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四章 攸紫入门
其实攸紫即使没有她母亲得到的宠爱那么多,但也不能说太不幸,因为她虽然跟两个女人争夺一个丈夫的爱,但起码她曾是赢家。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路是她自己选的。
从小因为身体不好,连屋门都甚少迈出,攸紫几乎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苏裴对她也满是歉意的,于是便想尽办法丰富她的日常生活,在屋里所有苏裴能想到的娱乐活动也只有琴棋书画,于是攸紫从小就在琴棋书画中浸淫,自然便练就了四样俱佳的才能了,而又因为苏裴自己特别擅长绘画,所以更用心在这方面教导攸紫了。这十多年的岁月里,攸紫把父亲所有的绘画藏品全部都一一临摹过了,苏裴自己的画作攸紫也看腻了,为了讨好女儿,苏裴便向一些同僚或上司讨画作带回去给女儿观赏、临摹。苏裴经年累月地照看着女儿,所以基本没有怎么与各上司、同僚交往,但整个画院里的人都知道苏裴有个身体不好而足不出户的爱女,所以每每苏裴向他们讨画,大家都乐意把画作送给他或借给他欣赏,刘旦也是其中之一,。
也许这就叫缘份吧,攸紫在苏裴带回家的画作中,独独最喜欢刘旦的画,看过刘旦的一幅名为《天女飞升》的画作后,攸紫便对父亲说,“父亲,这位画师的作品气度宏大,色彩绚丽又不失厚重沉稳,线条流畅,勾勒匀细有力,构图疏密有致,人物形象生动逼真,整幅画作丰富而又奇变玄幻,令人有置身其中,亲临其景的幻觉,这位画师将来一定非池中之物!”
接着攸紫便详细询问了刘旦的情形,但苏裴知道的也不多,也只能大概地说些人尽皆知的事,例如刘旦大约三十多岁,长得英俊潇洒,待人温文尔雅,家里是长安城里有名的书画世家。至于他婚否,不是很清楚,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应该有妻房了吧,搞不好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随手可得的东西往往并不珍惜,而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是想拥有。
攸紫越看刘旦的画就越喜欢,尽管知道人家已有妻室,自己是没有指望的,但心里还是会有许多的联想,渐渐的她便在自己心目中勾勒了这位才华洋溢的画官的摸样,并在心里一厢情愿的崇拜与爱慕着这位素未谋面的才子。
心里想着念着,久而久之便一定憋不住了的,过了没多久,攸紫便求苏裴再向刘旦讨画了,苏裴为了爱女也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刘旦求画了。刘旦得知苏裴的女儿很欣赏自己的画作,也非常高兴,于是把自己多年以来珍藏的画作都借给苏裴了。但苏裴却发现女儿好像是对刘旦着了迷,而不是真的对他的画作着迷一般,攸紫每天都会询问父亲关于刘旦的一切,连他穿什么衣服,佩戴什么玉佩,都问得一清二楚,而苏裴为了满足女儿,便开始像长舌妇一般,常常在打听关于刘旦的事了。这样刘旦家里的情况便被一一传到攸紫的耳中了,她得知了刘旦的家中不仅有老母、妻女,而且还知道最近他奉母亲之命,为了延续子嗣而娶了一房妾室,这个消息让她非常开心。于是有一天,她对父亲说,想要拜刘旦为师,跟他学习绘画。
苏裴一听就摆手摇头了,人家是堂堂的皇宫画院的画官,怎么可能会收你这个女孩子为徒弟呢。但从小到大攸紫想要的东西都一定非要得到不可的,而苏裴最终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
就这样,刘旦被请进了苏府作客,他一见到美艳绝伦,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攸紫,整个人都呆住了,心想,怪不得早两年这位苏府千金会让全长安城的王孙公子都纷纷着迷,连太皇太后都被请出来赐婚了,果然是名不虚传啊!一见到这位美人便让人如遇空谷幽兰一般身心清涤,忘却烦忧,连自己这个有家室又常年给宫中娘娘作画的阅女无数的中年男子都会心神荡漾,更何况是那些入世未深的黄毛小子?
而攸紫看到的刘旦虽然不如想象的英俊潇洒,但也仪表堂堂,玉树临风,温文尔雅,书卷味十足,再加上成年男子的自信和大气在言谈里、举手投足间都表露无遗,这种风度绝不是那些青涩的公子哥儿可以假装出来的。其实攸紫之所以喜欢成熟的男人,主要的原因是她从小接触到的男人就是父亲,而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恩爱故事令她有种代入感,从而渴望自己的婚姻也会如此完美,凄婉……希望自己的夫君也会如父亲宠爱母亲一样的疼惜自己,而延续父母的爱情神话。刘旦与苏裴除了已有妻女之外,其他方面都很相似,所以攸紫很容易便会爱上刘旦,这其实就是一种“恋父”的情结,以自己的父亲为标准去寻找另一半,攸紫就是在这种心态驱使之下爱上刘旦的。
如果说刘旦见了攸紫一次就喜欢上她的话,那真是太抬举刘旦了,因为刘旦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攸紫是堂堂大将军的孙女,苏裴画官的爱女,人家的家世如此显赫,连太皇太后赐婚都有胆量推却的家族,他一个小小画官岂敢去高攀人家呢?只是攸紫见过刘旦,与他一起谈论书画之后,更加佩服他的学识和画技,也更确定自己是喜欢刘旦的,于是便隔三岔五地求父亲邀刘旦过府相聚,说要拜刘旦为师,其实是想以此为名多见见刘旦而已。
刘旦也不是个木头人、傻小子,过府两三回后就从攸紫迷蒙的眼神、暧昧的态度中嗅出味道了,不过他是个老实人,自然不敢造次,只好装聋扮傻。秀色可餐,即便不可亵渎,亦可大饱眼福也。
攸紫的骨子里就是继承了父亲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的执着性格,当她直截了当地当着刘旦的面对父亲说要嫁给刘旦时,刘旦和苏裴两个都傻眼了,俩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回过神来后,俩人一同撒手摇头,说,不合适。谁知攸紫便以死相逼,吓得苏裴倒过头来求刘旦应允了,刘旦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但如斯美人自动相送,又有哪个男人能够抵挡此等诱惑呢?刘旦只好半推半就的,答应回家找母亲商议了。
刘老夫人当然满口答应了,人家苏家是什么家世啊?肯把女儿给你做正室已是你刘家的福份了,现在还是做第三房的妾室呢?只有傻的人才会不答应呢。
刘旦与攸紫的联姻当然又让苏府掀起了轩然大波,苏胜将军也真是可怜,儿子如此让他操心,孙女更使他颜面尽失,太皇太后赐婚的王孙公子不嫁,却要嫁给一个小官做妾室,还是第三房,真是岂有此理,混账之极!但苏胜将军当年扭不过儿子,今日同样扭不过更加强硬的攸紫,更何况她父亲也站在她身边支持她,苏胜将军同样以失败告退。苏胜将军也真是可怜,一家子里两代倔犟子孙都给他遇上了,一辈子打胜仗的他,却被家人打得连连败北,想想都心酸。
攸紫入门,刘府里有一个人是痛不欲生的,那个人自然不是舒姬,因为舒姬从来没有爱过刘旦,他娶几个入门,对舒姬来说都一样,只是多个竞争对手而已,但对这个人来说,刘旦就是她的一切,比天地的存在还要重要。如果说舒姬的入门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这个女人只是为了替刘家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她无损自己神圣的爱情;那么攸紫的入门就是硬生生地在她的脸上一巴巴地掌刮着,在她的心里一刀刀地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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