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五十、滞留
直到上香环节情绪缓和下来的佩妈才带着女儿复又出现在了崔老爷子的入土仪式上,按着崔家几个子女的年岁以崔姑母、崔大伯和佩爸的顺序各自磕了头悼了念，又和专程来替仪式热场的崔家族老们客套道谢一番就找角落歇了。
整个仪式进行得还算顺利,除了在仪式开始久不联系的崔家族老们迟迟不出场出场后也只有零星几人让郝秘书很是发愁了一阵，其他环节完美热闹得像是在办当地大户的热丧。
崔奶奶和崔姑母不但没有再挑剔佩妈作为崔家媳妇中途退场直到仪式最后才带着女儿露了个脸的礼数不周，反而对崔佩佩无比亲切地嘘寒问暖,崔姑母甚至还亲手为她拧了条热帕子。
相比之下崔大伯就没有这般好运的待遇,尽管他和郝秘书昨晚辛苦绕道开夜车一大早又顶着清寒的山风急急回赶接崔家妇孺,崔姑母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仪式将开始约定的族老们却迟迟不出现的时候，她更是当着人面就开始斥责崔大伯办事不靠谱,让崔大伯气恼起来顶口道,“我明明白白跟他们说好了时间地点的，怎么知道他们说话不算话？”
“说好说好，现在没人来你是说的哪里的好？”崔姑母在崔家坐久了领导地位语气稍一严厉就成了居高临下的教训,“你说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没半点牢靠，要让人怎么放心？”
因为车半路抛锚害得崔家人在山中滞留了一夜，后又听说晚间住宿似乎还出了事故，崔大伯本是向崔姑母陪了一早上的小心。只是低头垂脸了大半天总还是得不到好脸色，久了大男人也有些耐心告罄，当着崔家的大人小孩呼啦啦一片猛地被这般训斥，崔大伯只觉得万般没面子，气冲冲顶了些有的没的，“是！我是不牢靠没本事，那一开始就别找我干活啊！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
这话就太重，一时就没人接口，崔奶奶又要抹眼泪，大儿子身上有案底一直是这个老人压在心底不愿示人的心结和隐痛。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儿子，在外人面前再不愿提再忌讳心里还是疼的，听了儿子这番自暴自弃老人眼眶也红了，话也不说了，气氛顿时就僵住。最后还是郝秘书圆的场想的主意，“这里的亲戚朋友久不联系了感情淡了也是正常，况且现时节又正是农忙尾，赶不来也是有的。不如我们在灵棚里多摆些吃的喝的，附近的村民自然就来了，也别管是不是真亲戚，补足当下这个热闹才是正理。”
这算是说到心坎上了话，崔姑母想想便点了头，为了不让父亲的下葬仪式太过冷清不成话，一应都交了郝秘书做主去张罗。
果然，吃喝一摆附近的村民就都闻香而来，连带着几个事先联系好却没应约的真正族老们也现了身，客气地打了招呼后顺便还帮忙维持了一阵秩序，不至于让那些冲着吃喝来的香客太过露了馋相。崔姑母虽然无奈，最后也只得叹一声，山穷水恶短粮短食的人们真是再实际不过了。
这倒也是事实，山沟沟里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的农户农忙还顾不过来，哪里有闲心去参加大几十年前走出山沟就断了联系的远亲的二次葬礼？更何况这一片七里八荒的从崔老爷子小时候起就是出了名的穷地儿，衣食就够当地人操心的了。
崔姑母也明白这些隐情便没再多挑剔崔大伯，僵硬的气氛好歹被郝秘书圆过去，但待仪式结束到了返程时刻崔大伯却又出了个状况。
崔大伯说他在路上碰见了几个山户，联系了一批当地木材，想顺道运回去也算是一笔生意。
因为有案底在身难弄到正经工作，崔大伯这几年一直是自己混着，想必平日这样的牵线生意也做了不少。
当下崔姑母就皱了皱眉向郝秘书看过去，殊不料郝秘书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闺女遇到糟心事的火气大概还没散尽，崔姑母态度就谈不上好，“你就别折腾了，想做生意等回去了你怎么做都不碍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小心被人骗了。小钱也还罢了，大钱一坑就能坑你一辈子。”
这话听着轻视的意味太浓，怎么都觉得有内涵有影射，本就被训的气不顺的崔大伯顿时反弹得更厉害，赌气般地怒道，“别把我看得什么都不是，这生意不成我就不姓崔！”
崔姑母板着脸待要再训，却被崔奶奶拦了下来，老人家到底是在乎儿子，别的没多说，只道回程的困难，“你要留在这里等着亲自押货，回去的车谁开？除了你就只有郝秘书能开，两辆车，不够数啊。”
这是实际问题，为了缓解途中一辆车意外抛锚造成的座位紧张，专程请的司机已经被遣了回去由崔大伯和郝秘书顶替，如今唯二会开车的两人少了一个，空出来的车是可以让崔大伯随后开回去，但仅仅一辆车却是容不下剩下的崔家人的。
不想崔大伯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早已经有了成算，“大人明天都要上班今天必须得赶回去就都坐郝秘书一车走，孩子们不是正当假期么，就留下等我把生意打理清楚押着货一起走。”
这孩子们，指的自然是崔表姐、崔佩佩还有郝敏。按这样的分法，大人们坐一车倒也能将将容下。
可这里话音一落就得崔姑母和佩妈的齐声反对，“不成！”
佩妈反对好理解，女儿脸上还肿着呢，肯定是不放心扔下女儿自己走，崔姑母的也能想象，必是崔表姐遇上的倒霉事儿让崔姑母心有余悸，担心崔大伯照顾女儿不周全再遇上什么烂事。
崔大伯搓了搓手表情纠结意志却坚定，“这笔生意订金我都付了，是一定要做的。正好顺路的一趟还能省些路费。最晚明天我就能出发往回赶，这几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着不会让他们出事儿。我打包票。”崔大伯拍了拍胸脯。
崔大伯把后路都给堵死了，一句订金付了再无回圜只把难题扔了回去，众人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崔奶奶低头一叹似乎就要允了大儿子为了男人尊严的这番任性执着，郝文娟却忽然开了口，看着崔佩佩道，“要不再带一个孩子走吧，和我一道坐前座挤一挤。”
不等佩妈接茬，崔姑母反应极快地抢道，“让她表姐和你挤挤吧，她今天回去了还要学琴。”
佩妈脸色难看，崔表姐站在崔佩佩身边有些迟疑，但也耐不住崔姑母迭声的催促，“还不快上去，小心着点别挤着你郝姨。”
崔佩佩只当没看见，拉着郝敏的袖子向佩妈摆了摆手，“等大伯带我到林子里逛逛，我就当免费旅游啦。”
作者有话要说：秋蚊子好凶猛，被咬了好多疙瘩...... 泪牛...
整个仪式进行得还算顺利,除了在仪式开始久不联系的崔家族老们迟迟不出场出场后也只有零星几人让郝秘书很是发愁了一阵，其他环节完美热闹得像是在办当地大户的热丧。
崔奶奶和崔姑母不但没有再挑剔佩妈作为崔家媳妇中途退场直到仪式最后才带着女儿露了个脸的礼数不周，反而对崔佩佩无比亲切地嘘寒问暖,崔姑母甚至还亲手为她拧了条热帕子。
相比之下崔大伯就没有这般好运的待遇,尽管他和郝秘书昨晚辛苦绕道开夜车一大早又顶着清寒的山风急急回赶接崔家妇孺,崔姑母却始终对他不假辞色。仪式将开始约定的族老们却迟迟不出现的时候，她更是当着人面就开始斥责崔大伯办事不靠谱,让崔大伯气恼起来顶口道,“我明明白白跟他们说好了时间地点的，怎么知道他们说话不算话？”
“说好说好，现在没人来你是说的哪里的好？”崔姑母在崔家坐久了领导地位语气稍一严厉就成了居高临下的教训,“你说你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做事没半点牢靠，要让人怎么放心？”
因为车半路抛锚害得崔家人在山中滞留了一夜，后又听说晚间住宿似乎还出了事故，崔大伯本是向崔姑母陪了一早上的小心。只是低头垂脸了大半天总还是得不到好脸色，久了大男人也有些耐心告罄，当着崔家的大人小孩呼啦啦一片猛地被这般训斥，崔大伯只觉得万般没面子，气冲冲顶了些有的没的，“是！我是不牢靠没本事，那一开始就别找我干活啊！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
这话就太重，一时就没人接口，崔奶奶又要抹眼泪，大儿子身上有案底一直是这个老人压在心底不愿示人的心结和隐痛。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儿子，在外人面前再不愿提再忌讳心里还是疼的，听了儿子这番自暴自弃老人眼眶也红了，话也不说了，气氛顿时就僵住。最后还是郝秘书圆的场想的主意，“这里的亲戚朋友久不联系了感情淡了也是正常，况且现时节又正是农忙尾，赶不来也是有的。不如我们在灵棚里多摆些吃的喝的，附近的村民自然就来了，也别管是不是真亲戚，补足当下这个热闹才是正理。”
这算是说到心坎上了话，崔姑母想想便点了头，为了不让父亲的下葬仪式太过冷清不成话，一应都交了郝秘书做主去张罗。
果然，吃喝一摆附近的村民就都闻香而来，连带着几个事先联系好却没应约的真正族老们也现了身，客气地打了招呼后顺便还帮忙维持了一阵秩序，不至于让那些冲着吃喝来的香客太过露了馋相。崔姑母虽然无奈，最后也只得叹一声，山穷水恶短粮短食的人们真是再实际不过了。
这倒也是事实，山沟沟里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的农户农忙还顾不过来，哪里有闲心去参加大几十年前走出山沟就断了联系的远亲的二次葬礼？更何况这一片七里八荒的从崔老爷子小时候起就是出了名的穷地儿，衣食就够当地人操心的了。
崔姑母也明白这些隐情便没再多挑剔崔大伯，僵硬的气氛好歹被郝秘书圆过去，但待仪式结束到了返程时刻崔大伯却又出了个状况。
崔大伯说他在路上碰见了几个山户，联系了一批当地木材，想顺道运回去也算是一笔生意。
因为有案底在身难弄到正经工作，崔大伯这几年一直是自己混着，想必平日这样的牵线生意也做了不少。
当下崔姑母就皱了皱眉向郝秘书看过去，殊不料郝秘书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闺女遇到糟心事的火气大概还没散尽，崔姑母态度就谈不上好，“你就别折腾了，想做生意等回去了你怎么做都不碍你，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小心被人骗了。小钱也还罢了，大钱一坑就能坑你一辈子。”
这话听着轻视的意味太浓，怎么都觉得有内涵有影射，本就被训的气不顺的崔大伯顿时反弹得更厉害，赌气般地怒道，“别把我看得什么都不是，这生意不成我就不姓崔！”
崔姑母板着脸待要再训，却被崔奶奶拦了下来，老人家到底是在乎儿子，别的没多说，只道回程的困难，“你要留在这里等着亲自押货，回去的车谁开？除了你就只有郝秘书能开，两辆车，不够数啊。”
这是实际问题，为了缓解途中一辆车意外抛锚造成的座位紧张，专程请的司机已经被遣了回去由崔大伯和郝秘书顶替，如今唯二会开车的两人少了一个，空出来的车是可以让崔大伯随后开回去，但仅仅一辆车却是容不下剩下的崔家人的。
不想崔大伯是吃了称砣铁了心，早已经有了成算，“大人明天都要上班今天必须得赶回去就都坐郝秘书一车走，孩子们不是正当假期么，就留下等我把生意打理清楚押着货一起走。”
这孩子们，指的自然是崔表姐、崔佩佩还有郝敏。按这样的分法，大人们坐一车倒也能将将容下。
可这里话音一落就得崔姑母和佩妈的齐声反对，“不成！”
佩妈反对好理解，女儿脸上还肿着呢，肯定是不放心扔下女儿自己走，崔姑母的也能想象，必是崔表姐遇上的倒霉事儿让崔姑母心有余悸，担心崔大伯照顾女儿不周全再遇上什么烂事。
崔大伯搓了搓手表情纠结意志却坚定，“这笔生意订金我都付了，是一定要做的。正好顺路的一趟还能省些路费。最晚明天我就能出发往回赶，这几个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着不会让他们出事儿。我打包票。”崔大伯拍了拍胸脯。
崔大伯把后路都给堵死了，一句订金付了再无回圜只把难题扔了回去，众人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好办法，崔奶奶低头一叹似乎就要允了大儿子为了男人尊严的这番任性执着，郝文娟却忽然开了口，看着崔佩佩道，“要不再带一个孩子走吧，和我一道坐前座挤一挤。”
不等佩妈接茬，崔姑母反应极快地抢道，“让她表姐和你挤挤吧，她今天回去了还要学琴。”
佩妈脸色难看，崔表姐站在崔佩佩身边有些迟疑，但也耐不住崔姑母迭声的催促，“还不快上去，小心着点别挤着你郝姨。”
崔佩佩只当没看见，拉着郝敏的袖子向佩妈摆了摆手，“等大伯带我到林子里逛逛，我就当免费旅游啦。”
作者有话要说：秋蚊子好凶猛，被咬了好多疙瘩...... 泪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