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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世今生 第二十一章 紫衣佳人

    晕眩,如同上一次一般,一阵刺痛袭来,晃晃脑袋,这次,又要出现在哪里了呢。

    带着疑问,瞿影低头看到了这次所处的境地,这次倒是没有附到别人的身上,和上次听到琵琶声一样,似乎自己是浮在半空中,作为见证者一样。

    那么,又见面了呢,紫衣的,柔美女子。

    上次见到这个流泪弹琵琶的身影,不可否认,她内心起了不小的波澜,场景、人物、发生的故事,都是可以用语言告知他人,但惟独心境,那听到哀怨的琴声、那近乎卑微的哀鸣乞求、那凄凉的歌声之后,瞿影心底翻腾的感受,却是无法向别人道明的,抛开那感同身受的痛苦,那只能旁观却无可奈何的无力感就已经使这位生性淡泊的少女,感到一阵阵翻腾的不适。

    这次的场景,似乎已是室内了,自己眼前就是一副被撩起的水晶饰帘,正下方的紫衣女子正痴痴望着手中的一只水晶琉璃簪,与上次瞿影所穿的北齐胡服有八分相似的华美紫衣,将女子纤秀玲珑的身姿完美的包裹出来,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下来,似乎一面抱怨着主人漫不经心的懒于打理,一面释放着那旁人难于一见的慵懒随意的美丽。

    这次终于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庞,瞿影不由得在心底叹息,果然是如人所料的美丽动人,所谓倾国倾城,所谓黛眉笼烟、水眸含露,五分哀愁,两份落寞,一份高贵,剩下两分笼在迷离的水色眸光中荡漾成摄人心魄的凄美,当真是扶风弱柳、我见犹怜,即使同样身为女性的瞿影,都不由得想伸出手,保护安慰那近在咫尺、却堪比天涯相隔的凄美女子。

    太过美丽的事物,果真都逃不开一份注定的凄哀,极艳的背后,往往是瞬间凋零的破败灰烬,瞿影心知这故事必以悲剧结局,不由得用怜悯的目光看向那一抹紫色倩影。

    心下忽然传来一阵阵痛苦的感觉,一波波袭来,似痛楚,又夹着两份甜蜜,但甜蜜的背后,却是更大的苦涩委屈,这··这算是什么感受~空中的瞿影心知这并不是自己的感受,但身为灵媒,那感受确是如是清晰地浮现在心底,一面痛苦一面甜蜜着,如斯矛盾,如此痛苦却欲罢不能,如同饮鸩止渴,心知不可,却难逃诱惑。这种感觉是····思念,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词汇,大脑中似乎有什么在一闪而逝,来不及思索,却瞬间消失无影。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木屐踏在青石的地板上,空荡荡的回音闯入这空无一人的华丽房屋,一袭桃色长衫梳双髻的小丫鬟走入里间,直接停在那紫衣的绝色少女面前,俯身,跪拜,“娘娘,奴婢宣皇上旨意,请娘娘前往寝宫。”低眉顺目的小丫鬟用极恭敬的语气,平静又毫无感情的向面前的紫衣佳人说出这句话。

    “铮”似乎心中有一根弦被豁然扯断,瞿影发出一声无人可以听见的惨呼“啊~~!!”虚空的双手紧紧捂住心脏的位置,面前的绝色容颜已经瞬间苍白,心下传来的痛楚简直要把一颗心生生撕裂,暴露在冰寒的空气中,冻结成冰寒的颗粒。

    面前的紫衣女子双唇无声翕动,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绝望凄哀,她徒然地伸出一只手,撑住面前的红木妆台,似乎想要站起,只一动身,便又无力的瘫坐在座椅上。

    “娘娘,请让奴婢为娘娘上妆。”梳双髻的小婢仍旧保持着低头躬身跪地的姿态。

    美丽的秋水双眸呆呆的望向远方,无尽凄楚的一闭眼,再次睁开,只剩下空洞和冷漠,在梳妆台前坐正,铜质的镜面倒映出摇摇欲坠的绝艳,再次闭上双眼,似是极度倦怠的说道:“画吧。”

    桃色衣衫的小婢站起身,熟练的拿起梳妆台上各色的化妆工具,描眉,打粉,胭脂,腮红,点唇,盘发,金玉珠钗,翡翠耳坠,珍珠坠链,珊瑚长簪,只是自始至终,那绝色女子都未睁眼一次,仿佛是一具会呼吸的娃娃,任人摆布。

    只有瞿影才能感受到,那平静到冷漠的面容下是怎样的惊涛骇浪,空中的瞿影不由得俯下身,喘息着平复痛拗不已的心,这就是所说的感同身受么,已经如此痛苦了,明知不是自己的感受,可那刻骨的绝望还是像毒蛇一般侵蚀腐灼。

    然后,起身,跟随着宫女的指引一步步走向远方,叮咚脆响的金玉之声,难掩一颗冰寒破碎的心,那哀哭的灵魂之音在天地间独自吟唱——

    绮罗日减带,桃李无颜色····

    盈盈河水侧,朝朝长叹息····

    抚瑟望丛台,繁华夙昔改····

    佳丽尽时年,合瞑不成眠····

    思君君未归···归来岂相识·····

    绮罗减··夙昔改··桃李凋··佳人逝··

    ……

    思君君未归···归来岂相识·····

    岂···相···识····

    ……

    接下来的声音破碎而遥远,瞿影转身欲追去的灵体被禁锢在那华丽的屋宇内,眼前又浮起那浓浓的白雾,遮掩一切。

    “皇上··”

    “美人儿,过来。”带醉意的声音霸道而专制。

    “皇··啊!!”

    手腕被拉扯得声音,房门被关上的声音,珠玉凌乱的撞响绝望的屈辱。

    恨,恼,怨,无力,绝望,屈辱,惊惶····衣衫落地的声音夹杂着破碎的布帛撕裂声。玉盏琉璃杯倾倒,朱红的檀香小口颤抖的吞咽那堪比毒药的琼浆。

    玉制的朱钗落地。砸向冰冷的地面,展翅欲飞的凤凰在相撞的瞬间崩裂,彻底的断翅·····

    不···最后的声响绝望且无力···

    一片空茫。

    “不!!”惊叫着惊醒,瞿影猛地睁开眼,面前瞬时显现出众人担忧又焦急的脸,瞿影大口呼吸着,不知何时,原本站立的瞿影已瘫倒在地,繁若巴掌大小的身躯正紧张的趴在瞿影胸前,箫篁半跪在地上,上身前倾,紧张的看着瞿影的面颊,莫君阁站在瞿影脚边,也是一脸担忧的看着面色惨白的瞿影,而瞿影的上半身,此刻正无力的躺倒在玄樱婳怀中。

    颤抖的手指摸上脸颊,瞿影这才发现,自己竟已是,满脸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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