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5015
盛霆钧接了叶凡的电话，正开着的网络会议立马给掐了，助理就眼瞧着自己的顶头上司撂下一干经理总监，什么口信都不留地就跑路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护士站没瞧着人，跟人那一打听直奔着叶凡他爸的病房来了。
叶凡正坐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发愣，连身边有人坐下来都不知道。盛霆钧看着跟没了主心骨一样的叶凡，直皱眉。
“查出什么病因了吗？”盛霆钧坐了一会儿，缓了缓气，发问了。
叶凡没回头，盯着自己面前正下方的那片空地，眼睛一眨不眨的，他回答说：“医生说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检查。”
盛霆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在这样子的叶凡面前，他什么都话都说不出来，甭管是官话套话还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的安慰话，他明白这种至亲病重时的感觉，这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都白搭，人根本听不进去。
“要来的，总是躲不过。我本来以为没事儿的，我都没往这上边儿想……”叶凡突然开口，他转了过来，面对着盛霆钧说，“我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这水平能给你带来多大的盈利，但是我会用心去干，真的，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委屈。盛霆钧，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盛霆钧听了叶凡这话，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他问：“我是让你去当明星来着吧？没直接捆扒了把你送刑场不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劳改犯被减时说肺腑之言的意味，还感谢这样的机会呢，你快别砢碜我了。”
“你在我缺钱的时候给我送了钱来，救了我爸一命，这个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得。”
“可别，你还想着说衔环结草呢吧？”盛霆钧抬抬手，阻止了叶凡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动作，“我们这是互利互惠，谁都没低谁一等。”
“等我爸情况好点儿，你给我安排工作吧，这会儿要是让我去干活，我会分心。我爸会花一笔不小的钱，我得先给他挣着。”最后那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盛霆钧听还是叶凡安慰自己。
这条路不好走，叶凡知道，可他别无选择。
“敢情你以为这工作是随叫随到的啊？那得看机遇，我的得好好地策划一个能让你一炮而红的机遇。”
“红了之后……片酬什么的，会高些吗？”
盛霆钧看着叶凡，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说：“要是真的红了，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叶凡眼中的小火苗儿“噗”的一声被点燃了，他神采奕奕地看着盛霆钧，拉着就问：“资金回笼快吗？”
“你爸……”盛霆钧觉得那么说不妥，改了口，“这病真跟你说的那样需要这么多钱？”
叶凡那情绪高涨的气势跟被水浇熄了饿的篝火一样，瞬间怂了下去，他弓着腰手肘抵在膝盖上，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手掌里。
“我会尽快安排的。”盛霆钧轻轻拍了拍叶凡的背安慰他说，“但是这事儿我们急不来，先拍个电影看看吧，要实在不行，先送去参加个选秀。”
叶凡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坐直了，他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为了掩饰什么，“行，我都听你的。”
盛霆钧听了他这话，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他说：“你可不得听我的吗？”
叶凡在叶生做完检查会病房睡觉的时候，抽空去了趟超市，把自己的工作辞了，然后急匆匆地赶回医院，怕医生有事招呼他。就这么不眠不休地过了两天，叶凡走路都打着漂。医生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叶凡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跟着穿白大褂的大夫一路进了办公室。
“我们给你的父亲做了几项检查，你看啊，这是Ｂ超的结果。”医生说着从一叠检查单据中抽了一张出来放在叶凡的面前，“肝右叶最大斜径１３．２厘米，肝实质回声粗糙不均匀，肝右叶可见大小为４．８ｘ３．７厘米，３．１ｘ２．９厘米，低回声包块以及低回声结节，边界清、内回声不均匀。”
叶凡随着一声手指的地方一行行的看过去，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医生的嘴型，确定了对方正在讲话之后再低下头。
“这是肝功能的检查结果。”医生说，“ＡＳＴ：５１．０，ＴＢＬＬ：２５．３，ＩＢＬＬ：１７．９，ＴＢＡ：１９．７、ＡＤＡ：２５．０这几项是超标了的。”
叶凡打断医生的话，他说：“医生，我爸之前是有过肝硬化的病史，但是，都好多年没什么反应了，这些结果……”
那医生见叶凡停下来，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鉴于这次Ｂ超和肝功能检查，你父亲……极有可能是患有肝癌。”
叶凡听到医生说出“肝癌”那两个字的时候，耳朵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他努力辨识着医生的唇形，想要了解更多的讯息，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跟那万花筒里的花纹似的，一会儿一个样。
——你父亲是原发性肝癌，已经到了晚期，我们建议做肝部切除手术，虽然也无可能避免最后的结果，但至少能够延长一段时间。
——手术费必须集齐，很抱歉，虽然我明白这对你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我无能为力。
——都跟你说了，医院不是福利院，不可能帮你垫付医药费的。
——你这床病人今儿下午咽气了，这会儿早就被送到太平间了。
——这事儿你怎么能找医院麻烦呢？你都欠了多长时间的住院费了你知道吗？没把你父亲送大街上去都算好的了，他死了能怪谁？还不怪他养了一没用的儿子吗？
“先生，先生？”医生拍着叶凡的肩膀，“先生你没事儿吧？”
叶凡神情恍惚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终于想起了自己这是在哪儿。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撑着办公桌叶凡站了起来，他看着医生，用非常虚弱的语气问：“医生，要是我钱够的话，那些治疗不会停的吧？”
医生没想着叶凡是问这么个问题，当即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不过转念一想，带上了职业的微笑说：“不会，医院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会这么对待病人的。”
“也是，医院可是救死扶伤的地儿呢。”叶凡说着这句话就出了门去，也不管他那句半重复半讽刺的话让医生的脸黑了几层。
因为盛霆钧的缘故，叶生被转到了高级护理病房，就是那种一天能用别人一个星期住院费纯烧钱的地儿，叶凡不觉得心疼，有时候吧，这钱该花还是得花，世上这么多东西都是钱换不来的，葛朗台当的时间一长，就显得作了。
叶凡回病房的时候，听到里边儿传来聊天的声音，他把手搁在门把上没往开里扭。
“叶凡现在在我公司上班，放心，住这病房花不了什么钱，您就安心养病。”
“他才打几天的工，没那个钱，我住在普通病房也一样，不就是个肝硬化吗？”叶生的语气还是有些虚，没有从之前的那场急救中恢复过来。
盛霆钧笑着应和，他说：“这不一样，环境好了，人的心情自然就好了，这心情一好，病情恢复得也就快了。您说，是不是？”
“倒也是这个理儿。”叶生说，“叶凡去你公司了，能跟得上吗？打小我就没管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成绩怎么样，可我知道他心眼儿不坏，要真干起事来，能吃得苦。毕竟……是我儿子嘛。”
“这不就结了？您也别想太多，这会儿该是叶凡好好孝敬您的时候了，有钱不花光揣着算怎么回事儿。”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叶凡瞅准了时机正准备推门进去，叶生突然发话了，他问：“叶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
盛霆钧没应话，估计是等着叶生自己说。
“这孩子心细，甭管什么事儿一有苗头，他就能瞅出来。我这病是自己惯出来的，现在倒是拖累起他了。”
“这父子俩的，没有谁拖累谁这一说。”盛霆钧打着哈哈。
叶凡和叶生俩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事儿摆在面前了，心里都有个谱儿，可谁都想着把这些事儿埋心里，不告诉对方，能蒙一时是一时，能蒙一世是一世。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叶凡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勉强扯起嘴角，扭开了把手。
“哟，你来啦？”叶凡跟盛霆钧打招呼，盛霆钧点了点头，“这个点儿，不正该上班吗？怎么有时间到医院里来？”
“工作上的事儿有苗头了，我来跟你说说。”盛霆钧说的挺含糊，叶生估计是听不大懂的，叶凡心里门儿清，看着他，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爸，这段时间，我可能工作忙，不能每天在医院照看着您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护士说，我来了问她们。”
“不是事儿。”叶生想说自己的病不碍事儿，让叶凡安心工作，家里还有些存款，钱的事不用他操心，可话到了嘴边硬是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常人理解不来的短句。
他还是不习惯和叶凡说话。
叶凡也不在意，笑着给空调的度数往上打了打。“别对着吹，容易感冒，现在的抵抗力可不比之前，注意点儿。”
叶生点了点头，他露出想睡觉的模样，叶凡给他掖了掖毯子，把床头的高度往下摇了摇，让他躺着更舒服些。见叶生侧过身去，他看了站在一旁的盛霆钧一眼，两人一对视，就明白了对方心里那些弯弯绕。
天台上的风很大，但都是热风，叶凡护着火给自己点了支烟，他背抵着围栏，深吸了口烟，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这些天是真累着他了，比每天卸上五六车货还累，累得不是身体，是心。与其说他没时间睡觉，倒不如说他根本就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上辈子在太平间见到的叶生的那张脸，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
“我最近手里有个剧本，看着挺不错。”盛霆钧学着叶凡的模样，也背靠着围栏，仰头看天。
“我干什么？”叶凡叼着烟，口齿不清地说。
“先去试个镜吧，这些过程还是得走走。”盛霆钧是带着商量的口气说的。
“行，听你的。”
“我不想让你演男一。”盛霆钧说，“那剧本我看了，男一是大众喜欢的那类角色，又深情又多金的。”
叶凡听盛霆钧这么一描述，连连摆手，他说：“得得得，这人我演不了，我天生薄情寡性，演不来情深似海。”
盛霆钧也跟着笑，他继续说：“男二的位置我就留给你了，导演和编剧都是圈内有名的，拍出来肯定能刮起一股风。”
叶凡撑着围栏一跳，坐了上去，他背对着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空说：“这辈子，我就指着这阵风了。”
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护士站没瞧着人，跟人那一打听直奔着叶凡他爸的病房来了。
叶凡正坐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的长椅上发愣，连身边有人坐下来都不知道。盛霆钧看着跟没了主心骨一样的叶凡，直皱眉。
“查出什么病因了吗？”盛霆钧坐了一会儿，缓了缓气，发问了。
叶凡没回头，盯着自己面前正下方的那片空地，眼睛一眨不眨的，他回答说：“医生说还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检查。”
盛霆钧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说起话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可在这样子的叶凡面前，他什么都话都说不出来，甭管是官话套话还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关心的安慰话，他明白这种至亲病重时的感觉，这个时候不管你说什么都白搭，人根本听不进去。
“要来的，总是躲不过。我本来以为没事儿的，我都没往这上边儿想……”叶凡突然开口，他转了过来，面对着盛霆钧说，“我不知道自己这张脸这水平能给你带来多大的盈利，但是我会用心去干，真的，我不怕吃苦也不怕受委屈。盛霆钧，谢谢你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盛霆钧听了叶凡这话，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他问：“我是让你去当明星来着吧？没直接捆扒了把你送刑场不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劳改犯被减时说肺腑之言的意味，还感谢这样的机会呢，你快别砢碜我了。”
“你在我缺钱的时候给我送了钱来，救了我爸一命，这个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得。”
“可别，你还想着说衔环结草呢吧？”盛霆钧抬抬手，阻止了叶凡想要继续说下去的动作，“我们这是互利互惠，谁都没低谁一等。”
“等我爸情况好点儿，你给我安排工作吧，这会儿要是让我去干活，我会分心。我爸会花一笔不小的钱，我得先给他挣着。”最后那一句话不知道是说给盛霆钧听还是叶凡安慰自己。
这条路不好走，叶凡知道，可他别无选择。
“敢情你以为这工作是随叫随到的啊？那得看机遇，我的得好好地策划一个能让你一炮而红的机遇。”
“红了之后……片酬什么的，会高些吗？”
盛霆钧看着叶凡，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他说：“要是真的红了，高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叶凡眼中的小火苗儿“噗”的一声被点燃了，他神采奕奕地看着盛霆钧，拉着就问：“资金回笼快吗？”
“你爸……”盛霆钧觉得那么说不妥，改了口，“这病真跟你说的那样需要这么多钱？”
叶凡那情绪高涨的气势跟被水浇熄了饿的篝火一样，瞬间怂了下去，他弓着腰手肘抵在膝盖上，把自己的脸埋进了手掌里。
“我会尽快安排的。”盛霆钧轻轻拍了拍叶凡的背安慰他说，“但是这事儿我们急不来，先拍个电影看看吧，要实在不行，先送去参加个选秀。”
叶凡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坐直了，他抹了一把脸，不知道是困了还是为了掩饰什么，“行，我都听你的。”
盛霆钧听了他这话，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他说：“你可不得听我的吗？”
叶凡在叶生做完检查会病房睡觉的时候，抽空去了趟超市，把自己的工作辞了，然后急匆匆地赶回医院，怕医生有事招呼他。就这么不眠不休地过了两天，叶凡走路都打着漂。医生告诉他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叶凡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跟着穿白大褂的大夫一路进了办公室。
“我们给你的父亲做了几项检查，你看啊，这是Ｂ超的结果。”医生说着从一叠检查单据中抽了一张出来放在叶凡的面前，“肝右叶最大斜径１３．２厘米，肝实质回声粗糙不均匀，肝右叶可见大小为４．８ｘ３．７厘米，３．１ｘ２．９厘米，低回声包块以及低回声结节，边界清、内回声不均匀。”
叶凡随着一声手指的地方一行行的看过去，他时不时抬头看看医生的嘴型，确定了对方正在讲话之后再低下头。
“这是肝功能的检查结果。”医生说，“ＡＳＴ：５１．０，ＴＢＬＬ：２５．３，ＩＢＬＬ：１７．９，ＴＢＡ：１９．７、ＡＤＡ：２５．０这几项是超标了的。”
叶凡打断医生的话，他说：“医生，我爸之前是有过肝硬化的病史，但是，都好多年没什么反应了，这些结果……”
那医生见叶凡停下来，了然地点了点头，他带着沉重的语气说：“鉴于这次Ｂ超和肝功能检查，你父亲……极有可能是患有肝癌。”
叶凡听到医生说出“肝癌”那两个字的时候，耳朵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他努力辨识着医生的唇形，想要了解更多的讯息，但是眼前的场景却跟那万花筒里的花纹似的，一会儿一个样。
——你父亲是原发性肝癌，已经到了晚期，我们建议做肝部切除手术，虽然也无可能避免最后的结果，但至少能够延长一段时间。
——手术费必须集齐，很抱歉，虽然我明白这对你而言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我无能为力。
——都跟你说了，医院不是福利院，不可能帮你垫付医药费的。
——你这床病人今儿下午咽气了，这会儿早就被送到太平间了。
——这事儿你怎么能找医院麻烦呢？你都欠了多长时间的住院费了你知道吗？没把你父亲送大街上去都算好的了，他死了能怪谁？还不怪他养了一没用的儿子吗？
“先生，先生？”医生拍着叶凡的肩膀，“先生你没事儿吧？”
叶凡神情恍惚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终于想起了自己这是在哪儿。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撑着办公桌叶凡站了起来，他看着医生，用非常虚弱的语气问：“医生，要是我钱够的话，那些治疗不会停的吧？”
医生没想着叶凡是问这么个问题，当即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不过转念一想，带上了职业的微笑说：“不会，医院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不会这么对待病人的。”
“也是，医院可是救死扶伤的地儿呢。”叶凡说着这句话就出了门去，也不管他那句半重复半讽刺的话让医生的脸黑了几层。
因为盛霆钧的缘故，叶生被转到了高级护理病房，就是那种一天能用别人一个星期住院费纯烧钱的地儿，叶凡不觉得心疼，有时候吧，这钱该花还是得花，世上这么多东西都是钱换不来的，葛朗台当的时间一长，就显得作了。
叶凡回病房的时候，听到里边儿传来聊天的声音，他把手搁在门把上没往开里扭。
“叶凡现在在我公司上班，放心，住这病房花不了什么钱，您就安心养病。”
“他才打几天的工，没那个钱，我住在普通病房也一样，不就是个肝硬化吗？”叶生的语气还是有些虚，没有从之前的那场急救中恢复过来。
盛霆钧笑着应和，他说：“这不一样，环境好了，人的心情自然就好了，这心情一好，病情恢复得也就快了。您说，是不是？”
“倒也是这个理儿。”叶生说，“叶凡去你公司了，能跟得上吗？打小我就没管过他，不知道他究竟成绩怎么样，可我知道他心眼儿不坏，要真干起事来，能吃得苦。毕竟……是我儿子嘛。”
“这不就结了？您也别想太多，这会儿该是叶凡好好孝敬您的时候了，有钱不花光揣着算怎么回事儿。”
里面沉默了一会儿，叶凡瞅准了时机正准备推门进去，叶生突然发话了，他问：“叶凡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
盛霆钧没应话，估计是等着叶生自己说。
“这孩子心细，甭管什么事儿一有苗头，他就能瞅出来。我这病是自己惯出来的，现在倒是拖累起他了。”
“这父子俩的，没有谁拖累谁这一说。”盛霆钧打着哈哈。
叶凡和叶生俩人都心知肚明，这些事儿摆在面前了，心里都有个谱儿，可谁都想着把这些事儿埋心里，不告诉对方，能蒙一时是一时，能蒙一世是一世。病房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叶凡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勉强扯起嘴角，扭开了把手。
“哟，你来啦？”叶凡跟盛霆钧打招呼，盛霆钧点了点头，“这个点儿，不正该上班吗？怎么有时间到医院里来？”
“工作上的事儿有苗头了，我来跟你说说。”盛霆钧说的挺含糊，叶生估计是听不大懂的，叶凡心里门儿清，看着他，抿了抿唇，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爸，这段时间，我可能工作忙，不能每天在医院照看着您了，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护士说，我来了问她们。”
“不是事儿。”叶生想说自己的病不碍事儿，让叶凡安心工作，家里还有些存款，钱的事不用他操心，可话到了嘴边硬是吐不出来，最后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常人理解不来的短句。
他还是不习惯和叶凡说话。
叶凡也不在意，笑着给空调的度数往上打了打。“别对着吹，容易感冒，现在的抵抗力可不比之前，注意点儿。”
叶生点了点头，他露出想睡觉的模样，叶凡给他掖了掖毯子，把床头的高度往下摇了摇，让他躺着更舒服些。见叶生侧过身去，他看了站在一旁的盛霆钧一眼，两人一对视，就明白了对方心里那些弯弯绕。
天台上的风很大，但都是热风，叶凡护着火给自己点了支烟，他背抵着围栏，深吸了口烟，然后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这些天是真累着他了，比每天卸上五六车货还累，累得不是身体，是心。与其说他没时间睡觉，倒不如说他根本就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上辈子在太平间见到的叶生的那张脸，心里一阵一阵地泛着酸。
“我最近手里有个剧本，看着挺不错。”盛霆钧学着叶凡的模样，也背靠着围栏，仰头看天。
“我干什么？”叶凡叼着烟，口齿不清地说。
“先去试个镜吧，这些过程还是得走走。”盛霆钧是带着商量的口气说的。
“行，听你的。”
“我不想让你演男一。”盛霆钧说，“那剧本我看了，男一是大众喜欢的那类角色，又深情又多金的。”
叶凡听盛霆钧这么一描述，连连摆手，他说：“得得得，这人我演不了，我天生薄情寡性，演不来情深似海。”
盛霆钧也跟着笑，他继续说：“男二的位置我就留给你了，导演和编剧都是圈内有名的，拍出来肯定能刮起一股风。”
叶凡撑着围栏一跳，坐了上去，他背对着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眯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空说：“这辈子，我就指着这阵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