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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一、破脑袋的崔佩佩

    崔佩佩清醒的时候,耳边聒噪声嗡嗡不绝,尽管那声音被刻意压低,但字里行间浓重的北方味儿却让她怎么也忽视不了。

    她立时联想到了最近挺火的一部青春生活剧,故事里女主人公的刻薄大姨成天秃噜着一口京味儿普通话刀子嘴地磕碜她。她觉得自己是迷怔了,她身边的邻居亲戚,长辈父老哪一个不是操着一口腔调凶狠的地方话?哪里还有什么讲普通话的旧亲戚?难道她这一摔,还摔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成?

    “死小子,出门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佩佩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抽你!”

    这话说得......

    崔佩佩一边和自己沉重的眼皮做着抗争,一边在心中唏嘘感叹,不管她爹和她的倒霉亲妈闹得多僵多难看,也不管她崔佩佩多么渺小平凡,只要她爹还作着那个不大不小的头儿官,只要没人拿着一份DNA证明冲出来指认崔佩佩非婚生,在这小城里她这崔主任的女儿到哪儿都能得到三两分虚浮浅薄的面子。

    崔佩佩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气,我这脑袋疼得真不像没事儿,你倒是抽他不抽......

    “啪!”

    居然还真抽了!

    响亮的巴掌声惊得崔佩佩猛地抬起了眼皮,她挣扎着爬想起来看看这位所谓没有照顾好弟弟妹妹的仁兄到底是哪位,却发现脑袋沉得好像压了块大石头,身上更是刺疼乏力得厉害。于是她只好老实地伸直躺好,心中的疑惑却越生越大,失去神智前的那一幕她记得清楚,她在父亲的寓所里和自己的亲爹起了争执,郁闷低落地冲出门去却一脚踩空,她还记得从楼梯跌下时的失重感和门外皱着眉头看她的江捍哥,只不知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哥哥婶婶”,竟就在她身边狠拍巴掌真凶人地演了起来......

    “我告诉你郝敏,你别想蒙混过去!以为你老子不在,我当妈的就不敢打你!”

    郝敏哥?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郝敏不是两天前就离开,说要去新疆边防锻炼两年么,江捍还笑他有福不会享,专拣苦寒地里跑。怎么这会儿又回来了?

    还有郝姨,她这一跤是自己摔的,就算是硬要找个人赖上也只能说是江捍只顾着瞪她也不拉上她一把,和郝敏那真是半点关系没有,做什么要训他?指桑骂槐?虽然她也郁闷地想把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江捍抓来狠骂,但这做派实在不像郝姨“郝三娘”的风格,再忍不住丛生的疑惑,崔佩佩心一横,背一挺,竟就翻身坐了起来!

    “哎哎,丫头,你可小心点!才伤了脑袋的人,怎么就这么乱使劲儿!”训斥这回指向了崔佩佩,声音里却没了怒意只有关切,这语气让崔佩佩直发愣,抬头正想说话,身前却卷来了一团黑影,撞上来就抱住了她!

    这……是郝敏?

    双眼发直地瞪着面前这个一米出头、圆呼却难掩俊秀的小男孩,只见他一头大汗,脸色涨红却仍然煞有介事地抱着同样身形尚小的自己,崔佩佩只想仰头大笑三声,老天爷,曾经还是青春期的崔佩佩“我真不想长大”的一句抱怨,敢情您是真听进去了......

    “臭小子!还不松手!看丫头还迷瞪着呢,快别晃了!”果然……是郝姨!崔佩佩望着这个熟悉却年轻了不少的女人,这个在崔佩佩短暂的上辈子给了她无限关怀和照顾的女人,刚刚还在质疑训斥怒喝的那点点小讥诮瞬间就化成了水,忍不住的眼泪就这么簌簌地落了下来。

    “佩佩……”幼年郝敏不再摇晃,两双胳膊却紧紧箍着她不放松,这时的郝敏没有成年后的死板,眉目分明的脸上尽是活气,仿佛大人般地勾着她的小腰(这么小的孩子有腰么= =)细细问她,“佩佩还疼不疼?我给你吹吹,你别哭了,等你好了,我下塘子里给你捉青蛙,捉金色的那种给你玩儿!”

    “扑哧!”正感怀着的崔佩佩就这么满脸泪水地笑出了声,郝敏哥还是这样,把她当小孩儿哄呢,以前也就罢了,现在他自己可都是个小孩!装大人的小孩最……可爱了!

    “死小子,这会儿话倒多,老娘问话声都不吱。”郝文娟敲了儿子一个爆栗坐在了病床边,正往崔佩佩身后塞枕头,斜喇里却□来一个声音,“醒过来就好,小孩子玩玩闹闹没轻没重,我们做大人的难道还真去计较不成,倒是佩佩真要好好养养,女孩子本就金贵些,可再不能跟这些皮猴儿混着玩儿了。”

    崔佩佩这发觉原来这个刷着一米高绿漆的老旧卫生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女人拉着个小男孩,男孩站在门口左顾右盼,明显心不在焉,两颗大黑眼珠直往院子里知了声最大的槐花树上瞟,崔佩佩打赌只要被松开手,他一定会飞跑着爬到那树上探个究竟......小时候的江捍......是这个模样的么......

    拉着江捍的正是他母亲,连梅,这个一贯精明强势的女人现在站在离病床足有三米的门边,脸上笑着,却让崔佩佩感觉不到半分亲近,“佩佩不是我说你,你一个金贵女孩子做什么和些男娃皮猴儿一起混?这要不弄出伤来才怪了,我家望子跟我一说,倒把我吓一跳,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都说不清啦。”

    望子,希望,崔佩佩听得嘴角抽搐,顿时觉得江捍这个寄托了家里人期盼的小名极度刺耳朵。作为一处玩耍的孩子之一,她受了伤脑袋上现在还裹着纱布,连梅叉着腰躲瘟疫一样站着三丈远,不去教训你那还有心情找知了的儿子,却和我一个小破孩儿讨论我金贵不金贵......

    “您别说了,”崔佩佩的心火不知不觉就燃上了,这几年荒唐又疯狂的糟日子早让她没了曾经的好脾气,她推开了小郝敏,“我摔破脑袋和江捍半点关系也没,是我捡了砖头自己砸的。您要是还有事,自请回家,我脑袋还疼着,就不送了。”

    “嘿嘿,”小郝敏忽然傻笑开了,“捡了砖头砸的……佩佩不哭就好,佩佩真逗人。”

    崔佩佩转头看这个又抱了回来的小胖墩,心里翻了个白眼,傻小子,我这儿正生气呢,你傻笑着捣什么乱哪……

    连梅脸上轻飘飘的笑容顿时僵住,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表情,拉着江捍向前走了两步,只那居高临下的指教口气没有半分更改,“看你这孩子说的,你要是有事,我们还能不管?我家望子愣把我从牌桌子拽下来,你六婶子只说要胡了抓着不放人,那小子青蛙小蚪子一气儿扔桌上把一圈子人都得罪了,只说你摔了。”急急说完却似乎反应过来和一个孩子认真计较没太大意思,于是转了口,“再说,怎么着也得等了你父母来,把你好好生生交给他们我们才放心哪。”

    “好了好了,你也坐着吧,这几个孩子长到现在也没出过什么事儿,算省心的了。不过这回真是要问清楚的,佩佩头上那么大条口子,缝了九针,别说她妈还没来,我看了都心疼!还好不是在脸面上,不然这小姑娘的。郝敏这小子打他都不说怎么回事,你倒是问问望子,就算不说是给交待,自己家大人也才能安心,随随便便把别家孩子弄成这样,长大成人了还不定做什么呢,要真是郝敏犯的事,我一定罚得他把这次记得牢牢的!”郝文娟重重拍了拍床单,崔佩佩能感觉到背后小小的身体猛地一抖,心想这小胖墩面上再嘴硬,暗里还是怕的嘛,她转过头瞅瞅耳边离得不到三厘米的小脸。男孩嘴角紧抿,叠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崔佩佩挺疑惑,就算是小孩儿打闹,也不用这么如临大敌咬死不说吧。再看江捍,心不在焉的小男孩在对上了崔佩佩的目光后,竟飞快地躲开了视线,让她看到了一丝心虚。

    这难道就叫七岁看老么......这神态,这动作,就跟她在大马路上遇见文心慧搭着他的肩膀逛街时他那混账表情一模一样......

    崔佩佩觉得有些困倦,她钻进被子缩起了肩膀。对这个人,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情感呢?他不温柔,不体贴,却是她心中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比她懂得多,比她成熟,在生活中给过她很多指导,却在那么一场堪称灾难的混乱中冷眼旁观,看她无助挣扎,看她越陷越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她的父亲,她的母亲,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崔佩佩埋头在被子里流泪,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回她一定要睁大眼睛,好好看个清楚!

    她不要糊里糊涂再丢了性命......

    “佩佩,佩佩,你别哭了,我给你讲故事,”小胖墩竟然靠近了想把她从被窝里拔出去,“听故事你就不疼了。”崔佩佩一个巴掌拍上去,这个老古板小时候竟然这么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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