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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四十九章 湖心城

    进入江苏境内,忽见一个巨大的湖泊,环绕着一个小岛。小岛的中间,有一座独秀峰,一百多米高。小岛的四周,有一些古色古香的民居。

    “哈,好美的湖心岛!我们去看看?”山田佐一提议说。

    “去看看?”谭美问左右两位女子。

    “去!”

    “去!”

    于是,他们停好了车,来到渡口。

    渡口边有两家小店,卖烟卖小吃卖工艺品。渡船是一艘机动的大木船,厚厚的船板,满是伤痕,满是沧桑,仿佛积攒了几千年的历史了。老头立在船尾,掌着舵,长长的花白胡子随风飘动。

    “上船吧。”山田佐一催促道。

    三个年轻的女子,踩着舞步,嘻嘻哈哈地跳上了木船。木船轻轻地摇动着,离开了铺满细沙的湖岸。

    “坐好啰,开船啰!”老头拖着长腔唱着,眯着眼,咧着嘴,笑着,露出了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大爷,岛上有多少人啊?”谭美笑着问。

    “一千零一人。”老头笑着答,

    “那岛上有多少田地啊?”山田佐一问。

    “五千五百五十五亩,其余为草滩和水泽。”老头答。

    “啊?”谭美惊讶不已,“您……怎么这样清楚呢?”

    “我就出生在岛上。我的爷爷,我的爷爷的爷爷,都出生在这个岛上。”老头笑着,看着船头带起的花花的波浪。

    “湖水好清啊。”谭美用手浇浇湖水,感叹道。

    “鱼!鱼!红鱼!”短发女指着水底游动的红鲤鱼喊。

    小鱼在水面逐浪,大鱼在摇摆着的水草间慢慢地转悠着。

    “很多地方的水被污染了,这儿的水却清洌如泉……我真想捧起一捧,尝一尝!”谭美兴奋地说。

    “可以喝的。”老头笑道,“我们吃的就是这水。”

    “没有污染?”长发女疑惑地说,“一路走来,我发现,中国的江河污染太严重啦!”

    “种地,种茶,养牛,养鱼,我们这都不用农药和花肥的。”老头笑笑。

    “这是绿色农业呀。”谭美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姑娘,你们今天来对啰。”老头自豪地大笑着,“这个岛啊,比陶渊明的桃花源还要美呢。”

    白鹭从船顶缓缓飞过,野鸭在湖面嬉戏潜水。远处,有渔夫扬臂撒网;天上,有白云悠悠地飘过。

    机器的轰鸣戛然而止,船头冲上了沙滩,咚的一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四人跳下木船,向老人摆摆手,喊着再见,踏着软绵绵的青草,向岛上走。

    湖岸坡度极缓,布满水洼与草滩。一截截的枯木,从水里,从泥里,从土里,探出黑色的头来,在头部的下面又长出稀稀的几个手臂,虬曲着,斜伸着,仿佛在向大湖招摇,在向水里的鱼儿招唤。

    “这么多枯树,好像有几千年了!”长发女惊叹。

    “奇景啊!你摄下来啊!”短发女对山田佐一喊。

    山田佐一倒退着,一边摄影,一边欣赏,一边解说。

    咚!

    咚!

    咚咚!

    咚咚!

    “哪来的鼓声?”谭美惊问。

    他们都听到了鼓声!

    他们朝岛上望,只望见半坡上有一个破旧的草亭。

    草亭中,没有一个人影。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愈来愈响,愈来愈急。

    四个人惊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呆住。

    短发女突然迈开一步,咚!

    长发女试探地迈开一步,咚!

    “你、你们的脚下发出的?!”谭美紧盯住她们的脚。

    “谁在击鼓?”长发女短发女齐喊。

    “鼓……岛?这是鼓岛!”山田佐一惊诧道,“听我爷爷说,中国有个鼓岛,终年战鼓咚咚,据说是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最后决战的地方。”

    “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啊?”谭美回忆着中国的教科书,回忆着老人们讲的神话故事。

    “据说,两军激战了三天三夜,尸骨堆成了山,鲜血染红了湖。”山田佐一说着,眼里露出恐惧,“双方战死了十万人,鼓手都死了一百多……”

    “是鬼在敲战鼓?!”谭美瞪直了大眼。

    “我们快跑吧?”长发女颤抖着,对短发女说。

    四人不约而同,拔腿往岛上飞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激烈的鼓声追赶着他们,就像有千军万马呐喊着,一路掩杀过来。

    他们逃到草亭,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回头看时,什么也没有,鼓声却没有停止!

    草亭由八根大理石柱子支撑,上有圆木顶,顶上盖着厚厚的稻草;下有木椅相连,可供人坐;中间有一个石桌,桌上立着一面大鼓。那鼓咚咚地响着,却不见有人击鼓。

    他们哪敢进去坐?只惶惶地站着,心儿扑扑地跳。

    “鼓岛?”谭美忽然看见面朝大湖的那根石柱上镌刻着两个字:鼓岛。

    “真的是鼓岛?!”众人惊呼。

    这时,一个中年农民背着一根钓竿、提着几条活鱼走过草亭,对他们笑了笑。

    “请问,这里……”谭美抖抖地说。

    “别怕,这叫擂鼓岛,几千年都是这样的!”渔夫依旧笑着,向村中走去,“欢迎你们到村中走走,那才是你们在书中也寻不到的桃花源啊。”

    “桃花源?!”四人一惊,相互看了一眼,一起跟在渔夫的后面。

    咚,咚,咚,咚……

    鼓声渐渐地稀了,渐渐地小了,渐渐地模糊了,渐渐地消失了。

    他们来到巨大的独秀峰下,只见一条窄窄的小溪绕山而流。溪流两岸,坐落着一些木房子和石头房子;房子大多是一层的,也有两层楼的。屋后是梯田,人们在田间地头劳作着。

    “看,溪里!”短发女惊喜地指着面前的溪流。

    溪水清清的,浅浅的,潺潺地流着。白的鱼,青的鱼,红的鱼,一队队,一群群,一阵阵,穿过漩涡,转过石头,向上游,向下游。有的突然停了下来,似有所思;有的忽然回过身来,似在等伴儿。水底的黄石子,蓝石子,青石子,红石子,黑石子,白石子,闪着润润的水光,像珍珠,像玛瑙,像宝石,衬得鱼儿们如仙女一般。

    在房屋与房屋之间,空出一段地来,就有一丛青竹在那里摇曳,或者就有几棵垂柳在那里争风,或者就有一群果木在那里斗艳。百鸟似乎也闲不住了,飞来飞去:忽至竹林,舞一会;忽到果林,唱一阵。有一两只黑白相间的小鸟,特意地从山田佐一的镜头前掠过,接着又折了回来,再斜掠一次,偏着头,转着小眼珠,瞧瞧镜头,然后长叫一声,一跃而起,跳上树颠,一阵欢快地叫唤,仿佛在说:“瞧瞧瞧,我照相啦!”

    几条老水牛,在溪岸边吃草。一两只白鹭飞倦了,歇到牛背上,临时当起了放牛娃,有时望望溪里,有时望望田间,有时望望行人。

    忽见前方一家小店,一个竹搭的凉棚,棚里三张桐木桌,一桌上有四位**十岁的老头在喝茶打牌。

    “远方的客人,来这歇歇脚吧。”一个少妇用甜美的声音招呼着,像阳光一样地笑着。她麻利地擦了擦桑木板凳,迅速提来一壶热茶,倒了四杯。

    “坐一会?”谭美问山田佐一。

    “奧?”山田佐一正陶醉在如诗如画的山水田园之中,扭过头来,冲谭美一笑,点点头。

    老板娘偏瘦,一张微红的瓜子脸,眼睛像溪水一样清澈;长长的秀发在脑后随意一挽,溢出的那一绺就追着清风起舞;蜂腰间系着一个兰底白花的小围裙;脚著一双青色布鞋,鞋面上绣的两只蝴蝶翩翩欲飞。她就像一竿新竹,临水而立。

    他们坐下,笑着呷了一口茶,立刻感到那茶幽香如兰,甘冽如泉。

    “好茶!”山田佐一呡下第二口,让茶在舌尖和牙齿间萦绕。

    “您们要尝尝这儿的点心吗?好吃,都不贵的。”老板娘端出一个大木盘,大木盘有许多小格子,小格子里放着不同的点心。

    短发女跳起来,看了看,嗅了嗅,舌尖就开始舔嘴唇了。

    “这都是我亲手做的;用的是这里的花瓣、果肉、糯米、高粱、鱼肉、清油和溪水,没有污染,也没有添加剂。”老板娘露出两排洁白的糯米牙,灿烂地笑着,“哎,大家随便尝尝,免费的!”

    “嗯,好吃!”谭美拿起一小块白饼,轻轻地咬了一口,感觉脆、香、美,就兴奋地嚷道,“好吃好吃!你们吃呀,我请客!”

    短发女急忙抓了一块红糕,长发女夹起一个黄丸子,山田佐一拿了一个米饼,闻了闻,轻咬一点,接着就狠咬一口,大嚼着,满眼是笑,满脸是笑。

    “吃绿色食品啰,健康又快乐!”突然,一只鹦鹉飞过头顶,大叫着,“好吃,好吃,你就多吃点!”

    “哈哈哈哈,天上还有做广告的!”谭美望望鹦鹉,笑弯了腰。

    “是你教的它吗?”短发女笑着问老板娘。

    “走走走!别打扰客人!”老板娘挥动着绣花的手绢赶着鹦鹉,笑答着,“不是我,是村里的孩子们教的。”

    “您吃好啊。您慢走啊。”鹦鹉拍着翅膀,一边飞向屋后的林子,一边热情地高叫着,“欢迎再来啊!欢迎再来啊!”

    “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

    “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

    四个人都笑翻了。

    “哎,你们要不要买点儿手工艺品?前面几家就有,价格都很便宜的。”老板娘收拾木盘,又添加了一些茶水。

    “老板娘,多少钱?”谭美掏出钱包,夹出两张百元人民币,还打算去抽出一张。

    “每人八元,共三十二元——就给三十元吧。”老板娘从谭美手中抽出一张,对着阳光轻轻一扬,瞟了一眼,迅速从围裙兜里掏出七十元找给谭美,笑道,“谢谢,谢谢你们的关照!”

    “三十?只要三十啊?”谭美一惊,恨不得把刚刚接在手里的七十元塞给老板娘,连连说道,“我们吃了那么多,都快吃饱啦!”

    “谢谢您的热情款待,谢谢!”山田佐一向老板娘鞠了一躬,然后扛起摄像机,摄下了说着笑话、悠然打着牌的老人,又为老板娘拍了一个甜美微笑的特写,激动地说,“真美,真美,中国人真美啊!”

    又往前走了两三百米,看见几家连着的小店。小店全是竹子做的小屋,竹的顶,竹的墙,竹的门,竹的窗。屋檐下吊着的,墙壁上挂着的,柜子里搁着的,都是手工艺品。手工艺品,也是千奇百怪,有藤编的,有竹编的,有草编的;还有奇异的石雕,狂放的木雕,精致的竹雕。

    对岸的小学下课了,孩子们欢叫着,嬉闹着,追着蜻蜓和蝴蝶,从操场追到溪边,又从溪边追到操场。几只燕子,在他们的头上,也跟着飞来飞去。

    “黑皮鞋,任雷,你们快来湖心岛!这儿真的是人间天堂!”谭美打开腕表说。

    “美国的那三架战机在中国的天空失踪了,正找中国扯皮呢;我来不了了!”黑皮鞋很快回了短信,“你用腕表录下来,我以后看。”

    “那三架战机真的失踪了?是被飞碟弄走了吧?”山田佐一俯身看着石雕,无意地插话道。

    “外星人?哪个外星人啊?”谭美吃惊地问。

    “那个长鼻子的怪人和飞碟……”短发女偏着头提醒道。

    “哦?他……”谭美认真地看了看他们,急忙闭上了嘴巴。

    “你们中国早就与外星人有联系了啦?”长发女欣赏着奇美的藤编,漫不经心地问谭美。

    “我们……他们……”谭美望了一眼天空说,“他们……”

    “外星人的技术,地球人是真的望尘莫及啊……”短发女望了望天空说。

    谭美忽然嗅到从小店后面飘出来的一股股饭香和酒香,高兴地嚷道,“你们闻闻,好纯好香的饭香和酒香啊!”

    “什么啊?”黑皮鞋的声音从谭美的腕表里发出来。

    “我说的是,这里的饭真香,你吃不吃啊?”谭美高声回答着黑皮鞋,然后对山田佐一笑了笑,问道,“我请你们吃天堂的香米饭吧?”

    “啊?”山田佐一愣了愣,舔了舔嘴唇,嘿嘿地笑着,连连应道,“好啊,好啊!”

    “我也要吃天堂的香米饭!”黑皮鞋喊道。

    “黑皮鞋,你不是外星人啊?说的全是地球语!”谭美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朝山田佐一眨着美丽的眼睛,“快来喝天堂里神仙们自酿的美酒吧,我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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