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四十二章 西山建陵
从那天起，刘旦就不再回家了，他夜宿画院，日以继夜地为太皇太后描画各种寝陵的图画，用繁忙的工作来填补自己痛苦的心灵，每天夜里他都梦到琴娘凄凄苦苦的面容，声声泣诉着与他别离的苦痛，刘旦梦回百转千回，每每想到琴娘与素卿、攸紫她们便泣不成声，夜不成寐，渐渐的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不久之后，刘旦的画作得到太皇太后懿旨批示可以前往寝陵绘制了，于是他便带领大批画匠前去西山，为太皇太后绘制寝陵壁画，临动身前他回到柳苑，向母亲拜别。
刘老夫人看到儿子真是非常伤心，她知道儿子是被自己逼到愤而离家的，但她也是迫于无奈，刘家的命脉系于儿子的一身，她可以不逼他纳妾延续子嗣吗？她可以让他以身犯险，为了见一个已经死了的低贱的女子而败坏刘家的延绵福泽吗？刘家的荣宠都系在儿子身上，即便他要恨自己一辈子，为了刘家，自己也无怨无尤！
刘旦在刘老夫人面前行跪拜之礼，“母亲大人，孩儿要去西山为太皇太后的寝陵绘制壁画，就此拜别，请母亲大人保重身体！”
刘老夫人本想与儿子话别，向他诉说心中的无奈与叮嘱他要小心身体等等的，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刘旦已经起身离开，径直走到夫人素卿的身边，刘老夫人看在眼里，哑口无言，心痛不已，但知道儿子对自己怨恨得很，又不忍再责怪于他，令母子之间的嫌隙更深，唯有默默垂泪。
看着夫人素卿抱在怀里的婴孩，粉白粉白的，长眉秀目，眉目间跟其母琴娘非常神似，这不禁让刘旦心如刀割，泪如雨下……看着刘旦形容憔悴，双鬓斑白，素卿、攸紫不禁跟着凄然落泪。
“卿儿，为夫今日离家前去西山为太皇太后建陵，不知何日方能回家，家中诸事唯有辛苦卿儿操劳了！还望卿儿好生照料家事，侍候母亲大人，照顾孩儿，一切重担都系于卿儿一身，卿儿一定要多多保重啊！为夫就此拜过了！”说完刘旦便向夫人素卿作揖行礼，吓得素卿马上想要跪下回礼，“操持家事、侍候婆婆、照顾孩子，这些都是素卿的份内之事，夫君无须行此大礼，素卿受不起啊！”
“卿儿贤淑，是为夫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你我是结发夫妻，素卿又岂会不知道夫君的难处呢？蒙夫君多年眷顾，素卿已是感激不尽！又何来委屈一说呢？请夫君放宽心怀，不必自责！家中各人、诸事，素卿都会尽心照料，夫君尽管放心前去西山为太皇太后办事吧！只是孩子还没有取名，还望夫君为孩儿正名。”
“为夫现下心烦意乱、心绪不宁，迟些日子等西山那边的工程安顿下来，再说吧！”
素卿点头允诺，不再言语了。
刘旦转身拉着攸紫的手紧紧握着，看着瘦骨潺潺、病态恹恹的攸紫，只一句：“攸儿……”便泪落如雨，咽哽无声了。
攸紫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刘旦：“此生能得到夫君的宠爱，攸儿了无遗憾！夫君不必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攸儿明了！此去西山路途遥远，风餐露宿的，妾身只恨自己潺潺弱质，无法陪伴夫君左右，深感不安！还望夫君多多珍重金躯！攸儿日夜翘首以待，盼望夫君早日归来！”攸紫话未完，泪已下，掩面而泣。
家中众人俱在刘旦也不好把攸紫拥入怀中，只能紧握着她的手轻摇不放，频频点头，相对而泣。
一旁的子瑗跑过来扯着刘旦的衣角，喊着：“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走！子瑗要爹爹陪伴！”
刘旦放开攸紫，转而蹲下，为子瑗拭去脸上的泪水，“子瑗要听母亲和大娘的话，要孝敬奶奶，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母亲说四姨娘死了，爹爹不要我们了！”
舒姬一听知道自己又闯祸了！吓得连忙一把扯过子瑗，“啪”的一巴掌打到子瑗的身上，子瑗哭得就更厉害了，“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娘只是说，爹爹走开一下而已！哪有说什么不要我们的话呢？”接着舒姬便陪着笑脸地对刘旦和刘老夫人说：“孩子不懂事！理解错了！舒姬不是这个意思！请老爷和老夫人不要见怪！呵呵呵！”
“舒姬，孩子还小，不要对她讲些她不理解的话！”刘旦皱着眉头，把子瑗拉过来把她拥入怀里，他知道因为自己不喜欢舒姬，所以对这个女儿也没有对子馨那么亲近，而且因为近年都被家事烦扰，频于应付妻妾们，所以忽略了对她的关爱，这孩子也跟自己分生许多，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很是内疚，“子瑗不要哭！都是爹爹不好！爹爹忙于做事，所以没有时间陪伴子瑗，等爹爹把太皇太后吩咐的事情办好以后，爹爹就回家陪子瑗一起玩耍，去郊外游玩，好吗？”
子瑗破涕为笑，点头应允，伸出手指要与刘旦打钩约定，这一刹那让刘旦的心里感觉软软、暖暖的，他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孩子如此亲密互动了，他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子瑗的小手，与她拉钩。
子瑗那天真无邪的笑脸，那粉嫩粉嫩的小手指……刘旦的深层记忆之门被骤然打开，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涌出许多的笑脸和不同大小的手指，令他想起曾经美好的时光，他曾和许多女子拉过钩，青春年少时曾和素卿打钩约定一起相伴到老；遇到攸紫时曾和她打钩相约永远只爱她一个；后来又和琴娘打钩承诺永不再娶；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闪现，令他的负疚感更深。唉！红颜易老，眼前一个个曾经美丽、灵动、皎洁的精灵，都在他的身边渐渐憔悴、凋零……他刘旦辜负的岂止是她们的爱、她们的心，还有她们花样的年华，如玉的容颜，睿智的生命……
这时门外护送刘旦他们一行前往西山建陵的侍官前来催促，说时候不早，要快快上路，不然赶不到今晚夜宿的驿站了，刘旦无可奈何地看着家人，眼里满是依依不舍之情，子馨上前两步抱着父亲，“父亲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要早早回家！我们都会平安地等待你回来的！”
刘旦抚摸着女儿一头的乌黑秀发，“子馨要乖！听母亲的话，好好照顾弟妹，孝敬奶奶，父亲会尽快回家的！”子馨懂事地点点头。
一家人依依不舍地送别刘旦，大家都非常伤心，连舒姬都第一次有一种离愁别绪的伤感，虽然刘旦不是很爱自己，但他毕竟是自己女儿的父亲，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亏待过自己，自己在刘家没少吃、没少喝，没少穿的，而且刘旦明知道她常常对下人呼呼喝喝，但还是对她非常包容，从来都是好言相劝，从没有对她大声一句。虽然临别也没有对她像对素卿一样行礼拜别，吩咐重托；也没有像对攸紫一般执手相依，融融细语；但他对自己女儿的疼爱溢于言表，看到女儿子瑗的小手和丈夫刘旦的大手拉钩的时候，她的鼻子有酸酸的感觉，泪水不知不觉间盈润着眼眶，一种暖暖的温情在心底深处那曾经坚硬的地方慢慢复苏着，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让她想冲向前对丈夫忏悔，忏悔自己对家人的冷酷；对琴娘的无情；对下人的辱骂……
来不及了！已经来不及了！刘旦骑上马，随着侍卫们走了，去西山为太皇太后建寝陵了，这一去，不知何日方能回家相聚了。
一家子女人落寞地看着刘旦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最后各自无奈地回屋散去，各自躲回自己的房里，回味与刘旦相处的点点滴滴，或幸福、或快乐、或痛苦、或愧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有每个人处事待人的方式方法，因果循环，是好是坏，是甜是苦，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感悟。
刘老夫人是痛苦的。她对儿子心怀愧疚，她知道那个一向孝顺的儿子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冷淡，因为她明白儿子不幸的婚姻、负重的生活，都是自己为了刘家的荣辱而加诸于他的身上的，她不顾儿子的感受，牺牲了他的幸福去造就刘家的繁荣，当她失去儿子的尊敬时，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坚持立场了。
素卿是幸福的。丈夫临别时把家中一切都托付与她，她知道丈夫信赖她、关心她、尊重她，一如往昔，她没有嫁错郎君。
舒姬是愧疚的。她把琴娘气到抽搐、作痛，以致动了胎气，却逃之夭夭，还因为害怕负责任而不对琴娘施以援手，间接害死了琴娘，使丈夫对婆婆失望、生气，愤而离家不归，令全家人都没有能够在刘旦去西山建陵前的时间好好与他相处，舒姬知道自己是整个家庭的罪人。
攸紫是快乐的。夫君临别时对她那依依不舍的眷恋深情，让她心灵得以安慰，至少她明了夫君深爱的人是自己，他最担心的人也是自己，她攸紫没有选择错误。
而小佩则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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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老夫人看到儿子真是非常伤心，她知道儿子是被自己逼到愤而离家的，但她也是迫于无奈，刘家的命脉系于儿子的一身，她可以不逼他纳妾延续子嗣吗？她可以让他以身犯险，为了见一个已经死了的低贱的女子而败坏刘家的延绵福泽吗？刘家的荣宠都系在儿子身上，即便他要恨自己一辈子，为了刘家，自己也无怨无尤！
刘旦在刘老夫人面前行跪拜之礼，“母亲大人，孩儿要去西山为太皇太后的寝陵绘制壁画，就此拜别，请母亲大人保重身体！”
刘老夫人本想与儿子话别，向他诉说心中的无奈与叮嘱他要小心身体等等的，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刘旦已经起身离开，径直走到夫人素卿的身边，刘老夫人看在眼里，哑口无言，心痛不已，但知道儿子对自己怨恨得很，又不忍再责怪于他，令母子之间的嫌隙更深，唯有默默垂泪。
看着夫人素卿抱在怀里的婴孩，粉白粉白的，长眉秀目，眉目间跟其母琴娘非常神似，这不禁让刘旦心如刀割，泪如雨下……看着刘旦形容憔悴，双鬓斑白，素卿、攸紫不禁跟着凄然落泪。
“卿儿，为夫今日离家前去西山为太皇太后建陵，不知何日方能回家，家中诸事唯有辛苦卿儿操劳了！还望卿儿好生照料家事，侍候母亲大人，照顾孩儿，一切重担都系于卿儿一身，卿儿一定要多多保重啊！为夫就此拜过了！”说完刘旦便向夫人素卿作揖行礼，吓得素卿马上想要跪下回礼，“操持家事、侍候婆婆、照顾孩子，这些都是素卿的份内之事，夫君无须行此大礼，素卿受不起啊！”
“卿儿贤淑，是为夫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来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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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夫现下心烦意乱、心绪不宁，迟些日子等西山那边的工程安顿下来，再说吧！”
素卿点头允诺，不再言语了。
刘旦转身拉着攸紫的手紧紧握着，看着瘦骨潺潺、病态恹恹的攸紫，只一句：“攸儿……”便泪落如雨，咽哽无声了。
攸紫柔声细语地安抚着刘旦：“此生能得到夫君的宠爱，攸儿了无遗憾！夫君不必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攸儿明了！此去西山路途遥远，风餐露宿的，妾身只恨自己潺潺弱质，无法陪伴夫君左右，深感不安！还望夫君多多珍重金躯！攸儿日夜翘首以待，盼望夫君早日归来！”攸紫话未完，泪已下，掩面而泣。
家中众人俱在刘旦也不好把攸紫拥入怀中，只能紧握着她的手轻摇不放，频频点头，相对而泣。
一旁的子瑗跑过来扯着刘旦的衣角，喊着：“爹爹不要走！爹爹不要走！子瑗要爹爹陪伴！”
刘旦放开攸紫，转而蹲下，为子瑗拭去脸上的泪水，“子瑗要听母亲和大娘的话，要孝敬奶奶，爹爹很快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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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瑗破涕为笑，点头应允，伸出手指要与刘旦打钩约定，这一刹那让刘旦的心里感觉软软、暖暖的，他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孩子如此亲密互动了，他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子瑗的小手，与她拉钩。
子瑗那天真无邪的笑脸，那粉嫩粉嫩的小手指……刘旦的深层记忆之门被骤然打开，一下子从他的脑海中涌出许多的笑脸和不同大小的手指，令他想起曾经美好的时光，他曾和许多女子拉过钩，青春年少时曾和素卿打钩约定一起相伴到老；遇到攸紫时曾和她打钩相约永远只爱她一个；后来又和琴娘打钩承诺永不再娶；一幕幕过往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闪现，令他的负疚感更深。唉！红颜易老，眼前一个个曾经美丽、灵动、皎洁的精灵，都在他的身边渐渐憔悴、凋零……他刘旦辜负的岂止是她们的爱、她们的心，还有她们花样的年华，如玉的容颜，睿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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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旦抚摸着女儿一头的乌黑秀发，“子馨要乖！听母亲的话，好好照顾弟妹，孝敬奶奶，父亲会尽快回家的！”子馨懂事地点点头。
一家人依依不舍地送别刘旦，大家都非常伤心，连舒姬都第一次有一种离愁别绪的伤感，虽然刘旦不是很爱自己，但他毕竟是自己女儿的父亲，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从未亏待过自己，自己在刘家没少吃、没少喝，没少穿的，而且刘旦明知道她常常对下人呼呼喝喝，但还是对她非常包容，从来都是好言相劝，从没有对她大声一句。虽然临别也没有对她像对素卿一样行礼拜别，吩咐重托；也没有像对攸紫一般执手相依，融融细语；但他对自己女儿的疼爱溢于言表，看到女儿子瑗的小手和丈夫刘旦的大手拉钩的时候，她的鼻子有酸酸的感觉，泪水不知不觉间盈润着眼眶，一种暖暖的温情在心底深处那曾经坚硬的地方慢慢复苏着，有那么一刹那的冲动，让她想冲向前对丈夫忏悔，忏悔自己对家人的冷酷；对琴娘的无情；对下人的辱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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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子女人落寞地看着刘旦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尽头，最后各自无奈地回屋散去，各自躲回自己的房里，回味与刘旦相处的点点滴滴，或幸福、或快乐、或痛苦、或愧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每个人有每个人处事待人的方式方法，因果循环，是好是坏，是甜是苦，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感悟。
刘老夫人是痛苦的。她对儿子心怀愧疚，她知道那个一向孝顺的儿子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冷淡，因为她明白儿子不幸的婚姻、负重的生活，都是自己为了刘家的荣辱而加诸于他的身上的，她不顾儿子的感受，牺牲了他的幸福去造就刘家的繁荣，当她失去儿子的尊敬时，她无法再说服自己，坚持立场了。
素卿是幸福的。丈夫临别时把家中一切都托付与她，她知道丈夫信赖她、关心她、尊重她，一如往昔，她没有嫁错郎君。
舒姬是愧疚的。她把琴娘气到抽搐、作痛，以致动了胎气，却逃之夭夭，还因为害怕负责任而不对琴娘施以援手，间接害死了琴娘，使丈夫对婆婆失望、生气，愤而离家不归，令全家人都没有能够在刘旦去西山建陵前的时间好好与他相处，舒姬知道自己是整个家庭的罪人。
攸紫是快乐的。夫君临别时对她那依依不舍的眷恋深情，让她心灵得以安慰，至少她明了夫君深爱的人是自己，他最担心的人也是自己，她攸紫没有选择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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