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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6八十六、典型的佩妈式大咧

    佩妈听了三言两语,插了两句嘴,“既然是赚钱的生意,大伯怎么不去做做,环道的旅游项目是她爸掌着的,他说一声要包给你这个做哥的,还有人反对不成?”

    崔大伯罕见没有拿出一往直前的悍猛态度,反而缩了缩,“不不不,可别,这里头水深的很,只怕我弟他也不定能做主的。”

    佩妈狐疑,“到底什么事,搞得这么千难万难的。”

    崔大伯想了想,“能赚钱的事,谁都想干,如果僧多粥少,自然是谁的拳头厉害就归谁。”

    听他如此野蛮暴力地解释僧多粥少,佩妈吓了一大跳,“竟然……这么凶险的?那她爸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崔大伯道,“没事的吧,下头人自争他们的,应该不会找到我弟头上。”

    不大一会儿,崔大伯离开,连梅又接着脚跟来了。

    这几年江捍爹和佩爸的来往越发多了,跟着连梅上她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佩妈犹还在为崔大伯的话忐忑,手挨着电话机几次就想打去佩爸办公室问个清楚安心,连梅向来不把自己当外人,看见便问,“这是要给谁打电话呢。”

    佩妈忧心忡忡,“还不是担心她爸。正好你来了找你打听打听,你知道环道上马车旅游的那些,到底在闹什么?”

    连梅瞪了瞪眼作惊讶状,“这事儿原来你不知道的?你家的都不和你说么?”

    佩妈就有些不自在。

    连梅这是真说中了。

    佩爸如今忙得连家也少着,到家往往也是倒头就睡,和佩妈交流工作已经是很遥远之前的事了。

    崔佩佩推了茶给连梅,“看连阿姨说的。我常听祖母说,男人有男人要做的事,总跟女人混在一起叨叨唧唧哪能有大出息。再说我母亲也不像连阿姨这么能干有本事,能让江叔叔服服帖帖。”

    这回不自在的成了连梅。

    佩妈心神一动,便笑骂着崔佩佩岔开话题,“死丫头你才多大,大人的事哪由你说。”继而对连梅道,“说真的,你知道环道上在闹什么,快说来听听。”

    连梅很快恢复常态,“这不是在大搞旅游业么,内环道那一条就近都是创收大项,游乐场什么的就不多说了,这马车旅游绝对是其中老大。”连梅颇高深,“只要是来旅游的,谁不要坐一趟马车才走。谁承包了这个那就是坐等着银子涌进门。这年头谁也不是傻的,都看在眼里抻着脖子打着那块儿的主意。你当之前的承包人怎么就突然不干了?”连梅弹了弹手指,“还不是那些眼红的天天上门纠缠捣乱,扰得人实在做不下去,没法子只能把生意让出来。”

    佩妈听得明白,“既然原先做的主动让了,那该谁谁接下,生意照样做,银子照样赚呗。”

    连梅眼里一闪而过鄙夷很快敛住,便又笑道,“哪有这么容易的,难就难在啊,眼红这生意的可不止一家。以前大家是不知道,现在知道这活计来钱快,谁都争着抢着不愿放手。”

    佩妈道,“不是有招标程序么,谁资金足实力厚谁上啊。”

    连梅摇头,“哪儿那么严格走程序的,其实还是得看你家那位对谁点头。”

    佩妈惴惴,“这样,那些争着抢着的该不会找她爸的麻烦吧。”

    “所以最好是什么也别管,我家的也说待他们自己去斗,斗死了都伤了都是他们的,不干咱的事,最后谁斗胜了,生意就包给谁。”连梅气势很足,仿佛自己坐在佩爸的位子上指点江山。

    “这…………”听连梅说的直接露骨,虽然明白有些在理,以佩爸现在的实力位置确实不够格做出头鸟,但佩妈到底觉得这说法太残酷无情,“这也太凶险了。”

    “人活一辈子哪有不险的,多的是险中求胜的,”崔佩佩听连梅冷哼心中称是,果然这才是江家夫妻的行事风格不是么,险中求胜,当年他们设计求出农场如是,搭上罗家又弃了罗家亦如是,“你啊,是事儿见得太少,还有更新鲜的呢。”连梅忽然就走了个新话题,“前几天我去望子学校里看他,你猜我遇上了什么事儿?”连梅笑得别有意味,“我在教室外头等着他们下课,就见一女的直愣愣闯了进去,看着也该是孩子他.妈.的年纪,我还说怎么这么不懂事,人老师还在讲台上站着说词儿呢,她上去就把人推开自己立那儿。这还不算完,她手一挥指着下头学生大喊什么‘不许欺负我们母女,再欺负跟你们拼命’,折腾了大概有一刻钟,才有保安过来把她弄出去。”

    佩妈没听出其中意思,便只跟着问,“有这种事?”

    连梅夸张点头,“嗯哪,怎么说丢脸呢。学生们上课都是几百人的大教室,几百来号人从头到尾看她发疯。后来我问望子,才知道当时那女人的闺女就在下头坐着哪!看着她妈在讲台上闹只在下头哭。”

    佩妈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当时只怕也尴尬得很。”

    “是呢!后来我才打听到,原来是那女人老公在外头又找了一个,”连梅语气带着莫名的味道,直觉让人不舒服,“那男人几乎是不归家在外头和别人过起了日子,这女人没工作也没旁的傍身,生活还得靠这男人每个月给点生活费算是养她养女儿,后来慢慢这里,就出了些毛病。”连梅点了点脑袋,“偶尔犯起病来几个人才制得住她,那天不知怎么就跑到自个儿闺女学校去,折腾得她闺女好大没脸。”

    崔佩佩听得心中寒凉,这故事里的女学生宛然就是上辈子的自己。

    “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她闺女又叫什么,弄不好还是认识的呢。”崔佩佩问。

    连梅便嘻嘻笑打趣道,“佩佩是问那女学生,还是想问‘望子哥’?曲线救国都出来了,尽拐着弯打听。其实你望子哥在家也常常说起你呢。”

    崔佩佩再度无语。

    不知道连梅这臆想症是怎么闹出来的。

    这几年她和江捍几乎没来往,连梅却一反着紧儿子恨不得看住不放手的常态,不但不像上辈子她迷恋江望子时那般挑苦找茬,反而时不时当着别人面打趣她,仿佛她崔佩佩真有多重视宝贝江捍一样。

    真搞不懂这女人的想法,有人紧巴她儿子的时候,她护得跟个喷火毒龙似的唯恐被人偷走,人变得不紧巴了,她又拉着拽着要把人弄回来不让人走。合着她崔佩佩就该瞻仰佛像似的跟前看着江捍,保持远观却不放松敬仰。

    连梅这要求也忒高了。

    崔佩佩便半开玩笑地道,“连阿姨说笑了。那些小时候的玩话我早忘了。现在不管是我还是江捍哥都长大了,这话再说可就要惹人误会了呢,我可不想误了江捍哥的终身。”

    连梅一怔,盯着崔佩佩看了好一会儿,崔佩佩心里直纳罕,难道连梅都不知道这几年她和江捍的关系疏淡得连老乡都算不上么?

    佩妈却听故事入了神,好半天才道,“这是个可怜人。更可惜的是她闺女,爹靠不着娘又靠不住。”

    连梅笑得古怪,“算了也都是些不相干的人,自己都愁不过来哪里还管得了别人的事。”

    佩妈一愣。

    连梅便又找了些近日趣闻说了,最后含糊打听了打听崔姑母崔表姐近况,便告辞说明日酒席上再见。

    连梅一走,佩妈就散了那副严肃应对的精神头歪在沙发上,崔佩佩好半天忍不住笑,“妈你怎么跟打仗似的。”

    佩妈按了按太阳穴,“她那个人你还不知道么,一句话能说出好多种意思,一句话又能听出好多种意思,我就怕她心眼太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要不是你爸和江捍爸来往得多,我是真不爱和她打交道。”

    佩妈说完又发了一会儿呆。

    崔佩佩见自个妈愣愣的,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佩妈回过神,看着她慢慢道,“你说,她和我说那女学生家长的事儿,是为了什么?”

    崔佩佩淡淡道,“闲话吧,还不是想起来就说了么。”

    佩妈摇头,“连梅的话可没有一句是闲的。”说着又像应付不住似的揉了揉前额,“算了,不管她什么意思,她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还少么,我还不是照过我的日子。”

    说着又拢上袖套去厨房钻研她的菜式了。

    典型的佩妈式大咧。

    崔佩佩把连梅用过的纸杯扔进废纸桶。心里不安。其实起疑心的不止是佩妈。连梅说“自己都愁不过来哪里还管别人的事”,这个“自己”是说她自己还是佩妈“自己”?

    如果佩爸......真的有什么事,上门来旁敲侧击故意把事情漏给佩妈知道,却绝不仅仅出于不忍佩妈被蒙蔽的好心,这却真是连梅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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