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不相识 第九章 绝处逢生
陆新浦看看斜在树边江一嫚，精致的脸已经变得苍白，那双总是闪过调皮狡黠的眼睛紧紧地闭上，睫毛的剪影阴阴郁郁地映在脸上。
这样的安静，没有大呼小叫。
这样的安静，没有好奇地动来动去。
这样的安静，生命正在从她的体内飞快地流逝。从林间穿来一阵风，她披散的长发随风扬起，整个人，好像就要随着风，化成点点颗粒飞走一样。
陆新浦的心中，感到像是高墙深院中一个被判了淹刑的人一样，被一张沾满水的宣纸糊住口鼻一样。那种令他疯狂的窒息，狠狠地刺痛了他。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会这样，背起江一嫚，毅然决然地想前走去。
“一嫚……撑住，你还要给我做你妈妈的红烧肉呢……一嫚，听到了没有，马上就到了……”
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路上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我总是感到有一个伤感而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我，我想那个声音寻去，却只有抹不开的白雾，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
有人给我喂水，凉凉的，真舒服……是陆新浦吗？我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
我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看见天色已经很晚，陆新浦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
“陆新浦……我们去哪里？”
新浦轻轻地笑笑：“一嫚，我们快到了……”
……
新浦，你说什么……一嫚又听不见了……你说快到了，是哪里呢……是哪里都无所谓了……
……
我怎么了，为什么新浦会这么着急，他的嘴一动一动的，是在叫我的名字吗？新浦不要急，休息一下吧，清澈的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中的惊痛看得我都不忍心了……你不是一直都很阳光开朗的吗？你不是可以随时都很冷静冷酷的吗？怎么可以这样呢？是一嫚吓到你了吗？是一嫚……
“新浦……新浦……”
……
陆新浦将江一嫚背在身上，突然感觉背上的人一动，“哇”的一声喷出什么液体，他伸手摸到脸上那温热的液体，深黑，嫣红……触目，惊心！
陆新浦将江一嫚放下，看见江一嫚的身体一直在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江一嫚，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
“新浦……新浦……”好像情人般的呢喃。
“一嫚，我在！我在！”陆新浦低头看向江一嫚，怀里的人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做什么忧伤的梦境一样，眉头还微微蹙着。江一嫚的嘴上，脸上都是喷溅开来的血迹，映在她洁白如雪的皮肤上，是那么的……
这就是血的颜色吗……
陆新浦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他只是凭着判断，想去找在当地的苗族人，有人，就好办。
走了好久，久得陆新浦都已经不记得自己走了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过了，心里只有反复的一句话，一定要救江一嫚！
他只是觉得自己走得越来越慢，隐约间，他看到前面的林子的尽头，有很多人家的灯火。
那是怎样的狂喜！陆新浦一下燃起了生的希望，他拼命地向前跑去，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由于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陆新浦实在支撑不住了。
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陆新浦趴在地上，声嘶力竭滴喊，不知过了多久，三四个举着火把的人跑了过来，陆新浦的心一下子松下来。
一嫚，我们得救了……
…… ……
光……是阳光。
陆新浦慢慢地睁开眼，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是一个木雕镂空吊床顶。陆新浦打量周围，自己躺在一张炕上，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每件陈设的物品都有着浓郁强烈的民族气息，蜡染布，精致的手工绣，就连杯子上的花纹都是对称的冷色凤凰于飞图案。
“醒了！阿爸！他醒了！”陆新浦朝门口望去，一个身量未足浓眉大眼的苗家少年兴奋地向门外叫着。
“小哥……”陆新浦一张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一跳。
那少年回过身来，“别起！”
他快步走到陆新浦的床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喂了下去。
“怎么样，好多了吗？”少年笑道。
“嗯。谢谢。小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一听陆新浦如是问，马上道，“这是我家，你和那个姐姐，都是我阿爸昨天晚上拣回来的。”
陆新浦，听到这个‘拣’字，忍不住轻笑一声。
少年见陆新浦笑了，也笑嘻嘻地说：“我阿爸说，你是饿得久了，身体里还有一些蛇毒。对了！你们是遇到蛇了吗？”
陆新浦想起了什么，一下抓住少年的手，急切地问：“小哥，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没有危险吧？”话一出口陆新浦就苦笑了一下，好？恐怕她不好……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在她如雪的白肤上……
陆新浦不敢往下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大哥，你别急。那个姐姐的状况确实不好，昨天晚上阿爸请的大夫都已经说她不行了，但是你昨晚一直在喊‘救她’，‘救她’，阿爸就让那个大夫依旧诊治了那个姐姐，没想到，姐姐服下药了以后吐了好几口血，一会儿脉象反而平稳下来了。大夫昨晚上说，‘如果能挺过今晚，这姑娘就有救。’现在已经过去一晚上了，姐姐已经挺过去了，可是现在还没有醒，不过大夫说有救了。哥哥就不用担心了。”
“我想去看看她。”说着，陆新浦坐起身来。
“哎哎哎……你就别去了。我阿爸阿妈还有阿姐、大夫都在呢，有人照顾姐姐呢……你就别担心了。”
“唉！大夫来了！阿爸！”少年看见来人，就坐起身站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
“年轻人，感觉怎么样啊？”这位老者应该就是苗寨里的大夫。他坐在陆新浦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回头对少年的父亲说：“不错，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再休息休息就可以康复了，体内的残毒不多，可以慢慢调养。”
“大夫。”陆新浦抓住了老者的衣袖。“那位姑娘……”
“唉……”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位姑娘真的中毒很深啊，你们应该是游客的对吧？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呢？虽然熬过一劫，现下里没有大碍，但她的情况还是很凶险，明天之前天如果还不醒来，赶紧叫你们的人来把她送到城里的医院里。”
少年的父亲安慰陆新浦：“小伙子，没事的，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前几年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从山上跌下来，都快没救了，但老爹还是把我这条命捡回来了。没事的！”
……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了一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身边还有一个有着温柔眼神的人。他是谁呢，总是有朦胧的白色的雾气缭绕着他的面容，我想伸手触摸他，却总是碰不到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就那么不紧不慢，不远也不近地跟着我，跟我说话，保护我，带着我一同游山玩水。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我微笑着问他，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总是那么温柔，那黑入深渊的眼眸里总共是闪动着我看不懂的信息，那是一种古惑，引诱着我和他，一同下坠……
他笑而不答，突然，一阵雾气弥漫，我突然来到一个黑色的林子里，一双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江一嫚？”
这是在叫谁？眼前的这个男子好熟悉，他抱起我疯狂地向前方跑去。他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神看得我这么伤心。
身边的景物渐渐变淡，渐渐抽象，渐渐弥漫成一片白雾。我的身体里迸溅出一边血花，止不住地向四周喷溅开来。
“陆新浦……陆新浦……”声音从我的喉咙里飘逸出来。
他，是陆新浦吗？他的眼神好疯狂，他的表情里的震惊、心痛看得我呆住了。
“陆新浦是吗？不要伤心，不要伤心啊。嫚嫚很好，嫚嫚在这里。”我抬起手，想抹去他脸上的泪滴，却看见我的手从他的脸上穿过。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薄，变轻，渐渐地向四周逸散开去，像烟一样飘散，飘散……
好舒服……好轻松……我会飞了……我快乐地轻呼。
“一嫚——！江一嫚——！”
这声音如此的无法抗拒，追随我而来。是谁，喊得这么伤心，这么绝望？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双黝黑似深渊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里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悲伤……
那眼睛像是有吸力一样，我只觉得自己不可遏止的向深渊走去，
坠落……
坠落……
……
好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好像打落了什么东西。我扭头看去，我的身边卧着一个人——陆新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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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新浦的心中，感到像是高墙深院中一个被判了淹刑的人一样，被一张沾满水的宣纸糊住口鼻一样。那种令他疯狂的窒息，狠狠地刺痛了他。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什么会这样，背起江一嫚，毅然决然地想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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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路上我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我总是感到有一个伤感而温柔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着我，我想那个声音寻去，却只有抹不开的白雾，始终没有那个人的踪影。
……
有人给我喂水，凉凉的，真舒服……是陆新浦吗？我好想睁开眼睛看看他……
……
我的意识清醒了一点，睁开眼睛，看见天色已经很晚，陆新浦背着我一步一步地走着。
“陆新浦……我们去哪里？”
新浦轻轻地笑笑：“一嫚，我们快到了……”
……
新浦，你说什么……一嫚又听不见了……你说快到了，是哪里呢……是哪里都无所谓了……
……
我怎么了，为什么新浦会这么着急，他的嘴一动一动的，是在叫我的名字吗？新浦不要急，休息一下吧，清澈的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神中的惊痛看得我都不忍心了……你不是一直都很阳光开朗的吗？你不是可以随时都很冷静冷酷的吗？怎么可以这样呢？是一嫚吓到你了吗？是一嫚……
“新浦……新浦……”
……
陆新浦将江一嫚背在身上，突然感觉背上的人一动，“哇”的一声喷出什么液体，他伸手摸到脸上那温热的液体，深黑，嫣红……触目，惊心！
陆新浦将江一嫚放下，看见江一嫚的身体一直在抖，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江一嫚，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她的名字。
“新浦……新浦……”好像情人般的呢喃。
“一嫚，我在！我在！”陆新浦低头看向江一嫚，怀里的人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做什么忧伤的梦境一样，眉头还微微蹙着。江一嫚的嘴上，脸上都是喷溅开来的血迹，映在她洁白如雪的皮肤上，是那么的……
这就是血的颜色吗……
陆新浦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他只是凭着判断，想去找在当地的苗族人，有人，就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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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觉得自己走得越来越慢，隐约间，他看到前面的林子的尽头，有很多人家的灯火。
那是怎样的狂喜！陆新浦一下燃起了生的希望，他拼命地向前跑去，却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由于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陆新浦实在支撑不住了。
希望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呢？！
“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
陆新浦趴在地上，声嘶力竭滴喊，不知过了多久，三四个举着火把的人跑了过来，陆新浦的心一下子松下来。
一嫚，我们得救了……
…… ……
光……是阳光。
陆新浦慢慢地睁开眼，一眼就认出眼前的是一个木雕镂空吊床顶。陆新浦打量周围，自己躺在一张炕上，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但每件陈设的物品都有着浓郁强烈的民族气息，蜡染布，精致的手工绣，就连杯子上的花纹都是对称的冷色凤凰于飞图案。
“醒了！阿爸！他醒了！”陆新浦朝门口望去，一个身量未足浓眉大眼的苗家少年兴奋地向门外叫着。
“小哥……”陆新浦一张口，嘶哑的声音把自己吓一跳。
那少年回过身来，“别起！”
他快步走到陆新浦的床边，给他倒了一杯水，将他扶起，喂了下去。
“怎么样，好多了吗？”少年笑道。
“嗯。谢谢。小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一听陆新浦如是问，马上道，“这是我家，你和那个姐姐，都是我阿爸昨天晚上拣回来的。”
陆新浦，听到这个‘拣’字，忍不住轻笑一声。
少年见陆新浦笑了，也笑嘻嘻地说：“我阿爸说，你是饿得久了，身体里还有一些蛇毒。对了！你们是遇到蛇了吗？”
陆新浦想起了什么，一下抓住少年的手，急切地问：“小哥，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姑娘怎么样了？她还好吗？没有危险吧？”话一出口陆新浦就苦笑了一下，好？恐怕她不好……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映在她如雪的白肤上……
陆新浦不敢往下想，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大哥，你别急。那个姐姐的状况确实不好，昨天晚上阿爸请的大夫都已经说她不行了，但是你昨晚一直在喊‘救她’，‘救她’，阿爸就让那个大夫依旧诊治了那个姐姐，没想到，姐姐服下药了以后吐了好几口血，一会儿脉象反而平稳下来了。大夫昨晚上说，‘如果能挺过今晚，这姑娘就有救。’现在已经过去一晚上了，姐姐已经挺过去了，可是现在还没有醒，不过大夫说有救了。哥哥就不用担心了。”
“我想去看看她。”说着，陆新浦坐起身来。
“哎哎哎……你就别去了。我阿爸阿妈还有阿姐、大夫都在呢，有人照顾姐姐呢……你就别担心了。”
“唉！大夫来了！阿爸！”少年看见来人，就坐起身站到一个中年男子身边。
“年轻人，感觉怎么样啊？”这位老者应该就是苗寨里的大夫。他坐在陆新浦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回头对少年的父亲说：“不错，已经没有大碍了。就是再休息休息就可以康复了，体内的残毒不多，可以慢慢调养。”
“大夫。”陆新浦抓住了老者的衣袖。“那位姑娘……”
“唉……”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位姑娘真的中毒很深啊，你们应该是游客的对吧？怎么会弄成这样的呢？虽然熬过一劫，现下里没有大碍，但她的情况还是很凶险，明天之前天如果还不醒来，赶紧叫你们的人来把她送到城里的医院里。”
少年的父亲安慰陆新浦：“小伙子，没事的，大夫的医术很高明，前几年我上山采药的时候，从山上跌下来，都快没救了，但老爹还是把我这条命捡回来了。没事的！”
……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很长很长的梦。
我梦见了一个像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树，身边还有一个有着温柔眼神的人。他是谁呢，总是有朦胧的白色的雾气缭绕着他的面容，我想伸手触摸他，却总是碰不到他的身体。他的声音低沉好听，就那么不紧不慢，不远也不近地跟着我，跟我说话，保护我，带着我一同游山玩水。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我微笑着问他，他似笑非笑的眼神里总是那么温柔，那黑入深渊的眼眸里总共是闪动着我看不懂的信息，那是一种古惑，引诱着我和他，一同下坠……
他笑而不答，突然，一阵雾气弥漫，我突然来到一个黑色的林子里，一双幽绿的眼睛紧紧盯着我，它张开血盆大口，向我扑来。
“江一嫚？”
这是在叫谁？眼前的这个男子好熟悉，他抱起我疯狂地向前方跑去。他是谁？为什么他的眼神看得我这么伤心。
身边的景物渐渐变淡，渐渐抽象，渐渐弥漫成一片白雾。我的身体里迸溅出一边血花，止不住地向四周喷溅开来。
“陆新浦……陆新浦……”声音从我的喉咙里飘逸出来。
他，是陆新浦吗？他的眼神好疯狂，他的表情里的震惊、心痛看得我呆住了。
“陆新浦是吗？不要伤心，不要伤心啊。嫚嫚很好，嫚嫚在这里。”我抬起手，想抹去他脸上的泪滴，却看见我的手从他的脸上穿过。
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变薄，变轻，渐渐地向四周逸散开去，像烟一样飘散，飘散……
好舒服……好轻松……我会飞了……我快乐地轻呼。
“一嫚——！江一嫚——！”
这声音如此的无法抗拒，追随我而来。是谁，喊得这么伤心，这么绝望？
我回过头，看见了一双黝黑似深渊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里面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和悲伤……
那眼睛像是有吸力一样，我只觉得自己不可遏止的向深渊走去，
坠落……
坠落……
……
好刺眼……我下意识地抬手，好像打落了什么东西。我扭头看去，我的身边卧着一个人——陆新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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