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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一四】讽刺

    我走在阡陌的小道上,实在有点孤单寂寞,看着前方已经看不见影子的马车,我开始怨恨自己为何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最让生气是为何会那么在乎闻枫方才会再次唤我‘冯姑娘’,走了几步竟便没了心思,可是又想起那个和玉珩一模一样的人,咬着牙继续上路。

    一入深秋,天气变得尤为的冷了起来,路边的树木均被昨夜的霜打得蔫蔫的,而我只穿着单薄的单衣,抱着胳膊一路小跑着。

    走到城门口,看着渐渐繁忙起来的京都,心中升起一股自豪。我即位这五年,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却从未发生过战争,九州大地四国和平共处。风扈国的江山占了九州大地一半的土地,多年来一直很友好,特别是邻国朝轩国,朝轩之国地处南方,他们的国君一名很注重外交的人,每年会派特使送来罕见的玉石宝贝以示友好。

    其实以前他们国家并未这般与我国友好,自从我被自称为朝轩国的特使的人所刺伤,他们很是歉意。那人其实是朝轩国的一个叛徒,将真正的特使杀害,易容成特使的摸样打算偷梁换柱,与我大哥合谋杀害于我。于是朝轩国当时的老皇帝派他的太子殿下与母帝以示友好,当时我还在沉睡不醒,这事还是桑吉告诉我的。

    两年后,朝轩国老皇帝虽然西去了,他的二子继承了他的帝位,可是从未与风扈断了友好的关系。要说这二子并不是当时以示友好地太子殿下,我记得当时那位太子很小,大概与我同岁,他的父皇为了让他早点参政便此大任交给他。只是后来为何所谓的太子没有登基为帝,这些便无从知晓。

    朝堂之上肖啸安那老贼总是冠冕堂皇的说:“如今四国只有凤扈国的土地最为广阔,如若陛下不居安思危定会落个昏君的下场。”

    昏君?这下齐了。他这般说,我就那般听,从未将他收入耳中。我以为他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不久就听说在边境被一个看做是孕妇的女人闯入,他的远房亲戚当下就将孕妇杀死了。

    我听闻后几乎要疯了,从龙椅上冲下去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襟,怒睁着双眼,我想那时的我一定是非常可怖吧。后来围上来一群人将我和肖啸安拉开,那时的我失去了理智,对着肖啸安嘶叫道:“我要杀了你,不管那女子是哪个国家的人,她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你的人是怎么下手的啊!”

    越前将我抱得严实,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陛下,你要记住自己是一国之君。”

    我被这句话怔住了,对啊,我是整个风扈的国君啊,可是自己的臣子这般放肆,我却不能将他绳之与法。我无数次痛恨自己这般不堪,这个国君还有什么意思啊?如此想来我更加的愤怒和悲恸,挣扎的越发的大力,眼看越前已经无法再阻止我激动的情绪,只觉后颈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醒后越前跪在我的塌前低垂着脑袋请罪,我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道:“是我不够理智,不然发生了什么事,定会让我追悔莫及。你说过,成大事者必须有一颗冷静的头脑,而不是一味的撒泼骂人。我,不怪罪于你便是了。”我顿了顿,很真诚的说道,“谢谢你越前,我不知这些年如若没有你,我会是何模样。”我想那时的我一定很煽情。

    越前只是敛着眉表情很严肃:“臣不敢。”

    而后朝轩国发来质问信件,那孕妇却为朝轩国之人,但是风扈国的人不问缘由就将她肚子挑破,实在丧心病狂。他们希望我国给一个很好的解释,不然此时誓不罢休。

    那时的我着实烦恼的无法入睡,偶尔小小的眯一下,醒来会被一座山的问题逼得愁容满面。眼看着肖啸安越来越得意的样子,我恨不得不顾一切和他同归于尽。

    那天肖啸安带着他的党羽跪在大殿良久不起,目的就是让我向朝轩国下战书,我被气得一口气换不过来,身子一歪便又晕倒在龙椅上。

    醒来的的时候看见桑吉姑姑,她那已经略显苍老的面容显得更加憔悴。她看见我醒来,顾不得君臣之礼,将我抱在怀中放声大哭。她说:“老天爷,你为何这般折磨这个孩子,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啊!”而我只能抱紧桑吉默默地流着泪。

    醒后我没有去理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天我又上了瑶望台,整个皇宫只有这里能让我什么都不想,静静的坐在台子上。视线之内是被琉璃黑瓦漆红的宫墙装饰着的皇宫,整座皇宫一片奢华,而只有我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的腐败和肮脏,也只有温暖的夕阳才是真真的让我的心变得一片纯净安然。

    最远处是另一个世界,那里不仅有繁华的街道和琳琅的商品,更有饿死在路边的穷人。我坐在台子上垂头看着由四丈之高的地面,真想就这么跳下去,说不定一切都能解脱了。

    想起以前的事鼻子总是泛着酸酸的气息,要说后来我几乎要屈服于他们的淫威。

    不多久越前在宫外遇见了从朝轩国秘密到来的安惠亲王,越前将他引进皇宫与我秘密会面。我们密谈很久,这件事才作罢。而我献上了我的诚意,每年会将处在边疆的南襄郡一年的两成收成献给朝轩国。虽然这是一个很大的让步,但我们都不想中了某些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这战争必定给两国的百姓带来不可估量的伤害的伤害,不能摒弃一切能和平解决的可能。

    也就只有那次我第一次让肖啸安吃了鳖,显然他发现我已经有了治理国家的能力,虽不如从前那般咄咄逼人,但是我更甚的害怕他。他以前是明目张胆的嚣张,而现在是背地里耍阴招。自翰林学士百里南被所谓的‘匪徒’所杀害,后来的正三品的大将军顾安,从二品的工部尚书陈舜言,从三品的御史中丞的李释都无故的死的死疯得疯。

    派去彻查此案的大理寺卿也被歹人下手,从此瘫痪不起。而工部尚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肖啸安的人,再者御史中丞被害,这事儿也就真的这么搁置下了。

    想起这些我的步调子都显得沉重起来,身边经过好些商贩,想是在武林大会人群密集时多赚点钱。武林大会在巳时隅中(09点-11点)开始,开始的比试想是没什么看头,我估摸着怀中的钱正好喝杯茶,于是抬脚便进了一家刚开门的茶馆。

    本以为可以安静的喝口茶,可是茶馆不多时就聚了好些人,瞬时安静的茶馆就显得热闹起来。我这想好好喝口茶的心思就给破坏了,都说是品茗之处必须凝神安静,如果不安静下来,那便品不出其中的好。我摸出怀中唯一的一颗碎银子扔在了桌上,掸了掸皱起的衣袍抬脚便离开。

    方一出茶馆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我眼前走过,我愣是没回过神儿,等知觉后四处找不到那个黑衣人。很是焦急,顺着自己的直觉便一路顺着一条小巷追去。由于激烈的奔跑,后背的伤又被扯得生疼。狠狠地吸了口冷气忍着痛,继续顺着直觉搜寻。

    事实告诉我女人的直觉是很准确的东西,果然到了一处死胡同口就看见那一身玄色衣袍的人。

    他背对着我,一手拿着泛着寒光的宝剑,另一只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头上的斗笠面纱仍是暗色的黑。我堵在胡同口,喘着气道:“你……你别走。”

    他未说话,我小心翼翼的走近他,他的身体泛着慑人的寒气,每走进一步呼吸都会变得困难。

    此时我们只有三尺之遥,虽然很近可却觉得很遥远。我伸出手想碰他,想知道这是不是真实的,我看见我的那只手不安的颤抖着。

    忽然他转过身,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我被他摁倒胡同一边的石墙上,后背瞬间刺痛了我的感官。我下意识的要求救,可是脖子的冰凉触感让我生生住了嘴。

    他手中的剑只出了一半的鞘,锋利的刀锋抵在我的脖子上,隐约间传来一丝疼痛。我仰头看到透过面纱下他模糊的面孔,即使是模糊的还是和玉珩那般相似,他的那双眼睛恨恨地看着我。

    喉咙开始干涩的疼痛,我展开了一个自认为很美好的笑容,柔声的对他道:“玉珩……”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突然冷声道:“闭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双眼尤为的干涩,很快视线变成雾气蒙蒙的,我看着他仍是笑道:“你不会的。”

    他不语,只是将手中的剑更大力的抵在我的脖子上,很快我察觉到某种液体从我的脖子滑到胸口。

    刺痛让我闭上眼睛,他是忘了我吗?对啊,我早就知道他口中的‘阿语’不是我,可是五年来我是一刻也未忘记过他啊!什么是绝望,我想此刻的心情已经很好的代表了这两个字。如果他真的要杀我,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怪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太没用。

    我似乎听见他愤怒的鼻息,很久他突然撤掉手中抵在我脖子山的剑。我的后背抵在墙壁上,一阵阵的刺痛刺激着我的神经。

    睁开眼睛看见他似在隐忍什么,紧握的双拳微微的颤抖着。

    突地他看向我道:“别让我在看见你,不然我定会杀了你,绝不留情!”语毕他提起剑离开,只留下一阵清冷的秋风,那风卷进我的袖口,钻进我的衣领。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伤,顺着墙滑坐在地下,泪水涌出了眼眶。

    这五年我以为玉珩死了,我的心也随他的离去而空了,可是此时他却活生生的在我面前。就好比你等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呢,他其实是不存在的一样可笑讽刺。

    我捂着脸流着泪,那熟悉的感觉曾经不仅是我的痛,更是我的牵挂,可是此时却是致命的心伤。他的眼睛不再是蕴含着悲伤,而是装满仇恨;他的言语不再是温柔的,而是冰冷无情;他的举止不再是从容优雅,而是行踪不明,神神秘秘。胡同口经过的人带来的声响很快就消失了,我想是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这边失落绝望的我吧。

    良久秋风再起,我整理好情绪擦了把眼泪站起来。方走几步,就看到在胡同口的那棵槐树下站着一个人,朦胧的泪眼看不清那是谁,只知道那人一身白衣,显得飘飘欲仙。槐树上早也没有的树叶,光秃秃的了毫无生气,只是在那人的显衬下,那棵槐树似重生了般,显得不凡。

    我走到胡同口没看他,径直朝来的路往回走,经过他身边时我没有闻到梅香,一瞬的失神后,却又觉得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便有默默地走着。

    我知道他跟在我身后,可是这样让我觉得很别扭,吸了口气并未回身:“闻枫,你说这世间有没有长相相似的人,或者所谓的重生?”

    等了很久我听不到他的回答便转身,这一转身我看见他近在咫尺,着实被吓了一跳。

    我对他表示很无奈,说他并未有恶意,可是萍水相逢我何德何能受他多次庇护?今晨他言语冰冷,此时却只言未言用一双深色漆黑的眸看着我。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却听他道:“去医馆看看吧。”

    他这般说倒是让我又怔住了,我无法将我问的话和他回答的联系在一起,直到他收起扇子指着我的脖子。我才意识到那里被人弄伤了,垂头看去,只见胸前点点血迹,立刻我的头出现晕眩的症状,脚步开始虚浮。

    他立刻扶着我,左右思虑了一番道:“还是我带你去医馆吧,得罪了。”说完他抄手将我抱起,我只觉得头更加晕眩,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像抓住一个依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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