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恐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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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不想回忆我新婚的那些日日夜夜。
这当然不仅仅是属于伤心。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人什么都可能碰到，我以前是知道这句话的，但直到我真正地走进了婚姻，才不得不面对现实生活的残酷。首先我觉得是我们之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亲密。
我们只要走出家门，阿佳就像一个依人的小鸟，靠在我的身上，将她的手塞进我的胳膊弯里，和许多新婚的青年人一样看起来有说不尽的甜蜜。但只要一走进家门，她就松开了我的手，似乎像躲避一个野兽一样离开了我。我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就借故累躲进了卧室里。如果我在卧室里睡觉她就留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对此非常地迷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冷静下来，细细地观察我们的生活。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出这个原因出来。
我首先发现的是阿佳这个人非常地身懒，她一天坐在一个地方基本上是不动。从来不知道做饭和收拾屋子，起初我以为她还不适应婚姻生活，渐渐地我知道了她根本就没想要适应它。开始我们住在一张床上，她对我说，我在身边她睡不好，要求自己睡沙发。我怎么能忍心让她睡沙发呢，就主动自己提出来睡沙发。每天我起来后直到做好早点，也看不见她起床。叫她起床成了我每天做早点前的第一件事。
我们的婚姻持续了一周，我突然觉得自己承受不了了。那天我起的很早，收拾好屋子，习惯性地开始烧稀饭，我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心里有很多不快，但一般都不会表现出来，而且我觉得她可能从小是父母娇惯的，不做家务对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很正常。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早点，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里出现了一丝酸楚。在外一个人打拼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基本上在吃饭上凑合着过，除了工作上的应酬，我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饭。说实话，我在吃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没有胃口的。这么几年一直吃下来，我已经把餐馆里的饭吃够了。以前我盼着自己结婚，希望结婚后能根据自己的胃口吃上舒心可口的饭菜。现在我是结婚了，我除了把自己变成一个饭大师之外似乎与前面没有什么区别。但我这个饭大师实实在在是一件屈辱的事，不但听不到一句让你感觉舒服的话而且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让人伤心的是阿佳在家务上基本不动，即使桌子上的瓜子皮她都不清理一下。
我坐在餐桌前开始一个人吃早点。今天我做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虽然自己吃的很慢，但还是一样一样东西少了下去。在吃早点的过程中我想着自己的生活，我会这样过一辈子吗，我要一辈子来伺候一个跟我没有血缘的人而却得不到一丝丝的理解。
阿佳起床了，她直冲进厕所，看来她是被尿憋醒了。她在厕所里冲出了哗哗的水声。
我没有理会她传出的任何声音，在这个心情下我能做到的就是克制自己，不要使这个早上爆发全面战争。但我一定要表达我的意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一个人是承受不起家庭的事务的，既然结婚了，就要负担起家庭的责任。
从厕所里出来，阿佳看见我在吃早点很是惊奇。她来到餐桌旁，顺手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稀饭。不知是感觉桌子上东西不多了还是其他原因，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吃了起来。我看着她因为睡眠过度而有些浮肿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脸不洗就开始吃东西。
我站起身对她说，你吃完饭把锅洗了，中午自己吃。我今天要出去。
阿佳吃惊地问，你去干什么？
我说，我去钓鱼。
钓鱼？你会钓鱼！你怎么没说过呀，我也想去。
我好久没钓了，先去河边看看，下次再带你。说完这句话我就收拾着出了门。我是没有在野外钓过鱼的，而且我也没有渔具。说自己去钓鱼其实当时是个借口，但从家里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到什么地方去。既然说了去钓鱼那就去钓鱼吧，我搭车到了一个渔具店，买了一套渔具向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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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着艾依河，河水波光粼粼。四周的芦苇挺拔着自己的身姿，翠绿而又娇柔，这是个光线明媚的日子。我来了，终于来到了自己向往的大自然怀抱中，置身此情此景，我没有任何理由想自己内心的不愉快，我应该和着阳光、河水、青草一道快乐舒心地去享受世界的这份美好。我选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开始了自己的钓鱼之旅。
我坐了下来，收拾好钓具。人有时候还是要感激生活中偶然遇到的人，就像我刚遇到这个老板娘，她听说我第一次钓鱼，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替我想了，从椅子到帽子到鱼饵，周全详细。我一坐下来就知道钓鱼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我根据她的提示调好了坠子和鱼漂的状态开始看水面的动静。
河水非常安静，一点风斗没有，鱼漂在水上像一只随时出动的猎手，静候着猎物的出现。我手握着鱼竿，点燃了一只烟，目光盯着鱼漂。
我以前在河边并没有钓过雨，虽然曾去过鱼塘，但那怎么叫钓鱼呢，可以说是捞鱼，没一点意思，鱼钩放进水里就上鱼。但河边感觉就不一样了，在这里我已经坐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说实话，我心里略略有点着急。我从水里拎起鱼钩，看见挂在上面的玉米还完好无损。我拿掉了玉米，往上面挂了一条蚯蚓，重新将鱼钩放进了水里。刚放下去，我就发现鱼漂动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提竿，鱼漂就被拉进了水里。我用力抬起鱼竿，发现一条闪着粼粼金光的鲫鱼挂在了鱼钩上。它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从水面里挑了出来。我手忙脚乱地抓住鱼线，从鱼钩上摘下它，放到了渔户里。
这是我第一次从野外掉到的鱼，虽然下点，但感觉超爽。我把它又从渔户里拎了出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心里面的感觉油然升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快乐感。我决定在今天临走的时候要放了它，是它带给了我快乐。
紧接着，我又钓起了一条小鱼。我看着两条差不多大的鱼在渔户里快乐的游动，心情好到了极点，我掏出手机，给王梓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在哪里。他听说我钓鱼兴奋的劲没法说了，要不是正在拍节目会马上过来。后来他说，你把地方看好吧，明天我一定出来，反正你休假，明天我们一定去河边钓鱼。
我打完电话，喝了一口矿泉水，重新将鱼钩抛到水里。我寻思着，明天一定要买一个保温水壶，我的工作让我天天喝各种购买来的饮料，现在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怎么能不善待一下自己呢？多年的电视生涯，使我在生活上一直是将就，既然我人生中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几天假期，我就该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其他不愉快的东西都统统见鬼去吧。
鱼漂又不动了，水面上起了微微的风。芦苇在风里轻轻地摇摆，优雅而从容。随着水面的起伏，鱼漂开始了自己的舞蹈，柔和而轻盈，水色晶莹，黄红相间的鱼漂在阳光的反射下色彩绚烂，这是一幅美好的图画，置身在这样的画卷中怎么不能让人心旷神怡呢。我重新点了一支烟，换了一个姿势，动了动鱼线。
钓鱼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现在我已经钓了六条小鱼了。我重新换上了玉米，我想钓一条大鱼，因为我第一次钓的小鱼我已经从它们中间分辨不出来了，按我起初的承诺，我要把那条小鱼放掉，现在看得出，我只能全部放掉了，谁怪它们长得都太像了呢。玉米带着鱼钩下到水下，就没了动静，看来小鲫鱼是不吃玉米的，我相信会有一条大鱼游来，在不经意中上钩。
太阳慢慢向西而去，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思考一些我心里面不愉快的事情。奇怪的是坐在岸边，看着鱼漂，我内心的痛苦没有了，我只是个钓鱼的人，好像那些事情都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我的心情非常地冷静，感觉自己该怎么办。
大鱼最终没有上来。我一直等到太阳落上，鱼漂到动了好几次，但提起来后却全是空钩，我不知道是小鱼有意逗我，还是大鱼知道危险的存在放下来自己贪食的心，总之，我没有钓上。我将渔具一件一件收拾好，从鱼竿到鱼线，其实收拾钓具也是个享受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心急不得，需要你平和的心绪，只有这样才能收拾的妥当。
我在收拾渔户的时候，放走了那几条小鱼，它们重新回到水里，都像利箭一样疾驰而去，水面重新复归于平静，而岸边只留下我曾经在这里钓过鱼的痕迹。
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道路上行人很多，他们有忙碌的过客，有悠闲的散步者，而我是个钓鱼归来者，我的渔户里没有鱼，但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收获到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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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家门的时候看见阿佳像一条疲倦地鱼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从门外进来，她从沙发上起身，冲我笑了笑，并用手抚弄了一下她的头发，看得出她今天没有梳头。我放下渔具，也坐在了沙发上，顺手从桌子上拿过水杯，水杯里没有多少水，我一饮而尽，然后对她说，你帮忙给我倒杯水，我要洗手。
这是我第一次要求她给我倒水，虽然觉得不应该，但我觉得是夫妻我们应该从一点一滴开始培养我们良好的夫妻生活习惯，应该让她也懂得对我体贴一点。
她急忙从沙发上起身，说，没开水了，我去烧吧，我也没喝。
我走进了卫生间，突然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没有开水了，我也没喝！是没有开水了，但也不能渴的时候也不烧吧。我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点点地往起升闷气。我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沙发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她看的电视。这些年的电视工作生涯，我除了看自己的节目和自己节目同类的节目外就偶然看看专题片，其他的节目基本不看，包括新闻，因为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今天我又坐在电视机前，作为了一个普通的观众。电视里演得是一个都市言情片，一桌子人在一起吃饭，都是些俊男靓女，我觉得可能是个偶像片，打算换台，但又觉得不妥，女人嘛，看看偶像片也是可以的，我何必把自己不喜欢的要强加给别人呢。既然这样我也就认真起来，看故事的发展。
无聊的剧情，饭桌、马路、卧室，电话、吵架、亲吻、上床。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中间纠缠，想东家吃饭西家睡觉。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觉得钓鱼也是件累人的事，所以就小睡一会儿。其实我这会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空空的，当时只顾钓鱼了，中午连饭都不吃，但今天我不想动。
阿佳烧上水，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问我，莉莉去找吴涛了吗？去找了吗？
我睁开眼睛有点诧异地问，什么莉莉呀？
她可能看见我闭上眼睛就坐在沙发上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我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她是被电视剧给迷住了。
屋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她还像一尊雕塑一样眼睛直直地对着电视机，一会张大嘴露出一阵近乎是弱智的傻笑，然后又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动物痴痴地发呆。壶水不知是什么时候烧开的，吱吱地响着，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说，水壶见底了，你没听着吗？
她又张大嘴，对着电视机傻子一样的开心。
我大喊了一声，水壶看了！
她像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我一眼，知道发生什么事。我看见她的脸色忽然一下就变得紫青，然后歇斯底里地对我说，你疯了吗？水开了你不知道去灌到暖壶里，你是个活人嘛。
她顺手撂下了遥控器，去了卧室，并将卧室的门碰地一声关上了。
水继续在壶里吱吱地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来是希望她能去把这一件事情从头到尾做完，但没想到弄了这么一个结果。
我关了电视机，去到厨房里给暖壶里灌上水，然后想找到吃的东西。
现在我都无法想象我当时看见厨房里的样子内心的那种近乎崩溃的疯狂。早上吃完早点的所有餐具都原分不动放在灶台上，更多出了一个空碗和几个碟子，还有方便面袋子和调料袋，整个是一片狼藉，调料盒敞着盖，案板上半截葱，还有些残剩的面包渣。这那里是人家呀，这分明是个猪圈！
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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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在一层层地撕裂。面对这样一个人，在我多年的独身生活中我没有想象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草率的婚姻真的是个陷阱吗？我不得不开始回忆我和阿佳认识到结婚这段时间里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只希望一切从简，因为我的家不在这里，她的家也不在这里。我们结婚除了我单位的同事朋友来参加外，她家就来了个姨妈，而且据说不是很亲。在这里她就只有这一门亲戚。
我坐在沙发上，头脑有点清醒。我当时差点一冲动把厨房里的东西全砸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到底她嫁给我的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这里面有文章。
我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李海峰联系了，这个介绍人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还是被人利用。我细细地想了想他当时给我说的话，我内心有了一些自责和内疚，本来我们同学关系一般的，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相信他了呢？
现在既然到了这一步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接通电话后，李海峰显得非常高兴，问我新婚的日子怎么样？
我告诉他，很好呀！谢谢你老哥给我介绍的老婆。
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那是你自己的福气，我老婆和阿佳小姨是同事，听说你的情况后就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你的，你小子比较有运气，能摊上这么好的一个媳妇。阿佳干什么呢？
在睡觉。我说，你和我老婆在这之前也不熟吗？
是呀，就见过一面，我觉得适合你就行了，关键是你们要好，我们这种当媒的最好听到你们幸福就行了。
我问，她小姨人怎么样？和嫂子关系好吗？你们是不是世交呀？
我尽量想从他口中了解到阿佳的家庭情况，因为她每次给我说都是轻描淡写的，看来从她口里听到是不可能的，现在已经弄到了这一步，只能先从外围打听打听了。
李海峰说，我们怎能高攀呢，听说阿佳的爷爷以前还当过县长呢，到他爸这辈就一般了，本来你们结婚他们都打算来的，但听说你也希望简单地办就算了，还等着你们回去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说，这才一周我还没做打算呢，得过一阵子吧，事完了我们在去贵州看吧。
挂完了李海峰的电话，我突然发现自己对阿佳的家庭一无所知。除了她小姨给我给了一点嫁妆钱外就只和她妈通过几次电话。是呀，女儿结婚他们不来仅仅是路途遥远吗？我当时怕自己家庭很多不方便，把婚礼办得既仓促又简单，而他们家怎么就什么话都没说呢。当时她妈妈说这边的一切都交给她小姨了，但感觉她小姨似乎也没有做什么。从我多年的做人经验看不出她小姨有什么问题，既热情又真诚。
我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绝对不是骗婚，骗婚都是以骗取钱财为主，而阿佳怎么还能倒贴着钱呢。我房子在自己名下，她骗房子得图财害命，但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呀。
现在我觉得我对她了解的太少了，她爸爸是谁，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呢，只是通过她妈妈给我打电话表达他们家里的意见。我索性躺在沙发上开始了自己的思索。首先这不是骗婚，这点应该不容怀疑，最起码看不出她是来骗钱的。要是骗子，不会找这么个单纯懒惰不会说话的人来当托。那是什么呢，是不是来偷器官的？
我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报纸说有人借找对象把人骗到屋里，然后乘人不备麻醉后偷走器官。我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肉在自己的想法里抖了一下，然后就觉得可笑，怎么会呢，我们是领过身份证的合法夫妻，而且也有她们家市民政部门的证明。
对，我先必须弄清这份证明是不是真的，然后再进一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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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上次办理结婚证，我与民政部门打过交道，而且他们知道了我是电视台的人，在这点上他们表现很热情，我没有费劲就调出了阿佳的介绍信，我托我在公安局的朋友给我查了一下，阿佳的一切都是真的。
早上我办完事就去了河边，阿佳见我拿着渔具又去钓鱼看了我一眼就进了卧室。从昨晚发生那件事后我们之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早上我打算送吃的给她的，后来觉得既然一切是真的，我从好处想也该对她有点教训，不然离开我她连饭都不知道吃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呀。
在我出门的时候，我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收住了。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所以就没有打招呼直接去了河边，今天是我约王梓来钓鱼的。
今天河边风大，河水起伏汹涌，和昨天相比纯粹是两个世界。我昨天钓鱼的地方已经没有办法立足了，我沿着河边走，希望能够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在河边行走也是一件非常满足的事情。我看着芦苇在风中不停地摇摆，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水鸟在期间飞上飞下，更可爱的事，有几只野鸭在浪中凫水，一会儿露出自己小巧的身体，一会又消失在水中，它们的自由自在让我的心也悠闲了起来。我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放下渔具，然后开始收拾东西。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了，我给王梓发了个短信告诉我的位置，然后坐在那里开始今天的钓鱼行动。
我坐在河边，又抽了一支烟，现在我的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总之是很不平静。因为河中心的波浪起伏比较大，我这里虽然避风，但还是起伏不定。我慢悠悠地将鱼线放入水中，看着鱼漂在水里一起一伏。
我今天要钓出个数量，我偷偷地对自己说。和昨天比起来，今天看漂的困难度明显加大了，开始好半天，我也没钓到一条鱼，我拿起自己的鱼钩反复地看铅坠，无论怎么琢磨也没弄清个名堂，后来我索性加了一点铅皮才知道，是坠子太轻了，够不着水底，这个地方明显比昨天的地方水深。我将鱼钩重新换上了一条新鲜的蚯蚓，发现还没到水底漂就被顶翻了，顺手一提，就上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鲤鱼，个头虽然不大，但那个劲可是不小。我一下子来劲来，直接站起身，在河边做出随时提竿的准备。
王梓来的时候，我除了钓到的那条鲤鱼外还钓到近十条小鲫鱼，今天开始收获就不错。看着我钓了这么多鱼，王梓比我还兴奋，他从我手里拿走了鱼竿，开始学钓。
呵呵，我从来不知道河边这么好玩！他兴奋地说。
钓鱼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结完婚后我很久没喝酒了，现在看起来钓鱼比喝酒还有意思。喝酒给人带来了快乐，但喝完酒有时候非常难受，第二天不是胃里不舒服就是头疼，而且影响正常的工作，但钓鱼不会，钓完鱼人像经历了一次运动，浑身有说不出的舒适和疲惫，就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我昨天感受强烈，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但一觉就睡到了今天的天亮，要不是没有心里面的不快，我或许还会睡的更久，这比起我以前的晚上睡不着来说可能是最大的收获了。
你可真行呀，好好的蜜月不度，怎么想到河边来钓鱼了？咋说也是新婚燕尔呀，我还以为你带着嫂子呢，怎么就一个人？
王梓口气里有埋怨我的意思。在单位我是个老人并不是我年龄大多少，更多的是我比他们来的早一点，而且是作为编导的，我这个人比较沉稳，所以大家一般比较尊重我。我和大家说笑比较有分寸，也不怎么和他们打闹，特别在和女同事交往中，我一般不做揩油的动作。虽然这在单位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有时候拍片子很累了，女同事在男的怀里撒撒娇也很正常，我是这么觉得，但我不做。
一条鱼上钩了，王梓太兴奋，猛然一提竿就踩到了水里，我俩呵呵大笑，都不顾得水湿了鞋子，赶紧把鱼抓了起来。
说说实话吧，是不是两个人有不愉快了。王梓边换着鱼饵边回过头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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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递给王梓一支烟，我俩坐在岸边聊了起来。
我可能在人生的路途上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对他说。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他听我说的这么严重，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我把我最近一段时间的发现告诉了他。我给他说，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二十几岁了尽然不会做饭不知道起码的家务，基本上不知道对一个人哪怕是一点点好，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她在你们认识时候就是这样吗？
那时候交往的比较少，我倒是没有感觉到，特别是在生活的细节上，那时候我是体谅她，基本上没让她干什么，但现在我发现了不对，她不但不干活而且什么都不会干，可怕的是吃完饭尽然不知道要刷碗，渴了竟然还等着我回家再烧水。
听完我的话他笑了，他说，不会这么夸张吧，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现在人什么都正常，你在看看吧，留心观察，在人生中有一两个特别不会生活的人是情理之中的，可能是你遇到了，看来当时领导担心的事是有道理的，我们还是太年轻了，对有些事情了解的比较少。但我觉得既然这样了，你还是多观察一下，把事情弄清楚，现在过早地让大家知道我觉得对你是个不合适的事。
是呀，当时不停别人的劝告，现在弄成了这样一个情况，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关心过我的人。这件事就你知道就行了，万一我要被图财害命了，你也可以帮我料理一下后事。我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来说，但看到出王梓是很认真的听。
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这个迹象，但说实话在这个社会中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从今天开始我晚上不在关手机，有什么事你及时给我打电话，你一会再把我女朋友的手机号记一下，万一我联系不上了，你和她联系找我。
我记了王梓女朋友的电话，然后对他说，你好好钓鱼吧，我歇一歇。
这样吧，你来钓，我去给咱们再买个鱼竿吧，要玩我们就好好往痛快吧。还有我就是安顿你乘这几天闲，把其他事都放开好好放松一下，也玩玩，万一没什么事你也没玩好，又忙上了，多冤枉呀！再说了，人什么事要面对，即使以后离婚现在也没必要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吧。你先来，我去买个竿，然后晚上安排我们活动一下，你把嫂子也叫上，在酒桌上我们也多聊一聊，看什么情况也好。
买来了鱼竿后我俩再没有聊我的私事，就开始专心钓鱼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钓鱼的高手，一会我俩就钓了差不多二斤。
王梓对我说，我小时候最爱钓鱼了，那时候家乡附近到处都是池塘和河流，我和小伙伴闲了就去钓鱼，有时候还捞鱼，包括稻田里到处都是，所以可以这样说，我是和鱼在一起长大的。这几年忙了，你们都不钓鱼，我也就没地方去钓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漂亮的河，但说要比起我家里的鱼，这边的鱼少多了？
我问，你家乡的鱼很多吗？
我们家可以说是鱼米之乡，到处都是稻田河流，也就是到处都是大米和鱼，那鱼的种类也多，鲢鱼鳙鱼鲫鱼鲤鱼草鱼鲶鱼，你要去钓鱼肯定大有收获。
我惊奇地问，真的吗？有多远的路。
不远，开车八个小时就到了，有机会我带你去，那地方真正地叫开心。
那咱们说定了，我安排个片子我们一起去，你可以回家，我去钓鱼。
没问题，那当然更好了，我给你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王梓说到这里对我暧昧地一笑，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能明白，他话里面是有话的。这个王梓！
我俩收拾了渔户里的鱼开始往回走。王梓先去定好的地方，我拿鱼回家接阿佳一起去。
阿佳见我提着鱼回来，表现出少有的高兴，说，你昨天没钓上今天怎么钓了这么多？钓鱼好玩吗？
我说，还行吧，昨天我钓的放了，今天拿回来了。你收拾一下吧，王梓叫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有我们单位的其他人。
听说要去吃饭，阿佳脸色出现了难为情，她顿了半天说，我不想去，我想收拾两条鱼吃，你去吧，你们同事我去没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也没有强求，便对她说，那你自己收拾吧，我已经答应了，我走了。我说完洗了一下手就换上衣服出门了，我在路上问自己，我算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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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要走出家门，阿佳就像一个依人的小鸟，靠在我的身上，将她的手塞进我的胳膊弯里，和许多新婚的青年人一样看起来有说不尽的甜蜜。但只要一走进家门，她就松开了我的手，似乎像躲避一个野兽一样离开了我。我在客厅里看电视，她就借故累躲进了卧室里。如果我在卧室里睡觉她就留在客厅里看电视。我对此非常地迷茫，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冷静下来，细细地观察我们的生活。我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出这个原因出来。
我首先发现的是阿佳这个人非常地身懒，她一天坐在一个地方基本上是不动。从来不知道做饭和收拾屋子，起初我以为她还不适应婚姻生活，渐渐地我知道了她根本就没想要适应它。开始我们住在一张床上，她对我说，我在身边她睡不好，要求自己睡沙发。我怎么能忍心让她睡沙发呢，就主动自己提出来睡沙发。每天我起来后直到做好早点，也看不见她起床。叫她起床成了我每天做早点前的第一件事。
我们的婚姻持续了一周，我突然觉得自己承受不了了。那天我起的很早，收拾好屋子，习惯性地开始烧稀饭，我是个性情温和的人，虽然心里有很多不快，但一般都不会表现出来，而且我觉得她可能从小是父母娇惯的，不做家务对八十年代出生的人很正常。
看着摆在桌子上的早点，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内心里出现了一丝酸楚。在外一个人打拼了这么多年，我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基本上在吃饭上凑合着过，除了工作上的应酬，我基本都是在外面吃饭。说实话，我在吃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是没有胃口的。这么几年一直吃下来，我已经把餐馆里的饭吃够了。以前我盼着自己结婚，希望结婚后能根据自己的胃口吃上舒心可口的饭菜。现在我是结婚了，我除了把自己变成一个饭大师之外似乎与前面没有什么区别。但我这个饭大师实实在在是一件屈辱的事，不但听不到一句让你感觉舒服的话而且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让人伤心的是阿佳在家务上基本不动，即使桌子上的瓜子皮她都不清理一下。
我坐在餐桌前开始一个人吃早点。今天我做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虽然自己吃的很慢，但还是一样一样东西少了下去。在吃早点的过程中我想着自己的生活，我会这样过一辈子吗，我要一辈子来伺候一个跟我没有血缘的人而却得不到一丝丝的理解。
阿佳起床了，她直冲进厕所，看来她是被尿憋醒了。她在厕所里冲出了哗哗的水声。
我没有理会她传出的任何声音，在这个心情下我能做到的就是克制自己，不要使这个早上爆发全面战争。但我一定要表达我的意见，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一个人是承受不起家庭的事务的，既然结婚了，就要负担起家庭的责任。
从厕所里出来，阿佳看见我在吃早点很是惊奇。她来到餐桌旁，顺手就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稀饭。不知是感觉桌子上东西不多了还是其他原因，她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吃了起来。我看着她因为睡眠过度而有些浮肿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脸不洗就开始吃东西。
我站起身对她说，你吃完饭把锅洗了，中午自己吃。我今天要出去。
阿佳吃惊地问，你去干什么？
我说，我去钓鱼。
钓鱼？你会钓鱼！你怎么没说过呀，我也想去。
我好久没钓了，先去河边看看，下次再带你。说完这句话我就收拾着出了门。我是没有在野外钓过鱼的，而且我也没有渔具。说自己去钓鱼其实当时是个借口，但从家里出来我真不知道自己到什么地方去。既然说了去钓鱼那就去钓鱼吧，我搭车到了一个渔具店，买了一套渔具向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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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着艾依河，河水波光粼粼。四周的芦苇挺拔着自己的身姿，翠绿而又娇柔，这是个光线明媚的日子。我来了，终于来到了自己向往的大自然怀抱中，置身此情此景，我没有任何理由想自己内心的不愉快，我应该和着阳光、河水、青草一道快乐舒心地去享受世界的这份美好。我选了一个比较幽静的地方，开始了自己的钓鱼之旅。
我坐了下来，收拾好钓具。人有时候还是要感激生活中偶然遇到的人，就像我刚遇到这个老板娘，她听说我第一次钓鱼，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替我想了，从椅子到帽子到鱼饵，周全详细。我一坐下来就知道钓鱼是很舒服的一件事情。我根据她的提示调好了坠子和鱼漂的状态开始看水面的动静。
河水非常安静，一点风斗没有，鱼漂在水上像一只随时出动的猎手，静候着猎物的出现。我手握着鱼竿，点燃了一只烟，目光盯着鱼漂。
我以前在河边并没有钓过雨，虽然曾去过鱼塘，但那怎么叫钓鱼呢，可以说是捞鱼，没一点意思，鱼钩放进水里就上鱼。但河边感觉就不一样了，在这里我已经坐了十几分钟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说实话，我心里略略有点着急。我从水里拎起鱼钩，看见挂在上面的玉米还完好无损。我拿掉了玉米，往上面挂了一条蚯蚓，重新将鱼钩放进了水里。刚放下去，我就发现鱼漂动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提竿，鱼漂就被拉进了水里。我用力抬起鱼竿，发现一条闪着粼粼金光的鲫鱼挂在了鱼钩上。它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从水面里挑了出来。我手忙脚乱地抓住鱼线，从鱼钩上摘下它，放到了渔户里。
这是我第一次从野外掉到的鱼，虽然下点，但感觉超爽。我把它又从渔户里拎了出来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心里面的感觉油然升出一种从没有过的快乐感。我决定在今天临走的时候要放了它，是它带给了我快乐。
紧接着，我又钓起了一条小鱼。我看着两条差不多大的鱼在渔户里快乐的游动，心情好到了极点，我掏出手机，给王梓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在哪里。他听说我钓鱼兴奋的劲没法说了，要不是正在拍节目会马上过来。后来他说，你把地方看好吧，明天我一定出来，反正你休假，明天我们一定去河边钓鱼。
我打完电话，喝了一口矿泉水，重新将鱼钩抛到水里。我寻思着，明天一定要买一个保温水壶，我的工作让我天天喝各种购买来的饮料，现在是属于我自己的时间，我怎么能不善待一下自己呢？多年的电视生涯，使我在生活上一直是将就，既然我人生中用自己的婚姻换来了几天假期，我就该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其他不愉快的东西都统统见鬼去吧。
鱼漂又不动了，水面上起了微微的风。芦苇在风里轻轻地摇摆，优雅而从容。随着水面的起伏，鱼漂开始了自己的舞蹈，柔和而轻盈，水色晶莹，黄红相间的鱼漂在阳光的反射下色彩绚烂，这是一幅美好的图画，置身在这样的画卷中怎么不能让人心旷神怡呢。我重新点了一支烟，换了一个姿势，动了动鱼线。
钓鱼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现在我已经钓了六条小鱼了。我重新换上了玉米，我想钓一条大鱼，因为我第一次钓的小鱼我已经从它们中间分辨不出来了，按我起初的承诺，我要把那条小鱼放掉，现在看得出，我只能全部放掉了，谁怪它们长得都太像了呢。玉米带着鱼钩下到水下，就没了动静，看来小鲫鱼是不吃玉米的，我相信会有一条大鱼游来，在不经意中上钩。
太阳慢慢向西而去，在这个过程中，我开始思考一些我心里面不愉快的事情。奇怪的是坐在岸边，看着鱼漂，我内心的痛苦没有了，我只是个钓鱼的人，好像那些事情都是别人的与我无关。我的心情非常地冷静，感觉自己该怎么办。
大鱼最终没有上来。我一直等到太阳落上，鱼漂到动了好几次，但提起来后却全是空钩，我不知道是小鱼有意逗我，还是大鱼知道危险的存在放下来自己贪食的心，总之，我没有钓上。我将渔具一件一件收拾好，从鱼竿到鱼线，其实收拾钓具也是个享受的过程，每一个细节都心急不得，需要你平和的心绪，只有这样才能收拾的妥当。
我在收拾渔户的时候，放走了那几条小鱼，它们重新回到水里，都像利箭一样疾驰而去，水面重新复归于平静，而岸边只留下我曾经在这里钓过鱼的痕迹。
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空，道路上行人很多，他们有忙碌的过客，有悠闲的散步者，而我是个钓鱼归来者，我的渔户里没有鱼，但在今天这个日子里我收获到了快乐。
15
我推开家门的时候看见阿佳像一条疲倦地鱼蜷缩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我从门外进来，她从沙发上起身，冲我笑了笑，并用手抚弄了一下她的头发，看得出她今天没有梳头。我放下渔具，也坐在了沙发上，顺手从桌子上拿过水杯，水杯里没有多少水，我一饮而尽，然后对她说，你帮忙给我倒杯水，我要洗手。
这是我第一次要求她给我倒水，虽然觉得不应该，但我觉得是夫妻我们应该从一点一滴开始培养我们良好的夫妻生活习惯，应该让她也懂得对我体贴一点。
她急忙从沙发上起身，说，没开水了，我去烧吧，我也没喝。
我走进了卫生间，突然觉得她这话有点不对。没有开水了，我也没喝！是没有开水了，但也不能渴的时候也不烧吧。我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点点地往起升闷气。我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坐在沙发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看她看的电视。这些年的电视工作生涯，我除了看自己的节目和自己节目同类的节目外就偶然看看专题片，其他的节目基本不看，包括新闻，因为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今天我又坐在电视机前，作为了一个普通的观众。电视里演得是一个都市言情片，一桌子人在一起吃饭，都是些俊男靓女，我觉得可能是个偶像片，打算换台，但又觉得不妥，女人嘛，看看偶像片也是可以的，我何必把自己不喜欢的要强加给别人呢。既然这样我也就认真起来，看故事的发展。
无聊的剧情，饭桌、马路、卧室，电话、吵架、亲吻、上床。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中间纠缠，想东家吃饭西家睡觉。我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觉得钓鱼也是件累人的事，所以就小睡一会儿。其实我这会感觉自己的肚子里空空的，当时只顾钓鱼了，中午连饭都不吃，但今天我不想动。
阿佳烧上水，急匆匆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问我，莉莉去找吴涛了吗？去找了吗？
我睁开眼睛有点诧异地问，什么莉莉呀？
她可能看见我闭上眼睛就坐在沙发上紧紧地盯着电视屏幕。
我明白了是什么事情。她是被电视剧给迷住了。
屋里的光线已经很暗了，我睁开眼睛看见她还像一尊雕塑一样眼睛直直地对着电视机，一会张大嘴露出一阵近乎是弱智的傻笑，然后又像是一个没有表情的动物痴痴地发呆。壶水不知是什么时候烧开的，吱吱地响着，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说，水壶见底了，你没听着吗？
她又张大嘴，对着电视机傻子一样的开心。
我大喊了一声，水壶看了！
她像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了我一眼，知道发生什么事。我看见她的脸色忽然一下就变得紫青，然后歇斯底里地对我说，你疯了吗？水开了你不知道去灌到暖壶里，你是个活人嘛。
她顺手撂下了遥控器，去了卧室，并将卧室的门碰地一声关上了。
水继续在壶里吱吱地响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本来是希望她能去把这一件事情从头到尾做完，但没想到弄了这么一个结果。
我关了电视机，去到厨房里给暖壶里灌上水，然后想找到吃的东西。
现在我都无法想象我当时看见厨房里的样子内心的那种近乎崩溃的疯狂。早上吃完早点的所有餐具都原分不动放在灶台上，更多出了一个空碗和几个碟子，还有方便面袋子和调料袋，整个是一片狼藉，调料盒敞着盖，案板上半截葱，还有些残剩的面包渣。这那里是人家呀，这分明是个猪圈！
我受不了了！
16
我感觉自己的内脏在一层层地撕裂。面对这样一个人，在我多年的独身生活中我没有想象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草率的婚姻真的是个陷阱吗？我不得不开始回忆我和阿佳认识到结婚这段时间里的点点滴滴。那时候我只希望一切从简，因为我的家不在这里，她的家也不在这里。我们结婚除了我单位的同事朋友来参加外，她家就来了个姨妈，而且据说不是很亲。在这里她就只有这一门亲戚。
我坐在沙发上，头脑有点清醒。我当时差点一冲动把厨房里的东西全砸了，现在看来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我不知道到底她嫁给我的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这里面有文章。
我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李海峰联系了，这个介绍人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还是被人利用。我细细地想了想他当时给我说的话，我内心有了一些自责和内疚，本来我们同学关系一般的，怎么就在这件事情上相信他了呢？
现在既然到了这一步还是把事情弄清楚再说，每个人都要面对的。
接通电话后，李海峰显得非常高兴，问我新婚的日子怎么样？
我告诉他，很好呀！谢谢你老哥给我介绍的老婆。
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说，那是你自己的福气，我老婆和阿佳小姨是同事，听说你的情况后就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绍给你的，你小子比较有运气，能摊上这么好的一个媳妇。阿佳干什么呢？
在睡觉。我说，你和我老婆在这之前也不熟吗？
是呀，就见过一面，我觉得适合你就行了，关键是你们要好，我们这种当媒的最好听到你们幸福就行了。
我问，她小姨人怎么样？和嫂子关系好吗？你们是不是世交呀？
我尽量想从他口中了解到阿佳的家庭情况，因为她每次给我说都是轻描淡写的，看来从她口里听到是不可能的，现在已经弄到了这一步，只能先从外围打听打听了。
李海峰说，我们怎能高攀呢，听说阿佳的爷爷以前还当过县长呢，到他爸这辈就一般了，本来你们结婚他们都打算来的，但听说你也希望简单地办就算了，还等着你们回去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呢？
我说，这才一周我还没做打算呢，得过一阵子吧，事完了我们在去贵州看吧。
挂完了李海峰的电话，我突然发现自己对阿佳的家庭一无所知。除了她小姨给我给了一点嫁妆钱外就只和她妈通过几次电话。是呀，女儿结婚他们不来仅仅是路途遥远吗？我当时怕自己家庭很多不方便，把婚礼办得既仓促又简单，而他们家怎么就什么话都没说呢。当时她妈妈说这边的一切都交给她小姨了，但感觉她小姨似乎也没有做什么。从我多年的做人经验看不出她小姨有什么问题，既热情又真诚。
我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绝对不是骗婚，骗婚都是以骗取钱财为主，而阿佳怎么还能倒贴着钱呢。我房子在自己名下，她骗房子得图财害命，但看不出她是这样的一个人呀。
现在我觉得我对她了解的太少了，她爸爸是谁，怎么一直没有出现呢，只是通过她妈妈给我打电话表达他们家里的意见。我索性躺在沙发上开始了自己的思索。首先这不是骗婚，这点应该不容怀疑，最起码看不出她是来骗钱的。要是骗子，不会找这么个单纯懒惰不会说话的人来当托。那是什么呢，是不是来偷器官的？
我先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有报纸说有人借找对象把人骗到屋里，然后乘人不备麻醉后偷走器官。我感觉自己的浑身的肉在自己的想法里抖了一下，然后就觉得可笑，怎么会呢，我们是领过身份证的合法夫妻，而且也有她们家市民政部门的证明。
对，我先必须弄清这份证明是不是真的，然后再进一步了解。
17
通过上次办理结婚证，我与民政部门打过交道，而且他们知道了我是电视台的人，在这点上他们表现很热情，我没有费劲就调出了阿佳的介绍信，我托我在公安局的朋友给我查了一下，阿佳的一切都是真的。
早上我办完事就去了河边，阿佳见我拿着渔具又去钓鱼看了我一眼就进了卧室。从昨晚发生那件事后我们之间没有说话，也没有吃东西。早上我打算送吃的给她的，后来觉得既然一切是真的，我从好处想也该对她有点教训，不然离开我她连饭都不知道吃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呀。
在我出门的时候，我觉得她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收住了。我觉得还是不说的好，所以就没有打招呼直接去了河边，今天是我约王梓来钓鱼的。
今天河边风大，河水起伏汹涌，和昨天相比纯粹是两个世界。我昨天钓鱼的地方已经没有办法立足了，我沿着河边走，希望能够找到个避风的地方。在河边行走也是一件非常满足的事情。我看着芦苇在风中不停地摇摆，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水鸟在期间飞上飞下，更可爱的事，有几只野鸭在浪中凫水，一会儿露出自己小巧的身体，一会又消失在水中，它们的自由自在让我的心也悠闲了起来。我找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放下渔具，然后开始收拾东西。现在是属于我的时间了，我给王梓发了个短信告诉我的位置，然后坐在那里开始今天的钓鱼行动。
我坐在河边，又抽了一支烟，现在我的心情说不上是什么，总之是很不平静。因为河中心的波浪起伏比较大，我这里虽然避风，但还是起伏不定。我慢悠悠地将鱼线放入水中，看着鱼漂在水里一起一伏。
我今天要钓出个数量，我偷偷地对自己说。和昨天比起来，今天看漂的困难度明显加大了，开始好半天，我也没钓到一条鱼，我拿起自己的鱼钩反复地看铅坠，无论怎么琢磨也没弄清个名堂，后来我索性加了一点铅皮才知道，是坠子太轻了，够不着水底，这个地方明显比昨天的地方水深。我将鱼钩重新换上了一条新鲜的蚯蚓，发现还没到水底漂就被顶翻了，顺手一提，就上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鲤鱼，个头虽然不大，但那个劲可是不小。我一下子来劲来，直接站起身，在河边做出随时提竿的准备。
王梓来的时候，我除了钓到的那条鲤鱼外还钓到近十条小鲫鱼，今天开始收获就不错。看着我钓了这么多鱼，王梓比我还兴奋，他从我手里拿走了鱼竿，开始学钓。
呵呵，我从来不知道河边这么好玩！他兴奋地说。
钓鱼真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结完婚后我很久没喝酒了，现在看起来钓鱼比喝酒还有意思。喝酒给人带来了快乐，但喝完酒有时候非常难受，第二天不是胃里不舒服就是头疼，而且影响正常的工作，但钓鱼不会，钓完鱼人像经历了一次运动，浑身有说不出的舒适和疲惫，就想踏踏实实地睡上一觉。我昨天感受强烈，中午没吃饭晚上也没吃饭，但一觉就睡到了今天的天亮，要不是没有心里面的不快，我或许还会睡的更久，这比起我以前的晚上睡不着来说可能是最大的收获了。
你可真行呀，好好的蜜月不度，怎么想到河边来钓鱼了？咋说也是新婚燕尔呀，我还以为你带着嫂子呢，怎么就一个人？
王梓口气里有埋怨我的意思。在单位我是个老人并不是我年龄大多少，更多的是我比他们来的早一点，而且是作为编导的，我这个人比较沉稳，所以大家一般比较尊重我。我和大家说笑比较有分寸，也不怎么和他们打闹，特别在和女同事交往中，我一般不做揩油的动作。虽然这在单位是司空见惯的事了，有时候拍片子很累了，女同事在男的怀里撒撒娇也很正常，我是这么觉得，但我不做。
一条鱼上钩了，王梓太兴奋，猛然一提竿就踩到了水里，我俩呵呵大笑，都不顾得水湿了鞋子，赶紧把鱼抓了起来。
说说实话吧，是不是两个人有不愉快了。王梓边换着鱼饵边回过头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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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递给王梓一支烟，我俩坐在岸边聊了起来。
我可能在人生的路途上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对他说。
怎么了，你发现什么不对了吗？他听我说的这么严重，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我把我最近一段时间的发现告诉了他。我给他说，我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二十几岁了尽然不会做饭不知道起码的家务，基本上不知道对一个人哪怕是一点点好，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她在你们认识时候就是这样吗？
那时候交往的比较少，我倒是没有感觉到，特别是在生活的细节上，那时候我是体谅她，基本上没让她干什么，但现在我发现了不对，她不但不干活而且什么都不会干，可怕的是吃完饭尽然不知道要刷碗，渴了竟然还等着我回家再烧水。
听完我的话他笑了，他说，不会这么夸张吧，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不过现在人什么都正常，你在看看吧，留心观察，在人生中有一两个特别不会生活的人是情理之中的，可能是你遇到了，看来当时领导担心的事是有道理的，我们还是太年轻了，对有些事情了解的比较少。但我觉得既然这样了，你还是多观察一下，把事情弄清楚，现在过早地让大家知道我觉得对你是个不合适的事。
是呀，当时不停别人的劝告，现在弄成了这样一个情况，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关心过我的人。这件事就你知道就行了，万一我要被图财害命了，你也可以帮我料理一下后事。我虽然是用开玩笑的口吻来说，但看到出王梓是很认真的听。
从目前的情况看还没这个迹象，但说实话在这个社会中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从今天开始我晚上不在关手机，有什么事你及时给我打电话，你一会再把我女朋友的手机号记一下，万一我联系不上了，你和她联系找我。
我记了王梓女朋友的电话，然后对他说，你好好钓鱼吧，我歇一歇。
这样吧，你来钓，我去给咱们再买个鱼竿吧，要玩我们就好好往痛快吧。还有我就是安顿你乘这几天闲，把其他事都放开好好放松一下，也玩玩，万一没什么事你也没玩好，又忙上了，多冤枉呀！再说了，人什么事要面对，即使以后离婚现在也没必要自己把自己折磨死吧。你先来，我去买个竿，然后晚上安排我们活动一下，你把嫂子也叫上，在酒桌上我们也多聊一聊，看什么情况也好。
买来了鱼竿后我俩再没有聊我的私事，就开始专心钓鱼了。我没想到他竟然是个钓鱼的高手，一会我俩就钓了差不多二斤。
王梓对我说，我小时候最爱钓鱼了，那时候家乡附近到处都是池塘和河流，我和小伙伴闲了就去钓鱼，有时候还捞鱼，包括稻田里到处都是，所以可以这样说，我是和鱼在一起长大的。这几年忙了，你们都不钓鱼，我也就没地方去钓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条漂亮的河，但说要比起我家里的鱼，这边的鱼少多了？
我问，你家乡的鱼很多吗？
我们家可以说是鱼米之乡，到处都是稻田河流，也就是到处都是大米和鱼，那鱼的种类也多，鲢鱼鳙鱼鲫鱼鲤鱼草鱼鲶鱼，你要去钓鱼肯定大有收获。
我惊奇地问，真的吗？有多远的路。
不远，开车八个小时就到了，有机会我带你去，那地方真正地叫开心。
那咱们说定了，我安排个片子我们一起去，你可以回家，我去钓鱼。
没问题，那当然更好了，我给你安排的舒舒服服的。
王梓说到这里对我暧昧地一笑，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我能明白，他话里面是有话的。这个王梓！
我俩收拾了渔户里的鱼开始往回走。王梓先去定好的地方，我拿鱼回家接阿佳一起去。
阿佳见我提着鱼回来，表现出少有的高兴，说，你昨天没钓上今天怎么钓了这么多？钓鱼好玩吗？
我说，还行吧，昨天我钓的放了，今天拿回来了。你收拾一下吧，王梓叫我们一起去吃饭，还有我们单位的其他人。
听说要去吃饭，阿佳脸色出现了难为情，她顿了半天说，我不想去，我想收拾两条鱼吃，你去吧，你们同事我去没什么意思。
我看着她这样的反应，也没有强求，便对她说，那你自己收拾吧，我已经答应了，我走了。我说完洗了一下手就换上衣服出门了，我在路上问自己，我算结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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