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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不相识 第十八章 真相(2)

    “李莹!你有完没完!”宋玧亭喝断宋敏熙的母亲,“结婚那么多年,我的工资每次都给你,炒期货的也给你,我生那么大的病,差一点死!倾家荡产的还债还要给女儿买东西。今天我再给一张卡,里面有两万块钱,是给女儿考大学用的。以后你能不能别再在敏熙面前败坏我的形象了好不好!”

    “我败坏你形象?”宋敏熙的母亲冷笑一声:“当年你炒期货赔了我20万,是你把我的账户提得一分都不剩去玩股票!我们离婚以后,你生病做手术又花了我20万!宋敏熙从小就住在外婆家,长这么大你掏过一分钱没有?你是给她买衣服穿了,还是给她支付学费了?我告诉你宋玧亭!别在我面前算账!你欠我李莹的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宋敏熙痛苦地看着这样相互伤害的父母,她感觉不到一袭温度。身体上的每一处地方都在结冰,这种暖不化的寒冷一直冰冻到心底!

    宋敏熙的父亲又窘又气,举起一只手想要扇在李莹的脸上,却‘啪’地一声打在了宋敏熙的脸上。宋敏熙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又痛又气。

    “够了!”宋敏熙站在两人中间,悲伤地将所有的灵魂都埋没在心底,她的声音空洞而憔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微地颤抖,喝一点点的沙哑:“爸爸。我有过爸爸吗?”宋敏熙凄然一笑,睫毛终于承载不起泪的重量,任眼泪顺着她精致的弧线流下。

    宋敏熙抬起脸,像是自嘲般地笑着,像讲着一个别人的故事,眼中一片黑暗看不见一丝光明:“从小我的记忆里就只有一间黑暗的房间,不知道什么状况,反正我总是呆在里面。我会听到各种哭骂、厮打、争吵,还有人的肢体捶打在身上的声音!”宋敏熙的眼中一丝精光闪过,那是一种化不开的痛,一种解不开的怨和说不完的恨!

    宋敏熙越说越伤越说越气,眼泪止不住地流,眼中全是凄凉,全是恨意:“长大以后,要写作文了,老师要我们写‘我的爸爸’。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住在外婆家,十几年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什么是爸爸。我觉得这个词离我好遥远,好遥远……我一下子傻掉了,我完全写不出来!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宋敏熙抱着头蹲在地上,哭得快要窒息了。他感觉全世界都在急剧缩小,在挤压,在撕扯着自己,那痛苦的回忆是她一直不敢触碰的伤疤,十几年长这么大送来没有对任何人讲起过!从来没有!而现在……一切就像是美人鱼的泡影,所有的她想象的幸福平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就这样一戳,就碎得什么也不剩了。

    宋敏熙甩开了不知是谁递给她的卫生纸,擦干眼泪,继续说道:“就这样,老师让我重写。一遍……我的爸爸;两边……我的爸爸……;重写三遍、四遍!都到了第五遍!我是真的哭着在写啊……老师问我为什么写不好,因为,这不是小学最普通的题材啊。而我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说。老师以为我是在调皮捣蛋,故意不好好写作文,就生气地罚我站,站了整整一天!从那以后,我们班的小朋友都在传,宋敏熙没有爸爸!宋敏熙是个野种!宋敏熙是没人要的垃圾!”宋敏熙崩溃地喊道。

    这样的回忆使宋敏熙终于崩溃,她大声地哭着,不再去管什么形象、教养、素质统统不去管!她只能能感受到那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痛,她要哭,她要发泄,她快要疯了!

    被挤压在这样的夹缝中,宋敏熙一直是如此的失落、彷徨!她总是感到冥冥中有一种宿命,而她的,却是注定被丢弃!从小,她一直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优秀、再优秀……因为妈妈从来不喜欢不优秀的孩子。而她也最忘不了的就是,每每自己犯了错误,或是成绩不理想,母亲总是用充满厌恶的眼神看着她:

    跟你爸一样让人讨厌!

    那么,既然那么厌恶,为什么还要生下自己?!

    于是她就一直逼着自己,麻醉着自己:我不累,我要变得更优秀。

    于是她是那样的好强……

    于是她是那样的不服输……

    于是她从不相信命运……因为她不想面对那种被抛弃的宿命!

    宋敏熙呆呆地向前走,她闭上眼睛拼命地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一切都摇出脑袋,这样她就可以什么都不用记起!

    风吹到脸上,凉凉的。父亲摔门而去,大门口还有自己扔到门外地银行卡扎眼地躺在那里。

    钱。都是为了钱。不是吗?

    宋敏熙苦笑一下,那双静如秋水的眼中再不复清澈明净,那是一潭死水,那是黑暗的深渊。

    …… ……站在窗外无意中看到一切的萧梓臣感觉到,从脸上滑下一滴泪来。他迅速地将它擦去,带着无限的怜惜看着那个身影单薄,倔强地站在门口的人。

    原来她竟和自己一样吗?原来她也是单亲家庭长的的吗?因现在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母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换做是他被这样挤在夹缝中间,时刻面临着来自最亲近的人的伤害和威胁,萧梓臣当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原来,她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吗?

    原来,她的心里竟一直这么寒冷吗?

    原来,自己和她比起来,什么也不是啊。

    萧梓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就这样守在宋敏熙家门外。过了不多一会,已经收拾干净的宋敏熙带着平日里那副淡淡的笑容出门时,萧梓臣一闪身出现在宋敏熙的眼前。

    宋敏熙看见萧梓臣,惊讶不已,愣在那里。当萧梓臣盯着自己红肿的眼睛,眼神里流露出痛惜的表情时,宋敏熙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无奈地笑了笑。

    “你听见了?”

    萧梓臣点点头。

    “听见了多少。”

    萧梓臣犹豫了,他不知道如果自己说都听见了的话,会不会伤害到她呢。如果自己不告诉她的话,那就是对他说谎,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谎话,就算真的要说,萧梓臣也绝不希望药片的人是她!

    宋敏熙看着萧梓臣犹豫煎熬的样子,扑哧一笑:“看来都听见了。”

    “那……你还好吗?”

    话一出口,萧梓臣就像扇自己一巴掌,这明摆的就是废话!刚经历过这样难过的事,怎么会好?!奇怪,为什么自己在宋敏熙面前变得那么笨拙!这样想着,萧梓臣的脸上竟浮起了一丝红晕。

    宋敏熙惊讶又好玩地看着脸红的萧梓臣,轻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宋敏熙看了一眼萧梓臣,闭口不说了。想到他这样的关心自己,宋敏熙心下一暖,自己还是有人在乎的,是不是。

    ”谢谢你……”宋敏熙抬头,倔强地展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定定地看着萧梓臣。那种真诚的感情波动感染了萧梓臣,宋敏熙带着泪痕的笑容,像是在风雨中飘摇受尽折磨的的单薄的小白花,雨过天晴后那带着雨水的粲然绽放!这种美是那样的惊心动魄,深深地的震撼了萧梓臣,彻底俘虏了他的心!

    直到很多年以后,当萧梓臣想起那天的宋敏熙时,心里的激动和敬佩仍然那样的清晰,让他心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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