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小说 > 你的眼眸里藏着谁

第1卷 第一章

    前言

    从七岁上学到现在,我就没有离开过书籍,即使2000年在深圳打短工的岁月里,我常常一个人跑到宝安区公明镇的公共图书馆里去看书。那里的书种类很多,而且不要钱的,我常常一个下午一个下午的泡在那里。我在一群打工妹中那样的不伦不类:我不太喜欢谈论某某男孩子帅不帅,更不爱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就连衣服我也很少买。她们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约会、逛街、购物。青春的光彩洋溢在他们的脸上。而我就像一潭陈醋,沉默在一个角落中,任其霉烂发酵。那些青葱般的岁月里有了太多的迷惑与不安定,不象现在,一切都那么按部就班、呆板的如同一道算术题,答案是恒古不变的。

    后来的日子里,我每每想起南方的生活,留在我的记忆里有那黛青色的山、欣秀的椰子树、一架架的图书、一排排的长椅子……

    那时,很多人都经过我的身边,美丽过我的生活,又悄无声息的离去。而我呢,总是读着朱自清的《匆匆》: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去来的中间,又是怎样的匆匆呢?……所以,太多的时候,我都静静的看着生命中的过客,他们优美的旋转、舞蹈、谢幕……

    这段生活永久的定格在了我的记忆之中,留下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于是,有一群农村来深圳寻求梦想的女孩子渐渐汇集到我的脑海中,她们或痴或傻,或纯或真,或浪漫多情或精明强干……她们对人生有不一样的追求,她们对爱情有不一样的体验,她们就是你身边的你、我、她……

    在最初构思的时候,我脑中常常会浮现出一朵傲然枝头的花蕾,粉色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花蕾下是青色的枝叶,是那样青涩凝重。花蕾随风摇曳,婀娜多姿,可转瞬间雨打风吹、飘零一地……

    粉色是我们青春的梦想,青色是我们成长的载体,梦想的璀璨只是一时,现实的沉重却是长久……

    (一)

    我当时在的厂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反正是做玩具发动机的,这是一家很小的厂子,老板是台湾人,听说他在深圳广州及内地有好几个分厂,而我所在的厂子却是几个中最小的,用老板的话说:是他别墅中的洗澡间。我在那里做QC,也就是质检员,很单调又有些无聊的职业,我属于做事易分神的那种,被总经理逮住过好几次,但他却没有批评我,只是淡淡的笑笑,轻声说一句:别贪玩呀。我羞愧不已。他大约三十来岁,属于那种风度翩翩又知书达理的好男人型,厂里好多女孩子明知他有一个即将结婚的女朋友,却仍然虎视眈眈、留恋不已。不时在他面前招摇一番,引他注意。

    我在的宿舍有七个人。有五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豆蔻年华。她们几个可能初中都没有上完,听她们说成绩也不好,反正也没有希望考大学,不如早一点儿出去挣钱补贴家用。也有两个已经结过婚的少妇,说是少妇,其实也就二十五六岁,农村姑娘结婚早,她们两个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一个长的黑不溜秋的且胖胖的,好像是许昌的,有一幅河南人特有的高嗓门儿,我们开始叫她熊猫儿,后来又不知什么原因开始叫她老鸹起来。(老鸹就是书上说的乌鸦,我们河南人就叫老鸹。)可能与她那高嗓门儿与快嘴巴有关吧。总之,就叫开了。她也不太介意,反而有点儿高兴与亲切。另一个叫秀枝,一个羞羞答答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平时很少听她说话,她爱人就在附近的龙岗镇的一家电子厂上班,虽然只有两站路的距离,可也一个月难得见上几次面。不是我们来订单,急着赶货,一连十来天都加班,就是他们厂赶订单加班。总之,都休息的日子总凑不到。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聚到一间小屋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挣钱。可能远离家乡,我们都来自河南,就自作多情的称作老乡来。又因为有缘同在一间宿舍,故比别人更亲近些。

    女孩中有一个叫娟娟的,是驻马店的,白净清秀的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属于典型的小家碧玉。自古美女麻烦多。这不,发生在她身上的古怪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她的工作卡不见了,我们每天上班前都要在打卡机上打一下时间卡,下班的时候再打一下,这样有利于单位会计人员在月末统计我们当月出勤、便于结算工资。工厂几百人,她在打卡机前不停的翻动那些卡,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工作卡。她着急却有没有办法,打不上卡,等于这一天没有来上班,这一天的工资就没有了。一连两天都这样,实在没辙儿,她决定去会计处再补办一张卡。可会计处还没有把这事定下来时,她的卡又找到了。而且这两天的时间又都打上了,娟娟明白了:有人藏了她的卡,并且每天都在偷偷地帮她打卡。会是谁呢?娟娟在宿舍一说,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先是骂那个人缺德,后来又觉得他无聊。最后又细致一想别不是有意于娟娟吧。嘻嘻哈哈,笑声中有人觉得特好玩,一场好戏要上演了。有人有一点酸酸的意味。为什么这样浪漫的爱情没有降临到我的身上?有人幸灾乐祸,说不定是一个流氓无赖黏黏胶摔都摔不掉呢。

    我们都开始留意车间内每一个能长出胡子的人来,几个人经常漫无目的的眼睛乱溜,伺机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四目相对、会意一笑,仿佛成了侦探人员。几经折腾,一个人终于落入我们的视线以内,他是一个湖北仔。仿佛饥荒年代没得吃的干瘦。而且个子也不高。我那时很奇怪,为什么鄂湘川的女人一个个娇小可爱,水灵得如同六月的仙桃。而那里的男人却邋遢得如同地痞瘪三。这多少有些令我们失望。回到宿舍,我们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兴致勃勃。更有甚者,女孩子中的一个名叫艳红的大骂起来:“干狗一样的,还想勾搭我们河南妞儿,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配不配?”娟娟前几天还有一些骄傲的羞涩,今天也没有了兴致,仿佛跟这种长相的男人牵扯到一起有辱她的身份似的。

    “打卡门”事件终于水落石出。我们也在失望中松了一口气。我们也一致支持娟娟别理那种男人。

    湖北仔仿佛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冷淡而偃旗息鼓,仍不失时机的在娟娟的工作台前晃来晃去,不时露出谦逊而温柔的微笑。

    我相信,青涩的爱情正在这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子身上萌发。也许是第一次,所以他采取了一种很幼稚的做法来表白他的爱情。

    平静了几天以后,湖北仔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那一天,单位来了新订单,我们又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老鸹喋喋不休的在我身边边干边骂。我也瞌睡的抬不起头来。忽然一个折叠的很小巧的纸片落到我的工作台上。等我抬起朦胧惺忪的睡眼,湖北仔正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对我说:“帮个忙。”老鸹看到了忙问:“干什么?”我茫然想了一下:“鬼知道,可能是情书吧。”“给你的?”“给我个大头鬼,谁会看上我?”“你很好呀,我就看上了,只是我没那玩意儿儿消受。快、快,打开看看”。我环视一下四周,车间经理不在,我迫不及待的打开那张纸来。

    “刘娟妹妹:

    从第一次见到你,我想我今生就完了,你像美丽的蒙娜丽萨一样时时出现在我的梦里。我每天都想着你入睡。

    ……”

    读完后,老鸹带点幽怨的喃喃自语:“那瘪三写的还怪好的,读了心头疼疼的,俺家那龟孙就没有给俺写过一句。就是一句“我爱你"也没有说过。除了会干地里活儿就是干床上活儿,真是一点儿情调儿也没有。”

    我愕然:一个村妇也需要情调儿。

    下班后,我把信交给娟娟,她不好意思的接住了,一个人躲在帘子里偷看。半夜,我迷迷糊糊感到娟娟在翻身儿,高低床叽叽扭扭的时不时响一下。

    南方经常一会儿艳阳高照、一会儿细雨缠绵。空气中总有一种潮湿的黏黏糊糊的东西扼杀着一群年轻女孩子的心情。

    几天以后,那个湖北仔不知怎的忽然要辞工了,听说家里出了一些事。他把这个消息有意无意的放给了老鸹。老鸹一进宿舍,就对娟娟大声嚷嚷:“阿娟,湖北仔要走了,赶快送送你的小情人吧。他都快难过死了。”娟娟一愣神,低声骂了一句。

    第二天中午,湖北仔提着密码箱缓缓从宿舍走出来。我和秀枝艳红老鸹都伸头透过窗子瞧。娟娟则坐在床头,一言不发。湖北仔不时往我们宿舍看。窗头几双眼睛也在对视他,但却没有他期待的那一双……

    厂里宣传室里的大喇叭正在播放当时最流行的林志炫的《单身情歌》:抓不住爱情的我,总是眼睁睁的看它溜走,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可我不是其中一个……

    (二)

    自从听过林志炫的《单身情歌》,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首歌儿,没事时总试着哼上几句。在公明镇图书馆的音乐杂志上竟然找到了歌词,我惊喜万分,忙忙抄下来,不时吟诵。

    我们厂的生意真是好极了。最近老是没日没夜的加班。厂里的姑娘们一个个累的回到宿舍冲着凉上着厕所都要睡着。老板越辇越急,车间经理越来越凶。特别是每天早晨的晨会,那个死胖子经理总会用他那湖南话不湖南话,普通话不普通话的南腔北调骂上十分钟。刚开始,我被骂的面红耳赤,当天干的特别起劲儿。后来我发现,别的员工被骂时,都不像我面红耳赤,而是一个个面带微笑。仿佛在听一首优美的情歌儿。我偷偷地问老鸹:“你怎么有如此高的涵养和敬业精神?经受住唇枪舌战的严峻考验?”老鸹大笑,神秘地对我说:“想学绝招?请我吃一碗炒米粉我就告诉你。”我只得破费五块钱请她去厂门口的小饭馆吃炒米粉。老鸹一边大口大口的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告诉我:“你想咱们千里百远的来干嘛?不就想挣俩钱吗?出了这道门,他狗屁经理算什么?所以他每次骂我时,我就想俺那口子,想他对俺的好,想他带俺去县城买衣服的事,总之,他骂他的,俺想俺的,井水不犯河水,他骂完了,俺也想完了。”

    我大为惊讶,没想到一个农村小媳妇有调虎离山计的智慧。我转念又问:“你可以想你当家的,可我该干嘛?我想谁?”老鸹立即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不会想——你不会想你喜欢的人?或者喜欢的歌儿?实在没得想,就在心里和他对骂。骂他个狗血喷头。”

    第二天早晨,我依照老鸹的绝招,果然耳边没有了车间经理那难听的嗓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帅气的小男生,他冲我微笑微笑,那迷人的大眼睛电得我晕晕忽忽。那一天心情大好,也不觉得累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运用这个绝招,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绝招也有不灵的时候。

    这天早晨,车间经理又开始了他苦口婆心的说教,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心里默默的哼着林志炫的《单身情歌》,这首歌我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张丽,张丽。”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一抬头,我看到车间经理由于愤怒而扭曲变形 的脸。我惊慌失措:“到”。

    “你瞧瞧,你瞧瞧,我喊她三遍她才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样不专心的员工怎么能做好工作?来来来,咱们都来认识认识这个张丽……”

    我不会骂人,从没有依照老鸹的绝招在心里骂他个狗血喷头,但他却在众人面前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

    回到宿舍,小姐妹们都替我鸣冤,有替我骂人的,有给我倒茶的,有同情的默默注视我的。总之,我成了众姐妹的一个牺牲品。

    这中间就数艳红情绪最为激烈:“他妈的湖南养的一条疯狗,整天到处乱咬,全厂人早晚被他咬成狂犬病。”不知为什么,艳红总是把男人比作狗,她生气时嘴巴里不是干狗就是疯狗或者浪狗、癞皮狗。我只是情绪闷闷的,不想说一句话。

    老鸹也义愤填膺:“得找个人治治他,省的太猖狂了那小子。”

    我无力地爬到上铺的床上,随手又翻起了那本《唐诗宋词选刊》,这是我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的一本书。我听到几个女孩子在下铺唧唧咕咕的商量着什么?

    一会儿,艳红冲我喊道:”张丽,你文采好,给那疯狗写篇情书。”我莫名其妙,经他们解释,我才明白。他们要施美人计。我有点诧异的说:“这不太好吧,生气也不能欺骗别人的感情吧。再说,别人也是为了工作,与我们毫无私人恩怨。”可艳红似乎特别激动,死活要用这招损那车间经理。几经策划,最后商议有我执笔写情书,但信末署名却是艳红。

    我趴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写出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来,里面有: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有信誓旦旦、载笑载言。有枝上柳绵吹又少、多情却被无情恼。有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总之把一些淫词艳曲堆砌成一篇华丽的爱情誓言。艳红结结巴巴的读完后,佩服的五体投地,直呼我曰:情圣。

    这封造假的情书有艳红约会车间经理与宿舍楼下,老鸹他们则在楼上准备好洗脚水与垃圾往下倒。我们都偷偷的窥视这场好戏如何上演。仿佛等了一个世纪,车间经理终于赴约了,只见艳红羞羞答答把信交给了车间经理。车间经理背对着我们,我们无法看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忽然车间经理转身要走,与艳红离开一段距离。老鸹一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忽的一盆伴着垃圾的洗脚水倾泻而下。

    我们都以为报了仇,可事与愿违。就在老鸹倒水的一瞬间:车间经理转身疾走而去,艳红信步向前追赶,不早不晚,脏水泼了艳红一身……

    我们在楼上顿时傻了眼……

    这几天,艳红情绪特别低落,宿舍里在再也听不到她爽朗的笑声了,我们都不知她怎么啦?可加班依然继续,挨骂依然继续,仿佛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迷宫,不知何时终结?

    一天中午下班后,我打完饭,独自闷头闷脑地吃着,忽然车间经理也端着饭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好生奇怪,想挪挪地方但又感到有些不妥:人家毕竟是领导。没办法,我只好装作淑女般慢慢吃着,不让他听见我吧唧吧唧的嚼饭声。半晌他低声说道:“张丽,我知道那封信是你写的,艳红根本没有那么好的文采。其实——”车间经理忽然满脸通红,嗫嚅道:“其实我早就注意你了,我嘴巴上批评你,那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我心里真的特别喜欢你。”我惶惑的看着值班经理一脸的认真与满眼的痴狂,顿时大惊失色、夺路而逃。

    晚饭后,我去保安室取信件,忽然发现宿舍楼下拐角处,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分明是一男一女,不知又是哪对野鸳鸯在偷情?好奇心让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致观察:是艳红与车间经理,只见艳红在抹眼泪,车间经理低头焦急的说着什么。

    一瞬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