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104:VIP
“尹佳心,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说出你的目的和条件!”猩红的墨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牙关紧咬的齿间倾吐出森然冷语。
陆墨臣将她紧抵在门板与胸膛之间,纤细的手腕依旧握在掌心,带着深沉的恨意,力道一再失控加重。
洁白的窄额渗出颗颗分明的冷汗,贝齿压抑的咬住下唇内侧软肉,尹佳心拼命忍住心底的苦涩疼痛,沉沉的呼吸数次,唇角方才衔着虚弱假笑的道:“你能给我什么?”
意料之外的诘问,令陆墨臣皱起剑眉,眸中的残酷又蒙上一层深刻的薄冰。
“除了我妻子的身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回答,语气冷傲而沉郁。
什么都可以——
一个答案,两种极端。
尹佳心深深凝进他墨黑的瞳眸中,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心底苦涩渐失,丝丝缕缕暖意浮上心头。
至少,当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里倒映的是全部的她。
她没有说话,沉默数秒,等陆墨臣耐心消殆的时候,她这才伸出手,纤长消瘦的骨节清晰可见的玉手指向他的左边胸口,心跳的频率微微有些乱,想来是对她太气愤了吧。
“我要你的心……你会给我么?”尹佳心的声音很轻很轻,手掌摊平,将他的心跳整个覆遮在掌心。
陆墨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世间万物,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的心,你的爱。
心里,她低低的补充。
陆墨臣微怔,俊颜倏然覆上厚厚寒冷冰霜,周遭的气流仿佛零下,寒冷入骨。
修长的手臂反手一挥,覆在他胸口的小手随即被挥离,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从那处被他所打的地方透出,迅速的蔓延全身。
不用仔细去听,他声音里的浓浓讥嘲化成利器,直刺入心。
“你做梦!”三个字,一字一停,字字句句挟裹着浓烈如荼的巨大怒焰,完完全全的遮掩住咬音极重的声音里夹带的丝丝心颤。
为什么,当她说出那句“我要你的心”的时候,他的胸口会陡地一跳,仿佛是在响应她所说的话。
可是,怎么可能?他爱的女人是安若颖,并不是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心如蛇蝎——思及这四个字,继而他又想到她卑劣的拍下激/情照片,借此要挟他爷爷的记忆又猛地窜到他的眼前,霎那间,陆墨臣的脸色密布阴冷的痛恨,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臂紧绷似石,条条青筋恐怖直凸。
“尹佳心,你给我听好——”高大的身躯倾低,深冷墨眸锁住她略显空洞自嘲的水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爱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
“……嗯。”她咬唇,含泪回应。
他不是阿臣,他是被催了眠的陆墨臣,尹佳心,不要痛不要哭,这些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内心本意,不要伤心……
眼泪默默的滑下,她唇角的笑依旧明媚,明媚如伤。
陆墨臣强行勒令自己的眼晴忽视她眼底的殇痛,喉结暗暗吞咽几次,压下心口那丝异样的叫他莫名其妙的不适,狠下心肠的道:“尹佳心,离开陆家,远远的离开我!”
尹佳心定定的看着他,唇角的笑花悄然凋残,水眸中流动的湿润犹如晨曦破晓的白雾,一等光芒万丈的暖阳冉冉升起便全部散去,清澈晶莹的眸子恢复以往的璀璨亮丽。
唇微微启开,她轻轻摇头,淡语:“不离开!”
仅三个字的回答,却能清楚的听出她话中的坚决不悔。
陆墨臣的呼吸有一秒钟的停顿,他看着她,像看一个没有知觉的怪物。
有那么一刻,他在心里问,尹佳心,你其实并不爱我,是不是?不然,怎么无论我说出怎样伤人的话,你都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你都,不会痛的么?
尹佳心若能看穿他的心里所想,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阿臣,我是因为爱才留下来,我也是因为爱,才假装不痛。
“尹佳心……”
略略沙哑无力的声音飘进她的耳蜗,她微愣,随即轻笑。
“……嗯。”又是一声低低的回应,脆音含着柔软的酥浅,尾音撩长略带着丝小女人的娇憨。
“你硬要跟我结婚的话,我不会爱你,不会在意你,连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责任,我也不会给你,这样……你还要嫁给我么?”
说完,看似漫不经心的墨眸紧攫住她的眸子,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一点儿动摇的神色,而他的心跳却隐隐有些失常,他恍然未觉。
他的心在意,理智却在沉睡。
血色全无的小脸更添几许透明,隐在大衣长袖中的纤手紧紧握住,掌心的刺痛让她坚强。
下颌略抬,她的水眸对上他的墨眸,樱唇吐出坚定无比的单音。
“对!”
“即使我将你当成一尊隐形的摆设品,即使婚后我会胡来,你也要嫁么?”陆墨臣恨恨咬牙,神情恼怒,“尹佳心,除了陆少夫人的身份,你什么都得不到的婚姻,你还硬要强求?”
他拿她没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无从忽视。
尹佳心沉吟了会儿,清透的琉璃黑瞳中倒映出整体的他,眉宇印着深深的皱折,她踮高脚,忍不住伸手去抚按那处皱痕。
他下意识的抬手欲挥,喷在他脸上的清新温热的吐息,莫名的让他缩回右手。
“陆墨臣,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淡淡的一语,包含千百种含义,她没有言明。
陆墨臣的心底却升起几丝自厌的情绪,因为她,他总是在不断的吃蹩,不断的妥协。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他听了,却没有听到心里去。
孩子的父亲?她腹中的孩子只是她嫁进陆家的工具,她凭什么以为搬出孩子就可以绑搏住他的一生?他想娶的女人不是她,他爱的女人也……不是她……
“尹佳心,我们一起活在地狱吧,互相折磨……”陆墨臣的额头与她的紧贴在一块儿,低垂的墨眸凝看她坚定无移的清丽俏颜,齿间发出的声音却似从十八层最底地狱传出的召唤,阴暗而无情,寒戾而诡沉。
“至死,方休。”
诡谲的寒音缭绕在耳,尹佳心羸弱的身子剧烈抖颤,看着他的水眸溢满胆战的骇怕,连面上倔强的伪装,她都无力去顾及。
半响,她的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苦不堪言的笑,陆墨臣,你对“我”的爱,究竟是好是坏?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满意的颤栗恐惧,满意的扬长而去,而她,双臂圈紧的蹲下身子,一颗颗晶莹的泪从眼眶流出,透明水渍无声横流。
压制着呼吸的剧痛,蔓延全身。
*
一连数天,陆墨臣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尹佳心每天都坐在可以看到院外的沙发上,水眸痴痴的等待着,可是,终究失望。
如果这是他所谓“互相折磨”的第一步,那么很明显,他成功了。
怀孕四个月,她却瘦得像纸片人,风一吹就走,陆树清和陆母俱都焦急不已,陆母一天到晚的炖汤做菜,一日三餐外加夜宵下午茶,全都不重样。
尹佳心迫于陆树清和陆母的眼神逼迫,硬着头皮去喝那些汤水和补药,可下一秒,她就全数吐出,一滴不剩。
一连多次,陆母担心的眼眶都红了,眼泪急急的往下掉。
“伯母,你别哭,我再喝点,说不定不会吐了。”尹佳心虚弱的扯了扯唇。
骨瘦如柴的手去端桌上赵芝语特意为她熬的人参鸡汤,手指才刚端住碗底,“啪”的一声,汤碗从她手里滑下,汤渍沿着桌角流到地上。
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前,她想哭,却没有理由。
她呆呆的坐着,像丢了魂般。
模糊的眼前,是陆母忙碌的身影,温热的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来回的搓热。
“佳心,伯母知道你在跟小臣置气,可你不能伤害你自己,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赵芝语的声音哽咽。
“伯母,我没有……”尹佳心下意识出声辩解。
刚一开口,赵芝语从中截过她的话头,心疼指责:“孩子才四个月大,生命脆弱的很,我真怕你再这样下去,孩子会……”
后面的话,已不言而喻。
尹佳心浑身一个激颤,一股强烈的惧怕从脚底窜上头顶,她伸出双手放到眼前,手背上的直筋直冒,一点肉都没有,纤长的手指的指骨清晰可见,更不用去看她的身体,每次洗澡换衣服时,她颈下的锁骨深得可以装水。
尹佳心,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几天你在做什么?
她在心里哑声质问自己,真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是陆墨臣的一句“互相折磨,至死方休”,她竟然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作践了自己的身体,还伤到了肚子里的宝宝,若不是陆母心痛的提醒,她是不是会成为亲手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妈妈?!
“佳心,你别哭,宝宝健康的很,他(她)还好好的呢。”
耳畔,响起赵芝语的声音,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轻柔的替她拭去水眸流出的泪珠。
尹佳心欲语,泪却先流。
过了很久,她的眼泪才止住,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伯母,我想喝汤。”
赵芝语自是欣喜若狂,连连出声应道,不开口吩咐厨娘去盛汤,她反倒纡尊降贵的自己动手。
“来,鸡汤还有点烫,慢点儿喝。”赵芝语端着汤碗凑到尹佳心的面前,另一只手拿上汤勺递给她。
尹佳心眼神微愣,赵芝语催促殷切眸光投来,她这才回神去拿勺子。
颔首喝汤,一滴晶莹掉进汤里,她舀起,尝不到一点苦涩,全是满满的感动。
一碗人参鸡汤很快喝完,赵芝语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吐出来,高兴得喜极而泣。
尹佳心见状,伸臂抱住赵芝语的脖子,苍白俏颜埋在右边颈侧,哽咽的低声道:“谢谢你……妈……”
不由自主的,她开口叫赵芝语妈妈。
这些日子,赵芝语为她可说是操碎了心,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之前她沉浸在伤痛里,犹未发觉。现在知道了,她心里的感动和感激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赵芝语回抱她,右手轻拍她消瘦的脊背,含笑道:“傻孩子。”
门口,陆墨臣一走进,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微微发愣,妈和她好像相处得很好。
“停下来干什么?进去!”身后,响起沉怒的喝声。
陆墨臣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沙发旁,陆树清的手上拿着一根藤条走过来,看到了玻璃桌上空了底的汤碗,生硬的苍老脸庞终于破开积霜,露出一抹笑弧。
“再没有吐了吧?”
陆树清开口问及赵芝语,见她含笑点头,爽朗的大笑声顿时响彻整个大厅。
尹佳心也似是感染到了陆树清的高兴,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尹丫头,我替你约了市医院的妇产权科张医生产检,墨臣陪你过去,有什么差使你吩咐他去做就行了,哦对了,你让张医生照一下B超,我想尽快知道是曾孙还是曾孙女。”
陆树清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听得赵芝语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爸,佳心这是头一胎呢,甭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陆家的长孙,得一样疼。”
陆树清闻言,连连点头,“对,芝语说的对,一样疼。”
尹佳心一直没有出声,只是轻笑着。
站在一旁的陆墨臣剑眉蹙紧,他这是被无视了还是被孤立了?
不过才一星期没回来而已,难道尹佳心已经掳获了全家人的心了?不可能吧?!
想着,墨眸忍不住看向尹佳心,苍白消瘦的容颜映入眼帘,他的心微不可觉的抽痛一下,下一秒,就被他的理智毫不留情的湮埋至最黑暗的角落。
*
下章要修改一下,可能会有点晚,菇凉们见谅~
陆墨臣将她紧抵在门板与胸膛之间,纤细的手腕依旧握在掌心,带着深沉的恨意,力道一再失控加重。
洁白的窄额渗出颗颗分明的冷汗,贝齿压抑的咬住下唇内侧软肉,尹佳心拼命忍住心底的苦涩疼痛,沉沉的呼吸数次,唇角方才衔着虚弱假笑的道:“你能给我什么?”
意料之外的诘问,令陆墨臣皱起剑眉,眸中的残酷又蒙上一层深刻的薄冰。
“除了我妻子的身份,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回答,语气冷傲而沉郁。
什么都可以——
一个答案,两种极端。
尹佳心深深凝进他墨黑的瞳眸中,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心底苦涩渐失,丝丝缕缕暖意浮上心头。
至少,当她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眼里倒映的是全部的她。
她没有说话,沉默数秒,等陆墨臣耐心消殆的时候,她这才伸出手,纤长消瘦的骨节清晰可见的玉手指向他的左边胸口,心跳的频率微微有些乱,想来是对她太气愤了吧。
“我要你的心……你会给我么?”尹佳心的声音很轻很轻,手掌摊平,将他的心跳整个覆遮在掌心。
陆墨臣,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世间万物,我真正想要的只有你的心,你的爱。
心里,她低低的补充。
陆墨臣微怔,俊颜倏然覆上厚厚寒冷冰霜,周遭的气流仿佛零下,寒冷入骨。
修长的手臂反手一挥,覆在他胸口的小手随即被挥离,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从那处被他所打的地方透出,迅速的蔓延全身。
不用仔细去听,他声音里的浓浓讥嘲化成利器,直刺入心。
“你做梦!”三个字,一字一停,字字句句挟裹着浓烈如荼的巨大怒焰,完完全全的遮掩住咬音极重的声音里夹带的丝丝心颤。
为什么,当她说出那句“我要你的心”的时候,他的胸口会陡地一跳,仿佛是在响应她所说的话。
可是,怎么可能?他爱的女人是安若颖,并不是眼前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心如蛇蝎——思及这四个字,继而他又想到她卑劣的拍下激/情照片,借此要挟他爷爷的记忆又猛地窜到他的眼前,霎那间,陆墨臣的脸色密布阴冷的痛恨,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双臂紧绷似石,条条青筋恐怖直凸。
“尹佳心,你给我听好——”高大的身躯倾低,深冷墨眸锁住她略显空洞自嘲的水眸,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绝对不会爱上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
“……嗯。”她咬唇,含泪回应。
他不是阿臣,他是被催了眠的陆墨臣,尹佳心,不要痛不要哭,这些话都不是出自他的内心本意,不要伤心……
眼泪默默的滑下,她唇角的笑依旧明媚,明媚如伤。
陆墨臣强行勒令自己的眼晴忽视她眼底的殇痛,喉结暗暗吞咽几次,压下心口那丝异样的叫他莫名其妙的不适,狠下心肠的道:“尹佳心,离开陆家,远远的离开我!”
尹佳心定定的看着他,唇角的笑花悄然凋残,水眸中流动的湿润犹如晨曦破晓的白雾,一等光芒万丈的暖阳冉冉升起便全部散去,清澈晶莹的眸子恢复以往的璀璨亮丽。
唇微微启开,她轻轻摇头,淡语:“不离开!”
仅三个字的回答,却能清楚的听出她话中的坚决不悔。
陆墨臣的呼吸有一秒钟的停顿,他看着她,像看一个没有知觉的怪物。
有那么一刻,他在心里问,尹佳心,你其实并不爱我,是不是?不然,怎么无论我说出怎样伤人的话,你都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你都,不会痛的么?
尹佳心若能看穿他的心里所想,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阿臣,我是因为爱才留下来,我也是因为爱,才假装不痛。
“尹佳心……”
略略沙哑无力的声音飘进她的耳蜗,她微愣,随即轻笑。
“……嗯。”又是一声低低的回应,脆音含着柔软的酥浅,尾音撩长略带着丝小女人的娇憨。
“你硬要跟我结婚的话,我不会爱你,不会在意你,连丈夫对妻子最基本的责任,我也不会给你,这样……你还要嫁给我么?”
说完,看似漫不经心的墨眸紧攫住她的眸子,希望能从里面找出一点儿动摇的神色,而他的心跳却隐隐有些失常,他恍然未觉。
他的心在意,理智却在沉睡。
血色全无的小脸更添几许透明,隐在大衣长袖中的纤手紧紧握住,掌心的刺痛让她坚强。
下颌略抬,她的水眸对上他的墨眸,樱唇吐出坚定无比的单音。
“对!”
“即使我将你当成一尊隐形的摆设品,即使婚后我会胡来,你也要嫁么?”陆墨臣恨恨咬牙,神情恼怒,“尹佳心,除了陆少夫人的身份,你什么都得不到的婚姻,你还硬要强求?”
他拿她没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无从忽视。
尹佳心沉吟了会儿,清透的琉璃黑瞳中倒映出整体的他,眉宇印着深深的皱折,她踮高脚,忍不住伸手去抚按那处皱痕。
他下意识的抬手欲挥,喷在他脸上的清新温热的吐息,莫名的让他缩回右手。
“陆墨臣,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淡淡的一语,包含千百种含义,她没有言明。
陆墨臣的心底却升起几丝自厌的情绪,因为她,他总是在不断的吃蹩,不断的妥协。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他听了,却没有听到心里去。
孩子的父亲?她腹中的孩子只是她嫁进陆家的工具,她凭什么以为搬出孩子就可以绑搏住他的一生?他想娶的女人不是她,他爱的女人也……不是她……
“尹佳心,我们一起活在地狱吧,互相折磨……”陆墨臣的额头与她的紧贴在一块儿,低垂的墨眸凝看她坚定无移的清丽俏颜,齿间发出的声音却似从十八层最底地狱传出的召唤,阴暗而无情,寒戾而诡沉。
“至死,方休。”
诡谲的寒音缭绕在耳,尹佳心羸弱的身子剧烈抖颤,看着他的水眸溢满胆战的骇怕,连面上倔强的伪装,她都无力去顾及。
半响,她的唇角忽然露出一抹苦不堪言的笑,陆墨臣,你对“我”的爱,究竟是好是坏?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满意的颤栗恐惧,满意的扬长而去,而她,双臂圈紧的蹲下身子,一颗颗晶莹的泪从眼眶流出,透明水渍无声横流。
压制着呼吸的剧痛,蔓延全身。
*
一连数天,陆墨臣像是从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尹佳心每天都坐在可以看到院外的沙发上,水眸痴痴的等待着,可是,终究失望。
如果这是他所谓“互相折磨”的第一步,那么很明显,他成功了。
怀孕四个月,她却瘦得像纸片人,风一吹就走,陆树清和陆母俱都焦急不已,陆母一天到晚的炖汤做菜,一日三餐外加夜宵下午茶,全都不重样。
尹佳心迫于陆树清和陆母的眼神逼迫,硬着头皮去喝那些汤水和补药,可下一秒,她就全数吐出,一滴不剩。
一连多次,陆母担心的眼眶都红了,眼泪急急的往下掉。
“伯母,你别哭,我再喝点,说不定不会吐了。”尹佳心虚弱的扯了扯唇。
骨瘦如柴的手去端桌上赵芝语特意为她熬的人参鸡汤,手指才刚端住碗底,“啪”的一声,汤碗从她手里滑下,汤渍沿着桌角流到地上。
眼泪一下子就涌到了眼前,她想哭,却没有理由。
她呆呆的坐着,像丢了魂般。
模糊的眼前,是陆母忙碌的身影,温热的双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来回的搓热。
“佳心,伯母知道你在跟小臣置气,可你不能伤害你自己,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赵芝语的声音哽咽。
“伯母,我没有……”尹佳心下意识出声辩解。
刚一开口,赵芝语从中截过她的话头,心疼指责:“孩子才四个月大,生命脆弱的很,我真怕你再这样下去,孩子会……”
后面的话,已不言而喻。
尹佳心浑身一个激颤,一股强烈的惧怕从脚底窜上头顶,她伸出双手放到眼前,手背上的直筋直冒,一点肉都没有,纤长的手指的指骨清晰可见,更不用去看她的身体,每次洗澡换衣服时,她颈下的锁骨深得可以装水。
尹佳心,你这是在干什么?这几天你在做什么?
她在心里哑声质问自己,真真的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是陆墨臣的一句“互相折磨,至死方休”,她竟然自暴自弃到这种地步,作践了自己的身体,还伤到了肚子里的宝宝,若不是陆母心痛的提醒,她是不是会成为亲手杀害自己孩子的凶手妈妈?!
“佳心,你别哭,宝宝健康的很,他(她)还好好的呢。”
耳畔,响起赵芝语的声音,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捧住她的脸,轻柔的替她拭去水眸流出的泪珠。
尹佳心欲语,泪却先流。
过了很久,她的眼泪才止住,一边抽泣一边说道:“伯母,我想喝汤。”
赵芝语自是欣喜若狂,连连出声应道,不开口吩咐厨娘去盛汤,她反倒纡尊降贵的自己动手。
“来,鸡汤还有点烫,慢点儿喝。”赵芝语端着汤碗凑到尹佳心的面前,另一只手拿上汤勺递给她。
尹佳心眼神微愣,赵芝语催促殷切眸光投来,她这才回神去拿勺子。
颔首喝汤,一滴晶莹掉进汤里,她舀起,尝不到一点苦涩,全是满满的感动。
一碗人参鸡汤很快喝完,赵芝语坐在旁边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再吐出来,高兴得喜极而泣。
尹佳心见状,伸臂抱住赵芝语的脖子,苍白俏颜埋在右边颈侧,哽咽的低声道:“谢谢你……妈……”
不由自主的,她开口叫赵芝语妈妈。
这些日子,赵芝语为她可说是操碎了心,眼角的皱纹都多了两条,之前她沉浸在伤痛里,犹未发觉。现在知道了,她心里的感动和感激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赵芝语回抱她,右手轻拍她消瘦的脊背,含笑道:“傻孩子。”
门口,陆墨臣一走进,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微微发愣,妈和她好像相处得很好。
“停下来干什么?进去!”身后,响起沉怒的喝声。
陆墨臣闻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沙发旁,陆树清的手上拿着一根藤条走过来,看到了玻璃桌上空了底的汤碗,生硬的苍老脸庞终于破开积霜,露出一抹笑弧。
“再没有吐了吧?”
陆树清开口问及赵芝语,见她含笑点头,爽朗的大笑声顿时响彻整个大厅。
尹佳心也似是感染到了陆树清的高兴,唇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尹丫头,我替你约了市医院的妇产权科张医生产检,墨臣陪你过去,有什么差使你吩咐他去做就行了,哦对了,你让张医生照一下B超,我想尽快知道是曾孙还是曾孙女。”
陆树清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听得赵芝语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爸,佳心这是头一胎呢,甭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是陆家的长孙,得一样疼。”
陆树清闻言,连连点头,“对,芝语说的对,一样疼。”
尹佳心一直没有出声,只是轻笑着。
站在一旁的陆墨臣剑眉蹙紧,他这是被无视了还是被孤立了?
不过才一星期没回来而已,难道尹佳心已经掳获了全家人的心了?不可能吧?!
想着,墨眸忍不住看向尹佳心,苍白消瘦的容颜映入眼帘,他的心微不可觉的抽痛一下,下一秒,就被他的理智毫不留情的湮埋至最黑暗的角落。
*
下章要修改一下,可能会有点晚,菇凉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