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章
三月底，地处巴蜀大地是的川成市，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桃树、橘子、柚子、橙子树、苹果等果树上的花朵，争奇斗艳。还有成片成片的金黄色的油菜花，也喷吐着独特的芬芳。
这个季节，也是人们踏青郊游的好时节。今天是周日，郊外游人如织。
川成军区大院，地处川成市的北郊。
李智自己开着一台“路虎”军用越野车，进了军区大院。
他是利用这个星期天，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和特殊情况的间隙，来会老乡加战友马克的。顺便回家看看。
因为，李智作为全军战略快速反应师、战略预备队师、机械化合成师的师长，经常到军区参加会议，或到大院办事，加上他那独特的汽车和车牌，军区警卫营的岗哨都认识他。所以，军区大院门口的警卫，没有让他下车登记，就挥旗放行。
李智摁了下汽车喇叭表示谢意。
马克是二十多年前，和李智一起穿上军装参军入伍的。
他们那一批兵，来自北方平原省。仅他们一个县，就有二百多年轻人，被招进了川成军区。新兵们，有的被分到了步兵团，有的则留在了军区侦察营等军区直属单位。
二十多年后，他们那批兵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李智，113集团军419机械化合成师师长。
马克，军区作战部副部长，兼特种兵大队大队长。
吴震，驻藏区某山地合成作战旅旅长。
杨胜，绵山市军分区副司令员。
四人都成长为师一级指挥员，佩戴着大校军衔。
李智刚把车停在马克家楼下，马克就匆匆忙忙地，从单元门里跑出来，军装还没穿利落。
“快倒车，送我回司令部！”马克没有像往常和李智开玩笑，而是急促地向他喊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智一边倒车一边问马克。
“不知道，刚才军区司令部值班室通知，马上到作战指挥室开紧急会议，一刻也不许耽误，估计有突发情况。
你今天可能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军区可能也会通知你参加会议。对不起了老伙计，本来，今天准备和你好好喝一场，可能不行了。如果没有你什么事，你放下我就先回家，咱们改天再喝。代我向王丽问好啊！”
王丽是李智的妻子，军区总医院的野战外科主任。
“我先送你再说吧。”李智说。
李智刚把车拐上通往军区司令部的主路，兜里的手机就响起了《解放军进行曲》的乐曲，这是李智给手机设定的铃声。
“师长，我是张宾，军区司令部值班室紧急通知，让你、政委和我，今天14时前，赶到军区作战部开会，我和政委正在赶往川成的路上，你在哪？”，张宾是419师的参谋长。
“知道了！我就在军区司令部大院里，你们路上要注意安全，我在大院等你们。”李智通完话，便向马克道：“真让你说着了，军区也通知我们几个主官来开会，政委和参谋长正在路上，下午2点的会。”
说完便集中精力开车，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日，路上的人和车特别多，自己没带司机，还真不敢走神儿，以免出事。
马克看了下手表，刚刚10点：“你们虽然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走高速路，一个小时足够了，让他们不要着急，注意安全，开慢点。”
车刚在作战部门前停下，马克跳下车就朝作战室跑，边跑边向李智喊：“你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会再说。”
“你快去吧，不要管我了！”
李智脑子里首先考虑的是，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稍后又考虑去哪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李智吗？你在哪里？”妻子在电话里问道。
“对，我在军区大院里。”
“你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我原计划，今天中午叫上你，和马克一家聚一聚，可是军区突然通知马克参加紧急会议，还通知我们师里主官，下午两点参会。你不是今天值班吗？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等车政委他们。”
“对，我今天值班，没时间。你不是还有点时间吗？你去看看儿子吧，他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也没来看姥姥、姥爷了。”
“好吧，我去看看他。如果开完会有时间，我再回家看看。”
说完，李智调转车头，向军区大院门口开去。
2
李智妻子王丽，是他老师长王敬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某步兵团团部。
李智在新兵连训练结束后，被分到了团特务连警卫班，给王敬团长当警卫员。
当警卫员，除了在团党委办公室值班外，有时，要根据情况跟随首长外出，还要抽时间，帮着首长家里做一些家务。
李智当时18岁，王团长的女儿王丽17岁，人靓丽、活泼、开朗。正在部队驻地县一中读高二。她读的是文科，语文、外语成绩都很好，唯独数学不行。
李智入伍前在读高三，理科。
因为父母都是教师，经常得到父母的辅导，所以，他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一直领先，父母和中学老师，都期盼着他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可是，他受二叔的影响太深。他二叔在沈阳军区当兵，是个团参谋长，每次回来探家，都向他灌输，好男儿应当兵的思想，使他产生了一定要当兵的想法。
高三头学期刚结束，征兵工作就开始了。
李智就瞒着父母和老师，偷偷地报名、体检。
直到下发入伍通知书前，征兵干部来家里进行家访，父母才知道他已被批准入伍了。
父母虽然生气、惋惜，但他们身为教师，还是非常明事理的人。自己儿子能参军卫国，也是非常光荣的，在部队锻炼锻炼，增加一些历练，以后回到社会上也是有好处的。再说，以后上大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父母高高兴兴地把他送上了当兵的旅途。
李智每次周日到团长家里，都看到团长的女儿王丽，在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做数学作业。
他刚到团长家里时，因为是团首长的家，不熟悉团长家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所以，做起事来轻手轻脚，不敢多说话，很是拘束。每次帮着做完一些家务活，就很快离开。
有时，团长夫人让他留下在家里吃饭，他也不敢答应。
李智是个1米78的帅小伙，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睿智之人，团长和夫人很喜欢他。
王丽看到他，也从心里喜欢这个帅气的大哥哥。
时间一长，团长夫人感到了李智的紧张，就说：“小李呀，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把我们当做你的普通长辈，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慢慢地，他那紧张心理就消除了。这样一来，干起活来，更显得人精干利落，潇洒自如。
有一次，他看到王丽为一道数学题，难得秀眉紧皱，举笔难下。便主动地问道：“什么题这么难？”。
王丽把题拿给他看，他看了一会儿，便拿过笔来解题。边解题，边对丽丽讲解，这道题的几种解法。
不一会儿，这道数学题的解，便出现在题的等号后边。
王丽看到他的数学知识这么丰富，便高兴地说：“你的数学这么好，以后你辅导辅导我吧？”
“我数学也不是特别好，只是题做多了，解题就会熟练一些，以后只要我会的，我就教你。”李智谦虚地说。
团长看到李智文化基础不错，就说：“不要放弃文化的复习，以后有机会，可以考军校，只要经过军校培养，在部队就有前途了。”
“是，我记住了！”李智立正答道。
一年后，李智以高分成绩，考进了川成军区步兵学校。
王丽也以高分，考进了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
俩人在学校期间，一直保持着通信。他们在信中互相鼓励，畅谈认识，畅想未来。通过书信来往，俩人的感情得到了升华，爱情在他们心中渐渐地产生了。
四年后，李智拿着本科文凭回到了419师。
王敬团长已是该师的第六任师长了。李智被分回老团队，任步兵连长。
王丽经过5年的学习，以优异成绩毕业，谢绝学校要她留校任教的邀请，分到了军区总医院
李智担任连长后，充分利用自己在步校学到的知识，把一个连队带得虎虎生威。
他针对外军武器装备、战术原则，结合我军的现有装备，在不违背训练大纲的原则下，让战士们进行战、技术研讨。
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给战士们讲解，外军和我军各兵种知识，在电视上放映自己收集的外军，特别是苏联军队和美军的战场纪实资料片，让自己和战士们扩充视野，对现代战争增加一些理性感受。
李智的训练和带兵方法，得到了各级的肯定与赞赏，被上级定位重点培养对象，一步步地得到提升。
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李智已是一个王牌师的师长，大校军衔。
在李智当营长的时候，和王丽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当时老团长王敬，已提升为川成军区副司令员了。
一年后，儿子李锋出生了。
儿子的出生，为家人带来了欢乐，也带来了烦恼。
俩人虽然在川成有一个家，是总医院分给王丽的一套小居室。但俩人同时居住的时间很少。
李智所在部队，在距川成一百多公里的乐嘉市。
大部分时间，是王丽一个人住在这里。李智只有在节假日，抽出点儿时间回来看看。
有时，王丽一个烦了，自己没心情做饭，就回军区家属院父母处蹭饭，顺便看看老人。
王丽休产假时，李智的妈来照顾了几天儿媳，小孙子满月后，老人就回了老家，家里的老头子还没人照顾呢。
当时王副司令工作很忙，岳母在省委妇联工作，也无暇来帮助带孩子。只好请了个中年保姆带孩子。
孩子两岁多了，会跑会跳了，就难带了。保姆因家中丈夫身体患病，也辞别不来了。
怎么办呢？李智的母亲知道后，就打电话说：“不行就把小锋送回来吧，我和你爸都退休了，我们帮你们带吧。”
“妈，你和我爸到南方来吧，这里冬天也好过一些。”李智劝母亲。
“我在那里不适应，夏天太热了，还是把孩子送回来吧。”母亲不愿来。
没办法，只好把两岁多的李锋，送回了平原老家。这一送，与孩子的感情，就产生了很深的隔阂。
3
李锋跟着爷爷奶奶，从小养成吃苦耐劳、为人正直，并有很强的独立生活和组织能力。因为和隔代人生活，远离父母身边，也养成了极强的个性。
从小学到高中，学习上成绩一路拔尖，还是各年级班长。小伙子1米82的身高，，是校篮球队队长。
他们校篮球队，曾代表县青年篮球队，参加地区运动会，取得了篮球比赛第一名的好成绩，深得学校的重视，决心将他送入高等学府。
李锋不知是受父母是军人的影响，还是父母基因遗传的因素，课余时间，非常喜欢看军事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还喜欢收集，刊登有外军及我军武器装备和军演资料的报刊杂志。
高考后，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和谁也没商量，自己做主，填报了国内一所军事指挥院校。
等录取通知书发到他手里的时候，爷爷奶奶才知道他要上军校。待要告诉李智的时候，李锋死活不让，还不告诉爷爷奶奶学校的地址和名称，也不让他们看录取通知书，怕他们告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才知道，孩子是在和他爸爸妈妈赌气。
由于李智和王丽都一心扑在各自的工作上，对孩子过问的就很少。一是认为爷爷奶奶带着放心。二是工作实在紧张，无暇旁顾。
人家孩子身边都有父母，而自己身边只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岁数渐大，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李锋在学习之余，主动把家中的一些活儿承担了起来。
他知道父母在部队当官，除了在电话上和他们说说话外，基本上连父母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
一次是妈妈到北京出差，顺道来看过一回，和他们待了几天。一次是爸爸到北京国防大学进修，叫他到北京玩了两天。
由于与父母分开的时间太长，和父母很生分，在一起没有多少话可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拘束和陌生感，心中还隐隐有一种怨恨感。
所以当他刚读初中时，王丽想让李锋来川成，并为他联系好了就读的学校。可是，说什么他都不来。
当得知李锋考进军事指挥院校后，李智夫妻还是很高兴，孩子终于和自己一样穿上了军装，成为了军队的一员。
可当他们问李锋，上的是哪所学校时，李锋只淡淡地说：“这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好好地上的，我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的。”
李智和王丽从李锋的作为上，感到了孩子和自己的隔阂，可眼下又没机会来改善这种隔阂，只好有机会再说了。
李智已经退休的岳父，原军区王敬副司令，得知李锋自己偷偷报考了军事院校后，当着李智的面，抚掌呵呵大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好！好！”
4
李峰在军校也很少和父母联系，他心里憋着一股不依靠父母，凭自己能力，闯出一条前程之路的劲，各科成绩名列前茅。
每当军校学员毕业时，各大军区的一些单位，都会到军校挑选一些尖子人才。
川成军区要组建特种兵大队，军区作战部侦察处处长马克，奉命负责大队的组件工作。
他申请到相关军校，挑选部分尖子学员。得到批准后，来到了李锋所在的军校。
到军校后，跟随着学校毕业考核组，逐科，逐人地登记着学员的考核成绩，以便挑选学员时作为主要参考依据。
马克虽然和李智是同乡加战友，又和李智、王丽关系很好。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李锋，只听李智说起过，他儿子考上了军校，但不知道李锋就在这个军校学习，并且是应届毕业生。
军校，毕业学员单兵技术考核场。
当一个英气逼人的士官生，站在考核位置上时，马克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子里快速过滤熟着悉人的形象，这个身高1米8左右，浓眉大眼，朝气勃勃的年轻人象谁呢？
年轻人的形象，逐渐和一个人的形象重叠：“对！李智！太象李智了！如果真是李智的儿子，真是太妙了！”马克禁不住小声地叫起来。
如果这个年轻人成绩，符合自己的招收标准，一定录取他！哈，李智和王丽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把他们的离开身边二十年的儿子给带回来，你们准备好好酒感谢我吧！
“学员报告姓名！”主考官发出口令。
“三中队一区队学员李锋！”回答声清晰洪亮，底气十足。
马克赶紧把名字记在笔记本上，并在名字前后标注了两个五角星，作为重点关注对象。
一路考核下来，李锋各科成绩优良。
马克从军校教研室了解到，李锋在校四年，在校内军事学术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6篇；全军《军事学术》发表两篇，其中一篇为《论现代战争条件下特种兵的地位和作用》，被评为全军优秀论文一等奖。
马克心里非常高兴，为战友李智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锋要到手。
在考核刚刚结束后的那天，晚饭后，马克早早地等在三中队饭堂门口不远的路旁，看到李锋从饭堂里出来，就大声喊道：“李锋！”
“到！”李锋下意识地应答，他还不知道谁在喊他呢。
他环顾了一下，看到前边不远处，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人在向他招手，他就跑了过去。
跑到马克面前，两脚一磕，立正敬礼：“上校同志，您是叫我吗？”
“是李锋同志吗？你好，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李锋一愣，一个和自己并不相识的上校，和自己聊什么呢？
“首长，您是？”
“哦，对不起！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马克，是川成军区特种大队的，我奉命来招收毕业学员。你如果有时间，我们就当散散步，边走边聊，好吗？”
李锋一听马克是川成军区的，心中不禁一动，难道父母知道自己在这个军校，有意让人把自己招到他们身边去吗？
自己从小就离开他们身边，独自跟爷爷奶奶生活，立志要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创出一番事业，绝不靠父母的照顾和影响，而换来自己的所谓前程。
自己绝不到川成军区去！
“好吧，我就陪首长散散步吧！”李锋主意一定，就陪着马克，在校区栽有长青树的甬路上，慢慢地遛起弯儿来。
马克先是把自己特种大队的情况，作了简单介绍，主动邀请李锋到川成军区特种大队去。
“对不起首长，我已答应到兰疆军区去，没想过去川成军区，我不能言而无信！”没想到李锋断然拒绝。
其实，李锋是考虑要到兰疆军区去，但还没答应谁，他为了拒绝马克的邀请，故意撒了个谎。
马克一愣，他和兰疆军区来招人的参谋，住校内宾馆同一层楼，知道他们还没决定招收名单，即使李锋真要到兰疆军区，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愿去西北，而不愿来西南的原因。
“哦？是吗？从自然环境到气候条件，西南比西北好的多，你怎么要去西北呢？”
“我不否认，西南地区的自然环境好于西北，但我认为，西北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特别是当前恐怖组织猖獗，不断潜入我西北省份，实施恐怖行为，严重干扰我边境人民的生活和安全。对我们军人来说，这也是一种直接的挑衅。我作为一名现代军人，应直接去面对这种挑衅。
虽然自然条件相对于西南，是要差一些，但这样的条件不是更能锻炼人吗？”李锋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马克感到，李锋的想法无可挑剔。但他还是想说服李锋跟自己走。
他也想弄清楚，李锋是否是李智的儿子。如果是，就再利用亲情来说服他。
“嗯，你的想法不错，值得肯定。我想了解一下你的亲属情况可以吗？”
“这和我的去向有关系吗？”
“哦，没有！没有！别误会！只是，我看你的长相和我的一个老战友很像。所以，我想证实一下，你们是否有亲属关系。”马克怕把谈话搞僵，赶紧解释。
李锋想到，难道自己的去向，真的要受父母的影响吗？是说还是不说呢？说吧，自己不愿意。不说吧，他到时一查档案不都清楚了吗？
说吧！只要自己不到他们身边去，说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首长，你想了解什么呢，请问吧。”
“谢谢，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马克开口问道。
李锋一听马克果然问起自己的父母，知道这样被动受问，还不如主动一些呢！
“对不起，首长，请问你是什么地方人？哪一年入伍的？”李锋不答反问。
“平原省冀保人，1983年入伍。”
“哦，你和我爸爸同年入伍，你刚才说的老战友是不是叫李智，现在是川成军区113集团军419师副师长兼参谋长，他就是我爸爸。”
马克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啊，太好了！他真是李智的儿子。
“对！对！就是李智，我知道他有个儿子，一直在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我一直没见到过你，没想到一晃长这么大了，还成了一名优秀的军校毕业生。真替你父母高兴，我为老战友能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好！好！我马上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松开抓住李锋肩膀的两只手，就要掏手机打电话。
“不！不！请先不要打电话，你听我解释。”李锋摇摇手不让马克打电话。
马克拿着手机，看着李锋，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打电话。
李锋开口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以工作忙为理由，把我送到爷爷奶奶身边。
在我童年，正需要在爸妈身边的时候，爸妈没有让我在他们身边。当我看到同年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时，我是那样渴望和他们一样。可是我不行，我只能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奶奶虽然疼我、爱我，可那是隔代的祖孙之爱呀！
我平时和同学、儿时朋友们在一起时，感觉还没什么，大家说说笑笑的，什么烦恼都会抛到一边。可是每当节假日，或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感到从小就远离父母，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寥。为此，我经常偷偷地流泪。
我曾经有过怨，甚至恨。怨他们生我，恨他们不管我！特别是童年的时候，我多么希望生活在父母身边。就这么点儿渴望，他们都没能给我。
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我进入军校后，我对他们的怨和恨，慢慢地在消失，逐渐增加了对他们的理解。
你们那代人，有你们的信念和理想，把事业看得至高无上。为了体现自己对祖国、党和人民的忠诚，可以做到，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这就是你们那代人的品德，是值得尊敬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我和他们的感情是生疏的。我都不知道，如果现在回到他们身边，会怎样生活。还能否找回，那份早已生分的亲情。
所以，我也立志，一定要通过个人的努力，做一个好军人，一个合格的军人！
我想尽可能地离他们远一些，为的就是避免他们去安排或影响我的前程。我要自己走路，走自己的路。
我上军校时，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考上了军校，连是什么军校我都没告诉他们，包括爷爷奶奶。
说实话，我毕业后自愿申请到兰疆军区去，只是我的设想，我还没有付诸行动。
如果我去了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在他们老了的时候，他们需要我在他们身边时，我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尽我作为一个儿子的孝心。
对不起！首长！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叔叔，你现在如果打电话告诉他们，就违背了我的初衷。
如果你硬要告诉他们，对不起，我只能当做没有认识你，我也永远不认你这个叔叔！”
马克被李锋的话语所打动，这是一个有志向，有理想，有孝心的孩子。
“好，好，电话我不打了。不过，我还是请你到我们那去。现在，特种部队已成为现代战争中，一支特殊的重要力量。我军正在尝试着组建自己的特种部队。军区让我负责组建特种部队，可我对特种部队的模式，心中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我看了你写的学术论文，很受启发。说实话，你对现代战争条件下的特种部队的作用，看得比我深，我非常看重你的才能。如果你能到我们那去，肯定对我的帮助非常大。叔叔恳求你，跟我去吧！”
马克的一番话，使李锋受到了触动，他想，如果撇开父母的因素，到川成军区去，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里地处祖国西南，战略位置也很重要。解放后几次大规模的边防作战，都发生在西南方向。作为一个军人，如果能有机会参加作战，可以说是他的荣幸。因为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最大限度地，体现一个军人的人生价值。
如果马克叔叔能保证，不把自己的去向告诉父母，还是可以考虑跟他走。
“如果你答应我，不把我的去向告诉我爸妈，我可以跟你走。”李锋说。
马克一听，心中非常高兴：“好，我承诺，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我绝不告诉你爸妈你在哪里！”
几天后，李锋随马克来到了川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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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季节，也是人们踏青郊游的好时节。今天是周日，郊外游人如织。
川成军区大院，地处川成市的北郊。
李智自己开着一台“路虎”军用越野车，进了军区大院。
他是利用这个星期天，没有什么工作安排和特殊情况的间隙，来会老乡加战友马克的。顺便回家看看。
因为，李智作为全军战略快速反应师、战略预备队师、机械化合成师的师长，经常到军区参加会议，或到大院办事，加上他那独特的汽车和车牌，军区警卫营的岗哨都认识他。所以，军区大院门口的警卫，没有让他下车登记，就挥旗放行。
李智摁了下汽车喇叭表示谢意。
马克是二十多年前，和李智一起穿上军装参军入伍的。
他们那一批兵，来自北方平原省。仅他们一个县，就有二百多年轻人，被招进了川成军区。新兵们，有的被分到了步兵团，有的则留在了军区侦察营等军区直属单位。
二十多年后，他们那批兵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李智，113集团军419机械化合成师师长。
马克，军区作战部副部长，兼特种兵大队大队长。
吴震，驻藏区某山地合成作战旅旅长。
杨胜，绵山市军分区副司令员。
四人都成长为师一级指挥员，佩戴着大校军衔。
李智刚把车停在马克家楼下，马克就匆匆忙忙地，从单元门里跑出来，军装还没穿利落。
“快倒车，送我回司令部！”马克没有像往常和李智开玩笑，而是急促地向他喊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智一边倒车一边问马克。
“不知道，刚才军区司令部值班室通知，马上到作战指挥室开紧急会议，一刻也不许耽误，估计有突发情况。
你今天可能来的正是时候，因为，军区可能也会通知你参加会议。对不起了老伙计，本来，今天准备和你好好喝一场，可能不行了。如果没有你什么事，你放下我就先回家，咱们改天再喝。代我向王丽问好啊！”
王丽是李智的妻子，军区总医院的野战外科主任。
“我先送你再说吧。”李智说。
李智刚把车拐上通往军区司令部的主路，兜里的手机就响起了《解放军进行曲》的乐曲，这是李智给手机设定的铃声。
“师长，我是张宾，军区司令部值班室紧急通知，让你、政委和我，今天14时前，赶到军区作战部开会，我和政委正在赶往川成的路上，你在哪？”，张宾是419师的参谋长。
“知道了！我就在军区司令部大院里，你们路上要注意安全，我在大院等你们。”李智通完话，便向马克道：“真让你说着了，军区也通知我们几个主官来开会，政委和参谋长正在路上，下午2点的会。”
说完便集中精力开车，可能因为今天是周日，路上的人和车特别多，自己没带司机，还真不敢走神儿，以免出事。
马克看了下手表，刚刚10点：“你们虽然离这里有一百多公里，走高速路，一个小时足够了，让他们不要着急，注意安全，开慢点。”
车刚在作战部门前停下，马克跳下车就朝作战室跑，边跑边向李智喊：“你先到我办公室休息一下，等会再说。”
“你快去吧，不要管我了！”
李智脑子里首先考虑的是，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稍后又考虑去哪里，拿起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李智吗？你在哪里？”妻子在电话里问道。
“对，我在军区大院里。”
“你在那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家？”
“我原计划，今天中午叫上你，和马克一家聚一聚，可是军区突然通知马克参加紧急会议，还通知我们师里主官，下午两点参会。你不是今天值班吗？我就不回去了，在这里等车政委他们。”
“对，我今天值班，没时间。你不是还有点时间吗？你去看看儿子吧，他好长时间没回过家了，也没来看姥姥、姥爷了。”
“好吧，我去看看他。如果开完会有时间，我再回家看看。”
说完，李智调转车头，向军区大院门口开去。
2
李智妻子王丽，是他老师长王敬的女儿。
二十多年前，某步兵团团部。
李智在新兵连训练结束后，被分到了团特务连警卫班，给王敬团长当警卫员。
当警卫员，除了在团党委办公室值班外，有时，要根据情况跟随首长外出，还要抽时间，帮着首长家里做一些家务。
李智当时18岁，王团长的女儿王丽17岁，人靓丽、活泼、开朗。正在部队驻地县一中读高二。她读的是文科，语文、外语成绩都很好，唯独数学不行。
李智入伍前在读高三，理科。
因为父母都是教师，经常得到父母的辅导，所以，他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一直领先，父母和中学老师，都期盼着他考上一所重点大学。
可是，他受二叔的影响太深。他二叔在沈阳军区当兵，是个团参谋长，每次回来探家，都向他灌输，好男儿应当兵的思想，使他产生了一定要当兵的想法。
高三头学期刚结束，征兵工作就开始了。
李智就瞒着父母和老师，偷偷地报名、体检。
直到下发入伍通知书前，征兵干部来家里进行家访，父母才知道他已被批准入伍了。
父母虽然生气、惋惜，但他们身为教师，还是非常明事理的人。自己儿子能参军卫国，也是非常光荣的，在部队锻炼锻炼，增加一些历练，以后回到社会上也是有好处的。再说，以后上大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父母高高兴兴地把他送上了当兵的旅途。
李智每次周日到团长家里，都看到团长的女儿王丽，在皱着眉头，一脸苦恼地做数学作业。
他刚到团长家里时，因为是团首长的家，不熟悉团长家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所以，做起事来轻手轻脚，不敢多说话，很是拘束。每次帮着做完一些家务活，就很快离开。
有时，团长夫人让他留下在家里吃饭，他也不敢答应。
李智是个1米78的帅小伙，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个睿智之人，团长和夫人很喜欢他。
王丽看到他，也从心里喜欢这个帅气的大哥哥。
时间一长，团长夫人感到了李智的紧张，就说：“小李呀，不要拘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把我们当做你的普通长辈，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慢慢地，他那紧张心理就消除了。这样一来，干起活来，更显得人精干利落，潇洒自如。
有一次，他看到王丽为一道数学题，难得秀眉紧皱，举笔难下。便主动地问道：“什么题这么难？”。
王丽把题拿给他看，他看了一会儿，便拿过笔来解题。边解题，边对丽丽讲解，这道题的几种解法。
不一会儿，这道数学题的解，便出现在题的等号后边。
王丽看到他的数学知识这么丰富，便高兴地说：“你的数学这么好，以后你辅导辅导我吧？”
“我数学也不是特别好，只是题做多了，解题就会熟练一些，以后只要我会的，我就教你。”李智谦虚地说。
团长看到李智文化基础不错，就说：“不要放弃文化的复习，以后有机会，可以考军校，只要经过军校培养，在部队就有前途了。”
“是，我记住了！”李智立正答道。
一年后，李智以高分成绩，考进了川成军区步兵学校。
王丽也以高分，考进了解放军第三军医大学。
俩人在学校期间，一直保持着通信。他们在信中互相鼓励，畅谈认识，畅想未来。通过书信来往，俩人的感情得到了升华，爱情在他们心中渐渐地产生了。
四年后，李智拿着本科文凭回到了419师。
王敬团长已是该师的第六任师长了。李智被分回老团队，任步兵连长。
王丽经过5年的学习，以优异成绩毕业，谢绝学校要她留校任教的邀请，分到了军区总医院
李智担任连长后，充分利用自己在步校学到的知识，把一个连队带得虎虎生威。
他针对外军武器装备、战术原则，结合我军的现有装备，在不违背训练大纲的原则下，让战士们进行战、技术研讨。
并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给战士们讲解，外军和我军各兵种知识，在电视上放映自己收集的外军，特别是苏联军队和美军的战场纪实资料片，让自己和战士们扩充视野，对现代战争增加一些理性感受。
李智的训练和带兵方法，得到了各级的肯定与赞赏，被上级定位重点培养对象，一步步地得到提升。
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李智已是一个王牌师的师长，大校军衔。
在李智当营长的时候，和王丽举行了简朴的婚礼。当时老团长王敬，已提升为川成军区副司令员了。
一年后，儿子李锋出生了。
儿子的出生，为家人带来了欢乐，也带来了烦恼。
俩人虽然在川成有一个家，是总医院分给王丽的一套小居室。但俩人同时居住的时间很少。
李智所在部队，在距川成一百多公里的乐嘉市。
大部分时间，是王丽一个人住在这里。李智只有在节假日，抽出点儿时间回来看看。
有时，王丽一个烦了，自己没心情做饭，就回军区家属院父母处蹭饭，顺便看看老人。
王丽休产假时，李智的妈来照顾了几天儿媳，小孙子满月后，老人就回了老家，家里的老头子还没人照顾呢。
当时王副司令工作很忙，岳母在省委妇联工作，也无暇来帮助带孩子。只好请了个中年保姆带孩子。
孩子两岁多了，会跑会跳了，就难带了。保姆因家中丈夫身体患病，也辞别不来了。
怎么办呢？李智的母亲知道后，就打电话说：“不行就把小锋送回来吧，我和你爸都退休了，我们帮你们带吧。”
“妈，你和我爸到南方来吧，这里冬天也好过一些。”李智劝母亲。
“我在那里不适应，夏天太热了，还是把孩子送回来吧。”母亲不愿来。
没办法，只好把两岁多的李锋，送回了平原老家。这一送，与孩子的感情，就产生了很深的隔阂。
3
李锋跟着爷爷奶奶，从小养成吃苦耐劳、为人正直，并有很强的独立生活和组织能力。因为和隔代人生活，远离父母身边，也养成了极强的个性。
从小学到高中，学习上成绩一路拔尖，还是各年级班长。小伙子1米82的身高，，是校篮球队队长。
他们校篮球队，曾代表县青年篮球队，参加地区运动会，取得了篮球比赛第一名的好成绩，深得学校的重视，决心将他送入高等学府。
李锋不知是受父母是军人的影响，还是父母基因遗传的因素，课余时间，非常喜欢看军事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还喜欢收集，刊登有外军及我军武器装备和军演资料的报刊杂志。
高考后，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他和谁也没商量，自己做主，填报了国内一所军事指挥院校。
等录取通知书发到他手里的时候，爷爷奶奶才知道他要上军校。待要告诉李智的时候，李锋死活不让，还不告诉爷爷奶奶学校的地址和名称，也不让他们看录取通知书，怕他们告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这才知道，孩子是在和他爸爸妈妈赌气。
由于李智和王丽都一心扑在各自的工作上，对孩子过问的就很少。一是认为爷爷奶奶带着放心。二是工作实在紧张，无暇旁顾。
人家孩子身边都有父母，而自己身边只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岁数渐大，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李锋在学习之余，主动把家中的一些活儿承担了起来。
他知道父母在部队当官，除了在电话上和他们说说话外，基本上连父母的模样都记不起来了。
一次是妈妈到北京出差，顺道来看过一回，和他们待了几天。一次是爸爸到北京国防大学进修，叫他到北京玩了两天。
由于与父母分开的时间太长，和父母很生分，在一起没有多少话可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拘束和陌生感，心中还隐隐有一种怨恨感。
所以当他刚读初中时，王丽想让李锋来川成，并为他联系好了就读的学校。可是，说什么他都不来。
当得知李锋考进军事指挥院校后，李智夫妻还是很高兴，孩子终于和自己一样穿上了军装，成为了军队的一员。
可当他们问李锋，上的是哪所学校时，李锋只淡淡地说：“这你们就别管了，我会好好地上的，我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的。”
李智和王丽从李锋的作为上，感到了孩子和自己的隔阂，可眼下又没机会来改善这种隔阂，只好有机会再说了。
李智已经退休的岳父，原军区王敬副司令，得知李锋自己偷偷报考了军事院校后，当着李智的面，抚掌呵呵大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好！好！”
4
李峰在军校也很少和父母联系，他心里憋着一股不依靠父母，凭自己能力，闯出一条前程之路的劲，各科成绩名列前茅。
每当军校学员毕业时，各大军区的一些单位，都会到军校挑选一些尖子人才。
川成军区要组建特种兵大队，军区作战部侦察处处长马克，奉命负责大队的组件工作。
他申请到相关军校，挑选部分尖子学员。得到批准后，来到了李锋所在的军校。
到军校后，跟随着学校毕业考核组，逐科，逐人地登记着学员的考核成绩，以便挑选学员时作为主要参考依据。
马克虽然和李智是同乡加战友，又和李智、王丽关系很好。可是从来没有见过李锋，只听李智说起过，他儿子考上了军校，但不知道李锋就在这个军校学习，并且是应届毕业生。
军校，毕业学员单兵技术考核场。
当一个英气逼人的士官生，站在考核位置上时，马克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子里快速过滤熟着悉人的形象，这个身高1米8左右，浓眉大眼，朝气勃勃的年轻人象谁呢？
年轻人的形象，逐渐和一个人的形象重叠：“对！李智！太象李智了！如果真是李智的儿子，真是太妙了！”马克禁不住小声地叫起来。
如果这个年轻人成绩，符合自己的招收标准，一定录取他！哈，李智和王丽一定不会想到，我会把他们的离开身边二十年的儿子给带回来，你们准备好好酒感谢我吧！
“学员报告姓名！”主考官发出口令。
“三中队一区队学员李锋！”回答声清晰洪亮，底气十足。
马克赶紧把名字记在笔记本上，并在名字前后标注了两个五角星，作为重点关注对象。
一路考核下来，李锋各科成绩优良。
马克从军校教研室了解到，李锋在校四年，在校内军事学术刊物上，发表学术论文6篇；全军《军事学术》发表两篇，其中一篇为《论现代战争条件下特种兵的地位和作用》，被评为全军优秀论文一等奖。
马克心里非常高兴，为战友李智有这样一个儿子感到骄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李锋要到手。
在考核刚刚结束后的那天，晚饭后，马克早早地等在三中队饭堂门口不远的路旁，看到李锋从饭堂里出来，就大声喊道：“李锋！”
“到！”李锋下意识地应答，他还不知道谁在喊他呢。
他环顾了一下，看到前边不远处，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人在向他招手，他就跑了过去。
跑到马克面前，两脚一磕，立正敬礼：“上校同志，您是叫我吗？”
“是李锋同志吗？你好，我想和你聊聊，你有时间吗？”
李锋一愣，一个和自己并不相识的上校，和自己聊什么呢？
“首长，您是？”
“哦，对不起！我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马克，是川成军区特种大队的，我奉命来招收毕业学员。你如果有时间，我们就当散散步，边走边聊，好吗？”
李锋一听马克是川成军区的，心中不禁一动，难道父母知道自己在这个军校，有意让人把自己招到他们身边去吗？
自己从小就离开他们身边，独自跟爷爷奶奶生活，立志要靠自己的努力闯出一片天地，创出一番事业，绝不靠父母的照顾和影响，而换来自己的所谓前程。
自己绝不到川成军区去！
“好吧，我就陪首长散散步吧！”李锋主意一定，就陪着马克，在校区栽有长青树的甬路上，慢慢地遛起弯儿来。
马克先是把自己特种大队的情况，作了简单介绍，主动邀请李锋到川成军区特种大队去。
“对不起首长，我已答应到兰疆军区去，没想过去川成军区，我不能言而无信！”没想到李锋断然拒绝。
其实，李锋是考虑要到兰疆军区去，但还没答应谁，他为了拒绝马克的邀请，故意撒了个谎。
马克一愣，他和兰疆军区来招人的参谋，住校内宾馆同一层楼，知道他们还没决定招收名单，即使李锋真要到兰疆军区，他也想知道，他为什么愿去西北，而不愿来西南的原因。
“哦？是吗？从自然环境到气候条件，西南比西北好的多，你怎么要去西北呢？”
“我不否认，西南地区的自然环境好于西北，但我认为，西北的战略位置非常重要，特别是当前恐怖组织猖獗，不断潜入我西北省份，实施恐怖行为，严重干扰我边境人民的生活和安全。对我们军人来说，这也是一种直接的挑衅。我作为一名现代军人，应直接去面对这种挑衅。
虽然自然条件相对于西南，是要差一些，但这样的条件不是更能锻炼人吗？”李锋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马克感到，李锋的想法无可挑剔。但他还是想说服李锋跟自己走。
他也想弄清楚，李锋是否是李智的儿子。如果是，就再利用亲情来说服他。
“嗯，你的想法不错，值得肯定。我想了解一下你的亲属情况可以吗？”
“这和我的去向有关系吗？”
“哦，没有！没有！别误会！只是，我看你的长相和我的一个老战友很像。所以，我想证实一下，你们是否有亲属关系。”马克怕把谈话搞僵，赶紧解释。
李锋想到，难道自己的去向，真的要受父母的影响吗？是说还是不说呢？说吧，自己不愿意。不说吧，他到时一查档案不都清楚了吗？
说吧！只要自己不到他们身边去，说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首长，你想了解什么呢，请问吧。”
“谢谢，你父母是干什么工作的？”马克开口问道。
李锋一听马克果然问起自己的父母，知道这样被动受问，还不如主动一些呢！
“对不起，首长，请问你是什么地方人？哪一年入伍的？”李锋不答反问。
“平原省冀保人，1983年入伍。”
“哦，你和我爸爸同年入伍，你刚才说的老战友是不是叫李智，现在是川成军区113集团军419师副师长兼参谋长，他就是我爸爸。”
马克心中禁不住一阵激动，啊，太好了！他真是李智的儿子。
“对！对！就是李智，我知道他有个儿子，一直在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我一直没见到过你，没想到一晃长这么大了，还成了一名优秀的军校毕业生。真替你父母高兴，我为老战友能有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骄傲。
好！好！我马上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松开抓住李锋肩膀的两只手，就要掏手机打电话。
“不！不！请先不要打电话，你听我解释。”李锋摇摇手不让马克打电话。
马克拿着手机，看着李锋，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让打电话。
李锋开口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妈就以工作忙为理由，把我送到爷爷奶奶身边。
在我童年，正需要在爸妈身边的时候，爸妈没有让我在他们身边。当我看到同年的孩子和父母在一起时，我是那样渴望和他们一样。可是我不行，我只能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爷爷奶奶虽然疼我、爱我，可那是隔代的祖孙之爱呀！
我平时和同学、儿时朋友们在一起时，感觉还没什么，大家说说笑笑的，什么烦恼都会抛到一边。可是每当节假日，或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时候，我感到从小就远离父母，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寥。为此，我经常偷偷地流泪。
我曾经有过怨，甚至恨。怨他们生我，恨他们不管我！特别是童年的时候，我多么希望生活在父母身边。就这么点儿渴望，他们都没能给我。
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我进入军校后，我对他们的怨和恨，慢慢地在消失，逐渐增加了对他们的理解。
你们那代人，有你们的信念和理想，把事业看得至高无上。为了体现自己对祖国、党和人民的忠诚，可以做到，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这就是你们那代人的品德，是值得尊敬的。
可是，理解归理解，我和他们的感情是生疏的。我都不知道，如果现在回到他们身边，会怎样生活。还能否找回，那份早已生分的亲情。
所以，我也立志，一定要通过个人的努力，做一个好军人，一个合格的军人！
我想尽可能地离他们远一些，为的就是避免他们去安排或影响我的前程。我要自己走路，走自己的路。
我上军校时，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考上了军校，连是什么军校我都没告诉他们，包括爷爷奶奶。
说实话，我毕业后自愿申请到兰疆军区去，只是我的设想，我还没有付诸行动。
如果我去了离他们较远的地方，在他们老了的时候，他们需要我在他们身边时，我一定会回到他们身边，尽我作为一个儿子的孝心。
对不起！首长！不，我现在应该叫你叔叔，你现在如果打电话告诉他们，就违背了我的初衷。
如果你硬要告诉他们，对不起，我只能当做没有认识你，我也永远不认你这个叔叔！”
马克被李锋的话语所打动，这是一个有志向，有理想，有孝心的孩子。
“好，好，电话我不打了。不过，我还是请你到我们那去。现在，特种部队已成为现代战争中，一支特殊的重要力量。我军正在尝试着组建自己的特种部队。军区让我负责组建特种部队，可我对特种部队的模式，心中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我看了你写的学术论文，很受启发。说实话，你对现代战争条件下的特种部队的作用，看得比我深，我非常看重你的才能。如果你能到我们那去，肯定对我的帮助非常大。叔叔恳求你，跟我去吧！”
马克的一番话，使李锋受到了触动，他想，如果撇开父母的因素，到川成军区去，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那里地处祖国西南，战略位置也很重要。解放后几次大规模的边防作战，都发生在西南方向。作为一个军人，如果能有机会参加作战，可以说是他的荣幸。因为只有在战争中，才能最大限度地，体现一个军人的人生价值。
如果马克叔叔能保证，不把自己的去向告诉父母，还是可以考虑跟他走。
“如果你答应我，不把我的去向告诉我爸妈，我可以跟你走。”李锋说。
马克一听，心中非常高兴：“好，我承诺，在没有你同意的情况下，我绝不告诉你爸妈你在哪里！”
几天后，李锋随马克来到了川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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