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夜卷 第十六章 手心里的夜（一）
在这片原始的荒凉里，偶尔可以听到一阵清脆好听的歌声，不知从哪个遥远的地方传来。唱歌的是个年轻美貌的女人，她时而欢快时而哀怨的歌声在这里唱了几百年。
不知在感叹什么，不知在等待什么，每天在路加谷里穿梭，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就是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如果还有点乐趣，那就是路过这个山谷的探险者们给她带来的欢乐。勾搭路过的男人打发无聊和寂寞。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路加谷的，自己处在路加谷时，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总之，那是很久远的事，远到连回忆都触及不到——在路加谷定下来之后，她爱上了第一个进这个山谷的男人。那个男人进山采药，被蛇咬伤后得她搭救。两人认识不久后就住在了一起，一直到那男人老死。男人临终前问她：“你为什么没有老去？还是和我刚认识的你一样？”
“你为什么现在才问呢？”女人问。
“其实我很早就在猜测了。我想，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想揭穿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但是现在，我快要死了，我还是想知道有关于你的全部。我爱你，只是一辈子真的太少了。”
她慢慢流下了眼泪，握着男人满是皱纹的手，说：“你不问，我便不说。现在你问了，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老去……我爱你，可是……”
男人死后，她伤心了很久。哪儿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就算整天不吃不喝，她也不会有半点消瘦。渐渐地，她自我封闭在路加谷里，很少再出去。
再次开口与人说话，是有一支勘察地形的军队借宿在她屋里。几个男人大大咧咧，跟她说着外面世界的变化和精彩。说得她有些心动了，就随那几个男人走出了路加谷。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处处算计着她的年轻和美貌。她这支太过娇艳的花朵被人攀来折去，最后被妓院的妈妈拿在了手里。
可是时间好残忍。她依赖的妈妈走了，身边的姐妹也一个个没了，每年妓院都迎来新的姑娘，她成了妓院新的掌柜。众所周知，她那美丽的容颜没有一丝老去的痕迹。
纵使有千千万万的追求者，却没有一个会对她说：我爱你，一辈子真的太少了……她找不到那个能陪她度过一辈子的人。也不知道她的一辈子究竟有多长。
如今，她的歌声依旧响彻在路加谷里。细腻之中带点妖娆的声音随着风飘荡。而这天，她的声音格外悲伤，仿佛是故意唱给某些人听。
在这片林子里，悲恸的念想正在无限蔓延。安尼厄斯的死让每个人都伤痛欲绝，呆呆傻傻的样子不愿从悲伤里走出来。泥土里浸染了安尼厄斯的血，韦林捧起一抔黄土，就像是捧起她最心爱的二哥。
被硝酸银侵蚀，只剩缕缕青烟，安尼厄斯留下的只有身上的衣物。韦林小心叠好衣服，将其包裹好，想要带回西欧。收拾完，她跪在遗物前，一动不动，六神无主。
林中女人的悲情歌声还在漂浮，隐隐传来，没有间断。
此时威廉已经化悲痛为力量，他对自己发誓：“不杀廖月庭，我不回欧洲。”
萨利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算我一个。”
“好。”威廉一声大喝，“我们是六兄弟，有仇当然一起报。廖月庭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王室的人。我要剖开他的肚子，喂狼人！”
提希没有说话，他也想为二哥报仇。却更愿意听二哥临终前的话，带着几兄弟回欧洲。只有回去，回到自己的地盘，对谁都好。他观看眼下这种情况，其他人都一心想着报仇，根本忘了二哥讲的话。
萨利商量对策：“廖月庭那个人不好对付，看要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先会一会他。就算我们杀不了他，王也不会放过他。”威廉胸有成竹。是啊，切尔斯特要从欧洲飞过来了。早在夜岩受重伤的时候，韦林就已经联系了王。这会儿，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一旁的江意深不说话是因为她无法开口，可是这次，连夜岩也沉默了。从安尼厄斯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再说过一句话。第一次，有人为他牺牲了性命。夜岩的心情顺着林中飘荡的哀歌，一点一点黑暗下去。他肯定会为安尼厄斯报仇的，只是还有一点想不通：安尼厄斯为什么没有躲开那粒子弹。
过了许久，威廉才想起此行的任务。陪小深请次兰仙出山，来搭救鄢毓琼。现在次兰仙找不见，却跑出来一个猎人廖月庭夺走了安尼厄斯的命。大哥弗雷德横添一脚，让事情更加复杂了。于是威廉不禁觉得，此行像是捅了蜂窝。但是，一切责任都在于夜岩。夜岩是所有事情的源头。他走到夜岩面前，没好气说道：“我觉得二哥太傻了，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你跟廖月庭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二哥来偿还？现在他死了，你不做点什么吗？廖月庭肯定还没走远，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杀了他？”
“廖月庭的命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动。况且，你们也动不了。”夜岩面无表情，声音里透着杀气。
“你真够狂！但我不会让你小看。你等着吧，我会先把廖月庭的人头提来。”
“现在不是你我逞强的时刻，次兰仙没有踪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这里不可以久留，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吧。”夜岩牵着江意深的手，提步欲走。
提希跟在夜岩后面，提醒说：“刚才就一直听到有人唱歌，我想这里除了次兰仙应该还有其他村民。不如我们循着歌声找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地方休息。”
夜岩抬头望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锐利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倩影，并说：“不用找，她朝我们走过来了。”
不过一会儿，唱歌的女人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她目光挑逗，用一贯妖娆又纤细的声音，“各位，大老远来到这种荒僻的地方，不到我那儿歇一歇吗？”一句话的时间，她已经看清楚面前的这几个人，其中四个是外国人模样。
打从见到这陌生的女人，大伙儿都惊呆了。尤其是萨利，直接念叨：“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见到如此尤物。”只差口水没掉出来。
女人扭着身子来到夜岩面前，瞥了一眼江意深，然后把目光放回夜岩脸上，手指拖着夜岩下巴，再次问了一遍：“不去吗？”
夜岩笑了笑，拿开了女人的手，回答她：“去。当然去。”
她转身就走，众人跟在她身后。
萨利问：“美女叫什么名字啊？”
“宁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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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感叹什么，不知在等待什么，每天在路加谷里穿梭，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她就是这样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如果还有点乐趣，那就是路过这个山谷的探险者们给她带来的欢乐。勾搭路过的男人打发无聊和寂寞。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路加谷的，自己处在路加谷时，以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总之，那是很久远的事，远到连回忆都触及不到——在路加谷定下来之后，她爱上了第一个进这个山谷的男人。那个男人进山采药，被蛇咬伤后得她搭救。两人认识不久后就住在了一起，一直到那男人老死。男人临终前问她：“你为什么没有老去？还是和我刚认识的你一样？”
“你为什么现在才问呢？”女人问。
“其实我很早就在猜测了。我想，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不想揭穿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和你在一起。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你。但是现在，我快要死了，我还是想知道有关于你的全部。我爱你，只是一辈子真的太少了。”
她慢慢流下了眼泪，握着男人满是皱纹的手，说：“你不问，我便不说。现在你问了，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是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老去……我爱你，可是……”
男人死后，她伤心了很久。哪儿都不想去，什么都不想。就算整天不吃不喝，她也不会有半点消瘦。渐渐地，她自我封闭在路加谷里，很少再出去。
再次开口与人说话，是有一支勘察地形的军队借宿在她屋里。几个男人大大咧咧，跟她说着外面世界的变化和精彩。说得她有些心动了，就随那几个男人走出了路加谷。外面的世界太险恶，处处算计着她的年轻和美貌。她这支太过娇艳的花朵被人攀来折去，最后被妓院的妈妈拿在了手里。
可是时间好残忍。她依赖的妈妈走了，身边的姐妹也一个个没了，每年妓院都迎来新的姑娘，她成了妓院新的掌柜。众所周知，她那美丽的容颜没有一丝老去的痕迹。
纵使有千千万万的追求者，却没有一个会对她说：我爱你，一辈子真的太少了……她找不到那个能陪她度过一辈子的人。也不知道她的一辈子究竟有多长。
如今，她的歌声依旧响彻在路加谷里。细腻之中带点妖娆的声音随着风飘荡。而这天，她的声音格外悲伤，仿佛是故意唱给某些人听。
在这片林子里，悲恸的念想正在无限蔓延。安尼厄斯的死让每个人都伤痛欲绝，呆呆傻傻的样子不愿从悲伤里走出来。泥土里浸染了安尼厄斯的血，韦林捧起一抔黄土，就像是捧起她最心爱的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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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女人的悲情歌声还在漂浮，隐隐传来，没有间断。
此时威廉已经化悲痛为力量，他对自己发誓：“不杀廖月庭，我不回欧洲。”
萨利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算我一个。”
“好。”威廉一声大喝，“我们是六兄弟，有仇当然一起报。廖月庭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动王室的人。我要剖开他的肚子，喂狼人！”
提希没有说话，他也想为二哥报仇。却更愿意听二哥临终前的话，带着几兄弟回欧洲。只有回去，回到自己的地盘，对谁都好。他观看眼下这种情况，其他人都一心想着报仇，根本忘了二哥讲的话。
萨利商量对策：“廖月庭那个人不好对付，看要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先会一会他。就算我们杀不了他，王也不会放过他。”威廉胸有成竹。是啊，切尔斯特要从欧洲飞过来了。早在夜岩受重伤的时候，韦林就已经联系了王。这会儿，王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一旁的江意深不说话是因为她无法开口，可是这次，连夜岩也沉默了。从安尼厄斯死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没再说过一句话。第一次，有人为他牺牲了性命。夜岩的心情顺着林中飘荡的哀歌，一点一点黑暗下去。他肯定会为安尼厄斯报仇的，只是还有一点想不通：安尼厄斯为什么没有躲开那粒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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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够狂！但我不会让你小看。你等着吧，我会先把廖月庭的人头提来。”
“现在不是你我逞强的时刻，次兰仙没有踪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这里不可以久留，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息吧。”夜岩牵着江意深的手，提步欲走。
提希跟在夜岩后面，提醒说：“刚才就一直听到有人唱歌，我想这里除了次兰仙应该还有其他村民。不如我们循着歌声找过去，说不定能找到一个较为舒适的地方休息。”
夜岩抬头望着歌声传来的方向，锐利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倩影，并说：“不用找，她朝我们走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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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见到这陌生的女人，大伙儿都惊呆了。尤其是萨利，直接念叨：“真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见到如此尤物。”只差口水没掉出来。
女人扭着身子来到夜岩面前，瞥了一眼江意深，然后把目光放回夜岩脸上，手指拖着夜岩下巴，再次问了一遍：“不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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