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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夜卷 第五章 多情的梅庄(五)

    不等莫名地江意深反应过来,他搂着她的腰,毫无预兆的,双脚从地上缓缓腾空而起。身形原本就飘零轻盈的他就像长了一对翅膀,海阔天空的遨游。他满脸笑容,似乎转眼就忘了所有的烦心事。而第一次飞在天空的江意深望着底下一片片汪洋绿色,被眼底之景所震撼。大地那么广阔无边,还有连眼睛都无法达到的地方。梅庄的河流环绕着一座连一座堆砌的山峰,在她眼里那么小,所有值得眷顾的一切都那么小。她的思维和心情豁然开朗,好比到了一个杂碎全无的世界,身边只有纯净的白色和目空一切的夜岩。江意深感觉到自己所站的高度还在继续往上升,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夜岩,他嘴角的微笑包容了这世间万物。

    他偏过头来,像是靠在江意深肩头,问:“有没有感觉自己在慢慢变小?”

    江意深迟疑了一会儿,回答:“好渺小的我们。”她看到地上嬉闹的韦林和安尼厄斯渐渐成为了一个墨点。直到消失看不见。

    他说:“人类总是在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鸟类弱小,其实真正渺小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话里有话,不难听出夜岩这话是在嘲笑廖月庭。

    不管这话是指向谁,不可置疑的是,江意深属于‘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这一范畴。不知不觉,她被夜岩骂了一遍,又不好出声。可她还是有无法言说的高兴,有美男陪在身边俯览天下美景,如此良辰,如此美事,还去计较其他干什么。

    这个寒冷的高度令她不安的左顾右盼,她紧紧搂着夜岩。完全不知身下是何方。她问:“我们这是在哪儿?”

    “想知道在哪儿,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面带冷笑般看向她,话刚说完,他搂着江意深的手忽然松开——只听见一声尖叫,江意深快速从高空掉落,从这端望下去,已经看不见她细小的身影。

    失重的感受是极其恐怖的。江意深一路尖叫,表情狰狞。她连为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被摔死了。

    梅庄里的雪莱隐隐听见江意深的惨叫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以为自己幻听,没多在意。

    一直呼呼往下掉的江意深终于停了下来。三魂六魄迟迟回归不了,眼中失焦。她潜意识猜测,既然没死,一定是挂在了树枝上。等她回过神,定睛一看,抱着自己的正是那个把她扔下来的混蛋。

    这个玩笑开得这么大,夜岩却在欣赏她那苍白的表情。他对怀中的江意深讲:“你的心脏跳得好快啊!”

    江意深顾不上超速的呼吸,向他吼道:“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你试试看啊。你这老妖怪,混蛋!放我下来!”

    “竟然这么跟我讲话。”夜岩黑着脸,问道:“放你下来?你不后悔?”

    “后悔什么呀?放我下来,快点!”

    夜岩横着眼,直接松开了手——此时的夜岩正站在小桥边上,这一松手,就把江意深送进了河水之中。浑身湿透的江意深在水中挣扎了许久,最后发现这河水只及胸下线,便没有溺死的危险。只是,这也太胡闹。她抹干脸上的水,指着桥上的夜岩又骂:“你干什么?你这自高自大的妖孽、变态、流氓、人妖!”

    “是你说要下来的,我只是照做而已。”他向下瞥了一眼江意深,然后转身说:“变态和流氓,我可以接受。人妖就免了吧,我变成人妖,你会心痛的。”他扔下江意深,准备要走。刚走两步又忽然停下来。

    ——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江意深注视到夜岩望向远方的坚定眼神,她循着望过去。远处的山脉连绵,延伸着半边天的墨绿。静静地,色彩斑斓,像莫奈的油画。油画中,正有两个人影移动。她盯着那两个赶路的身影,越看越觉得奇怪。那两人走路的速度,太快。快到眼睛追逐不上他们。

    速度。江意深已经猜到他们是谁。随着来人越来越近,瞬间行走百里的他们,现在站定在河边上,睁着眼睛看向江意深。没错了,就是威廉和萨利这两个更高层次的变态。

    威廉无视一旁的夜岩,惊讶高兴地指着江意深大叫:“天啊,我居然在这种地方遇上了我朝思暮想的小深。萨利,你看,小深正在河里洗澡呢!”

    三根又粗又壮的黑线挂满江意深额头……

    萨利使劲揉了揉眼睛,眯起眼往河中看去。等看清楚,他说:“三哥,你不仅长得没我好看,脑子也没我的好使。人家哪有在洗澡,你见过穿着衣服洗澡的吗?笨蛋!”

    “有啊,我就是。”威廉认真地吼了一句,之后没太理会萨利,看着浑身湿透,充满诱惑的江意深口水直流。

    萨利对威廉说:“三哥,你苦练的蛋炒饭,今天终于有机会表现了。”

    “那是自然。为了庆祝我和小深苦难后的重逢,今天的晚餐,我全包。让你们尝尝我特质的蛋炒饭。”

    被晾在一旁的夜岩和江意深异口同声大喊:“喂,当我看不见你们啊!”

    岸上的,水里的,桥上的,闹腾了会儿,四人一起回了梅庄。江意深一身湿漉漉的走在最前头,威廉叽叽喳喳跟在她身旁,打听她的近况。六王子萨利喝着酒晃悠在威廉屁股后,全然不在意最后面,苦着脸没人搭理的夜岩。一是因为,这些从欧洲来的兄弟本就对夜岩不太友好,现在又惹怒了江意深。自然没人搭理他。二是,夜岩正认真寻思着这两家伙怎么会到这里来。从地下王城出来后,威廉和萨利就踏上了寻找五王子卡尔班克的道路,现在折回来,莫非是找到了人?却为何没见到五王子?他不断猜测着,默默望着威廉的背影。

    现在,梅家祖屋里可谓是热闹至极。大堂里座无虚席,满满一屋子人。梅雪莱倒有些不好意思,直呼“寒舍简陋”。招呼这些人不费事儿,但使她奇怪的是,这些人在饭桌上几乎不吃饭。就算她弄得饭菜再难吃,多少也要吃点果腹啊。这些人像要密谋着做什么事,却整天嬉闹拌嘴,一副就是来度假的模样,看不出来半点蹊跷。

    相处,怀疑是必然存在的。但梅雪莱只管把怀疑埋在心底,什么话也没说。

    那天,太阳正躲在云层里。二王子安尼厄斯和四王子提希泰然坐在青藤苑下,各自思虑着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六王子萨利去了梅庄的酒窖,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威廉总是缠在江意深身边,耍着一套追女人的死缠烂打的招数。江意深到哪儿都无法躲避,捂着耳朵,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夜岩。看到那薄情鬼正玩弄雪莱师父留下来的艺术品,身后总是伴着玄方和孙岚。顿时觉得,那不是自己能靠近的地方。她思忖着,什么时候该回去,或许妈妈早已云游四海回来。

    她远远听到玄方和夜岩的交谈,远远听到夜岩对木艺品的赞美之词,还远远听到从背后传来孙岚的哀求之音。

    “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难道你真的忍心不答应我吗?”孙岚红着眼对夜岩说道。

    夜岩回过头,看着孙岚,“正如你所说,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廖月庭如果要死就早死了。你现在求我,一点意义也没有。”

    “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你当初答应我保他性命的。”

    “姑娘,请你搞清楚。我当时说的是留他性命,可没说要保他性命。”

    “可你没有留他的命啊,你还是捅了他一剑不是吗?”孙岚忽然上前,抓住夜岩的衣袖。有冲动要和夜岩理论,却没那个勇气。

    被人忽然抓住手腕,夜岩感到一阵不自在。因为江意深是看向这边的。他怕江意深误会,连忙脱开孙岚的手,淡淡说了一句:“不要靠近我。”

    孙岚留意到他脸上的神情,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孙岚回头看了一眼江意深,然后又哭又笑的对夜岩说:“你怕她误会?你喜欢她?”

    夜岩盯着近乎疯狂的孙岚,没有回答。

    “你喜欢她,你愿意为她做什么?你愿意为了她背叛你最爱的人吗?”孙岚指向江意深,渐渐提高了声音分贝:“我告诉你,我就会。我会为了你,背叛我最爱的廖月庭。可是,你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我这么苦苦求你,你都不理会我的心情有多么难熬。哪怕你愿意陪我去找一找廖月庭,我都觉得自己做的这些还有分量。可是,你没有。你就知道每天呆在这里无所事事,陪这些黄毛金发闲玩。”

    他哑口无言,眼里满是逃避。纵使他没有向孙岚承诺什么,却总觉得有亏欠。他回忆起当时,在找到安尼厄斯关押的地方后,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打不开那些笨重的枷锁。孙岚就在那时出现在他身后,说了一句“我可以帮你打开它”。那眼神,就像是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计后果。

    还可以再无情点,让她断了所有念想。或许有一天,廖月庭能回到她身边。夜岩抬头正眼看着孙岚,正要狠狠地说一句。不料韦林忽然从他身后蹦出来,做着鬼脸大喊了一声:“小哥哥,我刚才在后树林,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凑过来的韦林发现这里气氛不对,高涨的气焰又陷了下去,小心注视着夜岩和孙岚两人。

    “我真傻。”孙岚决绝地转身离去。

    正是夜岩什么都没说,才让她真正断了关于夜岩的所有念想,断了寻找廖月庭的希望。那么,她还留在这多情的梅庄做什么。

    后树林有什么,夜岩也无心去听。他从韦林身边轻轻走过,撇下韦林惊愕的面孔。像风吹走沙粒,消失了身的痕迹。

    而这些片段,一字一句,一分一秒地传进不远江意深的脑海里,快要迸炸开来。她记得在梅庄时,她曾对孙岚说过:我一定会劝动夜岩,让他去找廖月庭。

    最终,什么都成空。

    而后,江意深一个人来到后树林,抬头望着。满目撑天的老树,蔽不见天日。这里不曾听梅雪莱说起过,却离梅家祖屋挺近。正好成为她寂静散心的好地方。不受夜岩玩笑的影响,可以减轻对孙岚的愧疚,更可以逃避威廉那家伙黑乎乎的蛋炒饭。

    她在想这群吸血鬼怎么这般可恶。一个安尼厄斯虽说善良,笑容可掬。可那性格也太无趣。一个威廉时而傻笑,时而阴沉莫测,前前后后变化起来就判若两人。一个提希,重伤之后整日无精打采,与安尼厄斯倒落得清闲。一个萨利,噬酒成魔,喝得屋里酒气熏天,叫人难以忍受。一个玄方,除了主人谁都不搭理,着实是闷葫芦。一个韦林,古灵精怪,成天像鸟儿叽叽喳喳在夜岩身边叫个不停。想到夜岩,江意深就更来气。与女生搭话,也不避讳点什么,放任那狐媚的眼神。生怕人家看不上似的,生来就是个勾魂的主儿。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神通,居然遇上了这样一帮人。她随手折了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四处甩弄。若手上这根草是夜岩,估计早已经被她摔得肠子都要吐出来。她也不敢往林中走,这奇怪的树林可够大的,怕迷了路。

    正在此时,老树林里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随着有些响动,像是穿梭之声。江意深揉了揉眼睛,刚才……好像有个黑色的人影穿过了树林。速度太快,她有些没看清楚。为了探个究竟,她脚步轻轻地向前走了一段。四下一看,并无人迹。又看远些,瞧见一团黑色在她西北方。

    走了百余米,江意深来到这黑色跟前。原来是一口古井。井身被常年生的杂草包围,只露出井口一团黑色。江意深一阵好奇,四周看了看,想必是以前这林中住了人,才有一口井在这儿。她注意到井口上的青苔,更加觉得奇怪。要是一口废井,这石壁上应该爬满了青苔。但是,为什么这口井上的青苔非但不多,甚至石壁上还有青苔被摩擦掉的痕迹?

    江意深回想起刚才一闪而过的身影,与这口古井联系起来,心中浮想联翩。她慢慢靠近井口,掱开周围的杂草,蹲下来往井里探看下去。如此黑不见底,这口井大概有十几米深。

    届时,江意深后背发凉——这口井里,居然有风吹上来。

    继而,这股从地下吹来的风越来越强劲,不出几秒便形成了一个吸人的小漩涡。这股阴冷的力量不可抵抗,江意深感到不妙,想从井口抽身出来。

    但已经来不及,她惨叫一声,被这股奇怪的风吸进了黑不见底的井里。

    地面上,微风吹不起半点尘屑。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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