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2042
叶凡被安排着去几个不是很主流的城市进行电影宣传,分散得很开，几乎要全国跑，他还没有助理，被吩咐这些事儿的时候,都得自己拿脑子记着。虽然盛霆钧都会找人给他安排得好好的，但是人家好歹是一总不是，不能老这么为了一连三线都没够着的小演员操心吧，多容易遭人诟病，多明摆了搁人眼皮底下说这俩关系不正当？能自食其力的时候，叶凡不大愿意麻烦别人，哪怕这个人是盛霆钧,也不成。
出首映式场地的时候，梁辉还跟着,往偏门出的，没敢往正门凑，那儿全被粉丝堵了，隔得老远都能听着阵阵尖叫。梁辉打从看完电影儿就有点儿不对劲，他明明有好几次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时梁辉的表情总会有着那么点儿不耐，叶凡看他那样也没好意思多问，装什么都不知道，闷着头跟梁辉并排走着，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系安全带的时候，梁辉突然转过脸来问他：“叶凡，刚刚那监狱里的一幕，你是在唱歌吧？”
叶凡皱着眉想了会儿，明白梁辉问的是哪一场了，他说：“是啊，导演总说我眼神儿不对，可是这眼神儿里的戏，也不是说演就演得出来的不是，卡了好几回，眼瞅着那太阳要落山，导演都被我捣腾的快放弃了，我才想出这么一馊主意，真是没辙，我到最后实在没法儿了，一拍脑袋，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没成想，嘿，还真碰着了，你观察地可真细。”
“那歌怎么唱来着？”
“不是就是那电影配乐吗？噢对，电影主题曲还是。”叶凡说。
梁辉把车从停车位倒出来，他看着后视镜，嘴上却跟叶凡说着话，“唱上一遍吧，刚光记着看电影了，没注意听。”
叶凡有些犯难，他那唱歌的水平实在是有点儿……惊世骇俗，梁辉一般不给他提什么要求的，偶尔来上这么一个，他都不好拒绝。
“那我就……来一段儿？”
梁辉笑着应道：“来一段儿。”
“世，世界……”找了好一会儿调子，叶凡才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唱，车里很安静，窗户一摇上，就跟外头没有什么联系了，梁辉认认真真地开着车，没有看叶凡。
“世界已睁眼，我们散了吧，给不出回答，看多快活啊，我张开翅膀，就收拢光芒，一跃而下的，看不清谁脸庞，别唱，情歌多漫长，别唱，分别不经思量，一期一会啊，你明白了吗。”叶凡把最后一个字拖得有些长，尾音消失在车里的时候，梁辉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他没多说什么，叶凡看这气氛都知道这会儿自己不该说话，于是窝在椅背里，瞪着眼睛看着前头的景色发愣。
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到了公司楼下，叶凡没系安全带，开了车门就要下车，梁辉连再见的招呼都打了，最后没熬住还是把叶凡叫住了。
“叶凡！”
叶凡躬下背来，手肘搁在车窗上问：“还有什么事儿啊？”
“你演这电影的时候……有人跟你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叶凡有点儿不明白，反问了一句。
梁辉点了点头，他说：“就是剧情啊，里面人物的塑造啊之类的，要是我猜得没错，这编剧是王倩吧？”
“对，可不就是她嘛，噢，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李鑫！李鑫跟我说过，他那天说‘这剧本有点儿影射那件事儿的感觉’，可等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了。嘿我说，你突然提这事儿干嘛呢，我好不容易忘了，得，这么一提啊，又没个好觉睡了。”
“怎么？特别好奇？”梁辉笑了起来。
“可不是，当时没少折腾我，为了这事儿挂了好几天的黑眼圈。”应完这茬儿，叶凡笑得一脸奸诈，他说，“我说梁医生，你混医院的吧？怎么什么事儿你都参上一脚啊，该不能你是里边儿一主人公吧？”
“别瞎说。”梁辉立马打断叶凡，大概是觉着自己语气太强硬了，梁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讪色，“改明儿吧，等你有了时间，我告诉你。”
“这会儿不能说啊？”叶凡急了，这可不是到嘴边的鸭子都给扑棱这翅膀飞了吗？
“不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就是讲给你听听，让你……多留个心眼儿。”
“还带科普性质的啊？”
梁辉没应他话了，挥了挥手让他上去，把车窗摇上去径直就这么开走了，留叶凡一个人站在那儿挠着后脑勺。
交代好今天的工作，叶凡和盛霆钧一块儿出了公司，去他说的又寻着的一地儿吃饭，一路上有一茬儿没一茬儿地搭着话，气氛很好。
和盛霆钧始终不咸不淡地处着，忙的时候能有一个星期见不着面儿，久别之后胜新婚，俩人会有一顿挺丰盛的晚餐，然后就是干能让彼此都快活的事儿。虽然次数多了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别扭，但是还是不怎么舒服，叶凡顶不喜欢那感觉，但是看着盛霆钧那享受的模样，他就什么都没说。
因为身份、地位、交际圈这类原因，叶凡和盛霆钧共同的话题不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盛霆钧的圈子，一来杂，二来乱，叶凡没想着往里插，“明哲保身”是叶凡打救下盛霆钧他弟弟起每天晚上睡前得念上三遍的魔咒，一晚上不念就睡不着觉，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这么随随便便搅进局里，能远观的，绝不近看。
再说叶凡吧，叶凡这人压根儿就没什么圈子，非得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清楚，陈金瑞估计算的上半个，梁辉？半个的半个吧，虽然现在是熟了点儿，可也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别的，就真没了，瞅瞅这人数，寒碜得，就是盛霆钧想插都找不找下脚的地儿，交际圈忒窄。
在一块儿的时间长了，叶凡明白盛霆钧忙起工作来是怎么个不要命的劲头，他早就不是那些不懂事儿毛头小子，人眼神一会儿不在自己身上就浑身不自在。通常盛霆钧忙工作的时候，叶凡会给自己找些事儿干，不让自己闲着，看看书读读报听听音乐发发小呆，等盛霆钧工作忙完了，找他了，他就凑跟前去。
“这回得出去几天？”盛霆钧问。
“不是很清楚，听剧组里的安排吧，不过瞧这架势我都被扯到别的城市了，这场子铺得挺大，少说也得小半个月。”叶凡吃着饭，说话有点儿含含糊糊的。
“吞了再说，当心呛着。”
“噢。”
正吃着，叶凡又分神把那些城市的名字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盛霆钧瞧叶凡举着筷子跟入了定一样，敲了敲他的腕说：“干嘛呢这是？一餐饭吃得魂不守舍的。”
“噢，没事儿，就在想之后宣传的行程。”叶凡应了声，低头把碗里的菜吃干净。
“最近忙起来了吧？”盛霆钧给夹了块排骨过去，叶凡就着吃了起来，等他咽下去了才说：“有点儿，不过还好，能承受得住。”
“刚起步有点儿跟不上挺正常，慢慢就习惯了。”
“噢。”
盛霆钧吃着吃着把筷子搁下了，他那拿餐巾擦了擦嘴，看了叶凡一眼问他：“听说辉子最近跟你走挺近？”
叶凡眨巴着眼，不知道盛霆钧这么问是几个意思，没点头也没摇头。盛霆钧面色一改之前的凝重，笑了起来，他说：“我当初就说呢，辉子这人打哪儿都混得开，怎么单单就撞你这儿怎么都吃不开了，这不，还是赤手空拳占领了叶凡高地。”
“他是我爸那医院的儿科医生，我爸有一次下楼没注意差点儿栽跟头他给捞起来的。”叶凡听出了盛霆钧话里的不乐意，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梁辉交好的原因说了。
“你不能是因为他老往你爸那儿跑才跟他结的梁子吧？”
叶凡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猜中了的盛霆钧是哭笑不得，人得死心眼儿到什么地步才能改名儿叫叶凡呐。
激情过后的余韵还没有退去，盛霆钧把叶凡揽胸口上，跟他说着话儿。“安怡跟我说，她那儿又有几个剧本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她给我看了，说是让我自己挑，不过就她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挑一现代剧，暂时先巩固一下自己的形象。”
“你呢？”盛霆钧问，“你是怎么想的？”
叶凡枕在盛霆钧胸口那儿，耳朵正对着他的胸腔，在一层皮一层骨底下，那颗心砰砰砰砰地跳动着，活生生的，特别有劲儿，叶凡听着盛霆钧的心跳，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不说话？”盛霆钧追问一句。
“噢。”叶凡抬了抬头，在黑暗中努力看清盛霆钧的面孔，他笑了笑说，“我想着，还是接那部青春偶像剧好了。”
“怎么想着接那部？”盛霆钧话里不高兴的情绪可是一点儿不带掩饰。
“一来是主演，二来……出的片酬也不错。”叶凡有些犹豫，停了好一会儿还是把第二个原因说了出来。
“你才刚出道，等真的上了轨，钱还不是想要多少来多少？这种戏，最容易把人的戏路定死，但凡这戏路一窄，往后想拓宽就难了。”盛霆钧一听是这个原因，立马就带上了斥责的口吻，“甭管你多缺钱，还是得为长远发展着想，不能只局限于现在取得的成绩，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没取得什么成绩。叶凡帮盛霆钧补完他想说的那句话，叶凡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沉默了许久，在盛霆钧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听你的吧，这方面儿我不太懂，都听你的。”
盛霆钧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伸手抚了抚叶凡的背，放轻了声音，他说：“成，听我的。睡吧，明天你还有一娱乐节目的通告呢。”
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盛霆钧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叶凡说不准，但是盛霆钧确实是为他好的。甭管是需要自己摸索的还是本来就应该知道的，叶凡在盛霆钧的指示下是一点儿不差地给补齐全了，还带着学了不少东西，什么节目里应该正儿八经，就算装都得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什么节目上应该放得开玩得疯，就是天塌下来都得乐呵地看着，自己乐呵不够还得带着身边的人一起乐呵。
不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叶凡能不懂？
这会儿，叶凡就在这娱乐节目里任由着主持人没边没际地开着他的玩笑，脸上一点儿恼怒的神色没有，是不是还自己爆出个糗事，让整个录影棚的气氛一直都很欢腾。
剧组里其他的演员也都在场，大家闹成一团，没有什么的主配角之分，新旧人之别，但是到了后期剪辑的时候，估计他露脸的机会不多，叶凡本着能让在场的观众记住他这张脸就是走出了赢得革命胜利的第一步的想法儿，录制全场都在积极调动自己情绪。
这么多台摄影机对着，有一点儿松懈说不定自己那丑相就被记下来了，他还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叶凡始终摆着张笑脸，人前人后都在笑，笑到他觉着这才是自己原本的脸，他就该这么一直笑着。
录完节目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剧组和节目组约着一块儿聚餐，叶凡本来和盛霆钧约好了一块儿吃饭的，这么一来，是铁定不能回去了。背着人群给发了条短信过去说是不回去，让他别等，收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叶凡才放心地跟他们一起出去。
吃了饭又有人提议着去唱Ｋ，明天一早要赶通告的人先一步回去了，他这种没事儿的自然得是留下。包间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摇骰子的划拳的唱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只要一离了那些观众的视线，个个原形毕露，凶相尽显，一点儿没了台上的光鲜亮丽劲儿。
叶凡坐在光线挺暗的一个角落，扫视着众人，不知怎么的，打心底升起一股悲悯众生的哀伤来，往后，他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了，甭管是什么场合都得给自己套上一面具，还得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这为了活着而活着啊，真他妈累。叶凡倒在沙发靠背上，长叹了口气，从心底发出这样的一声感叹。
出首映式场地的时候，梁辉还跟着,往偏门出的，没敢往正门凑，那儿全被粉丝堵了，隔得老远都能听着阵阵尖叫。梁辉打从看完电影儿就有点儿不对劲，他明明有好几次想说什么都没说出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时梁辉的表情总会有着那么点儿不耐，叶凡看他那样也没好意思多问，装什么都不知道，闷着头跟梁辉并排走着，去地下停车场取车。
系安全带的时候，梁辉突然转过脸来问他：“叶凡，刚刚那监狱里的一幕，你是在唱歌吧？”
叶凡皱着眉想了会儿，明白梁辉问的是哪一场了，他说：“是啊，导演总说我眼神儿不对，可是这眼神儿里的戏，也不是说演就演得出来的不是，卡了好几回，眼瞅着那太阳要落山，导演都被我捣腾的快放弃了，我才想出这么一馊主意，真是没辙，我到最后实在没法儿了，一拍脑袋，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吧，没成想，嘿，还真碰着了，你观察地可真细。”
“那歌怎么唱来着？”
“不是就是那电影配乐吗？噢对，电影主题曲还是。”叶凡说。
梁辉把车从停车位倒出来，他看着后视镜，嘴上却跟叶凡说着话，“唱上一遍吧，刚光记着看电影了，没注意听。”
叶凡有些犯难，他那唱歌的水平实在是有点儿……惊世骇俗，梁辉一般不给他提什么要求的，偶尔来上这么一个，他都不好拒绝。
“那我就……来一段儿？”
梁辉笑着应道：“来一段儿。”
“世，世界……”找了好一会儿调子，叶凡才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唱，车里很安静，窗户一摇上，就跟外头没有什么联系了，梁辉认认真真地开着车，没有看叶凡。
“世界已睁眼，我们散了吧，给不出回答，看多快活啊，我张开翅膀，就收拢光芒，一跃而下的，看不清谁脸庞，别唱，情歌多漫长，别唱，分别不经思量，一期一会啊，你明白了吗。”叶凡把最后一个字拖得有些长，尾音消失在车里的时候，梁辉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他没多说什么，叶凡看这气氛都知道这会儿自己不该说话，于是窝在椅背里，瞪着眼睛看着前头的景色发愣。
就这么一路无话地到了公司楼下，叶凡没系安全带，开了车门就要下车，梁辉连再见的招呼都打了，最后没熬住还是把叶凡叫住了。
“叶凡！”
叶凡躬下背来，手肘搁在车窗上问：“还有什么事儿啊？”
“你演这电影的时候……有人跟你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叶凡有点儿不明白，反问了一句。
梁辉点了点头，他说：“就是剧情啊，里面人物的塑造啊之类的，要是我猜得没错，这编剧是王倩吧？”
“对，可不就是她嘛，噢，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李鑫！李鑫跟我说过，他那天说‘这剧本有点儿影射那件事儿的感觉’，可等我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了。嘿我说，你突然提这事儿干嘛呢，我好不容易忘了，得，这么一提啊，又没个好觉睡了。”
“怎么？特别好奇？”梁辉笑了起来。
“可不是，当时没少折腾我，为了这事儿挂了好几天的黑眼圈。”应完这茬儿，叶凡笑得一脸奸诈，他说，“我说梁医生，你混医院的吧？怎么什么事儿你都参上一脚啊，该不能你是里边儿一主人公吧？”
“别瞎说。”梁辉立马打断叶凡，大概是觉着自己语气太强硬了，梁辉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讪色，“改明儿吧，等你有了时间，我告诉你。”
“这会儿不能说啊？”叶凡急了，这可不是到嘴边的鸭子都给扑棱这翅膀飞了吗？
“不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儿，就是讲给你听听，让你……多留个心眼儿。”
“还带科普性质的啊？”
梁辉没应他话了，挥了挥手让他上去，把车窗摇上去径直就这么开走了，留叶凡一个人站在那儿挠着后脑勺。
交代好今天的工作，叶凡和盛霆钧一块儿出了公司，去他说的又寻着的一地儿吃饭，一路上有一茬儿没一茬儿地搭着话，气氛很好。
和盛霆钧始终不咸不淡地处着，忙的时候能有一个星期见不着面儿，久别之后胜新婚，俩人会有一顿挺丰盛的晚餐，然后就是干能让彼此都快活的事儿。虽然次数多了不会像第一次那么别扭，但是还是不怎么舒服，叶凡顶不喜欢那感觉，但是看着盛霆钧那享受的模样，他就什么都没说。
因为身份、地位、交际圈这类原因，叶凡和盛霆钧共同的话题不多，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盛霆钧的圈子，一来杂，二来乱，叶凡没想着往里插，“明哲保身”是叶凡打救下盛霆钧他弟弟起每天晚上睡前得念上三遍的魔咒，一晚上不念就睡不着觉，他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这么随随便便搅进局里，能远观的，绝不近看。
再说叶凡吧，叶凡这人压根儿就没什么圈子，非得扳着手指头一个个数清楚，陈金瑞估计算的上半个，梁辉？半个的半个吧，虽然现在是熟了点儿，可也没到称兄道弟的地步，别的，就真没了，瞅瞅这人数，寒碜得，就是盛霆钧想插都找不找下脚的地儿，交际圈忒窄。
在一块儿的时间长了，叶凡明白盛霆钧忙起工作来是怎么个不要命的劲头，他早就不是那些不懂事儿毛头小子，人眼神一会儿不在自己身上就浑身不自在。通常盛霆钧忙工作的时候，叶凡会给自己找些事儿干，不让自己闲着，看看书读读报听听音乐发发小呆，等盛霆钧工作忙完了，找他了，他就凑跟前去。
“这回得出去几天？”盛霆钧问。
“不是很清楚，听剧组里的安排吧，不过瞧这架势我都被扯到别的城市了，这场子铺得挺大，少说也得小半个月。”叶凡吃着饭，说话有点儿含含糊糊的。
“吞了再说，当心呛着。”
“噢。”
正吃着，叶凡又分神把那些城市的名字在自己脑子里过了一遍，盛霆钧瞧叶凡举着筷子跟入了定一样，敲了敲他的腕说：“干嘛呢这是？一餐饭吃得魂不守舍的。”
“噢，没事儿，就在想之后宣传的行程。”叶凡应了声，低头把碗里的菜吃干净。
“最近忙起来了吧？”盛霆钧给夹了块排骨过去，叶凡就着吃了起来，等他咽下去了才说：“有点儿，不过还好，能承受得住。”
“刚起步有点儿跟不上挺正常，慢慢就习惯了。”
“噢。”
盛霆钧吃着吃着把筷子搁下了，他那拿餐巾擦了擦嘴，看了叶凡一眼问他：“听说辉子最近跟你走挺近？”
叶凡眨巴着眼，不知道盛霆钧这么问是几个意思，没点头也没摇头。盛霆钧面色一改之前的凝重，笑了起来，他说：“我当初就说呢，辉子这人打哪儿都混得开，怎么单单就撞你这儿怎么都吃不开了，这不，还是赤手空拳占领了叶凡高地。”
“他是我爸那医院的儿科医生，我爸有一次下楼没注意差点儿栽跟头他给捞起来的。”叶凡听出了盛霆钧话里的不乐意，一五一十地把自己跟梁辉交好的原因说了。
“你不能是因为他老往你爸那儿跑才跟他结的梁子吧？”
叶凡尴尬地笑了笑，知道自己猜中了的盛霆钧是哭笑不得，人得死心眼儿到什么地步才能改名儿叫叶凡呐。
激情过后的余韵还没有退去，盛霆钧把叶凡揽胸口上，跟他说着话儿。“安怡跟我说，她那儿又有几个剧本了，你知道这事儿吗？”
“知道，她给我看了，说是让我自己挑，不过就她的意思，还是希望我能挑一现代剧，暂时先巩固一下自己的形象。”
“你呢？”盛霆钧问，“你是怎么想的？”
叶凡枕在盛霆钧胸口那儿，耳朵正对着他的胸腔，在一层皮一层骨底下，那颗心砰砰砰砰地跳动着，活生生的，特别有劲儿，叶凡听着盛霆钧的心跳，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不说话？”盛霆钧追问一句。
“噢。”叶凡抬了抬头，在黑暗中努力看清盛霆钧的面孔，他笑了笑说，“我想着，还是接那部青春偶像剧好了。”
“怎么想着接那部？”盛霆钧话里不高兴的情绪可是一点儿不带掩饰。
“一来是主演，二来……出的片酬也不错。”叶凡有些犹豫，停了好一会儿还是把第二个原因说了出来。
“你才刚出道，等真的上了轨，钱还不是想要多少来多少？这种戏，最容易把人的戏路定死，但凡这戏路一窄，往后想拓宽就难了。”盛霆钧一听是这个原因，立马就带上了斥责的口吻，“甭管你多缺钱，还是得为长远发展着想，不能只局限于现在取得的成绩，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没取得什么成绩。叶凡帮盛霆钧补完他想说的那句话，叶凡盯着黑暗中虚无的一点沉默了许久，在盛霆钧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听你的吧，这方面儿我不太懂，都听你的。”
盛霆钧听了这话，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他伸手抚了抚叶凡的背，放轻了声音，他说：“成，听我的。睡吧，明天你还有一娱乐节目的通告呢。”
处了这么一段时间，盛霆钧心里究竟有没有他，叶凡说不准，但是盛霆钧确实是为他好的。甭管是需要自己摸索的还是本来就应该知道的，叶凡在盛霆钧的指示下是一点儿不差地给补齐全了，还带着学了不少东西，什么节目里应该正儿八经，就算装都得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什么节目上应该放得开玩得疯，就是天塌下来都得乐呵地看着，自己乐呵不够还得带着身边的人一起乐呵。
不就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叶凡能不懂？
这会儿，叶凡就在这娱乐节目里任由着主持人没边没际地开着他的玩笑，脸上一点儿恼怒的神色没有，是不是还自己爆出个糗事，让整个录影棚的气氛一直都很欢腾。
剧组里其他的演员也都在场，大家闹成一团，没有什么的主配角之分，新旧人之别，但是到了后期剪辑的时候，估计他露脸的机会不多，叶凡本着能让在场的观众记住他这张脸就是走出了赢得革命胜利的第一步的想法儿，录制全场都在积极调动自己情绪。
这么多台摄影机对着，有一点儿松懈说不定自己那丑相就被记下来了，他还不敢冒这个险。所以，叶凡始终摆着张笑脸，人前人后都在笑，笑到他觉着这才是自己原本的脸，他就该这么一直笑着。
录完节目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剧组和节目组约着一块儿聚餐，叶凡本来和盛霆钧约好了一块儿吃饭的，这么一来，是铁定不能回去了。背着人群给发了条短信过去说是不回去，让他别等，收到对方的肯定答复之后，叶凡才放心地跟他们一起出去。
吃了饭又有人提议着去唱Ｋ，明天一早要赶通告的人先一步回去了，他这种没事儿的自然得是留下。包间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摇骰子的划拳的唱歌的形形色色的都有，只要一离了那些观众的视线，个个原形毕露，凶相尽显，一点儿没了台上的光鲜亮丽劲儿。
叶凡坐在光线挺暗的一个角落，扫视着众人，不知怎么的，打心底升起一股悲悯众生的哀伤来，往后，他就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了，甭管是什么场合都得给自己套上一面具，还得因地制宜，因人而异。
这为了活着而活着啊，真他妈累。叶凡倒在沙发靠背上，长叹了口气，从心底发出这样的一声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