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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前世今生 第一章 聚灵池

    白,入目的一切皆是苍茫的白,这里,是九重天外。

    没有哪双翅翼可以凌驾在这个高度之上,也没有那个灵魂会对这个地界抱有一丝丝的向往,但,也没有哪双眼敢投来不敬的目光,这里,是所有灵魂诞生的地方。从第九重天里沉声诵经的佛,到九重幽冥下终日徘徊的孤魂,所有灵魂所企及的地方,最初的彼岸都是那九重天外迷惘的纯白。

    白色席卷的空茫中,不知何时耸立的巨大殿宇自然的与一片洁白相接,宛若漂浮在一片纯白中的陆地。

    这里没有风,也没有生命存在的迹象,太阳升起,正在第九重天边际。这里只有白,纯白的石雕般的殿宇,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纷繁的花纹,也没有庄严圣洁的点缀,它只是这样安静的,荒芜的,静默的,以千万年不变的姿态站立着,站立成永恒的咒语。

    白色的地板上,一具白色的石桌安静站立,远古的,大气的花纹简略又不失细腻的在四角勾出光滑的弧度,这也是这里唯一的装饰,桌身上并排的排列着三张砚台,白底青花纹,墨底朱砂纹,七彩流云纹,三幅砚台上是并排的三幅同色笔架。

    一株森然的古松在不远处默默撑起它巨大的树冠,同样不知何时生长的古松,连根冠都不知在何处隐匿,如此自然地,仿佛自古就是如此的和白色的殿宇连为一体。倘若是再过两百年,那么古松翠绿的华盖就一定能为这里增添一抹生气,但现在,上古的神木也陷入了休眠的时期,连同巨大的树干一起都变成了雪的洁白,再向前走几步,重石迭起,围成一个圆形的池,无水,却不断涌动着水般波动的水纹,上方,已聚集多日的雾气,此刻不断扭动飘摆着,仿佛要聚合成怎样的形状一般。

    树下,一袭白衣静静的坐靠在雪白的树干上,洁白的衣自然地与周围的白连为一片,同样白色的长发从两颊垂下,倘若不仔细看,恐怕很难有人能看出树下还有人的存在,一个安静的仿若不存在的人,仿佛已睡着了般轻阖的双眸。

    一阵叮当脆响传来,一袭青衣的小童持一盏琉璃灯轻轻走来,这里并不需要灯,但,自从他来到这里以后,他已习惯点一盏灯,仿佛那一团明黄的光亮可以照亮心底无时不存在的孤寂的惶恐,轻轻站定,恭敬地停在白衣男子面前,眼神却好奇的停在不远处那飘动的雾气上。

    “快了······应该··是今天。”淡淡的声音响起,宛如风吹响的低吟。

    “师父···”青衣小童恭敬地垂下头。

    “渺青,来这里··已经很久了吧,一千年之期,快到了吧。”

    “我来这里时,华还是白色的,后来变成了绿色,现在,又变成白色了。”五百岁一枯荣的神木无声记录着岁月的变更。

    正说话间,池上飘渺的雾气飘动得更加剧烈,隐隐的,已略略显出了人的形态。

    “师父。”声音微微透出了惊奇,已来了近一千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仙灵的降生。

    聚灵池,天下所有灵魂降生的地方,尽管已在此停驻了上千年,白衣笔仙依旧无法说出灵魂降生的规律。似乎天地三界间自有这一种调控的方式,可以自然而然的孕育出新生的灵,大多数降生的灵都是普通的灵,然每隔千百年,都会有仙灵的降生,那种一经创造就灵气逼人的灵,通常经过几世轮回就能羽化成仙的灵,如今,千年岁月已逝,聚灵池终于又迎接到了新生地七彩的灵。

    微微坐直身体,终于,打开了莹蓝色的眸,初生的灵,最适合这样包容又虔诚的目光,像一片蔚蓝又宽广的天际,接纳初生的腾飞。

    青衣的小童也微微敛住了呼吸,千年,已看过无数灵的诞生,但每每此时,都不由得要赞叹的屏住了呼吸,那样纯洁的新生,只怕一点点呼吸都要弄脏这纯白的灵魂,更何况,这次是千年难遇到的仙灵。每个新生的灵所幻化成的第一个形象,就是他们第一世的模样。他不由得默想,仙灵,大概会是很美丽的吧。

    终于,就像积蓄已久的力量忽然爆发出一样,那飘渺的雾气从聚集起到现在已过了数日时光,然成形时,却只用了一瞬的时间,渐渐的,已经可以看到整体的形态,只是边缘还与水汽纠葛在一起,然后边缘逐渐变得清晰,然后就像一把无形的雕刀飞速的雕琢着,纤细的手臂,修长的指端,微微颤动的身形,长至腰际的微卷长发,最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一张静如莲花的细致面容从水汽中缓缓显露出来。

    完全透明的身躯,似乎呼吸般的在空中缓缓起伏着,长长的发一点一点的变得纤毫毕现,蜿蜒的身线也变得清晰无比。

    “师父,她是···女子···”只是单纯的惊叹,那如莲的脸颊,那完全透明的水汽凝成的身躯,那如蝶翼般轻轻抖动的睫毛下,那明明空茫无色的眼眸仔细看去竟有七彩的光芒隐隐闪动着。

    纤细的灵慢慢落在池中,明明无水,却还是带起了一阵水波碧涟,然后纤细的灵慢慢一步一步向岸上走来,每一步,都好似要重新散成一片水汽。出生的灵只有独自走到古松下才能获得笔仙的祝福——一道笔仙亲手画在眉心的印记,魂迹。即是祝福,亦是束缚。因为出生的灵轻如卷云,所以必须依靠那一点魂迹的力量才能坠下九天坠入冥界前往轮回,同时那一点魂迹亦是对受制于三界的的默许,一点魂迹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把所有的灵都束缚在了天地之中,接受天地的控制。

    而今,那新生的灵已走到了岸边,这时就像是一阵风忽然吹来,那纤细的身影忽然一阵波动,就好似马上就要碎去了一样。

    “哎···”青衣小童倏的咬紧了唇,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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