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六十章 圣少女之梦(1)
苍天市凯尔花园酒店,顶楼总统套房——
主卧室宽大的四柱床上,紫罗兰色床幔低低地垂下来,保护着床中央一名静静睡着的少女.为了不让少女感到不适,有人体贴地让女侍用干爽的睡袍换下她的湿衣服,解开她的发辫散在枕上,现在又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旁,而忽略了自己受过伤且相当疲倦的事实.
不过,这位温柔地看顾着"睡公主"的黑发男人并非王子,而是她真正的父亲.
"……御座,你可以进来了."
听到苍王的话音,一直在卧室外等待的金眼少年才长出一口气,走进室内的同时再次在心中确认稍后要说的话——虽然自己想问的东西堆积如山,可至于能得到多少回答,决定权全握在这位心机极重的北欧主神手中.
这种时候,如果她能够醒着就好了……
一小时前,在被一场真正的诸神之战化为狼藉一片的码头上,魅堂完全陷在恋人觉醒为女武神带来的冲击里,连少女离开苍王的怀抱,走来面对他时都愣愣地开不了口.旌姬陪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有些伤感的笑容,双手交叉一拂,铠甲,战袍和旁边的战马顿时一起化成光粒散去,只留下原本的便服."已经不能再把我当做‘尉迟旌姬’了吗……"她喃喃地问,"魅堂大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究竟该从哪里说起……"
魅堂的内心远比口头表现出来的混乱得多,旌姬见状还想说什么,身体突然一个踉跄,苍王马上从后面稳住她."刚‘觉醒’就进行了那么激烈的战斗,不尽快休息会给你造成很大的损害,况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和颜悦色地劝说道,"先跟我回去好么?我会带上御座一起的."
旌姬疲惫地点点头,接着靠进黑发男人的臂弯里.随后,苍王的司机将三人送到附近这间宇文家所属的酒店,苍王和魅堂都执意要旌姬先去睡一会,于是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陛下’——如今我还可以继续这样称呼您么?"
奥丁的代行者轻轻颔首,不过目光仍没有从熟睡的旌姬身上移开."我听到了,旌……她回来之后您说过‘我等你等了好久’."魅堂立在床旁低声说道,"您是不是在旌姬刚转入海牙学院时就看穿了她的身份,就像当年认出我一样?"
"没有那么快,是在苍天市博物馆事件中,我第一次和她面对面时才确定的,神族之间的血脉联系绝不会被错认."黑发男人示意魅堂也坐下,"但是,‘尉迟旌姬’对自己的代行者身份并无自觉,又丝毫没有觉醒迹象,连敏锐如你和尼特霍格都未能看出,我才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直到今天之前知道她真身的还只有我,苍后和‘皇帝’——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御座你心里有数."
金眼少年顿时像被刺了一下似的,闭口不言了片刻,才提出下一个问题:"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谁’?"
在北欧诸神的全盛时代,每当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姿容绝丽的女武神们就会现身于极光流转的天空,身骑飞马,披挂铠甲,在战场上挑选战死的勇士,将其灵魂带回英灵殿.而作为女武神之首,被敬称为"奥丁英武的女儿"的那一位,便是——
"布琳希尔德并不是尉迟旌姬的‘另一个人格’,而是深藏在这个转生为人类的身体内的,真正的灵魂.她既是女武神也是尉迟旌姬;既是尉迟夫妇的女儿,也是我的孩子."
苍王温柔地轻抚少女的额头,又把她盖着的羽绒被掖紧了一点."当然,这孩子的日常生活还是要在生养她的尉迟家度过,与我在一起时,我则会好好地以父亲的身份面对她."他眉间浮起了几条细纹,"待希尔达‘觉醒’完全,她就能马上理解并适应这一切了,但在最初恐怕不免有些记忆混乱,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的意思是……"
即使窥见了"牙之御座"短暂露出的受伤眼神,苍王也不打算表示体谅."与完全没有神代记忆的她在一起的时间,你以为还回得去?在你眼里,恐怕还是单纯身为旌姬的希尔达更可爱吧."苍王淡淡地说,"比起追问她是‘谁’来,你何不先问问自己应该把她当做谁?这孩子跨越了时光之河,万水千山,即使忘记了自己的事也仍然被你吸引,若你这次还像神代时一样待她,我不会轻饶你的."
在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沉默中,男人与少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为了终结这个话题,同时抱着不能放过天赐良机的想法,魅堂重整心绪,尽可能冷静地主动开口."还有一事我必须得到您的答案,‘奥丁陛下’."他笔直盯住了对面的银色眼睛,"既然迟早要说,现在挑明应该也无妨吧——请告诉我,目前正在我体内,被您称为‘历代御座都背负过的重任’的东西,是不是您的神枪‘冈格尼尔’?"
"你这样猜测的依据呢?"
"很简单.在今天的战斗中,宙斯已经毫不客气地用上了他最强的‘雷霆之杖’,如果‘永恒之枪’确实在您手里,我无法想象您会从始至终都不拿出来抗敌.而且您对历代御座背负过的‘那件东西’.[,！]如此执着和重视,除了冈格尼尔,恐怕别无他物了."
——那毕竟是吉伦卡玛,凭一己之力找出"牙之御座"一职的真相也不无可能.若他一怒之下开始反抗,你要怎么办?
想到苍后两日前说过的话,终于知道这并非杞人忧天的苍王顿觉一阵苦涩.而魅堂将他的不语视为心虚的表示,焦急与不满汇成一股冲动,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陛下,究竟是为什么?前八任人类之身的御座便罢了,但您明知我是与您同属一个系统,深究起来神格亦不在您之下的世界树神鹰,为何不仅是冈格尼尔,就连您的身份都对我刻意隐瞒?！"仿佛猛禽被激怒而鼓起双翼,金眼少年腾地站了起来,"难不成一直以来,您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然而苍王没说一个字,只凭目光往旌姬身上一转,就把魅堂刚燃起的怒火瞬间浇熄了."你一定要在希尔达面前与我争论这件事么?只是吵醒了她倒还好,若被她听到了我们争吵的内容,你要这孩子在父亲与恋人之间如何自处?"北欧神王的化身冷冷反问道,"我必须隐瞒某些事的原因,你迟早会知道;而我肯把‘冈格尼尔’托付给你,难道还不是最有力的信任证明?"
又来了,每次自己快要触及最关键的部分时,都会被这个男人用各种诡辩挡在墙外……
对恼恨的"牙之御座"来说还算幸运的是,新一轮沉默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苍王看看时间,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我要尽快和苍后商议码头的事如何善后,还有怎么向骑士团解释这一切,你暂时留下照顾希尔达吧."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补充,"那吸血鬼在会客室,除非希尔达说想见他,否则不要让他靠近."
主卧室宽大的四柱床上,紫罗兰色床幔低低地垂下来,保护着床中央一名静静睡着的少女.为了不让少女感到不适,有人体贴地让女侍用干爽的睡袍换下她的湿衣服,解开她的发辫散在枕上,现在又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旁,而忽略了自己受过伤且相当疲倦的事实.
不过,这位温柔地看顾着"睡公主"的黑发男人并非王子,而是她真正的父亲.
"……御座,你可以进来了."
听到苍王的话音,一直在卧室外等待的金眼少年才长出一口气,走进室内的同时再次在心中确认稍后要说的话——虽然自己想问的东西堆积如山,可至于能得到多少回答,决定权全握在这位心机极重的北欧主神手中.
这种时候,如果她能够醒着就好了……
一小时前,在被一场真正的诸神之战化为狼藉一片的码头上,魅堂完全陷在恋人觉醒为女武神带来的冲击里,连少女离开苍王的怀抱,走来面对他时都愣愣地开不了口.旌姬陪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有些伤感的笑容,双手交叉一拂,铠甲,战袍和旁边的战马顿时一起化成光粒散去,只留下原本的便服."已经不能再把我当做‘尉迟旌姬’了吗……"她喃喃地问,"魅堂大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现在究竟该从哪里说起……"
魅堂的内心远比口头表现出来的混乱得多,旌姬见状还想说什么,身体突然一个踉跄,苍王马上从后面稳住她."刚‘觉醒’就进行了那么激烈的战斗,不尽快休息会给你造成很大的损害,况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和颜悦色地劝说道,"先跟我回去好么?我会带上御座一起的."
旌姬疲惫地点点头,接着靠进黑发男人的臂弯里.随后,苍王的司机将三人送到附近这间宇文家所属的酒店,苍王和魅堂都执意要旌姬先去睡一会,于是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陛下’——如今我还可以继续这样称呼您么?"
奥丁的代行者轻轻颔首,不过目光仍没有从熟睡的旌姬身上移开."我听到了,旌……她回来之后您说过‘我等你等了好久’."魅堂立在床旁低声说道,"您是不是在旌姬刚转入海牙学院时就看穿了她的身份,就像当年认出我一样?"
"没有那么快,是在苍天市博物馆事件中,我第一次和她面对面时才确定的,神族之间的血脉联系绝不会被错认."黑发男人示意魅堂也坐下,"但是,‘尉迟旌姬’对自己的代行者身份并无自觉,又丝毫没有觉醒迹象,连敏锐如你和尼特霍格都未能看出,我才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直到今天之前知道她真身的还只有我,苍后和‘皇帝’——至于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御座你心里有数."
金眼少年顿时像被刺了一下似的,闭口不言了片刻,才提出下一个问题:"那么……现在的她,到底是‘谁’?"
在北欧诸神的全盛时代,每当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姿容绝丽的女武神们就会现身于极光流转的天空,身骑飞马,披挂铠甲,在战场上挑选战死的勇士,将其灵魂带回英灵殿.而作为女武神之首,被敬称为"奥丁英武的女儿"的那一位,便是——
"布琳希尔德并不是尉迟旌姬的‘另一个人格’,而是深藏在这个转生为人类的身体内的,真正的灵魂.她既是女武神也是尉迟旌姬;既是尉迟夫妇的女儿,也是我的孩子."
苍王温柔地轻抚少女的额头,又把她盖着的羽绒被掖紧了一点."当然,这孩子的日常生活还是要在生养她的尉迟家度过,与我在一起时,我则会好好地以父亲的身份面对她."他眉间浮起了几条细纹,"待希尔达‘觉醒’完全,她就能马上理解并适应这一切了,但在最初恐怕不免有些记忆混乱,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您的意思是……"
即使窥见了"牙之御座"短暂露出的受伤眼神,苍王也不打算表示体谅."与完全没有神代记忆的她在一起的时间,你以为还回得去?在你眼里,恐怕还是单纯身为旌姬的希尔达更可爱吧."苍王淡淡地说,"比起追问她是‘谁’来,你何不先问问自己应该把她当做谁?这孩子跨越了时光之河,万水千山,即使忘记了自己的事也仍然被你吸引,若你这次还像神代时一样待她,我不会轻饶你的."
在接下来一段很长的沉默中,男人与少年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为了终结这个话题,同时抱着不能放过天赐良机的想法,魅堂重整心绪,尽可能冷静地主动开口."还有一事我必须得到您的答案,‘奥丁陛下’."他笔直盯住了对面的银色眼睛,"既然迟早要说,现在挑明应该也无妨吧——请告诉我,目前正在我体内,被您称为‘历代御座都背负过的重任’的东西,是不是您的神枪‘冈格尼尔’?"
"你这样猜测的依据呢?"
"很简单.在今天的战斗中,宙斯已经毫不客气地用上了他最强的‘雷霆之杖’,如果‘永恒之枪’确实在您手里,我无法想象您会从始至终都不拿出来抗敌.而且您对历代御座背负过的‘那件东西’.[,！]如此执着和重视,除了冈格尼尔,恐怕别无他物了."
——那毕竟是吉伦卡玛,凭一己之力找出"牙之御座"一职的真相也不无可能.若他一怒之下开始反抗,你要怎么办?
想到苍后两日前说过的话,终于知道这并非杞人忧天的苍王顿觉一阵苦涩.而魅堂将他的不语视为心虚的表示,焦急与不满汇成一股冲动,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陛下,究竟是为什么?前八任人类之身的御座便罢了,但您明知我是与您同属一个系统,深究起来神格亦不在您之下的世界树神鹰,为何不仅是冈格尼尔,就连您的身份都对我刻意隐瞒?！"仿佛猛禽被激怒而鼓起双翼,金眼少年腾地站了起来,"难不成一直以来,您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然而苍王没说一个字,只凭目光往旌姬身上一转,就把魅堂刚燃起的怒火瞬间浇熄了."你一定要在希尔达面前与我争论这件事么?只是吵醒了她倒还好,若被她听到了我们争吵的内容,你要这孩子在父亲与恋人之间如何自处?"北欧神王的化身冷冷反问道,"我必须隐瞒某些事的原因,你迟早会知道;而我肯把‘冈格尼尔’托付给你,难道还不是最有力的信任证明?"
又来了,每次自己快要触及最关键的部分时,都会被这个男人用各种诡辩挡在墙外……
对恼恨的"牙之御座"来说还算幸运的是,新一轮沉默的对峙没有持续太久,苍王看看时间,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向外走去."我要尽快和苍后商议码头的事如何善后,还有怎么向骑士团解释这一切,你暂时留下照顾希尔达吧."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补充,"那吸血鬼在会客室,除非希尔达说想见他,否则不要让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