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殿下！”柳青函急忙冲了过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却感觉到我浑身僵直着。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将我揽了过来，用手紧紧盖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柔声说着：“不要看。”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刚刚那个画面却如烙印在我的眼帘上一样，怎么都赶不走，挥不散。
地上满是鲜血，有些地方甚至积起了水洼，散发着鲜血特有的黏腻的腥味。一句句的尸身，却都没有了头，只剩一个个空洞洞的颈子，往外滴滴答答地淌着红黑色的血。惨白的月光照着这座安静的村落，整个村庄竟成一片死地，再无一个活人。
我忍不住干呕起来，剧烈地咳着，几乎连眼泪都要咳出来。
“殿下……”柳青函紧紧抱着我，帮我拍着背，一下一下，温柔地帮我顺着气。
“殿下。殿下。”他一声声唤着，声音沉稳而温暖，让我也一点点沉静下来。
过了许久，我终于平复过来，推开了他。
“殿下！”柳青函有些担忧地要拉着我，我却对他摇了摇头。
即使再惨烈，再害怕，既然遇上了，我也不能一直躲着，假装没看到吧？柳青函叹息一声，只得紧紧跟上我。
然而再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仍感到胃里一阵抽搐。
我强忍着恶心，走到近前，弯下腰查看。地上的尸身层层叠叠，铺了老远，一眼望去，总有不下百具。尸身都已没了头颅，只能从衣着上来看，均是些粗布衣衫，想来正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尸身有老有少，想来这一个村子的人都已遇难。
“这是……盗贼所为？”我喃喃道。
“只怕正是盗贼所为。”柳青函一边翻看着那些尸体，点了点头，“这些尸体均是一刀毙命，并没有反抗的痕迹，想来贼人数目起码在三百以上，才会让这一个村子的人都毫无抵抗，只能束手就死。”
说着，他又进附近几间屋子里查看了一番，只见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屋内值钱东西也全部被劫走。“这些盗贼毫无人性，将这村子洗劫一空，更将这一村男女老少尽数屠尽。”
我低头思索着，并不答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事似乎没有柳青函说的那么简单。若是强盗所为，为什么要砍去他们的头颅？他们的头颅又到哪去了呢？
“不对！”我突然想到什么，跳进尸体堆里翻找着。
“殿下？”柳青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冲过来拉住我。
“并不是全部人。”我激动地说道，“这里面并不是全部人！”
柳青函闻言先是疑惑，接着好像也想到什么，惊道：“殿下是说……”
我脸色铁青：“这里面只有老人、孩子还有男人，却没有村里女人的尸体。”
柳青函也是色变：“只怕女人们也被强盗掳去了。”
“说不定……说不定她们还没死！”我紧紧抓住柳青函的手，“或许我们还能救出她们！”
柳青函沉着脸，思索着。这里鲜血尚未凝固，可见祸事发生并不久，或许还能追查到贼人的踪迹，然后救出那些女子。
我们正思索着如何找到贼人踪迹，救出人来，却突然见柳青函神色一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我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然而他却一脸沉静，向南面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片火把正向这里赶来，远远看去，一行火把排成长龙。
“那是？”我问道。
“这个时候来的，绝不是什么善茬。”柳青函面沉似水，“只怕是那群强盗又杀了回来。”他又看了看那处，说道，“看样子来人有五六十人，并不是全部的贼人。想来是被遣回来善后的。”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有些害怕。但是随即却又想到什么，忙抓住柳青函的手：“青函，我们正愁找不到那些强盗的所在！现在他们又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偷偷跟踪他们，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好救出那些女子！”
柳青函却摇摇头，道：“他们人太多，我们不是他们的敌手。”说着望了望我们所乘的马车，“有马车在，我们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那怎么办！”我有些焦急，“总不能扔下那些女人不管啊！”
柳青函口气生硬地说道：“那也没有办法，他们来到这里，肯定会发现我们的，到时候不要说偷偷跟踪他们，只怕连我们也会被杀。如今我们只有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
“不行！”我急了，冲着他大喊，“那你就不管那些被抓走的女人了吗？”
柳青函板着张脸，并不理睬我，径自走到马车旁，从车里拿出行李，卸下车辕，牵过百里星：“殿下，我们先逃出去，再想办法。”
“我……”我还要抗议，却被柳青函一把搂住，翻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骑马向村外奔去。
“唔唔……”我被他捂住嘴，叫都叫不出声。又被他手臂紧紧钳制住，动弹不得。眼看离那村子越来越远，心里急躁，张口往他捂住我嘴的手掌上咬去。
“唔。”柳青函闷哼一声，却仍是纹丝不动，将我牢牢圈在怀里，拉紧缰绳，百里星飞奔而去。
嘴里传来一丝血腥味，我这才惊觉我竟将他手掌咬出血来了。而柳青函仍是动也不动，紧紧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一丝声音，好像那正流着血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我慢慢平静下来，松开了口。
柳青函说的对。我们现在留在那里，肯定会被发现。他们有五六十人，柳青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个累赘。柳青函做的对，他只是为我的安慰考虑。
就算我们真的能不被发现，跟踪那些贼人找到他们的老巢，我们两个人又能做什么？
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先逃出去，然后马上赶去渝州城，找到城守和驻军，来清剿这里的盗匪，或许还可以救出那些女人，替那村子里冤死的村民报仇。
感觉到我不再挣扎，柳青函捂住我口鼻的手也松了下来。
“殿下，没事吧？”
我低头不语，眼睛却忍不住瞄到他被我咬伤的手掌，两排深深的齿印，正往外渗着血。
“殿下。”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驾着马跑出去数里远，看看后面没有追兵，便掉转马头停进一处林子中。“殿下，方才冒犯了。”
他笑着，松开我的手，翻身下了马。
我望着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低下头去，却蓦然发现腰间竟已空了。
“我的香囊！”我惊呼出声。
“殿下？”柳青函皱眉，忙询问道。
“我的香囊，那个……那个香囊，我母妃留给我的……”我有些语无伦次，在身上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急之下，差点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柳青函一把捞起我，将我放在地上，直直地盯着我，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更显深邃幽暗。
我急得额上都冒出汗来。怎么会丢了呢？一定是刚刚在那村子里，柳青函掳我上马，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的。
柳青函一言不发，望着我，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我急躁地四处翻找的手，语气中竟透出些无奈的宠溺：“殿下，不要急。”
他笑笑，仍是那样儒雅温柔:"殿下你一个人呆着可好？我去帮殿下找回来。"
我闻言身子一震，连回答都忘记了。
见我这样，他又笑了：“殿下，你一人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他想了想，又道：“若是我半个时辰后还未回来，你便骑着百里星连夜赶去渝州城，拿着印信去找城守出兵剿匪。”
我闻言一惊，他这是什么话？难道他还会回不来了？我忙攥着他的手：“不！”我咬咬牙，道，“算了，那香囊我不要了。”
柳青函拍拍我的手，安抚道：“殿下哪里话，那香囊不是殿下生母所留遗物么？我去取回来便是。殿下不必担心，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挣开我的手，转身又向那村子行去。
“青函！”我只来得及叫他一声，他却已经几个腾挪间去得远了，融入了夜色之中。
柳青函，你可知那香囊……
我只觉心头剧烈地跳着。
怎么能让你亲赴险境，只为了找回那个香囊呢？
 
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那个村子，一眨都不敢眨。
村子里亮着火把，显是那些盗匪正呆在村子里。也不知道柳青函现在怎么样了？找到东西没有？安全脱身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青函还没有回来。
我突然后悔地要死。不就是一个破香囊嘛，不要就不要了。我当时干嘛不拦住他，还要让他只身赴险？若是他有个什么不测，我留着那香囊又有何用？
正自懊恼，突然远处村子火光大圣，紧接着一声清啸，划破夜空，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
认出那个声音，我心都揪了起来。
柳青函一定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我急得踱起步来，怎么办？他们有五六十人，柳青函只有一个人，万一失手被他们捉住怎么办？
我牵着马缰，想去找他。可是转念又想到他临走时的话，让我好好呆在这里等他。万一他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而且我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左右为难，眼看着远处村子里的火越烧越大，熊熊火焰几乎要把天边都照亮了。
我突然跳起来，不想这么多了！先过去看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出来。
我攀着马鞍，手脚并用地往马背上爬去，爬到一半却突然被一只手揪住后领，整个人被拽回地上。
“殿下，你要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登时又惊又喜，眼泪都快出来了。
“青青青函！”我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正对我温柔地笑着，我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整整衣领：“不是说了让你等着我，不要擅自行动么？”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傻笑。
他伸手拍拍我伸手，掸直衣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正是我掉的那个香囊。
我有些呆愣地望着他，盯着他手上的那个香囊，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
他微微笑着，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如同天上的弦月一般。他的眸子亮晶晶地，映着远处的火光，映着天上的星子。他唇角牵出好看的弧度，温柔地望着我，他的手掌白皙如玉，手指纤长，掌心托着那枚香囊。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手去，怎么去把那香囊拿回来，只呆呆站在原地。
许久，他终于轻叹一声，俯下身子，将那香囊系在我腰上。
“殿下，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以后可要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他的声音温暖如流水一般，清亮动听。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空气里都满是他的影子。我低头看着他俯下身子，发丝顺着肩膀垂下，露出好看的颈子。他的手指轻触着我的腰间，将那香囊郑重地系上。
一瞬间，心跳乱了。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将我揽了过来，用手紧紧盖住我的眼睛，在我耳边柔声说着：“不要看。”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刚刚那个画面却如烙印在我的眼帘上一样，怎么都赶不走，挥不散。
地上满是鲜血，有些地方甚至积起了水洼，散发着鲜血特有的黏腻的腥味。一句句的尸身，却都没有了头，只剩一个个空洞洞的颈子，往外滴滴答答地淌着红黑色的血。惨白的月光照着这座安静的村落，整个村庄竟成一片死地，再无一个活人。
我忍不住干呕起来，剧烈地咳着，几乎连眼泪都要咳出来。
“殿下……”柳青函紧紧抱着我，帮我拍着背，一下一下，温柔地帮我顺着气。
“殿下。殿下。”他一声声唤着，声音沉稳而温暖，让我也一点点沉静下来。
过了许久，我终于平复过来，推开了他。
“殿下！”柳青函有些担忧地要拉着我，我却对他摇了摇头。
即使再惨烈，再害怕，既然遇上了，我也不能一直躲着，假装没看到吧？柳青函叹息一声，只得紧紧跟上我。
然而再次看到这样的景象，我仍感到胃里一阵抽搐。
我强忍着恶心，走到近前，弯下腰查看。地上的尸身层层叠叠，铺了老远，一眼望去，总有不下百具。尸身都已没了头颅，只能从衣着上来看，均是些粗布衣衫，想来正是这村子里的村民。尸身有老有少，想来这一个村子的人都已遇难。
“这是……盗贼所为？”我喃喃道。
“只怕正是盗贼所为。”柳青函一边翻看着那些尸体，点了点头，“这些尸体均是一刀毙命，并没有反抗的痕迹，想来贼人数目起码在三百以上，才会让这一个村子的人都毫无抵抗，只能束手就死。”
说着，他又进附近几间屋子里查看了一番，只见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屋内值钱东西也全部被劫走。“这些盗贼毫无人性，将这村子洗劫一空，更将这一村男女老少尽数屠尽。”
我低头思索着，并不答言。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事似乎没有柳青函说的那么简单。若是强盗所为，为什么要砍去他们的头颅？他们的头颅又到哪去了呢？
“不对！”我突然想到什么，跳进尸体堆里翻找着。
“殿下？”柳青函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忙冲过来拉住我。
“并不是全部人。”我激动地说道，“这里面并不是全部人！”
柳青函闻言先是疑惑，接着好像也想到什么，惊道：“殿下是说……”
我脸色铁青：“这里面只有老人、孩子还有男人，却没有村里女人的尸体。”
柳青函也是色变：“只怕女人们也被强盗掳去了。”
“说不定……说不定她们还没死！”我紧紧抓住柳青函的手，“或许我们还能救出她们！”
柳青函沉着脸，思索着。这里鲜血尚未凝固，可见祸事发生并不久，或许还能追查到贼人的踪迹，然后救出那些女子。
我们正思索着如何找到贼人踪迹，救出人来，却突然见柳青函神色一变，道：“不好！有人来了！”
我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我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啊？
然而他却一脸沉静，向南面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片火把正向这里赶来，远远看去，一行火把排成长龙。
“那是？”我问道。
“这个时候来的，绝不是什么善茬。”柳青函面沉似水，“只怕是那群强盗又杀了回来。”他又看了看那处，说道，“看样子来人有五六十人，并不是全部的贼人。想来是被遣回来善后的。”
我闻言大惊，忍不住有些害怕。但是随即却又想到什么，忙抓住柳青函的手：“青函，我们正愁找不到那些强盗的所在！现在他们又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偷偷跟踪他们，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好救出那些女子！”
柳青函却摇摇头，道：“他们人太多，我们不是他们的敌手。”说着望了望我们所乘的马车，“有马车在，我们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那怎么办！”我有些焦急，“总不能扔下那些女人不管啊！”
柳青函口气生硬地说道：“那也没有办法，他们来到这里，肯定会发现我们的，到时候不要说偷偷跟踪他们，只怕连我们也会被杀。如今我们只有先逃出去，再从长计议。”
“不行！”我急了，冲着他大喊，“那你就不管那些被抓走的女人了吗？”
柳青函板着张脸，并不理睬我，径自走到马车旁，从车里拿出行李，卸下车辕，牵过百里星：“殿下，我们先逃出去，再想办法。”
“我……”我还要抗议，却被柳青函一把搂住，翻身跃上马背，双腿一夹马腹，骑马向村外奔去。
“唔唔……”我被他捂住嘴，叫都叫不出声。又被他手臂紧紧钳制住，动弹不得。眼看离那村子越来越远，心里急躁，张口往他捂住我嘴的手掌上咬去。
“唔。”柳青函闷哼一声，却仍是纹丝不动，将我牢牢圈在怀里，拉紧缰绳，百里星飞奔而去。
嘴里传来一丝血腥味，我这才惊觉我竟将他手掌咬出血来了。而柳青函仍是动也不动，紧紧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一丝声音，好像那正流着血的手不是他的一样。
我慢慢平静下来，松开了口。
柳青函说的对。我们现在留在那里，肯定会被发现。他们有五六十人，柳青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还带着我这么个累赘。柳青函做的对，他只是为我的安慰考虑。
就算我们真的能不被发现，跟踪那些贼人找到他们的老巢，我们两个人又能做什么？
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先逃出去，然后马上赶去渝州城，找到城守和驻军，来清剿这里的盗匪，或许还可以救出那些女人，替那村子里冤死的村民报仇。
感觉到我不再挣扎，柳青函捂住我口鼻的手也松了下来。
“殿下，没事吧？”
我低头不语，眼睛却忍不住瞄到他被我咬伤的手掌，两排深深的齿印，正往外渗着血。
“殿下。”他却毫不在意的样子，驾着马跑出去数里远，看看后面没有追兵，便掉转马头停进一处林子中。“殿下，方才冒犯了。”
他笑着，松开我的手，翻身下了马。
我望着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低下头去，却蓦然发现腰间竟已空了。
“我的香囊！”我惊呼出声。
“殿下？”柳青函皱眉，忙询问道。
“我的香囊，那个……那个香囊，我母妃留给我的……”我有些语无伦次，在身上翻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急之下，差点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柳青函一把捞起我，将我放在地上，直直地盯着我，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更显深邃幽暗。
我急得额上都冒出汗来。怎么会丢了呢？一定是刚刚在那村子里，柳青函掳我上马，我挣扎的时候不小心掉了的。
柳青函一言不发，望着我，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按住我急躁地四处翻找的手，语气中竟透出些无奈的宠溺：“殿下，不要急。”
他笑笑，仍是那样儒雅温柔:"殿下你一个人呆着可好？我去帮殿下找回来。"
我闻言身子一震，连回答都忘记了。
见我这样，他又笑了：“殿下，你一人呆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他想了想，又道：“若是我半个时辰后还未回来，你便骑着百里星连夜赶去渝州城，拿着印信去找城守出兵剿匪。”
我闻言一惊，他这是什么话？难道他还会回不来了？我忙攥着他的手：“不！”我咬咬牙，道，“算了，那香囊我不要了。”
柳青函拍拍我的手，安抚道：“殿下哪里话，那香囊不是殿下生母所留遗物么？我去取回来便是。殿下不必担心，那些人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着挣开我的手，转身又向那村子行去。
“青函！”我只来得及叫他一声，他却已经几个腾挪间去得远了，融入了夜色之中。
柳青函，你可知那香囊……
我只觉心头剧烈地跳着。
怎么能让你亲赴险境，只为了找回那个香囊呢？
 
我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那个村子，一眨都不敢眨。
村子里亮着火把，显是那些盗匪正呆在村子里。也不知道柳青函现在怎么样了？找到东西没有？安全脱身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柳青函还没有回来。
我突然后悔地要死。不就是一个破香囊嘛，不要就不要了。我当时干嘛不拦住他，还要让他只身赴险？若是他有个什么不测，我留着那香囊又有何用？
正自懊恼，突然远处村子火光大圣，紧接着一声清啸，划破夜空，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极远。
认出那个声音，我心都揪了起来。
柳青函一定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我急得踱起步来，怎么办？他们有五六十人，柳青函只有一个人，万一失手被他们捉住怎么办？
我牵着马缰，想去找他。可是转念又想到他临走时的话，让我好好呆在这里等他。万一他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而且我不会武功，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左右为难，眼看着远处村子里的火越烧越大，熊熊火焰几乎要把天边都照亮了。
我突然跳起来，不想这么多了！先过去看看，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把他救出来。
我攀着马鞍，手脚并用地往马背上爬去，爬到一半却突然被一只手揪住后领，整个人被拽回地上。
“殿下，你要干什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登时又惊又喜，眼泪都快出来了。
“青青青函！”我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正对我温柔地笑着，我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帮我整整衣领：“不是说了让你等着我，不要擅自行动么？”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傻笑。
他伸手拍拍我伸手，掸直衣摆，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正是我掉的那个香囊。
我有些呆愣地望着他，盯着他手上的那个香囊，却怎么也伸不出手去接。
他微微笑着，狭长的眼睛弯了起来，如同天上的弦月一般。他的眸子亮晶晶地，映着远处的火光，映着天上的星子。他唇角牵出好看的弧度，温柔地望着我，他的手掌白皙如玉，手指纤长，掌心托着那枚香囊。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么伸出手去，怎么去把那香囊拿回来，只呆呆站在原地。
许久，他终于轻叹一声，俯下身子，将那香囊系在我腰上。
“殿下，既然是如此重要的东西，以后可要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他的声音温暖如流水一般，清亮动听。仿佛四周都静了下来，空气里都满是他的影子。我低头看着他俯下身子，发丝顺着肩膀垂下，露出好看的颈子。他的手指轻触着我的腰间，将那香囊郑重地系上。
一瞬间，心跳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