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九章 野人
是夜群星璀璨，月坐中天，只照的大地一片朦胧。莲生想起爹娘，在树上哭了又哭，最后昏昏睡去。忽感手臂一阵疼痛，忙睁眼来看，一只花斑大豹两只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他。莲生这一惊非同小可，“啊”的一声从树上掉了下来，只往深涧中坠去，心道：“这一次定要粉身碎骨啦！”往崖上一瞥，月光照耀下，一条黑影在崖壁上飞掠而过，如履平地。转眼间那黑影就飞到莲生身边，一把抄起正在下落的莲生，背靠着崖壁，脚尖循着山石凹凸之处，只往崖下奔去。
悠忽间，落到了涧底。抱起莲生进了一个山洞，把他安放在草床上。莲生偷眼一看此物，生的似人非人，似猿非猿，通体长毛，鼻子嘴都被胡子遮住，只有一双小眼睛透出寒光，让你知道他是生有五官的。那物突然哈哈地狂笑起来，山谷中跟着传来哈哈哈的回音。
莲生吓得全身抽搐，不由得想起娘亲讲的一个故事。在山上住着一群野人，野人抓住了人的两个胳膊就开始大笑，把人吓的骨酥身软，然后就吃掉啦。故而上山砍柴的人，臂上要套两个竹筒。遇到野人，他抓住你的竹筒狂笑的时候，你抽出手臂赶快逃命。那野人见自己拿的竹筒总是不软，还道你不害怕，就一直笑，一直笑，最后把自己笑死啦才算罢休。
莲生心想：“我今日没有带竹筒，可怎么逃命？”又想：“不对，不对，他又没抓住我的手臂，要竹筒干什么？希望他一直笑，先把他笑死啦，我再跑。”
谁知事不随人愿，那野人笑了两声便即住口了，只拿一对亮锃锃的小眼睛瞪着他，过了良久，突然道：“晦气晦气，原来是个娃娃！娃娃你从哪里来啊？”
莲生讷讷地不敢开口，连眼睛也不敢转一转。野人大为恼火道：“原来是个哑巴。”又问道：“是不是你爹娘见你是个哑巴，不要你，把你扔在山上啊。”
莲生听他说自己是个哑巴，便将计就计不再开口，野人道：“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头。”莲生依旧不动，像个石雕一样。
野人道：“是个哑巴还不行！竟然还是个傻子。”说完背起手在洞里一圈一圈地转，显得十分不耐烦。转了十来圈，突然停下来对着莲生大骂道：“你爹娘个狗日的，把你这个傻蛋扔下来，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王八蛋，真是王八蛋！”
莲生生而孝顺，听他口口声声骂自己爹娘，怒火上涌，惊惧暂消，回口道：“你才是王八蛋，你才是！谁说我爹娘把我扔给你，扔给你个臭野人有什么好啊！”
野人大吃一惊道：“啊，你不是个哑巴。好极了，好极了。陪爷爷说说话，解解闷。”也不怪他出口顶撞。
莲生道：“你是个野人，是要吃人的，有什么好说。这会儿你闷，让我给你说话。待会你饿。让我给你做食。我情愿让你闷闷地吃我，
野人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要我闷闷地吃你，我快快活活地是吃，闷闷地还是要吃，有什么不一样吗？”
莲生道：“有不一样，大大地不一样，你闷闷地吃了我，心中不快活，不快活便要闹肚子，闹肚子就要难受。你吃我我不快活，所以也要让你难受一下！”
野人仰头大笑，笑了一阵道：“有趣，有趣。”躺在草铺上就要睡去，见莲生依然动也不敢动，便道：“睡吧，我今天吃饱了，晚上不吃你的。”
莲生心想：“反正也跑不了，睡也死，不睡也死。”便也躺下呼呼大睡了。野人看见他比自己睡的还快，轻轻一笑，也就睡啦！
莲生一觉醒来，不见了野人，阳光照在洞里，四壁上点点泛红。莲生近前一看写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莲生听义父讲过这是道德经上的句子，说的是：“大道似有非有，似存非存，充盈在天地间，无休无止，无始无终。好像是万物的祖先，消除万物的区别，解释天地的纷争，同万物共光辉，与天地共晦暗。不知道是谁造就了他，只是觉得它生在天地之前。”对面的墙上也有几个红字，写的是：“。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也是道德经上的句子，说的是：“大道永生不死，是天地之母。若存不存，泽被苍生永无期！”中间的石壁上却只有几个字：“莲花显，紫芝出，飞不飞，看天公”不是道德经的语句，莲生读来茫然不解！便在此时一条黑影铺了上来，墙上字迹都变得晦暗不明。莲生顺着黑影慢慢望去，心中暗暗叫苦，果然黑影的尽头是野人一双长毛的巨足。那黑影就是野人站在洞口投射回来的。
野人怀抱一捧松子，睁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过了一会，突然道：“你小子也懂得墙上的字？”语气中大是不屑和蔑视！
莲生点了点头，一句一句说给野人听。野人越听越惊，瞳孔也越放越大，似乎连眼珠子也要蹦了出来，莲生已经说完了，野人还是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一样，过了良久才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莲生心想：“好汉死也死得光明磊落，告诉他我的名姓，也好让他知道小爷爷是不怕死的！”便道：“小爷便是莲生，你要吃就吃，不必客气！”
野人浑身一震，喃喃自语道：“莲生，莲生，莲花，莲花。”突然身影一动，抱起莲生冲出山洞，纵上石壁，像灵猿一样横打着身体狂奔起来，身体几乎与石壁成了直角。一口气连奔了十来个圈子，才落在地上，仰天长啸：“莲花显，紫芝出；莲花显，紫芝出。师傅，我终于等到了！师傅我终于等到了！”声震山林，直上云霄，惊得飞鸟扑棱棱地都飞出了谷底。
莲生直被他转的头晕眼花，坐在地上呕吐不已，这一日野人不但没有吃莲生，还拿了一些松子与他吃，松子极苦，吃的莲生直吐苦水。第二日野人又拿了些松子给莲生吃。莲生看也不看，扭过头去道：“我又不是猴子，吃不惯的，太苦！”
野人道：“我也不是猴子，就吃得惯的，甜的！”
莲生愤然道：“你是野人，和猴子没什么区别！”
野人哈哈大笑，不再理他，这一日莲生滴水未进。第三日，野人依旧拿来松子，莲生心想：“此时我若是吃了，便是服软认输，况且野人哪有如此好心，定是要把我养肥了再吃！我偏偏不让他如意。
第四日野人出去了一天，到旁晚才回来，把一袋东西扔给莲生。莲生打开一看，竟然是一袋小米高粱。野人道：“你自己煮了吃吧，锅灶都是现成的！”说着翻开一堆烂柴草，果然露出两个锅，一个土灶。里面积了厚厚的灰，好像几百年没有用过了一样，还有几只蜘蛛在此安了家。
莲生大感踌躇道：“没得水，怎么做饭啊！”
野人“哦”了一声道：“这个我忘了，那就到明天再吃吧！”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野人就抓起莲生，不知在哪里找了两个桶，交给莲生道：“和我一起去打水，以后要吃饭，自己动手！”
莲生听得“吃饭”二字，精神突振，一步一捱随野人走了二三十里。听到哗哗水声，忙奔了过去，石壁上生一圆洞，手臂粗细，十分规整，不像天然，倒似人工。洞中喷出一股清泉，莲生忙捧了吃进嘴里，甜甜的很是受用。忙灌满了两桶水，再回头看那野人，已经不知所踪。莲生料想：“万丈渊崖，自己万万不能像野人一样飞跃，还是回去煮了饭吃实在！”于是又三步一摇，五步一颠的担着水回来，洗了锅做了饭。野人早已回来，自吃自的松子，绝不向锅里看一眼。连水也不喝一口。
此后的日子，野人总是估摸着莲生将一袋食物吃得差不多啦！便出去再给他带一包来。莲生惊惧之心大减，偶尔和野人说上一两句，也觉得高深莫测。如野人云：“真人之为真人，一秉天元，二守真魄，御阴阳，顺四时，随五行，于无我中有我。若有我时，则我是皮肉包骷髅，不是我。”野人又云：“凡人不是人，皆皮囊之奴仆，一旦皮囊休，万般皆浮云。”莲生心中暗自认定：“这不是个寻常的野人，而是在深山中隐逸修行悟道的野人，因而是不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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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忽间，落到了涧底。抱起莲生进了一个山洞，把他安放在草床上。莲生偷眼一看此物，生的似人非人，似猿非猿，通体长毛，鼻子嘴都被胡子遮住，只有一双小眼睛透出寒光，让你知道他是生有五官的。那物突然哈哈地狂笑起来，山谷中跟着传来哈哈哈的回音。
莲生吓得全身抽搐，不由得想起娘亲讲的一个故事。在山上住着一群野人，野人抓住了人的两个胳膊就开始大笑，把人吓的骨酥身软，然后就吃掉啦。故而上山砍柴的人，臂上要套两个竹筒。遇到野人，他抓住你的竹筒狂笑的时候，你抽出手臂赶快逃命。那野人见自己拿的竹筒总是不软，还道你不害怕，就一直笑，一直笑，最后把自己笑死啦才算罢休。
莲生心想：“我今日没有带竹筒，可怎么逃命？”又想：“不对，不对，他又没抓住我的手臂，要竹筒干什么？希望他一直笑，先把他笑死啦，我再跑。”
谁知事不随人愿，那野人笑了两声便即住口了，只拿一对亮锃锃的小眼睛瞪着他，过了良久，突然道：“晦气晦气，原来是个娃娃！娃娃你从哪里来啊？”
莲生讷讷地不敢开口，连眼睛也不敢转一转。野人大为恼火道：“原来是个哑巴。”又问道：“是不是你爹娘见你是个哑巴，不要你，把你扔在山上啊。”
莲生听他说自己是个哑巴，便将计就计不再开口，野人道：“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头。”莲生依旧不动，像个石雕一样。
野人道：“是个哑巴还不行！竟然还是个傻子。”说完背起手在洞里一圈一圈地转，显得十分不耐烦。转了十来圈，突然停下来对着莲生大骂道：“你爹娘个狗日的，把你这个傻蛋扔下来，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王八蛋，真是王八蛋！”
莲生生而孝顺，听他口口声声骂自己爹娘，怒火上涌，惊惧暂消，回口道：“你才是王八蛋，你才是！谁说我爹娘把我扔给你，扔给你个臭野人有什么好啊！”
野人大吃一惊道：“啊，你不是个哑巴。好极了，好极了。陪爷爷说说话，解解闷。”也不怪他出口顶撞。
莲生道：“你是个野人，是要吃人的，有什么好说。这会儿你闷，让我给你说话。待会你饿。让我给你做食。我情愿让你闷闷地吃我，
野人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要我闷闷地吃你，我快快活活地是吃，闷闷地还是要吃，有什么不一样吗？”
莲生道：“有不一样，大大地不一样，你闷闷地吃了我，心中不快活，不快活便要闹肚子，闹肚子就要难受。你吃我我不快活，所以也要让你难受一下！”
野人仰头大笑，笑了一阵道：“有趣，有趣。”躺在草铺上就要睡去，见莲生依然动也不敢动，便道：“睡吧，我今天吃饱了，晚上不吃你的。”
莲生心想：“反正也跑不了，睡也死，不睡也死。”便也躺下呼呼大睡了。野人看见他比自己睡的还快，轻轻一笑，也就睡啦！
莲生一觉醒来，不见了野人，阳光照在洞里，四壁上点点泛红。莲生近前一看写着：“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莲生听义父讲过这是道德经上的句子，说的是：“大道似有非有，似存非存，充盈在天地间，无休无止，无始无终。好像是万物的祖先，消除万物的区别，解释天地的纷争，同万物共光辉，与天地共晦暗。不知道是谁造就了他，只是觉得它生在天地之前。”对面的墙上也有几个红字，写的是：“。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也是道德经上的句子，说的是：“大道永生不死，是天地之母。若存不存，泽被苍生永无期！”中间的石壁上却只有几个字：“莲花显，紫芝出，飞不飞，看天公”不是道德经的语句，莲生读来茫然不解！便在此时一条黑影铺了上来，墙上字迹都变得晦暗不明。莲生顺着黑影慢慢望去，心中暗暗叫苦，果然黑影的尽头是野人一双长毛的巨足。那黑影就是野人站在洞口投射回来的。
野人怀抱一捧松子，睁大了眼睛，好像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过了一会，突然道：“你小子也懂得墙上的字？”语气中大是不屑和蔑视！
莲生点了点头，一句一句说给野人听。野人越听越惊，瞳孔也越放越大，似乎连眼珠子也要蹦了出来，莲生已经说完了，野人还是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一样，过了良久才道：“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莲生心想：“好汉死也死得光明磊落，告诉他我的名姓，也好让他知道小爷爷是不怕死的！”便道：“小爷便是莲生，你要吃就吃，不必客气！”
野人浑身一震，喃喃自语道：“莲生，莲生，莲花，莲花。”突然身影一动，抱起莲生冲出山洞，纵上石壁，像灵猿一样横打着身体狂奔起来，身体几乎与石壁成了直角。一口气连奔了十来个圈子，才落在地上，仰天长啸：“莲花显，紫芝出；莲花显，紫芝出。师傅，我终于等到了！师傅我终于等到了！”声震山林，直上云霄，惊得飞鸟扑棱棱地都飞出了谷底。
莲生直被他转的头晕眼花，坐在地上呕吐不已，这一日野人不但没有吃莲生，还拿了一些松子与他吃，松子极苦，吃的莲生直吐苦水。第二日野人又拿了些松子给莲生吃。莲生看也不看，扭过头去道：“我又不是猴子，吃不惯的，太苦！”
野人道：“我也不是猴子，就吃得惯的，甜的！”
莲生愤然道：“你是野人，和猴子没什么区别！”
野人哈哈大笑，不再理他，这一日莲生滴水未进。第三日，野人依旧拿来松子，莲生心想：“此时我若是吃了，便是服软认输，况且野人哪有如此好心，定是要把我养肥了再吃！我偏偏不让他如意。
第四日野人出去了一天，到旁晚才回来，把一袋东西扔给莲生。莲生打开一看，竟然是一袋小米高粱。野人道：“你自己煮了吃吧，锅灶都是现成的！”说着翻开一堆烂柴草，果然露出两个锅，一个土灶。里面积了厚厚的灰，好像几百年没有用过了一样，还有几只蜘蛛在此安了家。
莲生大感踌躇道：“没得水，怎么做饭啊！”
野人“哦”了一声道：“这个我忘了，那就到明天再吃吧！”第二日天还蒙蒙亮，野人就抓起莲生，不知在哪里找了两个桶，交给莲生道：“和我一起去打水，以后要吃饭，自己动手！”
莲生听得“吃饭”二字，精神突振，一步一捱随野人走了二三十里。听到哗哗水声，忙奔了过去，石壁上生一圆洞，手臂粗细，十分规整，不像天然，倒似人工。洞中喷出一股清泉，莲生忙捧了吃进嘴里，甜甜的很是受用。忙灌满了两桶水，再回头看那野人，已经不知所踪。莲生料想：“万丈渊崖，自己万万不能像野人一样飞跃，还是回去煮了饭吃实在！”于是又三步一摇，五步一颠的担着水回来，洗了锅做了饭。野人早已回来，自吃自的松子，绝不向锅里看一眼。连水也不喝一口。
此后的日子，野人总是估摸着莲生将一袋食物吃得差不多啦！便出去再给他带一包来。莲生惊惧之心大减，偶尔和野人说上一两句，也觉得高深莫测。如野人云：“真人之为真人，一秉天元，二守真魄，御阴阳，顺四时，随五行，于无我中有我。若有我时，则我是皮肉包骷髅，不是我。”野人又云：“凡人不是人，皆皮囊之奴仆，一旦皮囊休，万般皆浮云。”莲生心中暗自认定：“这不是个寻常的野人，而是在深山中隐逸修行悟道的野人，因而是不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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