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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9079

    盛霆钧身上背着的那起公司财务案件开庭审理的当天,叶凡和梁辉都去了。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没有风,再冷过了一个星期之后,气温终于回暖。法庭临街而立,路边的绿化带里,种植着银杏,密密的一排,叶子落得差不多了,光剩根杆儿傻杵着,长半道儿上分开的枝桠,像是无数朝着天空伸去的手,形影萧瑟。

    叶凡踩在金灿灿的银杏叶上,来回踱着步子,他们来的有些早,这会儿只能站大马路边儿上等着法庭开庭,叶凡想抽烟,可梁辉就在跟前,他只得忍住。

    “有戏吗?”叶凡停了下来,他看着梁辉,眉头挤出皱褶。

    “只要钧子不犯浑,保准的胜诉。”

    “犯浑?”叶凡重复道,他看着梁辉,有点儿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人梁辉说到这里就住了口,一点儿没有想再继续说下去的样子。

    盛霆钧踩着点儿到的,他进来的时候,叶凡和梁辉已经坐在了旁听席上,沈律师跟在他的身后,俩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阴沉沉的,完全不像是能够胜诉的模样。叶凡看了眼梁辉,见他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对,转了回去。

    书记员宣读完毕法庭纪律,叶凡一干人等站了起来,紧接着审判长和审判员入了席,叶凡又跟着坐下,在确认完双方的原被告都无误之后,算是正式开庭了。

    手续很繁琐,一项项进行下来,弄得人很疲劳,梁辉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盯着审判长看,时不时把目光投向沈律师,又或者把视线落在坐在他们前几排的盛郁儒身上。

    到了辩论的时候,沈律师不是很积极,像是刻意露出破绽让人钻,叶凡虽然对律法懂得不多,但是他能很明显地看出,盛霆钧这会儿正处弱势,而且他对这种弱势一点儿都不惊讶。

    场面几乎一边倒,沈律师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时不时揽上几句话,总是挑些不痛不痒、不轻不重的话说。旁听席开始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审判长的审判锤敲响了桌面,说话声慢慢消弭,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盛霆钧背对着叶凡,他的背挺得笔直,带着点儿瘆人的傲气,和叶凡记忆中的盛霆钧的模样完全挨不着边儿,这会儿,谁也瞧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休庭期的时候,盛郁儒冲到了前排,他越过隔开原被告和旁听人员的不锈钢栏杆,直冲上去扯住盛霆钧的衣襟。

    “你丫倒是说一句啊!你根本就没干过那些事儿!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哑了,怎么就什么都不说呢!”一旁站着的警察上前架住了盛郁儒,准备把他拖出去,盛郁儒拼命挣扎着,他对着盛霆钧喊,“你他妈有种别把这事儿担下来!你要是进去这辈子就全毁了,盛霆钧,你丫甭犯浑!”

    盛霆钧坐在被告席上一动不动,看都没有多看盛郁儒一眼,梁辉的目光紧盯着盛霆钧,带着一种审视。

    “我才是应该坐在被告席上的人!”

    盛郁儒这话一出口,盛霆钧立马回了头,他站了起来,对着盛郁儒说:“要撒野也得看看地方,平日里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谁他妈要你充好人了!谁他妈要你帮我担下这些罪了,我告诉你盛霆钧,我不稀罕!”盛郁儒拼命挣脱着,他说,“我手上有证据,你没找齐全的,我全补上了,电话录音我可是一条没删,能帮着你一窝端呢。”

    盛霆钧的身体发起抖来,他和盛郁儒遥遥相对,直恨不得能让那警察立马把他架出去。

    “甭费力了,那证据这会儿全在审判长手里了。”盛郁儒笑了起来,“你从来没有赢过我,也甭想着赢。”

    “盛郁儒你疯了吗!”

    “没错!我是疯了!我早在十四岁的时候就疯了!”盛郁儒大声喊了起来,“为什么你要是我哥?为什么!我就不能是随随便便大街上一个人吗!谁他妈稀罕你是我哥,谁稀罕了?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全世界这么多人你对谁好去不行,非得是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说到后边儿,盛郁儒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盛霆钧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他撞开自己身后的椅子,直奔向盛郁儒,还没冲过去,就被坐外边儿的梁辉给拉住了。

    “松手!”盛霆钧用力地甩着自己的胳膊,企图挣脱梁辉的桎梏。

    “得了吧钧子,闹成这样,还想怎么收场?就这么着吧,没有换转的余地了。”梁辉看着盛霆钧,他的语速很慢,像是要把这些讯息强行灌到盛霆钧的脑子里一样。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被带走!”

    “你没听他说吗?那些证据已经在审判长手里了,就是你过去也没用了。”

    盛霆钧看着梁辉,紧咬着牙齿说:“至少,我能多看看他。”

    盛霆钧终究没过去成,他被警察押回了被告席,而盛郁儒则被戴上手铐,跟着警察一块儿出了庭。休庭之后,审判长将之前收到的证据做了如实阐述,并对原先判决做了改判,判处盛霆钧无罪,当庭释放,盛郁儒所犯罪行择日另判。

    梁辉和叶凡都没有走,他们坐在原位上,看着佝偻着腰的盛霆钧。盛霆钧过来的时候,他们俩一起站了起来,盛霆钧的目光从梁辉的脸上扫到叶凡脸上,多停顿了几秒,然后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往外边儿走了。

    “盛郁儒会被判多少年?”叶凡走路上的时候,这么问梁辉。

    梁辉紧了紧自己的衣服,他说:“我不确定,根据之前沈律师的判断,不会低于五年。”

    “这么严重?”叶凡显然没有完全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之前跟着沈律师跑的时候,接触了一点儿,判的不轻。数额在十万元以上的,得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这还不算,除了蹲号子,还处欠缴税款一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金。”

    “盛郁儒……是栽自己手里了吧?”叶凡觉得这么说有点儿奇怪,但是他找不着更好的词儿。

    “我一直不待见盛郁儒,可这一次,他真的是……”梁辉停了会儿,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儿,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他们站在指示灯下等着,“他是故意的,从一开始,他就想着把自己送进去。”

    “故意的?”叶凡更不理解了。

    “我原先以为,盛郁儒是看不惯钧子这么乱搞关系,这会儿才明白,原来他是害怕自个儿那颗心。”梁辉说完叹了口气,他把嘴迈进围巾里,看着倒计时的时间慢慢减少。

    叶凡恍然大悟一般接道:“你是说,盛郁儒喜欢他哥?”

    梁辉没看叶凡,只是点了点头,叶凡笑着摇起头来,他说:“不,我不信,他要是真喜欢盛霆钧,完全可以跟他在一块儿,盛霆钧有多宝贝他那弟弟是有目共睹的。”

    “没那么简单,叶凡。”梁辉打断叶凡的话,“这不是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就能在一起的事儿,多的是阻碍,且不说他们是兄弟,就是……就是他们俩都男的这一点,已经够让人戳脊梁骨了。”

    叶凡被梁辉这套说辞激得一个激灵,他缩了缩脖子,佯装是被着天气冻的。

    “这世上,得是有多少我们无能为力的事情,钧子做过很多错事儿,我知道,毕竟是一路看着他过来的。很多人都在背地里用尽了恶语来骂他,我替他不值,真不值。在我看来,他最大的错处,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并且用一种错误的方式延续着这种爱。”

    “可这错对别人的伤害多大?”叶凡反驳,“你不能光站在你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儿。”

    梁辉看着叶凡笑了起来,他说:“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我们眼里的世界,是不重叠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往后……说不定就明白了。”梁辉重新埋下头,他的注意力全被自己脚下被均匀划分出来的地砖所吸引,迈出一步,能占一格半,再迈出一步,正巧踩线上。

    “这个世界,对像钧子这种人,从来就不宽容。”对我也一样。梁辉走了好远,才又说上一句,叶凡扭过头看了看他,没应话。

    有时候,叶凡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一男一女在一块儿,能欢欢喜喜地办喜宴,接受来自家人的祝福、亲友的贺词,俩男的只能偷偷摸摸,跟那下水道里的耗子一样苟延残喘呢?不都是爱上一个人了吗?难不成就因为一个能传宗接代,一个只能望洋兴叹?操.他妈的汪洋兴叹!叶凡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叶凡……”梁辉喊他。

    “什么?”叶凡侧过头看着梁辉。

    犹豫了半晌,他终究还是没说出来,“中午,咱就外边儿吃吧,回去弄,麻烦。”

    “成,听你的。”

    俩人在街边的小饭馆儿,点了几样小菜,随随便便地吃了点儿,俩人都没什么食欲,吃得很慢。店老板娘是个热情的中年妇女,在他们点菜的时候,亮堂着嗓门地告诉他们怎么点更划得来,叶凡抿着嘴笑,强忍着不让自己咧开嘴,梁辉听得挺认真,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赞同,原本准备的四菜一汤最后在店老板娘的唆使下变成了一荤一素一汤,味道不错,不咸不淡的。

    吃完饭,俩人晃荡着回家,在路上又说起找工作的事儿。叶凡是存了找份工的心,想着能挣一点儿是一点儿,住在梁辉家里,虽然平时的家用都是分摊的,可说到底还是自个儿占了便宜。

    “等明年吧,今年把成人高考过了再说。”梁辉皱着眉,驳回了叶凡的提议。

    “我身上的余钱不多,剩下的那笔,我想留着上夜校用。”

    叶生留给他的钱,他一笔没动,存折也搁在相册集子里夹着,现在手头上的余钱还是领了上一次广告的片酬,拿得并不多,这么用了几个月,所剩无几了已经。

    “先用我的吧。”梁辉没多想,直接脱口而出。

    “我一大老爷们儿,不能白住你的,还外带一白吃你的啊。”叶凡摆摆手,没同意。

    “你现在要复习,哪儿来的时间去打工?”

    “时间嘛,挤挤总是有的。”叶凡笑的没脸没皮的。

    梁辉的肩膀擦过叶凡的,他不自在地往外边儿走了步,“过了这段时间吧,等明年考完试,你有负责下半年的开支,一人付半年,这总成了吧?”

    叶凡眨巴着眼,觉得这个提议的可行度提高,梁辉瞧他那模样,就猜着叶凡这是动心了,于是他再接再厉,继续说:“你看,这会儿,什么都该抛一边儿,一门心思钻到课本里,明年六月份,有一场巨大的战役等着你呢。等你拿了成绩单,去夜校报到了,也算是结了你爸的一桩心愿。”

    “成!”叶凡应了下来,“那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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