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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二十

    蓝依文不明白,大学里为什么还有高数这样的课程。她以为高中毕业了就能永远摆脱数学,没想到大学里还要被一堆莫名其妙的公式和数字给折磨。她实在提不起兴致来上课,但向来是乖学生的她又没勇气翘课,各种拖延之后,还是晃荡到了教室,正好铃响。她低着头,坐到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刚拿出书本,她就感觉身边有奇怪的气流,一抬头,她就想站起来换位置,但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蓝依文只能硬着头皮装认真听课。

    旁边的人却一直没收回视线,这个视线让蓝依文浑身不自在。“诶,上课呢,看黑板。”

    “眼睛还有点肿,昨天哭得还真够惨的。”

    蓝依文耳朵火烧一样烫,手在大脑反应出来之前已经先伸出去狠狠拧住韩家珉的胳膊,结实的肌肉反而让蓝依文觉得拧得吃力,“不准把昨天的事情说出去,否则……”

    “否则怎么样?就你这点力气,就跟挠痒痒一样。”韩家珉看蓝依文气得脸涨红,好笑地转过脸去看黑板。“看你这生气的样子,昨天的心情应该都整理清楚了。上课上课。”

    蓝依文破天荒地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数字计算中,因为她怕一分神就会转头去看身边的韩家珉。下课铃响之前,蓝依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蓝依文打开手机,是条彩信,附言的文字让蓝依文忍不住笑出声来。

    韩家珉看蓝依文笑得两眼弯弯,忍不住凑过去,想看是什么短信。蓝依文却马上将手机收起来,对韩家珉做了个鬼脸。

    下课铃声一响,蓝依文就拿着手机冲了出去。韩家珉好奇地跟在身后,见蓝依文走到教学楼中间的庭院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看手机,他不敢走得太近,就站在庭院门口看着。

    虽然蓝依文背对着韩家珉,但韩家珉看得出此时的蓝依文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气息。庭院里比较安静,韩家珉稍微走近了几步,听到手机里传出吉他弹奏的声音,是生日快乐的旋律。旋律结束之后,一个甜美的女声欢乐地说道:亲爱的文文,祝你生日快乐哦~这是我学的第一首吉他旋律,有没有很感动,哈哈~一定要快乐哦~Mua~

    蓝依文反复听着这个音频,一直到上课铃声响,她才收起手机,一转身就看到身后的韩家珉。蓝依文先是想要发火,但上课的铃声急促,她撅了撅嘴,不理韩家珉径直走进了教室。

    “今天是你生日?”韩家珉一边记着笔记,一边低声问。

    蓝依文回头看了一眼韩家珉,重新在本子上记着公式,“不是,明天。”

    “明天是11月11日?”

    “嗯,注定要光棍一辈子的生日。”

    “这不是还有朋友给你祝福嘛。明天想怎么过?”

    “就这么过呗。每天不都一样。”

    “明明收到祝福很高兴。”韩家珉放下笔,看着蓝依文的手机略有所思。

    蓝依文也盯着手机看,“那不一样。”

    彩信是骆子樱发来的。认识骆子樱是在文科班里,起初两人各自在自己的圈子里,毫无交集。在蓝依文看来,骆子樱只是跟她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的同学,她们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无论是衣着风格还是喜欢的东西,没有一个相同的。

    有一天晚自修结束的时候,骆子樱却突然对蓝依文说:“今天晚上,我能不能在你那里借住一下?”

    对于这样的请求,蓝依文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的,因为她不习惯跟一个陌生的人在一个房间里独处。可是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当天骆子樱跟着蓝依文到了蓝依文租住的小房间里。那个晚上,骆子樱不知道跟谁一直在打电话,时不时还传出抽泣的声音。蓝依文一直在书桌前写作业看书,但心思却在打电话的骆子樱身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跟骆子樱说什么,不知道该不该多问。只能一直保持沉默。

    骆子樱打开窗户,想要推开纱窗,却太过用力,将纱窗推掉下去。蓝依文被纱窗落地的声音吓了一跳。被惊吓的骆子樱挂断电话看着蓝依文。

    蓝依文看着空洞洞的楼下,安慰道:“没事儿,明天早上再去捡好了。”

    之后,两人洗漱好就躺到床上酝酿睡觉。两人都不说话,但谁也没睡着。

    “那个纱窗应该不会被人捡走吧?”骆子樱的声音很女声,比较尖,但很甜美。蓝依文看着黑幽幽的房间里,感觉那个声音可以具化成一个少女的形象。

    “应该不会吧。没人会捡这个吧。”

    “今天谢谢你收留我。”

    “没事儿,以后你想过来的话可以随时跟我说。就是床小点。”

    “我今天就是想打打电话……”骆子樱转过身,面朝着墙,声音渐渐低下去。

    蓝依文掖了掖被子,闭上眼催眠。

    夜间,骆子樱突然坐起来,把蓝依文惊醒,“怎么了?”

    “抽筋了。”骆子樱一直在揉着小腿,蓝依文放空了一段时间之后,不知道自己又怎么睡着了。

    天微亮的时候,蓝依文依稀听到楼下有环卫工人扫街的声音,惊坐起来。骆子樱也跟着被惊醒,“怎么了?”

    “纱窗。”

    两个人匆忙跑到楼下,凌晨的清凉让两个人都忍不住缩了一下,绕了一圈才找到夜里掉落下来的纱窗。两人抬着纱窗回到屋里,从那一刻开始,她们就有了共同的奇妙回忆。

    骆子樱是个很灵巧的女生,她会画画会做手工。高中的时候,蓝依文跟骆子樱都喜欢收集树叶,蓝依文只是简单地夹在书本里欣赏,而骆子樱会做出很美的叶脉标本。蓝依文从骆子樱那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透明干净的叶脉书签。还收到了各种各样DIY的叠纸礼物,布花礼物等等。每样东西可能都花不了多少钱,却包含了很多心意,价值不菲。蓝依文都一一收好这些礼物,随身带到了大学里。

    跟骆子樱一起,蓝依文可以很轻松,因为她可以不用想什么话题,骆子樱有说不完的话。骆子樱喜欢时不时“欺负”一下蓝依文,在言语上获得胜利的快感。蓝依文也都由她去,不知道为什么,与其听到赞扬恭维的话,蓝依文更喜欢听这样“损人”的真话。

    朋友在你身上挑三拣四,鸡蛋里挑骨头,说明朋友对你还有更多的期待。如果哪一天,你们只会互相吹捧,客气得只剩礼节,那也只是相识而非真正的朋友。

    一直到现在,蓝依文还在回忆那个下雨天,她跟骆子樱到底是谁先开启了心门,从黑洞洞的心扉里小心翼翼地伸出各自的触角。但是回忆是件奇特的事情,你明明觉得那一天的所有场景都很清晰在你脑海里,但是细究起来,却不记得两个人的对话到底是怎样,只模糊地感受到那个场景,像看一场海市蜃楼。

    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天下得雨不大,一把伞湿了两个人的衣服,脸上也是湿的。

    那一天之后,蓝依文才深刻体会到“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到底是个怎样的寓意。

    骆子樱一直很活泼,是班里笑声最突出的那一个。而她就用这样的笑声编织成了一张厚厚的网,将心酸的故事都扔到这个网里,紧紧捆绑,不让它四处逃蹿。

    可是,每个笑得越灿烂的人,笑脸背后的阴影也越浓重。在听骆子樱敞开心扉讲诉自己的故事之前,蓝依文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幸”的人,这种“不幸”源自于不完整的童年,与常人所不同的童年让蓝依文一直困顿在自己的牢里。当骆子樱支离破碎地拼凑起她过去的那些年,蓝依文的心一直揪紧。

    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可是幸与不幸又有谁能划分清楚。蓝依文拧紧的眉心终看穿雨幕下的校园,那些笑靥盈盈的学生该是幸福的吧,而雨伞下走近的她跟骆子樱在某种程度上讲就是“不幸儿”。但这样的“不幸”只是不同一般,上天太过眷顾她们,给了不一样的人生,她们在这样“不幸”的开始下,还能拥有像他人一样的笑容,那这样的“不幸”只是“幸福”的磨练过程。跨过去了这些坎,过去的就是今后宝贵的经历与财富。如此这样想,蓝依文深深吐了一口气,紧紧挽着骆子樱的手,那一刻她才知道有个朋友真好,而且还是能贴近心的朋友。

    每天脑海里都有很多故事,就连做梦都是各种奇怪的故事。这篇小说从在学校里开始创作,却一直到现在工作一年多了还没完结,中间又发生了好多故事。于是决定要做勤快的女生,把这些故事赶紧都写下来。因为最近发现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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