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夜卷 第十二章 左贡（三）
狂风交错，电闪雷鸣。韦林瑟瑟地坐在酒店房间里，等着那个人的瓢泼暴雨而下。她搓着衣角，不敢做声。自从夜岩醒来后就一副冷冰冰盯着她的样子，可怕极了。韦林可从没见过夜岩对自己露出这么冰冷的表情。她好歹是血族的九公主，就连王子和王都要宠着她让着她。之前的夜岩也是把她这个难得一见的妹妹捧在手里如至宝。而现在，夜岩看她的这种表情，是第一次。
韦林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带着昏迷的夜岩从梅庄出老以后就找到了这家酒店把受伤的夜岩安顿下来。因为担心夜岩的安危，韦林慌慌张张不知要怎么办。她首先想到了王，王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死的。于是，她打开房间里的电脑联系了切尔斯特。切尔斯特也答应尽快从欧洲赶过来。在房间里等待的时间，韦林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她看着夜岩如沉睡般的脸，走到床前，慢慢把夜岩的衣服解开——她只是想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其他不能自动愈合的伤，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帮他愈合。衣服解到胸前，韦林停了手。她呆呆地看着夜岩左胸前那一道伤疤。
这不是新伤，而是旧得快要隐去的一道疤痕。从痕迹上看，这只是被匕首之类的利器刺中而留下的小伤。这种小伤对吸血鬼来说，为什么还会留着痕迹？正当韦林看着这道疤陷入思考的时候，夜岩的眼睛睁开了。
韦林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醒。看来“蓝末”的护主功能相当强大。
“你在看那道疤？”醒来后的夜岩面目表情的问她。
他能这么快醒过来，韦林自然很高兴，“是呀，小哥哥醒来就好，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没想到夜岩竟然从床上吃力的坐起来，一把将韦林推开，然后裹紧了自己的衬衣。
被推得连连后退的韦林撞到后面的座椅，顺势坐了下来。“小哥哥，你……”韦林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从夜岩的眼里看不出任何光亮来，他浑身冰冷，连射出来的目光也是冷入骨髓。首先他气色不好，说出来的话低沉却富有穿透力。他慢慢开口：“你做了很多余的事。”
“小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韦林很想上前关心他，却害怕他那么冷酷的表情。她快要哭起来。
“第一，我现在应该在梅庄，而不是在这个豪华的酒店房间里。第二，你不该解开我的衣服，看到我身体上的刀疤。”他的身体除了玄方就再也没第二个人看过，而韦林却触犯了这个禁忌。
韦林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与缘由，只一个劲的解释：“小哥哥，我只是担心他们会对你下手才把你带来这里，让你安心养伤啊。我的哥哥们一直都想要你眼睛里的东西。现在你被一个厉害的人打败了，他们会趁机对你下手的。”
“那你就太不信任你的哥哥们了。”他耳际的银发垂下来，挡住一半侧脸。
“那小哥哥是在怪我把你带离了梅庄吗？”韦林现在是满脸委屈。随时担心夜岩那张阴沉的脸会向她劈过来。
夜岩是很生气。但能怎样？面前这个人是韦林，不是一般供他蹂躏的小奴隶。此刻，他已经穿好衣服和鞋，站了起来。他看了韦林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从她面前走过去。
韦林在后面追着喊：“小哥哥，你要去哪儿？”
“小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呀。”
“小哥哥，我只是担心你才这样做的，也没有恶意啊。”
“小哥哥，我发誓我再也不看你的身体了，那个疤痕我也会忘掉的。小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为了你，不惜与哥哥们反目，小哥哥就这样不理我了吗？”
“夜岩，你接受我吧。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就在韦林一路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中，夜岩又回到了梅庄。而玄方就像是一台千里传感器，早早就来到了门口迎接夜岩。
“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玄方站在夜岩面前说。
“我当然要回来。要不然自己的巢被别人霸占了都不知道。”还没进门的夜岩就嗅到了其他人的气息，具体这气息是来自鄢毓琼。
在身边侍候了近三百年的玄方当然懂他的意思，玄方一边解释，一边领着他进了门，“现在躺在梅庄的是小深的妈妈，鄢毓琼。原本她是来见小深，结果却看见你举剑要杀江云航。鄢毓琼一心要救旧情人，却被旧情人给了致命一击……”玄方不紧不慢地述说着，一直讲到江意深一行人出门寻找次兰仙为止。
夜岩来到门口看了看正在熟睡的鄢毓琼，心中却难得有一份平静。之前悄悄躲在鄢毓琼窗外的那种奇妙感觉，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因为有一个奇怪疙瘩横在他心里，让他没了其他感受。这个疙瘩就是：他跟一个不认识的老女人莫名其妙打了一架，都不知为何。他也不怨恨自己差一点死在这女人手里。现在这老女人躺在这里是死是活，跟他都没有关系。
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吩咐玄方关上门，把一路尾随的韦林关在了门外。绝不多话的玄方来到他身边，忙和着给他宽衣。
夜岩的身体对任何人来讲，都是充满诱惑的。除了胸前那道小小的、隐隐的伤疤会把人的思绪牵扯到“一定有故事”这样的想法上，他的身体无不令人想触摸，想侵犯……
而玄方已经抵制了这诱惑三百多年，至今看到夜岩的身体还是会两眼发呆。
“我说你还在看什么？”夜岩及时阻止了玄方飘然的思绪。
“没……没什么……”
上半身的衣服脱完，夜岩伸手兀自摸了摸左胸前那个永远不肯愈合的伤口，像是对自己讲又像是对玄方讲：“今天，韦林看到看这道疤，她盯着看了好久好久。她一定在奇怪，为什么我身上有不会完美愈合的伤口。”
“你根本没必要为了这条伤口多想，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玄方安慰他说。
今天的夜岩情绪很低落，像一个失落的孩子，“可是，连自己都觉得奇怪。你不觉得这种心情很折磨人吗？”
“这条伤是谁给的、什么时候在你身上的、它会不会愈合，这些都不会改变你是夜岩，你是血族的王子，你是我的王，这个事实。”玄方扶着夜岩坐下来，自己蹲在夜岩面前开始脱掉他脚上的长靴。
这是夜岩第一次听到玄方说煽情的话。他修长的手指托起玄方的下巴，这个动作让玄方惊愕得停止了手上所有的活儿。
“我是你的王？”夜岩低头看着玄方的脸。
“是。”
“玄方，这是你真实的心情还是你尊于你我这种尊卑关系才说的话？”
没想到夜岩会在这个时候对自己说的话开始细究起来。玄方红了脸，“我没有心情，一切都是以你的心情为心情。”
对玄方摹临两可的回答，夜岩还算满意。他依然托起玄方的下巴，说：“知道吗，这游戏玩得我有点累了。因为越玩下去就越会发现，有些我不愿面对会被剖析出来。尽管这样，我已经没有机会从这游戏里出来了。玄方，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你的王，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都不去，守在王城的古井口，等你回来找我伺候你。”
夜岩先是嘴角一扬，甩开玄方，然后变成了一张淡漠的脸，“你的忠心度太高了。”
双手撑地的玄方问：“这样不好吗？”
“这样的你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只为了我而忽略大局。”
玄方无力站起，看着夜岩自己脱了个精光，衣物扔了一地，然后走进了浴室。
玄方怎么会不明白他。在他七王子的心里，他这个王子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到了晚上，夜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越发衬托出他干净透彻的面容。长长的银发依然是高高束起，飘逸在身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恰到好处的将人的思绪诱惑。韦林坐在他对面，眼里深情凝视着这个长得绝顶好看的男人。这长长的桌子拉远了她与夜岩的距离。
正是用餐的时候。卡尔也坐了上来。面前摆了一杯如丝如绸的血酿，碟子里还放着一块由浓血凝制的甜点。不久，他们三人便拿着刀叉开动起来。
一开始，桌上没人说话。一向嘴巴热闹的韦林害怕夜岩还在生她的气，不敢多嘴。再说，在来梅庄的路上，她说了那么多好听的，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心里装着事的夜岩只顾着吃，吃完了好做心里边想着的事。所以，还是由卡尔先开了口，“大家好像都有心事啊，要不说来听听？”
“谁要和你分享心事。”夜岩直接拒绝了卡尔。
卡尔笑了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根本不在这美丽的梅庄嘛！”
“你有话就直说好了，没必要在这里炫耀你知道我的心事。”夜岩很巧妙的阻止了卡尔将心事说出来。卡尔若是不知趣地把夜岩的心事说出来，那就真的是在炫耀了。
“七弟你真是一点都不温柔，总是这么直来直往。”卡尔放下高脚杯，弹了弹指甲，斜眼看向了夜岩。
“跟你讲温柔，岂不浪费我这长相和青春。”
被讥讽的卡尔倒也无所谓，“还真不愧是你，处处不饶人。这样看来，我也没必要替你担心了。原本呢，我是想劝你小心着弗雷德，因为你要面对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血族内部权利争斗的事，别牵扯到我。”夜岩一脸人畜无害的样。
卡尔倾过身，眯眼笑道：“我可没有，是你自己要跑过去的。你不是打算用完餐后就朝左贡出发吗？”
结果，这个该死的卡尔还是说了出来。夜岩暗下一握拳，真想把这家伙揍飞出去。本来这件事说出来也无关痛痒，可是，韦林也在餐桌上啊。
这个一直沉默的韦林一听夜岩要去左贡，就忍不住出声，“小哥哥，你去那什么左贡吗？我也要去！”
“你不准去。”夜岩黑着脸驳回。
“可是小哥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路上需要韦林照顾。”
“我有玄方，不需要你来照顾。”夜岩马上把玄方搬出来。而一旁的玄方正准备与夜岩相呼应，说一些“会照顾好，放心”之类的话。不料被卡尔一句话憋了回去。
卡尔说：“玄方要留下来照顾我们和鄢毓琼的饮食。没人定时管我们的饭，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回来时还能看到梅庄有半点人烟。”
卡尔说的话有道理。此刻，就算夜岩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把玄方留下来。一抬头看到对面韦林一脸坚决，铁定要跟着去的模样，他知道是没办法阻止了。夜岩对身旁站着的玄方吩咐说：“玄方，你留在梅庄好好照顾鄢毓琼和五王子。没有我的命令，你只能待在梅庄，哪都不许去。”
“可是……”玄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心中的想法，最后鼓足勇气讲：“我只想跟在你身后，其他的人，我伺候不了。”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玄方不敢。”
“不敢就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夜岩起身，离开了餐桌。
“谁来照顾你呢？”玄方从后面叫住了夜岩。
他头也不回，声音平静：“玄方，不要对我太忠心。你为大局所做的一切就等于是为了我，你明白了吗？”
玄方就这样看着他走出去，心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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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韦林很想上前关心他，却害怕他那么冷酷的表情。她快要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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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哥哥是在怪我把你带离了梅庄吗？”韦林现在是满脸委屈。随时担心夜岩那张阴沉的脸会向她劈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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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哥，你不要不理我呀。”
“小哥哥，我只是担心你才这样做的，也没有恶意啊。”
“小哥哥，我发誓我再也不看你的身体了，那个疤痕我也会忘掉的。小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我为了你，不惜与哥哥们反目，小哥哥就这样不理我了吗？”
“夜岩，你接受我吧。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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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你的王？”夜岩低头看着玄方的脸。
“是。”
“玄方，这是你真实的心情还是你尊于你我这种尊卑关系才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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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直沉默的韦林一听夜岩要去左贡，就忍不住出声，“小哥哥，你去那什么左贡吗？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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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哥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一路上需要韦林照顾。”
“我有玄方，不需要你来照顾。”夜岩马上把玄方搬出来。而一旁的玄方正准备与夜岩相呼应，说一些“会照顾好，放心”之类的话。不料被卡尔一句话憋了回去。
卡尔说：“玄方要留下来照顾我们和鄢毓琼的饮食。没人定时管我们的饭，我可不敢保证你们回来时还能看到梅庄有半点人烟。”
卡尔说的话有道理。此刻，就算夜岩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也只好把玄方留下来。一抬头看到对面韦林一脸坚决，铁定要跟着去的模样，他知道是没办法阻止了。夜岩对身旁站着的玄方吩咐说：“玄方，你留在梅庄好好照顾鄢毓琼和五王子。没有我的命令，你只能待在梅庄，哪都不许去。”
“可是……”玄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心中的想法，最后鼓足勇气讲：“我只想跟在你身后，其他的人，我伺候不了。”
“你要违抗我的命令？”
“玄方不敢。”
“不敢就乖乖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夜岩起身，离开了餐桌。
“谁来照顾你呢？”玄方从后面叫住了夜岩。
他头也不回，声音平静：“玄方，不要对我太忠心。你为大局所做的一切就等于是为了我，你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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