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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1四十一、崔表姐的提醒

    “抽条”这个词与其用在她身上不如说用在郝敏身上更合适。

    几年不见,当年那个胖得嘟嘟的郝小胖如今也初具了英挺少年的雏形,站在阳光下和影子形成的锐利夹角让他显得更加笔直挺拔。曾经鼓鼓的脸颊肉和双下巴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挺的鼻梁线和立体有棱角的五官,只有薄削紧抿的唇才显出一点拘束制限的味道。

    这种矛盾的气质给她一种奇妙的感觉,眼前这少年就像是一把鞘中利刀,又锐利又克制。

    就好像是......就好像是郝秘书,没错,原来郝秘书就是这种感觉。

    在战争年代开过枪砍过人撒过热血的锐利人器,在和平年代做了崔老爷子垂头听训随传随到的忠实家臣,虽然是随着战争情谊延续下来的官属关系,骨子里头的锐利却是谁都忽视不了的。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跟在崔老爷子身边的郝秘书态度再恭顺再谦卑,崔家的其他人,哪怕是有分量的,不管是崔奶奶也好崔姑母也好,都不敢像崔老爷子那样教训或者指挥他。

    这人有天生的气场在。

    郝敏扶着她起来,那张突然接近的脸上是不容错认的严正和不理解,崔佩佩觉得自己好像是偷跑出去淘气被家长当场逮住的顽皮孩子,那双俯视她的眼睛里绝对隐含责怪。

    郝敏把已有三分之二悬出车外的黄纸箱推回原位,被压在箱底的香烛也被牵扯着带了进去。

    崔佩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每次她犯了小错向佩妈做这么个小动作的时候,总能得到原谅的爆栗或是一笑,然而眼前这个少年却仍然板着脸,语气严肃,“小心些,差点就砸到你头上了。”

    崔佩佩有点愣,这样的反应......也太古板了吧。

    难怪......郝姨说儿子被养成了个小老头。

    如果是罗恒,他一定会鼻孔朝天半自得半喝骂,“看看你,笨手笨脚,下次看好了!”

    如果是江捍,恩,这辈子还没见着他,如果不出意外和上辈子一样,大概会摸摸她的脑袋,心有余悸地开口,“还好没伤着,太不小心了。”

    郝敏这一来,既没有如江捍般感叹她没受伤也不像罗恒嘲笑她的笨拙,直接阐述了事实“差点砸到她头上”和针对此事件的建议“小心点”,真是......无比的实用主义,半句多的话都无。

    太古板了。

    郝秘书怎的把她偷食才结下深厚革命友谊的好战友养成了这般模样?

    这太凶残了。

    “别干了,你搬不动,去车里坐着吧。”郝敏这个严肃认真的形象和她记忆中重合不起来,准确地说不是对不上,而是她对长大的郝敏印象淡薄的还不如郝小胖深刻。

    因此,没得对。

    因为遇上郝敏的时候,她已经遇上了江捍。

    情人眼里出西施,西施的视觉屏蔽能力总是太强,她便谁也再看不见。

    这一回......如果不是她没像上辈子一样闹脾气拒绝跟着来迁坟,可能也不会提前见到郝敏,因为一个多月后的新学期,江捍就来了。

    “大家都在忙,我一个人去歇不太好吧。”郝敏语气中的“确定肯定我确信”太过明显,让她直觉不敢阳奉阴违,不自禁地就张口申辩想争取别的处置。

    切,他又不是我爸,随便答应了再拿两根香烛来回晃悠晃悠不就成了,还非得听他口里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就算真是佩爸来了,她也不见得这么较真听话的说。

    这都是被他那不容置疑的语气给拐带的。

    “剩下这些你帮不上忙,来回走反倒添乱,看你表姐也在车上,你也去歇吧。”郝敏从拖车上提了两大张卷鞭,看不出来身材并不壮硕的少年力气还不小,“要是摔了伤了还得来照顾你。”

    呃......崔佩佩在心里吐舌,说话还真直接不留情面,莫非这也是从郝秘书那儿学来的铁血战士铮铮然金石掷地般的说话风范......

    不过崔表姐在歇着这一条理由已经足够,崔佩佩朝郝敏点了点头乖乖地钻上了车。

    崔表姐正靠着车扶手用帕子拂衣袖上沾的红色香灰,见崔佩佩进来便招呼她帮着弹一弹背上够不着的地方,嘴里还在嘀咕着,“我说把有颜色的红香都放在一个后备箱里,省得弄得到处都是,你姑母她非说怕压坏了,一个车只放一点儿,搞得人人都红呼呼的。”

    “唉,佩佩你数没数一起来了多少人,四个车坐得下吗。”

    崔佩佩知道崔表姐和崔姑母一样,都是从小年岁就开始操大心的人,“坐得下,儿女们三家还有郝秘书一家,一家一个车刚刚好,再来四个人都能塞下。”

    简省又明确的回答让崔表姐很满意,便也攥着帕子替她擦了擦,“原先是农场姓江的那一家说要来的,算上他们一起才准备了四辆车,结果他们临时又说来不了。”

    “江望子家?”崔佩佩一听这名字竖起了耳朵,好歹江捍就要来市里了,把他家里现下的情况先打听打听清楚也是好的。

    崔表姐笑得意味深长,“是啊是啊,就是你‘望子哥’家。”

    崔佩佩噎住,摸着脑袋干笑,“你说什么啊。”

    “还装,”崔表姐那双大眼斜瞪过来,“你不是对那小子,”崔表姐掩了掩嘴,“我不说了,你心里明白。”

    流星瀑布汗啊!

    看看她崔佩佩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江望子......

    绝对不是她干的,都是曾经那个跟着江捍屁股后头跑的懵懂软妹崔佩佩干的......

    “都说你小时候就抓着那小子玩儿,怎么都不松手,后来又传出了亲事,”看着继续装傻的崔佩佩崔表姐终于忍不住一针见血指出内情,“你还想人不知道么?”

    好吧,这些先别理,“他家为什么说来又不来了?”

    “听说他爸调进去市里了,也不知道是走的谁的路子。”

    江狱监到了市里,江捍也就要来了。

    崔佩佩相信崔表姐在这方面消息上的灵通度,在她认识的未成年人里恐怕仅只次于罗恒。但有关江望子的事是绝对不能问罗恒的,那位大爷一听见这名儿就犯别扭,别说问出消息,恐怕先就要来找崔佩佩的茬了。

    “升了官自然有一堆事儿要打理,就顾不上了呗。”崔表姐打量了打量崔佩佩,“其实你姑母一开始是不想让江家人来的,毕竟和我们家说不上有什么实打实的关系,不像郝叔是一路跟着祖父浮浮沉沉情谊不同常。”崔表姐扯了扯帕子,“但这事儿到底不好拒绝。”

    恩,否则“不孝”的帽子砸下来还真够让人晕的。

    “因为在这样的事情里失了约实在是不好,前天江望子的爸还特意去了我家,说觉得不好意思,等回来一定要请我们家吃个饭。”崔表姐把“我们家”咬得很清楚,自然“我们家”指的不可能是崔家,更不包括崔佩佩家。

    “按我想的,江家人就是和我们有一丁半点的联系也是因为你,”崔表姐脸色慢慢拢了起来,“亲事成不成当然就另说,但我家和他家其实真没什么关系。但江狱监一听说祖父要迁坟,首先联系的却是我父亲,不是你们家,也不是祖母。明明他人就在市里,和你们一个地方,却舍近求远来省城找我们家说。”

    崔表姐就没往下说。

    崔佩佩有些怔怔,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姑父最近要升了么。”

    崔表姐扑哧一笑,“我父亲做到这个分位哪还那么容易升,不过你猜的也有几分准,算是平级调职,听说部门重要性增加了不少。”

    “喔。”崔佩佩生硬地应了声,江狱监虽说是因为崔佩佩这个桥梁才和崔家有了几分联系,但为着一起去给老爷子迁坟,找的不是按说关系更近的崔佩佩家,也不是崔家的镇家人崔奶奶,而是崔家里位高势头最好的那一位(把女婿也算进崔家人的话)。那么可能也正是这个原因,江狱监才刻意模糊亲事的说法,不肯定不否定,任流言流散扩大,这一点以前她就隐约有想法,那末到了现在就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江捍,是否也受了父亲的嘱咐,暧昧甚至迎合她的所谓热情?

    江捍最近给她寄信比以往都要频繁,字里行间都是......为扣除她主观情绪的影响,不说是亲密,起码也是亲切无间了。

    作小孩子的时候可以懵懂搞不明白,现在他们也都知事了,总不能还说喜欢就是她陪我捉虫玩游戏吧。

    崔表姐这是在警醒她。

    崔佩佩把坐垫捏成了紫咸菜,老半天才对崔表姐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崔表姐一愣,转过了脸去,“哼,我是怕你太傻被人骗,丢的还不是我们崔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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