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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又一次回到那个只存活于记忆中的家,熟悉的陈设,熟悉的场景。晨霭穿过琴房的大落地窗,吊兰叶上一片晶莹,乐谱架也熠熠生辉。

    “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诚诚,今天我们继续练习《爱的礼赞》好不好?”。

    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正含笑注招呼他,熟悉的温暖,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爱。

    “不要,我不想练小提琴,妈妈我想去踢球。”

    十岁的小江诚,皱着眉,嘟嘟嘴,娇嗔的表情,无辜的眼神,双手双脚反抗的甩动着,顽皮的耍横,撒娇。

    那时,妈妈给的爱,是他任性的底牌。

    “你若是练一个小时,妈妈给你吃布朗尼。若是两个小时,就准许你去踢球。”温暖的怀抱轻揽着他的背。

    “妈妈,你可真是头脑精明的人。”江诚吸吸鼻子,用手摸了摸,轻叹口气。

    “说什么呢,快去练。”表情嗔怒,但眼角漾着暖笑。

    铃铃铃。。。。又是那阵急促的电话声。

    “妈妈!!!!妈妈!!!!妈妈!!!不要去,不要去,妈妈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长大的江诚撕心裂肺的吼着叫着,可是他妈妈似听不见一般,拿起衣物,急匆匆的挥门而去。所有的动作都和那天一样。

    “啊!!!!!!!”

    江诚猛地坐起,手撑着头,甩了甩。

    他又梦魇了。

    这个梦缠绕他18年了,每次梦到,喜忧参半,喜的是他能在梦中见到最爱的母亲,能再看看那明媚温暖的笑容,能在感受深沉的母爱。忧的是他要重温失去母亲的痛楚,那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窒息,就像溺水之人永远够不到岸一般。

    每次惊醒,他都会孤独的坐一整夜,再不能寐。看着墨蓝的天空一点一点泛起鱼肚白。

    江诚裹好睡袍,走到客厅落地窗旁,拉开帘子。

    怔怔望了一瞬,夜空依旧漆黑。

    他乌黑的眸子比黑夜更黑,比楼下交错的霓虹更美。只不过这美是隐藏于数九寒冰之下的,让人觉得深邃冷厉。

    倒了杯芝华士威士忌,靠着窗檐,望向远方。

    杯里,暗红的琥珀色闪烁奇异的光芒。

    楼下,城市依旧处于灯火辉煌,纷繁扰扰。

    独他一人,一个孤独患者。永远也无法与这万千融合。

    轻抿一口酒,醇和丰润,酒香缠绕唇齿间。

    心神稍稍舒展。

    回到这个城市半年了,他去了他母亲生活过的每个地方。追寻母亲脚步。

    直到现在,他也不相信他母亲的死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

    墨黑的夜已渐渐变亮,微弱的光柔和的洒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偌大的报告厅,漆黑不见五指,独有一束光,温和如皎洁月光,倾泻在台上伶牙俐齿,巧言善变的女孩身上,为女孩飒爽的英姿增添一丝朦胧之美。

    今日是女孩的答辩公开课,她自信坦然的站在台上,对投影的讲义侃侃而谈,月白的光波在女孩脸庞流转。女孩面色平和温柔,含笑的眼眸却带着一丝刚强倔强,温和与倔强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更是猎人眼球。

    江诚独坐在最后一排,晦暗的角落,他一动不动,也不出声,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若不是他依旧呼吸,没有人感受到他的存在。

    台上风光再美好也无法入他眼,女孩的言辞再精彩也无法入耳,他的思绪被填充满满的。此刻的他只想安心的等候李阿姨结束工作,他有太多疑问要调查清楚。那个想法已经缠绕他多少个日夜。

    一分一秒,如坐针毡,焦灼的心,有些许不耐烦。

    答辩会终于结束了,报告厅刹那间灯光璀璨,掌声雷动。

    江诚亦站起身,鼓掌。他想寻找李阿姨,奈何人太多,只能等散场了。

    今晨,他拨通了他母亲生前好友李兰的电话,李兰告诉他,她的学生有答辩会,她须得到场,让他到报告厅等她。

    在人群前,他发现了20年不见的阿姨,印象虽已模糊,但还是识得的。

    那个女孩在和李阿姨谈论着什么,女孩笑靥如花,李阿姨宠溺的半揽着她。

    看来答辩会很成功呢!

    女孩终于离开了,江诚走到李阿姨附近。

    轻唤了声:“李阿姨,我是江城。”

    李兰愣住,短短一瞬,面上又恢复春风般和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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