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回 落日余晖
夕阳西下。
远山笼罩在晚霞里，宛如娇羞的新娘披上了薄薄的红盖头。山边是一条江，江水绕山而流，相依相傍，却在即将会和之处流走，流向远方。
山是郴山，江是郴江。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一位少年站在江口的渡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江水，轻轻吟咏北宋才子秦观的佳句。
此时业已入秋，天气微凉。一阵秋风拂过少年的脸庞。
原本平静的山和水，在风中也都起了变化，山上的树都开始随风摆动，原本静静流淌的江面也泛起了波纹，跳动着，水中圆圆的太阳也变了形状。
“风乍起，吹皱一江秋水”。
“小武，回家了”，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循声回头，却见码头旁的官道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穿着衙差公服的汉字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站在夕阳下，脸上却含着慈祥的笑。那马全身雪白，高大健硕，一看便是千里良驹。
少年笑了笑，直奔了过去。“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县老爷又留你办公了吗？”
“喏”，汉子向那匹马努了努嘴，“陈大秀才，我去马市了，再有半个月你就要去省城参加乡试，来年春天便要上京见皇帝老爷了，这么远的行程，没有匹好马怎么能行？上马吧，先和它亲近亲近，不至于赶路时把你这书呆子摔死”。
少年脸一红，道：“大哥莫要乱说，那乡试卧虎藏龙，你弟弟才疏学浅，只不过去充数罢了”说罢跳上马。
汉子一声大笑，“凭陈大秀才的本事，拿个状元不就跟我捉个小流氓那么容易么。”
少年噘了嘴，嗔道：“大哥再要胡说，我便告诉爹爹。”
汉子哈哈几声大笑，牵起缰绳，循着官道前行。
行到不远处，道旁有一户宅院，两人走入大门，居中的院门有副对联：“回春妙手扶危济世，绣口灵舌传道教书”。横批是“乡人共赠”，原来是乡里人赠送的对联。走进院子，只见满园都是菊花，花丛里有一张藤椅，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藤椅上做着针线活。
“娘，我们回来了”。那妇人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过来，一边牵过马，一边对那汉子说：“快去把公服换了，去好好陪陪小月，人家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呢。哟！瞧瞧这马，小武，你骑的时候可小心点儿，别摔着了。阿文你这混小子，叫你别买太好的马，你弟弟又不像你一样五大三粗的，要是万一……”
“娘，你放心，您儿子个个英明神武，区区一匹马，小武没问题的，您好好看看您儿子，我去看我娘子去了。对了，爹还在私塾里么？”
“你爹早回来了，跟小武一起的，现在在书房看医书呢，他为了找方子给你媳妇养身子，就提前关了私塾，带着小武回来，小武非要去渡头等你，他就先回来了”
“小武这小子，准是惦记着他的好马”，汉子一边大笑，一边小声嘀咕着往后院走去。
那妇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在马身上摩挲，片刻之后把缰绳交到少年手上，柔柔地说道“小武啊，你骑着它出去溜溜，亲近亲近，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啊。”
少年接过缰绳，纵身上马，对着妇人笑道：“好的，娘，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提起缰绳，转身出门。妇人忙追过来，对着马蹄扬起的灰尘大声道：“小心啊，小武，快些回来啊！”
“娘！你放心吧，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已无踪迹，只剩妇人站在门口，对着扬尘微笑着叹息。
少年纵马疾驰，心中一阵畅快，不多时，日已西沉，天色渐昏，疾驰一阵之后，少年放慢马蹄，俯身道：“马儿马儿，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带你大吃大喝去。”说罢，一提缰绳，往一条小路走去，走不多远，到了一片草坪，少年纵身下马，放马在草坪上吃草。自己则坐在草坪上，看着远方的天空，想着半月后的乡试。此时天上已没了太阳，但仍有稀稀落落的晚霞，霞光印在少年的脸上，满是桃红之色。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略微瘦削，显然尚未发育完全，却是丰神隽秀，仪表斯文。
少年向后一倒，平躺在草坪上，看着已渐渐灰蒙蒙的天空，依旧是那么的空阔美丽，落日余晖尚在天的一角绽放光芒……少年闭了眼，用眼睑来感知，用心灵来聆听，只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如果能像现在过一辈子该多好啊，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不要考什么功名”，少年想。
过不多时，少年起身，见马儿不再吃草，在草坪旁的小溪旁徘徊，便向马儿奔去，牵起缰绳，纵身上马，正欲纵马回家，却见马儿的不远处有一滩血迹，在晚霞的映照下，更显殷红，顿时惊愕万分，险些跌下马来。
原来这少年乃是书香世家，他父亲还中过举人，但无心为官，便回乡办起了私塾，由于陈举人学识渊博加之为人敦厚，私塾门庭若市，培养了不少得意门生，所以家道虽不似以前那么辉煌，但仍家产颇丰，膝下有二子，老大叫陈文，老二，就是这位少年，叫陈武，不想这兄弟二人却似乎有意跟老爹作对，老大从小喜爱舞枪弄棒，更是长得高大魁梧，于文墨却半点不通，在衙门里寻了个衙差职位，却也兢兢业业，尽职尽责，颇得县令大人器重，老二却从小以书为伴，年少时即有“神童”之名，稍长后更是一举院试夺魁，颇耀祖宗门楣。不过于武艺方面却是丝毫不通，胆子更是小得出奇，平日里连杀鸡都不大敢瞧，如今偶见一滩鲜血，自是吓得不轻。
过了好久，惊魂甫定，再细看，却见血迹竟从溪边开始，往远处延伸，陈武一定神，略一思忖，想是有个身受重伤的人趟水过溪，于是他壮了壮胆，举目沿着血迹看去。只见沿着血迹大约二十步开外有一簇凌乱的小灌木丛，在黄昏的昏光下依稀看见一条腿从灌木中伸出。陈武呆呆地望了半响，那条腿却始终不曾动一下，于是他鼓足勇气。轻提缰绳，往灌木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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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笼罩在晚霞里，宛如娇羞的新娘披上了薄薄的红盖头。山边是一条江，江水绕山而流，相依相傍，却在即将会和之处流走，流向远方。
山是郴山，江是郴江。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一位少年站在江口的渡头，望着被夕阳染红的江水，轻轻吟咏北宋才子秦观的佳句。
此时业已入秋，天气微凉。一阵秋风拂过少年的脸庞。
原本平静的山和水，在风中也都起了变化，山上的树都开始随风摆动，原本静静流淌的江面也泛起了波纹，跳动着，水中圆圆的太阳也变了形状。
“风乍起，吹皱一江秋水”。
“小武，回家了”，一个雄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年循声回头，却见码头旁的官道上一个身材魁梧的穿着衙差公服的汉字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站在夕阳下，脸上却含着慈祥的笑。那马全身雪白，高大健硕，一看便是千里良驹。
少年笑了笑，直奔了过去。“大哥，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县老爷又留你办公了吗？”
“喏”，汉子向那匹马努了努嘴，“陈大秀才，我去马市了，再有半个月你就要去省城参加乡试，来年春天便要上京见皇帝老爷了，这么远的行程，没有匹好马怎么能行？上马吧，先和它亲近亲近，不至于赶路时把你这书呆子摔死”。
少年脸一红，道：“大哥莫要乱说，那乡试卧虎藏龙，你弟弟才疏学浅，只不过去充数罢了”说罢跳上马。
汉子一声大笑，“凭陈大秀才的本事，拿个状元不就跟我捉个小流氓那么容易么。”
少年噘了嘴，嗔道：“大哥再要胡说，我便告诉爹爹。”
汉子哈哈几声大笑，牵起缰绳，循着官道前行。
行到不远处，道旁有一户宅院，两人走入大门，居中的院门有副对联：“回春妙手扶危济世，绣口灵舌传道教书”。横批是“乡人共赠”，原来是乡里人赠送的对联。走进院子，只见满园都是菊花，花丛里有一张藤椅，一个中年妇女坐在藤椅上做着针线活。
“娘，我们回来了”。那妇人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走过来，一边牵过马，一边对那汉子说：“快去把公服换了，去好好陪陪小月，人家肚子里可怀着你的孩子呢。哟！瞧瞧这马，小武，你骑的时候可小心点儿，别摔着了。阿文你这混小子，叫你别买太好的马，你弟弟又不像你一样五大三粗的，要是万一……”
“娘，你放心，您儿子个个英明神武，区区一匹马，小武没问题的，您好好看看您儿子，我去看我娘子去了。对了，爹还在私塾里么？”
“你爹早回来了，跟小武一起的，现在在书房看医书呢，他为了找方子给你媳妇养身子，就提前关了私塾，带着小武回来，小武非要去渡头等你，他就先回来了”
“小武这小子，准是惦记着他的好马”，汉子一边大笑，一边小声嘀咕着往后院走去。
那妇人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在马身上摩挲，片刻之后把缰绳交到少年手上，柔柔地说道“小武啊，你骑着它出去溜溜，亲近亲近，半个时辰后回来吃饭啊。”
少年接过缰绳，纵身上马，对着妇人笑道：“好的，娘，我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提起缰绳，转身出门。妇人忙追过来，对着马蹄扬起的灰尘大声道：“小心啊，小武，快些回来啊！”
“娘！你放心吧，我马上回来。”话音未落，一人一马已无踪迹，只剩妇人站在门口，对着扬尘微笑着叹息。
少年纵马疾驰，心中一阵畅快，不多时，日已西沉，天色渐昏，疾驰一阵之后，少年放慢马蹄，俯身道：“马儿马儿，你饿不饿，渴不渴？我带你大吃大喝去。”说罢，一提缰绳，往一条小路走去，走不多远，到了一片草坪，少年纵身下马，放马在草坪上吃草。自己则坐在草坪上，看着远方的天空，想着半月后的乡试。此时天上已没了太阳，但仍有稀稀落落的晚霞，霞光印在少年的脸上，满是桃红之色。这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略微瘦削，显然尚未发育完全，却是丰神隽秀，仪表斯文。
少年向后一倒，平躺在草坪上，看着已渐渐灰蒙蒙的天空，依旧是那么的空阔美丽，落日余晖尚在天的一角绽放光芒……少年闭了眼，用眼睑来感知，用心灵来聆听，只觉说不出的舒服畅快。
“如果能像现在过一辈子该多好啊，如果真的可以，我宁愿不要考什么功名”，少年想。
过不多时，少年起身，见马儿不再吃草，在草坪旁的小溪旁徘徊，便向马儿奔去，牵起缰绳，纵身上马，正欲纵马回家，却见马儿的不远处有一滩血迹，在晚霞的映照下，更显殷红，顿时惊愕万分，险些跌下马来。
原来这少年乃是书香世家，他父亲还中过举人，但无心为官，便回乡办起了私塾，由于陈举人学识渊博加之为人敦厚，私塾门庭若市，培养了不少得意门生，所以家道虽不似以前那么辉煌，但仍家产颇丰，膝下有二子，老大叫陈文，老二，就是这位少年，叫陈武，不想这兄弟二人却似乎有意跟老爹作对，老大从小喜爱舞枪弄棒，更是长得高大魁梧，于文墨却半点不通，在衙门里寻了个衙差职位，却也兢兢业业，尽职尽责，颇得县令大人器重，老二却从小以书为伴，年少时即有“神童”之名，稍长后更是一举院试夺魁，颇耀祖宗门楣。不过于武艺方面却是丝毫不通，胆子更是小得出奇，平日里连杀鸡都不大敢瞧，如今偶见一滩鲜血，自是吓得不轻。
过了好久，惊魂甫定，再细看，却见血迹竟从溪边开始，往远处延伸，陈武一定神，略一思忖，想是有个身受重伤的人趟水过溪，于是他壮了壮胆，举目沿着血迹看去。只见沿着血迹大约二十步开外有一簇凌乱的小灌木丛，在黄昏的昏光下依稀看见一条腿从灌木中伸出。陈武呆呆地望了半响，那条腿却始终不曾动一下，于是他鼓足勇气。轻提缰绳，往灌木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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