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五节
张同志像幽灵一样跟着杨默，虽然杨默看不到他，时时刻刻感到身后有一双仇恨的眼睛狠狠地盯着他，如芒刺在背。他害怕走出派出所大门，他不能确定张同志会不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拍黑砖，电话铃声凄厉地叫着，他接起来只听到一个男人沉重的呼吸。下了班他也是鬼鬼祟祟的，急匆匆地离开。他像一个地下党，为了甩掉身后的敌人，走街串巷，把警校学过的常识全部用上了，左躲右闪，神出鬼没，好不容易回到家里，也会莫名其妙地恐慌，窗前似乎也有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注视着他，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杂乱无章，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失去了自由，敌人在暗处，自己在明处，防不胜防。
他变得焦躁不安，朵儿如她的名字一般消失在晴朗的阳光底下，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怀疑她已经被囚禁，没有人可以商量，更没有人保护他，和他并肩前行，只有他自己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度日如年。夜里他常常睁大眼睛，反复回忆和朵儿在一起的细节，包括她的皮肤，她的体香，她的温柔的手指，她的有些贪婪的深吻，以及有些压抑的呻吟，唯有这些颤动着她的心跳的深切回忆，唤醒了他的冲动，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张同志如一只等待时机爆发的饿狼，咬住了目标，看似放纵的一抛，将他扔到了不远的地方，敌视的目光里冷冷的透着寒意，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无路可逃。
三天以后的一个夜晚，杨默喝了一点酒，走在回家的路上，猛地横刮过来一股冷风，他下意识的把头一低，脖子上一阵锥心的疼痛使他倒在地上，躺了10几分钟才缓过劲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家诊所，做了简单的处理就回家了。他知道自己遭了暗算，也知道是谁下的手，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以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走路左顾右盼，像个贼一样小心翼翼。
短短的一个星期，他明显的消瘦，明显的矮了几分。所有的人看到了他的变化，包括蝴蝶。她的有口无心的拒绝杨默并不知道，她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的生意，心安理得的和一群男人女人在香烟和啤酒中麻醉自己。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因为杨默变得异常敏感。她更愿意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个白痴那样枯坐。杨默不爱她，她心里很明白，杨默遇到了麻烦需要有人帮助。她不能确定自己向前迈出的一步是不是有用，转念一想，如果杨默不能及时解决困扰，那么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天她鬼使神差般的坐在杨默下班的地方，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烟雾遮住了她的倦容，她穿着性感的黑衣服，像一个风尘女子，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杨默低着头，一点一点进入了她的视线，消瘦的肩膀，凌乱的头发，有些发皱的衣服使他看上去很悲伤，他没有抬头，一步，一步，再一步，在她眼前挣扎。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股一股地流着。这个可怜的男人，揪住了她的心，她决定拯救他，那个时候“拯救”这个词语一下子跳了出来，使她想起了铡刀下的刘胡兰。
她迎着他走过去，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们静静地走在树荫下，她的手比朵儿的更柔软，更小一些，有一点点温度，一点点叫做温暖的东西填满了他被掏空的胸膛，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进了他们的春天。
婚礼定在一周以后。
蝴蝶见到了张同志落落大方，张同志没有想到蝴蝶这样美丽，他惊羡的同时想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他说：“你要明白你老公并不爱你，是我逼着他娶你的，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蝴蝶笑了：“据我所知，你老婆并不爱你，至少目前或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爱你。是我断了他们，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守不住她。”
张同志没有想到蝴蝶会针锋相对，他也笑了，说：“你这个女人倒是不笨，那好吧，好好经营你的婚姻吧，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受害者，现在是，将来还是受害者，一直都是！”
蝴蝶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燃起一支，说：“你这样理解就错了，婚姻和生意一样，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大的一单，不管前景如何，我们都假定它一本万利。我们有足够的热情和信心投资，这一定有风险，这种风险的因素是不确定的。我们在一开始投资的时候，往往高估了两个经营户的能力，赚多赚少或者只赚不赔只赔不赚，甚至血本无归都应该算在成本之中，所以，没有受害者。”
张同志愣了一下，问：“你是做什么的，还有这样的见解？”
“我不如你老婆优秀，我只是一个无业游民，我不能保证杨默会不会找到朵儿，但我会尽量避免朵儿找到杨默，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张同志再一次愣住：“会的，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婚礼如期举行，蝴蝶生意上的朋友给足了面子，派了好多辆车来助阵，蝴蝶像一个高傲的公主，在伴娘的陪伴下，款款地来到杨默身边，如一朵绽放的睡莲那样娇羞。人们禁不住发出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杨默在那一刻是满足的，蝴蝶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如我们所料，张同志提前退场。
婚后的杨默在蝴蝶的精心照顾下，渐渐的精神了，穿着时髦得体的衣服，干干净净。每天他都会在蝴蝶的叮嘱下吃完早饭，像个温顺的孩子。
下了班杨默喜欢在蝴蝶的店里等她关门，他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看报纸。店里的生意因为他的出现一天比一天好。蝴蝶让杨默穿上店里的衣服做模特，给她打广告。回到家蝴蝶做饭，一顿饭常常要吃好几个小时，蝴蝶舍不得破坏这个氛围。晚上她躺在杨默怀里，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轻轻抚摸他的眉毛，眼睛，有些讨好的亲吻他的嘴唇，夜里也会紧紧抱着他。
那段时间是两人最值得回忆的，晚饭后蝴蝶躺在杨默的腿上，杨默给她轻轻按摩，盖上被子哄她睡觉，偶尔有人约出去吃饭，杨默总会带上蝴蝶，蝴蝶不卑不亢，游刃有余，让杨默出尽了风头。
杨默一直不喜欢蝴蝶的圈子，每逢蝴蝶他们有活动，杨默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参加，时间长了蝴蝶就不勉强了。
市面上刚刚有手机的时候，蝴蝶给杨默买了一部，杨默把它送给了所长，蝴蝶虽然很心疼，也没说什么，又给他买了一部。杨默对手机始终是排斥的，他不喜欢那东西，觉得太招摇。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手机一阵狂响，车上的人都看着他，他赶紧接了电话，是蝴蝶打来的，告诉他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饭。他匆匆忙忙收了线，满车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他觉得很丢脸，还没有到站就逃一般下了车，车上人们的眼神他受不了。
两人开始吵架是在蝴蝶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怪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打算生下他（她）？”
“我就是要告诉你，我要生下他（她），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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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得焦躁不安，朵儿如她的名字一般消失在晴朗的阳光底下，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怀疑她已经被囚禁，没有人可以商量，更没有人保护他，和他并肩前行，只有他自己背负着沉重的压力度日如年。夜里他常常睁大眼睛，反复回忆和朵儿在一起的细节，包括她的皮肤，她的体香，她的温柔的手指，她的有些贪婪的深吻，以及有些压抑的呻吟，唯有这些颤动着她的心跳的深切回忆，唤醒了他的冲动，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张同志如一只等待时机爆发的饿狼，咬住了目标，看似放纵的一抛，将他扔到了不远的地方，敌视的目光里冷冷的透着寒意，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无路可逃。
三天以后的一个夜晚，杨默喝了一点酒，走在回家的路上，猛地横刮过来一股冷风，他下意识的把头一低，脖子上一阵锥心的疼痛使他倒在地上，躺了10几分钟才缓过劲来。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家诊所，做了简单的处理就回家了。他知道自己遭了暗算，也知道是谁下的手，然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以后他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走路左顾右盼，像个贼一样小心翼翼。
短短的一个星期，他明显的消瘦，明显的矮了几分。所有的人看到了他的变化，包括蝴蝶。她的有口无心的拒绝杨默并不知道，她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做她的生意，心安理得的和一群男人女人在香烟和啤酒中麻醉自己。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因为杨默变得异常敏感。她更愿意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像一个白痴那样枯坐。杨默不爱她，她心里很明白，杨默遇到了麻烦需要有人帮助。她不能确定自己向前迈出的一步是不是有用，转念一想，如果杨默不能及时解决困扰，那么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那天她鬼使神差般的坐在杨默下班的地方，点了一支烟，慢慢地吸着，烟雾遮住了她的倦容，她穿着性感的黑衣服，像一个风尘女子，一边抽烟，一边打量着来往的行人。
杨默低着头，一点一点进入了她的视线，消瘦的肩膀，凌乱的头发，有些发皱的衣服使他看上去很悲伤，他没有抬头，一步，一步，再一步，在她眼前挣扎。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股一股地流着。这个可怜的男人，揪住了她的心，她决定拯救他，那个时候“拯救”这个词语一下子跳了出来，使她想起了铡刀下的刘胡兰。
她迎着他走过去，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他们静静地走在树荫下，她的手比朵儿的更柔软，更小一些，有一点点温度，一点点叫做温暖的东西填满了他被掏空的胸膛，他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进了他们的春天。
婚礼定在一周以后。
蝴蝶见到了张同志落落大方，张同志没有想到蝴蝶这样美丽，他惊羡的同时想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他说：“你要明白你老公并不爱你，是我逼着他娶你的，如果没有我，你根本不可能嫁给他。”
蝴蝶笑了：“据我所知，你老婆并不爱你，至少目前或者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不会爱你。是我断了他们，如果没有我，你根本守不住她。”
张同志没有想到蝴蝶会针锋相对，他也笑了，说：“你这个女人倒是不笨，那好吧，好好经营你的婚姻吧，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受害者，现在是，将来还是受害者，一直都是！”
蝴蝶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燃起一支，说：“你这样理解就错了，婚姻和生意一样，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大的一单，不管前景如何，我们都假定它一本万利。我们有足够的热情和信心投资，这一定有风险，这种风险的因素是不确定的。我们在一开始投资的时候，往往高估了两个经营户的能力，赚多赚少或者只赚不赔只赔不赚，甚至血本无归都应该算在成本之中，所以，没有受害者。”
张同志愣了一下，问：“你是做什么的，还有这样的见解？”
“我不如你老婆优秀，我只是一个无业游民，我不能保证杨默会不会找到朵儿，但我会尽量避免朵儿找到杨默，这一点希望你理解。”
张同志再一次愣住：“会的，这正是我想要做的。”
婚礼如期举行，蝴蝶生意上的朋友给足了面子，派了好多辆车来助阵，蝴蝶像一个高傲的公主，在伴娘的陪伴下，款款地来到杨默身边，如一朵绽放的睡莲那样娇羞。人们禁不住发出赞叹，好一对金童玉女。
杨默在那一刻是满足的，蝴蝶也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如我们所料，张同志提前退场。
婚后的杨默在蝴蝶的精心照顾下，渐渐的精神了，穿着时髦得体的衣服，干干净净。每天他都会在蝴蝶的叮嘱下吃完早饭，像个温顺的孩子。
下了班杨默喜欢在蝴蝶的店里等她关门，他不说话，就坐在那里看报纸。店里的生意因为他的出现一天比一天好。蝴蝶让杨默穿上店里的衣服做模特，给她打广告。回到家蝴蝶做饭，一顿饭常常要吃好几个小时，蝴蝶舍不得破坏这个氛围。晚上她躺在杨默怀里，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男人，轻轻抚摸他的眉毛，眼睛，有些讨好的亲吻他的嘴唇，夜里也会紧紧抱着他。
那段时间是两人最值得回忆的，晚饭后蝴蝶躺在杨默的腿上，杨默给她轻轻按摩，盖上被子哄她睡觉，偶尔有人约出去吃饭，杨默总会带上蝴蝶，蝴蝶不卑不亢，游刃有余，让杨默出尽了风头。
杨默一直不喜欢蝴蝶的圈子，每逢蝴蝶他们有活动，杨默总是找各种理由拒绝参加，时间长了蝴蝶就不勉强了。
市面上刚刚有手机的时候，蝴蝶给杨默买了一部，杨默把它送给了所长，蝴蝶虽然很心疼，也没说什么，又给他买了一部。杨默对手机始终是排斥的，他不喜欢那东西，觉得太招摇。有一次在公交车上手机一阵狂响，车上的人都看着他，他赶紧接了电话，是蝴蝶打来的，告诉他晚上和家人一起吃饭。他匆匆忙忙收了线，满车的人好像都在看着他，他觉得很丢脸，还没有到站就逃一般下了车，车上人们的眼神他受不了。
两人开始吵架是在蝴蝶发现自己怀孕之后，他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怪异地看着他：“你说什么，你不会是要告诉我，你打算生下他（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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