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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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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很久没有了这样宽松和谐的场景,天空蓝得像清澈的海水,云朵白得像雅致的白纱,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德林要结婚了,姜家家族的人们都为他忙着操办,就连李冬菊也过来帮忙。阶级斗争的高调虽然还在唱,但和前几年相比,这根弦绷得不是那么紧了。如今的李冬菊只挂个祁连大队革委会副主任的空衔,因为革委会王主任突然得疾病死亡后,已经没人需要她了,新主任不可能记挂50多岁的老太婆。再加儿子姜广元夫妇也为她生下了一对孙子女,李冬菊逐渐醒悟过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根已和姜家的血统紧紧连在一起。尽管姜尚才老实,也知冷知热的和她生活了大半辈子,啥人都知感恩,她李冬菊不也是土生土长的女人嘛。

    德林结婚娶亲那天,生产队的大马车就是李冬菊联系好的,车把式赶着大马车为德林娶回媳妇,确实给万秀花母子脸上长了光。因为德林家成份高,李冬菊要不出面给生产队长说,德林家的人要去不一定能把这事办成。时过境迁,庄户人最不爱记仇。德林的婚宴上,姜家人还是把李冬菊视为长辈,这可是她没料到的,姜家的子女们已原谅了她的过去。

    德林领着新媳妇陈荞花给客人敬酒,后面还跟着慧慧和晓刚两个孩子,参加婚礼的客人都感觉新鲜,尤其那些吃席的娘们。媒婆杨兰花今天坐主位,在婆娘们中间爱出风头的大嘴马翠花多少有些不自在。当德林夫妻过来给杨兰花敬酒时,马大嘴终于逮到机会,她想当面给杨兰花难看。

    “哎呀,大家瞧瞧,新媳妇长得多漂亮啊!咋看都不像生过孩子的女人,德林兄弟真有福气,谁给你牵得线啊?”马大嘴不屑一顾地瞥了杨兰花一眼。但她这回小看杨兰花了,她今天可是媒婆啊!姜家的功臣。杨兰花哪能饶过马大嘴。

    “请大家静一静!”因杨兰花说话声提得很高,引起了客人们的注意,“谁知道新娘叫啥名字啊?”杨兰花故意拉长声音,又扫视了一下满院子的客人:“她叫陈荞花,多好听的名字啊!人又漂亮。她如果长个大嘴巴,咱德林兄弟肯定看不上的,大家说对不对?”

    哈哈哈!随着德林家小院的一片欢笑声,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瞅向马翠花。这回,马大嘴没笑出声来,脸红到脖颈,噎得说不出一句话。杨兰花得意地看了马大嘴一眼,又夸了新媳妇几句,客人们的目光自然收回到陈荞花的身上,新媳妇脸红了,她今天真的很美。

    德林与新媳妇给几位堂叔敬完酒后,来到了姜尚才夫妇的桌前,德林先没着急敬酒。“荞花,这就是咱四爷爷和四奶奶,今天娶你的大马车就是四奶奶联系来的,她如今还是咱们大队的副主任哩。”

    德林为何特意作这样介绍,只有他自己知道。姜尚才李冬菊夫妇却激动地不行。喝过新郎新娘的喜酒后,李冬菊说话了:“德林,恭喜你和荞花结婚,祝愿你们小两口白头偕老!”她毕竟当了多年的大队副主任,场面上的话还是会说的。

    婚礼简单热闹,趁人们高兴的时候,德林母亲万秀花偷偷到放着姜广喜遗像的屋里上了三炷香,她激动地落泪了,只可惜老二德强没能从山里赶来。

    德林结婚时间不长,其人生也随之发生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祁连小学闫老师因随军跟丈夫去了外省,德林被聘为祁连村小学民办教师,顶了闫老师的班,教五年级数学,四年级语文。德林是老三届的初中毕业生,在校就读期间,门门功课全优,要不是家庭成分,本来就很有前途。教小学这两门课程,绰绰有余。民办教师待遇低,教育局每月只发给15元的补贴,生产队再给记10分工。虽然如此,这在时下的农村还是被人羡慕的。尤其像德林,家庭出身并不好,能被聘为民办教师,除了他的人品外,与村里缺文化人不无关系,德林非常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第一次领上工资的那个月,德林只留下2元零花,剩下的13元,给了荞花5元,母亲万秀花8元。都好长时间了,万秀花手里没拿过这么多钱。她高兴地说:“德林,妈妈留下3元就行了,这5元钱你给荞花拿好,家里有事会用的。”

    “妈,您放下不一样吗,为啥要给我保管?”荞花劝说着婆婆。

    “妈,您就听荞花意见吧!”德林很为妻子这样做高兴。

    万秀花乐滋滋地点点头,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德林能当上学校的民办老师,可是老姜家祖上积德啊!

    夏天带着缓慢的脚步来到祁连山区,树叶绿了,草滩的各色野花都开了,红的、紫的、粉的、黄的。一只只野蜜蜂在花从中忙碌着,吮吸着花蕊,辛勤地飞来飞去。德权和他的一些好学的同学,也犹如花丛中飞翔的只只小蜜蜂,勤奋而又努力学习。听老师说,今年期中考试全县要统一考试,县教育局对初高中主要课程进行统考的通知已发到学校,老师们都说这是教育步入正规的好兆头。德权的学习从小学到初中一直好,对统考一点不怕。

    为迎战考试,学校平时的小考明显增多,就连同学们上自习,老师都在辅导,这可是自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没有过的。7月初,德权和同学们到县第三中学参加了三天的统考,他的成绩在班里名列第一。

    秋学期开始不久,学校又传来一个让同学们特别振奋的消息,高中招生通过考试录取。过去由学校推荐,大队革命委员会评议上学的做法被取消。这对德权和班里三名受家庭成份限制的同学来说,无异是最大的喜事,他们与德权一样,在教室里高兴地又跳蹦子又拍手……

    “妈妈,今年上高中再不让生产队评议了,通过考试招学生。”下午放学回家,德权又把喜讯告诉了母亲。李兰芝听了也很高兴,再不为儿子上学的事发愁了。她鼓励儿子道:“那就好好复习功课吧,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才行。”

    “妈妈,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德权仍然兴奋,好多年了,能遇到这样的机会真不容易。过去几年,地主富农家的孩子上高中,要经过生产队贫下中农大会评议,生产大队审查通过才行。德权家虽是富裕中农,不在受限制的范围,但家庭人口多劳力少的人家,也要生产队同意才行。现在通过考试上高中,德权再不担心了,他对自己的未来寄托了新的希望。

    初中毕业的最后两个月,全班同学都在冲刺。除毕业考试外,还要参加高中招生考试。班主任老师要求初二年级同学集中上晚自习,以便各科老师辅导。学校当时还没有电灯,每个课桌上放的不是蜡烛,就是煤油灯,近乎三个小时的晚上学习后,同学们的两个鼻孔都变成黑洞洞,谁也不管对身体有啥影响,因为就这样的条件。学习完了,你看看他,他看看你,教室里突然暴发出一阵开心地笑声。贫困的年代,老师也把这没当回事,校长还在上早操时表扬呢!那两个月里,德权每天回家都是晚上11点多,母亲李兰芝一直等着,儿子不会来,她绝不会先睡下。

    这一年的12月份,德权和他的40名同学一同参加了升高中的招生考试。德权的分数远远高于入学录取线,在成绩还没有正式公布前,班主任老师首先告诉他的。德权按捺不住自己地兴奋,急匆匆来到张三婶家。

    “珺琳,高中录取的事快通知了。”

    听到德权的叫声,珺琳立刻从屋里跑出:“你咋知道的,我考的怎样?”珺琳急忙问。

    “班主任只说我没问题,明天考试成绩就会通知到学校的。” 德权如实告诉了珺琳

    “你怎么不问一下我的成绩?” 珺琳不满意德权的回答。

    “不要急吗,明天就会知道的。” 德权安慰珺琳,不过心里多少有些遗憾,怎么没问一下她的成绩呢?

    珺琳嗔怪地瞪了德权一眼:“你是好学生,当然不急吗!”

    德权知道珺琳对他有意见,不好意思地搓了一下脑袋: “我陪你到学校问老师总可以吧!”

    “真的陪我去啊?”珺琳忽闪着一双好看的凤眼,她知道德权说的真话,遂说:“我才不像你那么着急。”

    “真的不着急吗?”德权最了解珺琳,她不想去是假的。“走吧!”他笑着拉了珺琳一下,两人向学校走去……

    这里是个优良的牧场,视野极度开阔,四周没有任何遮拦。到了夏天气候宜人,山高云淡天蓝。看不尽的草原上,草色青葱碧绿,顺着山梁缓缓倾斜的山丘不断延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数不清的羊群。平坦处,五颜六色的野花斗艳开放,潺潺流过的小溪水,把大草原切割成一块块,一片片;远处看,数座4000多米的山峰屹立,山顶依旧那银光闪闪的皑皑积雪。

    与德强搭伴在山里放牧的还有两个人,都是四十八九的小老头。放牧的小组长姓韩,德强叫他韩组长。韩组长大半时间都不在山里,300多只羊群的放牧任务就靠老丁与德强。老丁的父母还没来得急给儿子说媳妇就去世了,他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家里除了三间破茅草房,再没什么可看的,大山就是老丁的家。他在山里放牧已近15个年头,韩组长不在的日子里,他就成德强的实际领导。老丁一年四季很少回家,韩组长看准的就是老丁的实在,每每从家来到大山里,总会给老丁买两三块水烟,这叫老丁很高兴。韩组长说他家孩子多,事情也多,有时还要到牧场开会,放牧工作请老丁多操心。韩组长如此抬举他,老丁对放牧自然上心,这么多年来,从没发生啥事故。德强因是监督改造的对象,韩组长每次回家只是给他打个招呼而已。

    德强在祁连山深处放牧已经是第四个年头,对家的向往也来越强烈,因为那是温暖的地方,是可以供人遮风挡雨的地方,因为那里,有自己最爱的亲人。德强每每想起家中的母亲与兄弟,就会走出住宿的毛帐房,遥望着家的方向偷偷流泪。好在老丁心底善良,德强刚来到山里放牧的那段日子,一没经验,二不习惯,老丁没少操心。白花花的一大群羊,赶出圈门就不听德强指挥,这儿一伙,那里一群,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老丁告诉德强,管好头羊就行,到了中午时分,羊只吃饱肚子后自然会安静地卧下休息。德强慢慢地找到了放牧的巧门,人也不觉得累了。

    夏季的山里牧场,吃了一上午牧草的羊只一个个卧下休息并反刍吃进的饲草。艳阳高照,风儿带着微微的暖意吹着。德强则铺开随身携带的一块雨布坐在上面,拿出烙饼开始他的午餐。吃完烙饼后,德强感觉有点困,想躺在草滩上迷糊一阵。缺乏放牧经验的他,这可犯了一个大错误,中午的羊只休息最怕狼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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