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夜卷 第八章 不谈条件（二）
许许多多的问号倒挂在她窗前，欺负她不能说话。
苎砂河依旧静悄悄的流淌，在那一片辽阔中，仿佛只有这条河是带着智慧在记录。记录看似平静却不简单的生活。目光所及之处，偶尔会有几排大树阻挡视线。但不难想象，大树后面有更辽阔的土地。她把视线收回来，看到屋前树上的黄叶顺风而落，落在河里，漂浮着，沉下去，然后有泡泡冒上来，最后消失不见。
她很快知道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苎砂河里的水变成了血色，潺潺流向远方，水汽被吸收后，化作漫天血雨落回梅庄。
跟身体里的血液循环一样。
她不明白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把河水染红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她的思绪乱如麻，也顾不上在她身后的威廉和夜岩。
当然，这两位王子也没顾及到江意深，竟聊了起来。不，不是“聊起来”，他们之间不能说是“闲聊”，而是一有空闲就“唇枪舌战”。
威廉还在抱怨昨天“互掐”的事，他指着夜岩：“要不是你，我们会暴露身份吗？吓得那混蛋庸医连病都不看了。”
“你这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讲。”夜岩朝威廉横了一眼，继续说：“是谁屁颠屁颠跑到这里来掺一脚。话说，你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你和萨利两个现在应该还在寻找五王子卡尔的路途上，你为什么偏要赖在这里，承受着被扔臭鸡蛋的风险呢？”
“你……”威廉被夜岩的毒舌气到快要昏厥。他忍气吞声，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梅庄，然后巧遇小深。夜岩这样一问，他倒有兴趣显摆一些消息来挽回刚才丢失的面子。他清了清嗓子，慎重说道：“我可不想被说成是追着你们屁股后面跑。我会来到梅庄，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把你瞎掰的借口说来听听。”夜岩一边看着自己修长的指甲，一边叹气。叹的是玄方没有在身边，连指甲也无人来修理。
威廉故意转到江意深坐的方向，将他寻找卡尔的过程一一道来：“那天看到提希被打成重伤，又等提希伤势好转之后，我和萨利决定启程寻找流落在外的五弟卡尔。首先，我和萨利来到我们六兄弟最初踏入中国的落脚点：青藏高原……”
“为什么是青藏高原？”夜岩打断问。
萨利想也没想，回答：“因为那里最高，我们就顺便降落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我和萨利向高原上的居民打听到，之前是有一位外国人走访过他们。可爱的五弟还与高原住民一起体会了几天高原生活。居民说他特别喜欢喝牛血和羊血。”
夜岩马上联想到在帐篷里喝着羊血的吸血鬼，大口大口喝着，还得到周围汉子的一阵阵掌声和称赞，说着一大串豪言壮语。
“然后我们沿着五弟走过的路线，又打听到他去了楼兰古城遗址。到了楼兰之后，听说他去了敦煌莫高窟。莫高窟之后是唐古拉山。然后东进北上到了八达岭长城、北京故宫、山东孔庙。沿黄河而上穿过龙门石窟到达秦始皇陵兵马俑，顺便继续西进，参观了大熊猫栖息地。南下到达峨眉山，参加西南少数民族风情游，在乐山大佛与众高僧探讨佛法。佛法高深，他参悟不透。郁闷过后来到鄱阳湖看岳阳楼……”
夜岩再次打断：“根本看不到吧。鄱阳湖到岳阳楼这两地直线距离大约相距四百公里。请问他是怎么从鄱阳湖看到岳阳楼的？”
“那……那就是太湖。”威廉没底气的回答。
“你这个极度愚蠢还到处卖弄的家伙。应该是洞庭湖吧。是来到岳阳楼看洞庭湖。”夜岩纠正说。
江意深在一旁认真听着威廉说的这些，心里对这个五王子卡尔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一直不露面的五王子也太有中国情怀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鬼之眼上面嘛。简直就是来中国旅游的。回忆起威廉刚才讲的路线，可以想象这一路多么潇洒！江意深惊叹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威廉惊人的记忆力，居然能把这么复杂的中国游路线记得一清二楚。因此看来，从欧洲来的这七个人对中国的熟悉程度令人乍舌。而且中文说的那么流畅，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而事实是，王子和公主们在时间的长河里，学习的世界历史和文化远不止这些。所以，不管去到哪个国家或地区，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和适应。但在不知情的江意深看来：竟然什么都懂，这些人未免也太阴险了！
“你能不能说重点？”夜岩对威廉说。
威廉省略了许多辗转的地点，直接跳到了最后：“结果是我和萨利打听到卡尔来到了梅庄。所以，这一路而来才能在梅庄巧遇你们。”威廉又自问一句：“真搞不懂他来这里做什么？”
“因为他嗅到了宫殿里的气息。”
“那照你这么说，卡尔应该是在宫殿里。”
“没有。王城里没有他的身影。”夜岩因为之前回到过王城，所以才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可不打算继续找他。原本是担心他受到猎人的袭击，哪知道他原来这么潇洒。还找他干嘛，不如继续让他环游中国，环游世界。”
“原来你们的野心也就这种半吊子。”夜岩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指甲。
“你就尽情的笑吧你。不久之后，我就把小深连同鬼之眼一起拿过来。”威廉信心十足，紧握拳头。
“你做梦。”
“你才做梦。”
江意深回过头来，一阵担心：如果我活在你们的梦里，那我该怎么办呀？
是不是默默无声地飘去了远方？
她强烈感到失去了存在感。可以被一块抹布随时抹去一样。
威廉与夜岩两人注意到江意深脸上落寞的表情，识趣地停止了斗嘴。原本以为偶尔的争吵会让她开心一点，但治标不治本。明白这一点的夜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打算把梅雪莱的师父再次抓来。难以预料的是，对这种奇怪的人实施强硬手段只怕会弄巧成拙。他只是在想一个比较安全的方法。夜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放在江意深桌前，对她说：“这是在黑河里捞到的你的手机。我叫人拿去维修了一下，现在还能用。”
江意深满心欢喜接过手机，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翻开后的手机果然正常工作，存的号码和照片也没有丢失。忽然间，那种惯于依赖的安全感又回到了身边。即使不能开口讲电话，但还是存在这么一种东西可以把她和朋友们联系在一起。
“小深……”门外突然响起梅雪莱的声音。梅雪莱犹豫着喊了江意深的名字，在她身后站在那个年近五十的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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苎砂河依旧静悄悄的流淌，在那一片辽阔中，仿佛只有这条河是带着智慧在记录。记录看似平静却不简单的生活。目光所及之处，偶尔会有几排大树阻挡视线。但不难想象，大树后面有更辽阔的土地。她把视线收回来，看到屋前树上的黄叶顺风而落，落在河里，漂浮着，沉下去，然后有泡泡冒上来，最后消失不见。
她很快知道自己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幻觉。苎砂河里的水变成了血色，潺潺流向远方，水汽被吸收后，化作漫天血雨落回梅庄。
跟身体里的血液循环一样。
她不明白的是，二十多年前，那个把河水染红的女人是怎么死的。
她的思绪乱如麻，也顾不上在她身后的威廉和夜岩。
当然，这两位王子也没顾及到江意深，竟聊了起来。不，不是“聊起来”，他们之间不能说是“闲聊”，而是一有空闲就“唇枪舌战”。
威廉还在抱怨昨天“互掐”的事，他指着夜岩：“要不是你，我们会暴露身份吗？吓得那混蛋庸医连病都不看了。”
“你这厚脸皮居然还好意思讲。”夜岩朝威廉横了一眼，继续说：“是谁屁颠屁颠跑到这里来掺一脚。话说，你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吧。你和萨利两个现在应该还在寻找五王子卡尔的路途上，你为什么偏要赖在这里，承受着被扔臭鸡蛋的风险呢？”
“你……”威廉被夜岩的毒舌气到快要昏厥。他忍气吞声，回忆着自己为什么会来到梅庄，然后巧遇小深。夜岩这样一问，他倒有兴趣显摆一些消息来挽回刚才丢失的面子。他清了清嗓子，慎重说道：“我可不想被说成是追着你们屁股后面跑。我会来到梅庄，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把你瞎掰的借口说来听听。”夜岩一边看着自己修长的指甲，一边叹气。叹的是玄方没有在身边，连指甲也无人来修理。
威廉故意转到江意深坐的方向，将他寻找卡尔的过程一一道来：“那天看到提希被打成重伤，又等提希伤势好转之后，我和萨利决定启程寻找流落在外的五弟卡尔。首先，我和萨利来到我们六兄弟最初踏入中国的落脚点：青藏高原……”
“为什么是青藏高原？”夜岩打断问。
萨利想也没想，回答：“因为那里最高，我们就顺便降落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我和萨利向高原上的居民打听到，之前是有一位外国人走访过他们。可爱的五弟还与高原住民一起体会了几天高原生活。居民说他特别喜欢喝牛血和羊血。”
夜岩马上联想到在帐篷里喝着羊血的吸血鬼，大口大口喝着，还得到周围汉子的一阵阵掌声和称赞，说着一大串豪言壮语。
“然后我们沿着五弟走过的路线，又打听到他去了楼兰古城遗址。到了楼兰之后，听说他去了敦煌莫高窟。莫高窟之后是唐古拉山。然后东进北上到了八达岭长城、北京故宫、山东孔庙。沿黄河而上穿过龙门石窟到达秦始皇陵兵马俑，顺便继续西进，参观了大熊猫栖息地。南下到达峨眉山，参加西南少数民族风情游，在乐山大佛与众高僧探讨佛法。佛法高深，他参悟不透。郁闷过后来到鄱阳湖看岳阳楼……”
夜岩再次打断：“根本看不到吧。鄱阳湖到岳阳楼这两地直线距离大约相距四百公里。请问他是怎么从鄱阳湖看到岳阳楼的？”
“那……那就是太湖。”威廉没底气的回答。
“你这个极度愚蠢还到处卖弄的家伙。应该是洞庭湖吧。是来到岳阳楼看洞庭湖。”夜岩纠正说。
江意深在一旁认真听着威廉说的这些，心里对这个五王子卡尔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位一直不露面的五王子也太有中国情怀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鬼之眼上面嘛。简直就是来中国旅游的。回忆起威廉刚才讲的路线，可以想象这一路多么潇洒！江意深惊叹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威廉惊人的记忆力，居然能把这么复杂的中国游路线记得一清二楚。因此看来，从欧洲来的这七个人对中国的熟悉程度令人乍舌。而且中文说的那么流畅，很明显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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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说重点？”夜岩对威廉说。
威廉省略了许多辗转的地点，直接跳到了最后：“结果是我和萨利打听到卡尔来到了梅庄。所以，这一路而来才能在梅庄巧遇你们。”威廉又自问一句：“真搞不懂他来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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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们的野心也就这种半吊子。”夜岩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指甲。
“你就尽情的笑吧你。不久之后，我就把小深连同鬼之眼一起拿过来。”威廉信心十足，紧握拳头。
“你做梦。”
“你才做梦。”
江意深回过头来，一阵担心：如果我活在你们的梦里，那我该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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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烈感到失去了存在感。可以被一块抹布随时抹去一样。
威廉与夜岩两人注意到江意深脸上落寞的表情，识趣地停止了斗嘴。原本以为偶尔的争吵会让她开心一点，但治标不治本。明白这一点的夜岩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打算把梅雪莱的师父再次抓来。难以预料的是，对这种奇怪的人实施强硬手段只怕会弄巧成拙。他只是在想一个比较安全的方法。夜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手机，放在江意深桌前，对她说：“这是在黑河里捞到的你的手机。我叫人拿去维修了一下，现在还能用。”
江意深满心欢喜接过手机，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翻开后的手机果然正常工作，存的号码和照片也没有丢失。忽然间，那种惯于依赖的安全感又回到了身边。即使不能开口讲电话，但还是存在这么一种东西可以把她和朋友们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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