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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一章 录取

    我的高考的是在1987年,成绩:文科  501

    我拿到成绩单心里就有点不踏实,报的本科XX大学的经济管理去年投档线是501,今年应该出入不大,但是501有点玄,今年弄不好要比去年高点。

    果不其然,没几天担忧就变成了现实,XX大学的投档分数公布了:503

    这下可快乐不起来了,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的。

    老妈也没上班,说是在家打扫卫生,她在她们局办公室工作,本来一天到晚就没什么事,再加上老爸是副局长,更是没人管她的。不过,老妈挺自觉,一般从不迟到早退,做和尚撞钟还是能坚持的,当然她是女的,也做不了和尚。

    显然在家打扫卫生只是个托词,老妈拿个抹布到处蜻蜓点水,平时那可不是这样,擦个家具一丝不苟,那种认真叫人害怕,抹布只能有一点点水意,水多了有水痕,没水了会磨伤表面的油漆,一边擦一边哈气,水蒸汽附在污点处再轻轻擦拭,擦完了再侧光仔细检查,不到自己满意的程度绝不罢休。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老妈同志,抹个桌子您也太认真了吧,您这是抛光呢还是擦桌子啊,我们刚买回家时的新桌子都没这么亮,抹干净没灰就行了。”

    一下子踩到了老妈的尾巴上,老妈劈头就回我:“你呀,干什么都没个认真劲,学这个差不多就行了,学那个家长盯着也没用,功课吧就满足于老师布置的一点点作业,整天乱七八糟的书倒看得有劲得狠,麻烦您老人家也认真认真考个前几给我看看!”

    说到学习这份上,我一般都是夹着尾巴逃跑的:“嘿嘿,我哪能做老人家,看书去了,看书去了。”

    类似的事件几次一来,我后来都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老妈打扫卫生就躲进房间,看书也比看老妈抹桌子强。

    老妈点了一阵子水,忍不住念叨起来:“程健伟啊程健伟,你看看你,啊,整个高三都没个冲劲,人家天天复习到半夜十二点,一两点的也大有人在,你倒好,每天一到九点半就哈欠连天,十点准时睡觉,哪有一点高考冲刺的模样!害得我厚脸皮到学校找你们班主任,你好,一点进步也没有,还回班主任这是生物钟控制的,这下好了,你怎么没控制好你的分数啊!”

    我只能唉了一声:“不行我就上大专呗。”

    “还大专呐?你知道大专和本科有多大的区别吗?工资出入不谈,今后提干都要文凭,大专和本科就不是一个层次,你爸妈都在机关这一点看得很清楚,将来文凭比你想象的重要得多啦,你爸要不是文凭过硬,能怎么早就提副局长嘛!””

    “是”

    我有气没气地:“我也不知道考得差这么2分,我正头晕着呢,痛苦着呢,早知道就多差点,上个大专一了百了,什么心思也不用烦了。”

    老妈气打不过:“还多差点,简直就是不思上劲,再差就真的一点心思都没了。”

    我一下来了神:“你是说还有希望,还有办法?”

    “你爸去找关系去了,做工作很困难,XX大学在我们省内排得很前仅次于X大,学校好所在的城市也好,历史古城,经济又发达,离我们市还近,七十公里,火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大热门学校。”

    这话我是非常赞同的,我也很喜欢这座城市,XX大学也是名声响亮。

    “XX大学你就是达到了上档线也不一定上得了,经济管理是这两年的热门专业,更难进。现在你连学校的分数线都没到,这就提不了档,提不了档就什么办法也没有啊!”

    一颗心刚浮出了水面又被摁了回去,刚刚的小小放松又变得沉重起来,我禁不住唉叹了一声。

    也许是我的叹息感染了老妈,老妈的语气也平缓了:“本来不想现在跟你说的,你爸想有了结果再告诉你,天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成就成,不成再说不成的话,现在你爸全部精力都在这事上了,不管成功与否,你都要感谢你爸,他什么时候也没肯这么求人。”

    “这个我知道。”

    老爸是那种比较老派的人,老牌大学的本科生,按官话讲就是工作认真,清正廉洁,团结群众,时刻注意自身修养的同志。不过,老爸对我倒是一贯随意,有时可以说是有点放纵,人家都说是严父慈母,我们家是严母慈父,我的很多事情老妈比较纠结,老爸却是往往一带而过。称谓就是典型,也不知道初中哪年起我就管老爸叫“老程”了,在那时虽然不能上纲上线,但至少一般人都认为这是不尊重父母,不懂礼貌,老妈板过脸,爷爷奶奶都说哪能这么叫啊!只有当事人老爸自己淡定,不以为意:“老程就老程,称谓叫叫而已,心里知道爸爸就行了。”因果报应,我自己的女儿小学时就叫我“老程”了,自己当时还不适应,心里一阵不舒服。现在想想,老爸真是大度,那可又早二十年啊,这二十年,人们的思想又开放了多少啊。

    想到慈爱的老爸要为我屈尊求人,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我的心里酸酸的。

    闷闷地坐在书桌前,又拿起了那张狭长的成绩单:

    语文 97    数学 118   英语 82  政治  61  历史 71  地理  72

    看着看着自己也埋怨起自己来,后面几门随便哪个多几分,或是加起来多几分不就行了,平时不多背,现在倒霉了。

    我的语文数学是不错的,还是自己懒惰,怕做题目,物理、化学要做题,所以就选了文科,总认为历史、地理、政治背背就行了,就那么几本书,实在不行就临时抱佛脚也能凑乎,最后临了,临时抱佛脚也没下好功夫,自己害自己啊!

    随手翻翻历史书,自己对历史不是挺感兴趣的吗?没事吹牛不是一套一套的吗?从远古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原始人,到黄帝、尧、舜、禹,到唐宗宋祖,到元朝清朝的蒙满入主中原,看看不都挺有意思的吗?再看看世界史,多了解了解也好啊,了解了世界才能了解中国嘛。

    为什么就不肯下功夫背好呢?

    再翻翻复习资料,是会头大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法国资产阶级革命、英国宪章运动、法国大革命、法国二月革命,统统搅在了一起;《人权宣言》、《权利法案》、《人民宪章》、《拿破仑法典》;热月政变、雾月政变;英国把查理几世送上了断头台,法国革了哪个皇帝的命;这个法案提出标志着什么,那个运动有什么意义,这个运动和那个运动有什么共同点,有什么本质区别,为什么这个运动先在这个国家发生,为什么那个革命不彻底,这个运动给了我们什么启示,那个革命给了我们教训……我估计历史学家都背不下来,他们写书写文章也要查经考典,不然非出洋相不可。

    地理嘛也是,一个气候就烦死人,寒带气候、亚寒带针叶林气候、温带季风气候、亚热带季风气候、亚热带和热带季风气候、亚热带和热带沙漠气候、地中海气候、热带草原气候、热带雨林气候、热带季风气候、高原山地气候,这些气候还乱来,非洲最南端竟然是地中海气候!

    我多年以后也不能理解:政治吧,就那么几个主义原理,为什么当时就一锅粥稀里糊涂的呢,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就那么分不清啊。

    想想还是给学习兴趣害的,没兴趣学习就没劲,没劲就没背好,没背好就考不好。

    但是高考是要看背功的,特别是文科。

    老程同志两天没回家了,老妈说是到省里去了,高校录取就这么两天时间,等录取时间一过就什么都晚了。

    老妈叫我出去找同学玩,我是提不上劲头,虽说不是非上XX大学不可,非上本科不可,但现在有了念想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总是有隐隐的牵挂在心里。

    还是在家里等老程的消息吧。

    这天,老程终于回来了。

    听到敲门声,我一打开门就看见老程疲惫的面容里透出的喜悦:

    “你这个家伙在家那,明天我们全家请高局长全家吃饭。”

    我知道有门了,但还是不放心:“上学的事定了?”

    “定了,就是XX大学经济管理!这次你可把你老爸和高局长多少年的交情给卖了!高局长亲自陪我在省里找人,关键的路子都是高局长通的。”

    我只知道跟老程“嘿嘿”了。

    酒店是市里最好的一家,平时喝酒不多的老程也带了两瓶五粮液,老妈叫带一瓶,一瓶两人分也一人半斤了。

    老程不肯,说:“高局长酒量大呢,再说这事就是他办成的,高局长自己也高兴,喝得高兴的时候没酒了多扫兴,我们是实心请客的,不能不讲究。”

    老妈想想也是。

    我们提前到了酒店包厢,老妈不时提醒我:“高局长到了要叫人啊,不要不懂礼貌,高局长的爱人姓李,记住了。”

    我有点不耐烦:“知道,在外面我懂礼貌着呢,不会叫老高的。”

    老程朝我翻了翻眼,估计是心里在嘀咕。

    高局长夫妇两人到了,赶紧起立欢迎。

    老妈跟李阿姨寒暄:“感谢感谢,怎么小高没来啊?”

    “哦,她和男朋友出去玩了,不来好,她爸喝酒她会说的,也不顾场合。”

    高局长看来兴致很高:“今天一定要和老程好好喝,平时叫老程喝酒难呢。”

    老程答应得很爽快:“肯定的”

    老妈轻轻地推了我一把,我赶紧抬头:“高伯伯好,李阿姨好。”

    老妈有点诧异:“应该是高伯伯好,李伯母好,乱喊。”

    我按平时的习惯,随口就回:“现在都这么叫,李阿姨看起来年轻呢,叫伯母不顺口。”

    李阿姨很高兴:“就是,我哪有那么老,叫我阿姨。”

    高局长很高兴,先入为主:“小杯撤了,上大杯,一瓶酒四杯一人两杯,两瓶四杯。”

    老妈和李阿姨两人都吓一跳:“你们一人一斤啊,太多了。”

    高局长嗓门一大:“老程,今天高兴吧,过年也没这么高兴啊。”

    老程也难得这么豪爽:“就是,先喝!喝多少,喝完了再说。”

    老妈和李阿姨开始聊家常,程式和我后来见过的无数次中年妇女聚会时的一样,先是痛斥儿女的不思长进,再揭露各自老公的陋端弊习,不时地表扬对方的子女及老公,痛思自己的水深火热是自己长期纵容娇惯的结果,期间你不能真的顺着她的话批评她的家人,只能在言语中感触到她内心深处的自豪,表达自己对她的无穷羡慕,否则你就真的被她列入交往黑名单,说话做事不上谱子的典型。

    老程和高局长有时咪咪小酒,有时大口干杯,一直从老程进局里侃到提副局长的内幕。总的就是高局长早就看中老程了,老程也很是仰慕高局长,今天是相见恨晚,老哥老弟了。                                 我是他们谈话间隙的润滑剂:

    “来,敬敬你高伯伯。”

    “来,敬敬你李阿姨。”

    “来,敬敬你高伯伯李阿姨全家。”

    酒过三巡,酒也下去一瓶多了,老程觉得应该再次表示感谢:“高局长,这次全靠您了,您是全力帮忙,我是衷心感谢啊!”

    李阿姨接口:“是啊,老高这次可是拼了命了,我看他自己女儿的事也没这么努力。”

    高局长哈哈大笑:“老程不是赶巧了嘛,正好通上了路子,有些人可帮可不帮,有些忙也是可帮可不帮,老程这种忙是一定要帮的,关系到小孩子的一生,这个忙帮好了,人家要感谢一辈子的!”

    老程连说:“是,是,把酒瓶拿过来,倒满了再敬老哥。”

    高局长连推:“不行不行,你程老弟酒量就那么大,不能这么喝。”

    老程不依:“老哥,平时喝酒你不撑我,我感谢,今天这杯不喝不行,我干了,您随意。”

    高局长也豪爽:“好!一人一满杯!”

    在老妈和李阿姨的惊喝声中,两人头一仰,酒悉数倒进了嘴巴。

    这满杯酒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没五分钟,老程看着看着就歪了下去。

    老妈和李阿姨一看不好,赶紧撤吧。

    老程还没出包厢门就摊了,我和老妈架着他,踉踉跄跄出了饭店。一出大门风还没吹,老程张口就吐,灌了我一脖子一衣领,带到墙边,老程更是趴着墙弯腰猛吐,嗓子里尽是往上泛的痉挛声,我和老妈拼命拉住他,不然早就坐在地上了。吐了一阵还是不行,老程蹲在墙角,头耷着朝下,只要一抬头就吐个不停,根本不能动弹。

    高局长有经验:“赶紧到医院挂水。”

    幸好酒店门口有人力三轮车,七手八脚把老程弄了上车,我紧紧抓住了老程,到医院发现自己的手都僵了。老妈在匆忙中招呼高局长夫妇,让他们自己先回去。高局长倒是比较仗义坚决不肯,和我们一起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护士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开单挂水。

    终于把老程安顿了下来,老程呼呼地进入了沉睡,之间还不时噗噗地朝外噗小碎屑,弄得胸前一大块乱糟糟的。

    高局长感叹:“老弟啊,酒量又不行,喝怎么多干什么呀!”

    老妈叫我看着老程,又和高局长打招呼,请他们先回去。

    送走了两人,老妈看着沉睡的老程,心疼不已:“你爸长这么大从来还没挂过水,这还是第一次,都是为了你,你要记好了,就来对爸爸好点。”

    我看着老程,自己告诉自己:这次要好好学习,不能再折腾老爸了。

    到了半夜两点才把水挂完,老程也清醒了,只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多年以后,老程告诉我,那天他真的是神志不清了,连怎么出的酒店包厢门都不记得了,我暗暗庆幸,幸亏那天直接去了医院,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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