她已经站起,跟长公主说了一声“要去更衣”就匆匆出了延禧宫。肴娘想要跟上,弯弯摇了摇头,示意不必。肴娘也就没有跟着。

    殿外冷风很大,杜弯弯一下子清醒过来,重重地吐出了心中的郁郁之气。在这里没有太子夫妇郎情妾意。也没有使臣鹰隼般锐利的注视,若不是在圣驾之前,她非恶狠狠地扔个白眼回去!匈奴虽强,但是一个小小使臣居然敢这样狂放无礼!

    她漫步走在花园之中,冬日里只有梅花傲然,杜弯弯毫无目的地走着,她难过不是因为看见瑜哥哥和长姐很恩爱,她难过是因为看到赵瑜的时候,自己没有那么心痛了,反而顾夕朝的身影浮上心头,难道自己真的这样朝三暮四的女子吗?杜弯弯是因为这样才难过。

    绕过假山,这里偏僻又隐蔽。

    天色很暗,假山里可以藏人,小时候曾经和瑜哥哥还有赵玦玩过捉迷藏,说起来自己好像从小到大都只喜欢瑜哥哥一个人,可是现在好像变得茫然了。杜弯弯抚着假山石头,若有所思。

    突然听到假山里女子娇喘的声音:“殿下快些……奴家不行了……”

    殿下?那会谁是?杜弯弯一惊,往假山后一躲,倒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石块。

    “我让你办的事情——”

    “噔”的一声,石块落地的声音在暗夜中特别明显,假山中私会的男女也停下来动作,话语戛然而止。

    杜弯弯自认晦气,知道现在走也来不及了。

    那女子似乎很害怕,又想一览究竟。

    那男子拦住她,“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这个声音明明是!明明是……杜弯弯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晦气,出来透口气,也能撞上这种事情。

    女子发出“悉索”的穿衣服的声音,出了假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杜弯弯放轻了脚步,猫着腰往假山后的梅林中走去,梅花茂密,暗夜之中应该可以藏身。

    哪知刚走了一步,那人已经拦住了她,他出手很快,捂住她的嘴巴,森然道:“再动一步,我马上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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