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花烛 第五三章 终破大名
“不许出声!”武松止住了就要开骂的小兵。
看到那小兵两眼圆睁,一脸忿怒的表情,武松和燕青相视,心里暗笑。
这三个人正在中书府的对面屋檐上伏着,此刻正看见梁世杰一家出逃。
车夫驱起马车向北门赶去,武松提起那小兵,和燕青一路追过去,小兵吓了一跳,却又看到督监闻达接住了梁世杰,一齐逃走。
“你看见了吧。”燕青压低声音,“梁世杰根本不顾你们死活,大敌当前自己逃了。”
小兵已经怒火冲烧了,只是武松一直捂着他的嘴,无法说话。
“你再想想,他之前许诺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又得到多少钱?”燕青继续添把火。
看梁世杰走远,武松松手,那小兵把梁世杰狠狠地骂了一顿,末了,才问道,“你们俩是什么人?”
燕青揭下面纱,对着月光仰起头,“你可认得我?”
小兵瞪大了眼睛,“你是……燕青!”
“正是在下。”燕青点头,指着武松说,“这位是梁山泊的武松哥哥,打虎英雄武都头。”
“现在什么情况,你都看过了。”燕青说着,“梁山泊大军围着大名府,大名府孤城一座,早晚要破,如果你愿意帮我们,明天告诉守城的兄弟们,‘梁中书走了!’,然后等梁山大军捉了索超,把城门打开。”
燕青很有把握这个小兵能同意,结果自然不出他所料。那小兵早已义愤填膺,郑重地答应明日就去散布消息。
他做得很好,第二天还有人不相信,他就带着那些人到了中书府,果然人去楼空,一天里,守城的一万士兵怨声四起,怒气连天,都表示愿意明日开城门!
同一天,在城外的一万军队,因索超投降,也都降的降,逃的逃了。
“落琪,两天后你便可以离开了。”雪傲说道。
苏落琪淡淡一笑,“可是啊,终于等到这时候了。”
“到时候我是先来这里接你?还是等破了城再说。”
苏落琪微微一皱眉,“雪傲姐,跟你说个事,按理说这城中本来有三万士兵,几次攻城战去了五千,还有两万五,城外一万,城内一万五,可是我听说城内有五千人并不一般。”
雪傲微微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她沉思一阵子,说道,“不管如何,两天后便见分晓。只要能开开城门,一切就解决了。”
“这样吧。”苏落琪说道,“南门城口有一家小店,我到时候去那里躲着,也好看着你们,万一有意外,我还能想想办法,万一打不下来,你们也好带着我离去。”
雪傲点点头,虽是在南门打,但应该伤不到百姓的店铺。
两天后,上午,南门外传来一声炮响。
“林冲哥哥带人往这边来了。”武松低声道。
“小乙哥,可以去牢狱那边了,我与武二哥这就去南门,你等可尽力往外冲。我们南门见。”雪傲吩咐了。
南门城头。
“守城的兄弟们,你们也知道了,梁世杰在关键时候弃尔等逃走,这等无情无义、口是心非的小人,保他有何用!”武松早把雪傲教的话融汇在心里,说出来,也是慷慨激昂。
“如今,梁世杰已经被我梁山截杀,等大军入城之时,我叫你看他狗头!”
“兄弟们,当今朝野昏庸无道,就投了我梁山,一同替天行道!”
南门的五千士兵(还有三个门……)呐喊起来,纷纷喊着“投靠梁山!”
“开门,迎接!”那天被武松带去“参观”的小兵大喊道。
“好!好!”士兵们喊着。
突然,街坊中传来一声暴喝,“住手——!”接着,漫天箭雨倾泻下来,南门瞬间成了一片血海。雪傲站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三千精兵(还有三个门……),背上弓箭,手里刀枪,甲胄皆备,从街巷中冒了出来。
这难道就是那不一般的人?
雪傲心里稍有些慌,开始想对策。武松倏地跑到她身边,伸出右臂揽住她,借力闪到了城楼之后,雪傲才看到,刚刚她站的地方,插满了羽箭。
武松感到心跳很快,粗喘了几口气,猛地把雪傲抱在怀里,轻声道“你小心点!”
雪傲微微点头,望远处一看,梁山泊在外的快要来了,还有进攻其他门的,“走吧。”她轻声道。
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武松拔出双刀,大喝一声,现身在人前,雪傲拿了雪溶剑下了城门。这时,牢狱那边,燕青、蔡福蔡庆带着卢俊义和石秀,也朝南门,杀将过来。
这不一般的五千人马,是梁世杰的秘密武器,当时梁世杰手下的孔目出主意,从城中士兵秘密选出五千精锐,大敌当前又给了很多钱,重赏之下,这些人可是要誓死保住大名府。
刚才那一阵箭雨,五千叛变的少了好多,刚要去开城门的死了,城墙上的也死了不少。
苏落琪躲在店铺中,默默看着。
“梁世杰都弃城而逃,你们怎么还执迷不悟!”武松大喝道。
“少废话!”那领头的喊道,“尔等贼寇就算再厉害,也就几人,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冲出去!”说着,又一阵箭雨。
雪傲挥剑挡着箭,慢慢靠近那领头的校尉,一甩手投出一枚飞镖,正中那人脸部,武松上前一刀,结果了他。
可惜,这些人中首领很多,这个校尉死了还有别的站出来统领。两轮射箭,没了箭矢,但有刀的拔刀,有枪的戳枪,哇哇呀呀冲上来,围了两个大圈,将雪傲和武松分开。
武松一看被分开,便立刻要往雪傲那边去靠,他确实担心她。可是这几千人确实,是精兵。
十几把枪直直着冲着雪傲,雪傲横剑在胸前,只等他们来攻,虽然自己后方露着,但是她足有精力转身防守。
“杀!”一个人喊道,随即枪头一齐刺来,雪傲腾空而起,踩在那些枪头上再一跳,在空中转了一圈,俯下身来,剑身抖动,剑刃割在一圈人的脖颈上,砍出一片空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重新站了起来。
这些人知道环着刺是没用了,纷纷竖起枪来要拆招,虽然都是极其浅陋的招数,但毕竟人多,雪傲要一个一个拆,三合内必杀一人,只是要时刻防着身后。长剑刚刚砍到人腹部,接着雪傲把手往身后倒去,拦住后面的攻击,时时云剑拨开枪头,再伺机刺上致命剑。
雪傲这边小心谨慎,那边,武松却打得相当得心应手。两把戒刀上下翻飞,白光旋舞。只见武松右手一挥,刀刃游走在围成弧的人们的脖子上,左手护着左边的身体,来回交替,瞬间便可杀死好几条人命。
雪傲看他那样确实快,她知道剑也有这一招,挥了两下,手腕一抖,剑刃从五六个人脖子上划过。可她却忘了,武松能这样是因为他是双刀,一支攻一支守,而这下子,雪傲的左方便成了大漏洞,那些精兵们都看到了,挺枪来刺。
武松老远看见,大叫不好,像头发疯的狮子般顷刻间冲到了雪傲身边,刀头一点,挡住了枪尖,雪傲赶紧直起身子,和武松背靠背站着。
战场上容不得多想,如是平常,武松真想说她一番。雪傲也沉了沉气,还是如往常般,一剑一人,不再想着像武松那样了。
“你沉住气。”武松低喝一声,“继续。”他短促地说道。
两人同时向相反的放下厮杀过去,那些精兵们又想分开他俩,武松自然不同意,但若有人要从中拦,直接杀了。于是两人现在一直聚在一处,便能互相照料,武松给雪傲防一刀,雪傲替武松挡一枪,配合倒好,只是雪傲知道,她这样很快就会累,在东京经历过,在曾头市也经历过……
要是能有两把剑就好了。
苏落琪看着混战,雪傲已经有些吃力,刚才她独剑来不及回去护住身体,要不是武松来挡住,就要受了重伤……她好像听雪傲说过,她能用双剑,可这战场上只有刀枪,没有顺手兵器,雪傲是夺不来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家里墙上就挂着一支剑,虽然从未打开见过,但也许是把好剑。
这里正是南门,她原来的家,那个自己养父母的家就在这附近。苏落琪一路小跑过去,使劲敲门,可现在谁都知城外混战,哪有敢开门的?
苏落琪一时着急,站在门口盘旋却毫无办法。忽然间,只觉身子一轻,竟被抱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安稳地落在了家中的院子,而帮她的,还是那个黑衣侠客。
那人冲她点了头,守在屋顶候着。
她在心中默谢,不顾家里丫鬟惊讶的眼神,直冲到了主厅。
“好你个不孝女,怎么还回来了!”苏父大怒道,一把拽住了苏落琪胳膊。苏落琪才来不及跟他啰嗦,使劲一摆手,竟挣脱开来,从地上跳上椅子,从椅子跳上桌子,伸手取下了墙上的剑,跳了下来。
“苏落琪,你要干什么!”苏父大喊道既而指着她破口大骂。
苏落琪根本不理会他,冲出了主厅。
“来人,给我拦住!”苏父喊道,接着来了些人,堵住了苏落琪的去路。
屋檐上那个黑衣人见状,从天而降,环住苏落琪的腰肢,飞身踩到一人头上,使劲一蹬,跳出了院子。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屋人。
苏落琪被放在地上的时候,那黑衣人沉声留了一句“小心!”便不见踪影。左右看看,那边战场依然激烈,苏落琪跑到边缘,娇喝一声“雪傲姐,接着——”用尽平生之力执出那支剑。
雪傲看准了,高高跳起用左手接住,掂量掂量,轻重正好,心下大喜,叫声“谢了!”,挥舞着两支剑。右手一横,用力挥出去,斩断右方一串人,这时若有左边趁虚而入,左手一带,便将枪杆刀片挪到了上方,届时两手齐用力,便削开了这一顿攻击,迅速直起身,双剑齐舞,衣袂飘然,既攻得洒脱,也把自己守得固若金汤。
武松看雪傲用了双剑,连环攻击时便没了大漏洞,“哈哈”大笑一声,抡着双刀,继续大开杀戒。
战场上这边煞是好看,一个双剑,一个双刀,舞得天花乱坠。
剑啸刀鸣,果真绝世无双。
然而苏落琪刚才那一举却是冒了生命危险。她给雪傲扔剑,便暴露了自己,立刻有人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冲了过来,雪傲也意识到这一点,赶到了苏落琪身边护着,挡住一方进攻,而苏落琪背后,确是被燕青挡住了。
雪傲看燕青赶到,再看那边,卢俊义、石秀等人都来了。“小乙哥,落琪交给你了!”雪傲笑道,然后回到了主战场。
石秀在大牢里闷了好几个月,受了多少气多少苦,现在终于出来了,两眼泛红,一心只想杀个痛快出了这口恶气。一口大刀左砍右削,无一人能近身。卢俊义本就是棍棒天下无人能匹敌,找了根结实的棒子,上点下拦,轻一点,打得人卧倒在地动弹不得;重一些,敲得人脑浆迸裂立死当场。
蔡福蔡庆二人更是直冲城门口,与那些心归梁山的人同精锐们厮杀着,寻机打开城门。
城外,林冲带着杨志和索超静候着,倾听着城内的喊杀声,分辨着每一响暴喝,马军步兵们紧攥利刃,只等杀进城去。他们也未曾料到会有殊死抵抗之人,并没有带攻城器械。
鲜血飞溅,呼喝连天,好一场激烈大战。城内还是胶着不下,一直厮杀到了下午……武松慢慢手也没劲儿了,雪傲更只是凭着意念使双剑,这俩人开始地最早,已经有些末路了,而卢俊义和石秀倒还杀得尽兴,燕青一人也在军中左冲右突,苏落琪仍是躲在店铺里伸头看着,心惊肉跳着。直到“轰”的一声,南门戛然而开,蔡福、蔡庆兄弟并一帮子士兵,终于将阻挡的人杀光,开了城门。
梁山泊大军入城的那一刻,一切战况扭转,那五千心腹的残兵完全抵不住林冲所率的精锐之师的攻击,马蹄尖刀之下,全军覆灭。
武松把双刀往地下一插,沉沉地坐了下去,诚然,这一仗,连步战无敌的行者,也杀累了。
雪傲看他那样,疲惫地笑了笑,挪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这么残酷的一仗,若是她一人面对,肯定又伤痕无数了,可这一次,她真是没怎么受伤。
马蹄叩在青石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军进城。武松看着胜利的战场,感受到靠在他身上的雪傲,一战下来虽然有惊无险,但雪傲终究是毫发无损。他又听到悦耳的马蹄声,心情大好,轻舒猿臂,将雪傲搂在胸前。
这一次,终于保她平安了,不是像之前那样救,而是真正地护住了她。
这俩人就这么依偎着坐在硝烟未散的街道上,林冲带人从主路进了城,索超、杨志二人在两边街道检查着。武松扬起一只手向杨志挥了几下,一脸自豪。
杨志跳下马来,使劲拍了拍他肩膀。
“行了别拍我。”武松往回打了一拳,“你们在城外倒是清闲,我们在里面累得要死要活。”
“怎么,老三,还不让我出出气?”杨志一脸笑意,“你和雪傲在这儿坐着,什么意思?”说得好大声,随他来的人都放声大笑。
笑声中,杨志脸色突然暗了下来,这打赢了却忘了……
“老三,起来。”杨志沉声道。
武松觉得奇怪,该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撑地站了起来,又把雪傲拉起来。
“老三,公明哥哥病倒了,病得很厉害,还在大营里。”
武松立刻着急了,“怎么回事?”
“那天收降了索超,庆功宴上,公明哥哥不会到怎么就倒下了,背上有一大疮……”杨志说道。
“找人看了吗?”武松抓着杨志问道。
“军医和附近的村医都看了,谁都不知道……张顺兄弟去寻医去了,军师吩咐这战赢了后,立刻班师。”
“公明哥哥……”武松担心的嘟哝了一句,“我得回大营看看。”他说道,接着环顾四周,“雪傲——”
雪傲从杨志说宋江病了之时就去牵马了,听武松叫她,赶紧到他身边,把缰绳一递,飞身上马,“二哥,走。”
“杨大哥,城中后事交给你们了。”雪傲嘱咐道。
武松雪傲二人飞奔进了城外军营。
“公明哥哥——”武松喊着,进了营帐。
宋江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眉头紧锁。吴用等都守在一旁,看到雪傲两人回来,松了口气。
刚才一直有流星探报告战况,说城内有变,出了很多不怕死的人,情况不妙。这下他俩回来了,就是打下了。
“军师,哥哥这是怎么了。”武松问道。
“哥哥昨天突然病倒,四处请郎中却无人知这病,张顺兄弟去建康寻医,我等本想撤军回山保哥哥周全,哥哥只说了一句,‘打下大名府’,我便下令不变计划,今日与你等里应外合破城。”吴用沉声说道。
武松听吴用讲述完毕,一脸挣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雪傲也随他一起。武松对着昏迷的宋江说道,“多谢哥哥挂念我等,坚持这一日。如今大名已破,卢员外、石秀哥哥已经救出,我二人前来交令。”武松一句话说的慷慨激昂,“还请哥哥好生养病。”
吴用起身,对武松二人抱拳说道,“此次战役,多谢二位了。”刚刚听了武松的话,他略感内疚。当时宋公明昏倒,他也心急,就下令退兵。若不是宋江惦记着万事皆备的一战,恐怕前几个月武松雪傲的准备又白费了……
如今,只能盼着张顺能寻到建康府的神医安道全,治好宋江的病。
雪傲报了城内的情况,觉得现在事务众多,并没将苏落琪之事告诉吴军师。
在宋江身边守了一阵子,两人便出去了,迎头看到卢俊义和燕青二人。两个人拜谢了武松雪傲,便要去看望宋公明,他们在看到林冲入城的时候就离开战场,卢俊义回了旧时的府邸,燕青寻遍城中终于揪出了李固和卢俊义妻子贾氏,交给卢俊义,一刀结果了。
“落琪,抱歉,刚刚听到宋江哥哥病倒,把你给忘了。”看到苏落琪同燕青他们来这里,雪傲便去找她。
“这有什么,梁山上果真都是讲义气的人。”苏落琪笑道,看上去很高兴。
“上午可多谢你的剑了。”雪傲说道,从骑过来的马上去下落琪的剑,要还给她。
“雪傲姐用着顺手就拿着吧。”苏落琪说道,“我是从我养父那里拿回来的,又不能还回去。他们欠我这么多,搭我支剑又怎么了。”
“现在刚打完,事务很多,我可能还得暂时留在大名府,这剑你先拿着。”雪傲把剑塞给她,“你先跟着小乙哥回梁山泊吧。”
“燕公子……”苏落琪微微一怔,她想了想,答应了,“好。”
雪傲一定是知道她与燕青有旧,才这样安排,燕青做事稳当,她跟着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
她还不曾知道,那个黑衣侠客是谁。
“落琪,这次真谢谢你了。”雪傲突然说道。
“诶?”落琪疑惑,随即释然,微笑道,“这有什么,本就是我要求要上梁山,没有投名状怎么行。”
“这把剑。”苏落琪看看手中的物品,“我先给雪傲姐收着,等以后就交给你,我赠她个名儿,叫‘雪凌’如何?”
既然大名府已破,吴用率大军拔营回山,雪傲与武松留在大名府观察一阵子。几日之后,大名府基本安定下来,雪傲武松率剩余几百人马,班师回梁山泊。
在此期间,传来梁山的消息,安道全已经查明宋江疾病,宋江身体日渐好转。
武松悬着的一颗心落了,雪傲又何尝不是?这期间,她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武松的着急也代表了她的心情。
大名府之战告一段落,可是,前方还有一个麻烦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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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见了吧。”燕青压低声音,“梁世杰根本不顾你们死活,大敌当前自己逃了。”
小兵已经怒火冲烧了,只是武松一直捂着他的嘴,无法说话。
“你再想想,他之前许诺给你们多少钱,你们又得到多少钱?”燕青继续添把火。
看梁世杰走远,武松松手,那小兵把梁世杰狠狠地骂了一顿,末了,才问道,“你们俩是什么人?”
燕青揭下面纱,对着月光仰起头,“你可认得我?”
小兵瞪大了眼睛,“你是……燕青!”
“正是在下。”燕青点头,指着武松说,“这位是梁山泊的武松哥哥,打虎英雄武都头。”
“现在什么情况,你都看过了。”燕青说着,“梁山泊大军围着大名府,大名府孤城一座,早晚要破,如果你愿意帮我们,明天告诉守城的兄弟们,‘梁中书走了!’,然后等梁山大军捉了索超,把城门打开。”
燕青很有把握这个小兵能同意,结果自然不出他所料。那小兵早已义愤填膺,郑重地答应明日就去散布消息。
他做得很好,第二天还有人不相信,他就带着那些人到了中书府,果然人去楼空,一天里,守城的一万士兵怨声四起,怒气连天,都表示愿意明日开城门!
同一天,在城外的一万军队,因索超投降,也都降的降,逃的逃了。
“落琪,两天后你便可以离开了。”雪傲说道。
苏落琪淡淡一笑,“可是啊,终于等到这时候了。”
“到时候我是先来这里接你?还是等破了城再说。”
苏落琪微微一皱眉,“雪傲姐,跟你说个事,按理说这城中本来有三万士兵,几次攻城战去了五千,还有两万五,城外一万,城内一万五,可是我听说城内有五千人并不一般。”
雪傲微微一怔,这是怎么回事。她沉思一阵子,说道,“不管如何,两天后便见分晓。只要能开开城门,一切就解决了。”
“这样吧。”苏落琪说道,“南门城口有一家小店,我到时候去那里躲着,也好看着你们,万一有意外,我还能想想办法,万一打不下来,你们也好带着我离去。”
雪傲点点头,虽是在南门打,但应该伤不到百姓的店铺。
两天后,上午,南门外传来一声炮响。
“林冲哥哥带人往这边来了。”武松低声道。
“小乙哥,可以去牢狱那边了,我与武二哥这就去南门,你等可尽力往外冲。我们南门见。”雪傲吩咐了。
南门城头。
“守城的兄弟们,你们也知道了,梁世杰在关键时候弃尔等逃走,这等无情无义、口是心非的小人,保他有何用!”武松早把雪傲教的话融汇在心里,说出来,也是慷慨激昂。
“如今,梁世杰已经被我梁山截杀,等大军入城之时,我叫你看他狗头!”
“兄弟们,当今朝野昏庸无道,就投了我梁山,一同替天行道!”
南门的五千士兵(还有三个门……)呐喊起来,纷纷喊着“投靠梁山!”
“开门,迎接!”那天被武松带去“参观”的小兵大喊道。
“好!好!”士兵们喊着。
突然,街坊中传来一声暴喝,“住手——!”接着,漫天箭雨倾泻下来,南门瞬间成了一片血海。雪傲站在城头看得清清楚楚,三千精兵(还有三个门……),背上弓箭,手里刀枪,甲胄皆备,从街巷中冒了出来。
这难道就是那不一般的人?
雪傲心里稍有些慌,开始想对策。武松倏地跑到她身边,伸出右臂揽住她,借力闪到了城楼之后,雪傲才看到,刚刚她站的地方,插满了羽箭。
武松感到心跳很快,粗喘了几口气,猛地把雪傲抱在怀里,轻声道“你小心点!”
雪傲微微点头,望远处一看,梁山泊在外的快要来了,还有进攻其他门的,“走吧。”她轻声道。
一场恶战即将开始。
武松拔出双刀,大喝一声,现身在人前,雪傲拿了雪溶剑下了城门。这时,牢狱那边,燕青、蔡福蔡庆带着卢俊义和石秀,也朝南门,杀将过来。
这不一般的五千人马,是梁世杰的秘密武器,当时梁世杰手下的孔目出主意,从城中士兵秘密选出五千精锐,大敌当前又给了很多钱,重赏之下,这些人可是要誓死保住大名府。
刚才那一阵箭雨,五千叛变的少了好多,刚要去开城门的死了,城墙上的也死了不少。
苏落琪躲在店铺中,默默看着。
“梁世杰都弃城而逃,你们怎么还执迷不悟!”武松大喝道。
“少废话!”那领头的喊道,“尔等贼寇就算再厉害,也就几人,我们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冲出去!”说着,又一阵箭雨。
雪傲挥剑挡着箭,慢慢靠近那领头的校尉,一甩手投出一枚飞镖,正中那人脸部,武松上前一刀,结果了他。
可惜,这些人中首领很多,这个校尉死了还有别的站出来统领。两轮射箭,没了箭矢,但有刀的拔刀,有枪的戳枪,哇哇呀呀冲上来,围了两个大圈,将雪傲和武松分开。
武松一看被分开,便立刻要往雪傲那边去靠,他确实担心她。可是这几千人确实,是精兵。
十几把枪直直着冲着雪傲,雪傲横剑在胸前,只等他们来攻,虽然自己后方露着,但是她足有精力转身防守。
“杀!”一个人喊道,随即枪头一齐刺来,雪傲腾空而起,踩在那些枪头上再一跳,在空中转了一圈,俯下身来,剑身抖动,剑刃割在一圈人的脖颈上,砍出一片空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重新站了起来。
这些人知道环着刺是没用了,纷纷竖起枪来要拆招,虽然都是极其浅陋的招数,但毕竟人多,雪傲要一个一个拆,三合内必杀一人,只是要时刻防着身后。长剑刚刚砍到人腹部,接着雪傲把手往身后倒去,拦住后面的攻击,时时云剑拨开枪头,再伺机刺上致命剑。
雪傲这边小心谨慎,那边,武松却打得相当得心应手。两把戒刀上下翻飞,白光旋舞。只见武松右手一挥,刀刃游走在围成弧的人们的脖子上,左手护着左边的身体,来回交替,瞬间便可杀死好几条人命。
雪傲看他那样确实快,她知道剑也有这一招,挥了两下,手腕一抖,剑刃从五六个人脖子上划过。可她却忘了,武松能这样是因为他是双刀,一支攻一支守,而这下子,雪傲的左方便成了大漏洞,那些精兵们都看到了,挺枪来刺。
武松老远看见,大叫不好,像头发疯的狮子般顷刻间冲到了雪傲身边,刀头一点,挡住了枪尖,雪傲赶紧直起身子,和武松背靠背站着。
战场上容不得多想,如是平常,武松真想说她一番。雪傲也沉了沉气,还是如往常般,一剑一人,不再想着像武松那样了。
“你沉住气。”武松低喝一声,“继续。”他短促地说道。
两人同时向相反的放下厮杀过去,那些精兵们又想分开他俩,武松自然不同意,但若有人要从中拦,直接杀了。于是两人现在一直聚在一处,便能互相照料,武松给雪傲防一刀,雪傲替武松挡一枪,配合倒好,只是雪傲知道,她这样很快就会累,在东京经历过,在曾头市也经历过……
要是能有两把剑就好了。
苏落琪看着混战,雪傲已经有些吃力,刚才她独剑来不及回去护住身体,要不是武松来挡住,就要受了重伤……她好像听雪傲说过,她能用双剑,可这战场上只有刀枪,没有顺手兵器,雪傲是夺不来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家里墙上就挂着一支剑,虽然从未打开见过,但也许是把好剑。
这里正是南门,她原来的家,那个自己养父母的家就在这附近。苏落琪一路小跑过去,使劲敲门,可现在谁都知城外混战,哪有敢开门的?
苏落琪一时着急,站在门口盘旋却毫无办法。忽然间,只觉身子一轻,竟被抱了起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安稳地落在了家中的院子,而帮她的,还是那个黑衣侠客。
那人冲她点了头,守在屋顶候着。
她在心中默谢,不顾家里丫鬟惊讶的眼神,直冲到了主厅。
“好你个不孝女,怎么还回来了!”苏父大怒道,一把拽住了苏落琪胳膊。苏落琪才来不及跟他啰嗦,使劲一摆手,竟挣脱开来,从地上跳上椅子,从椅子跳上桌子,伸手取下了墙上的剑,跳了下来。
“苏落琪,你要干什么!”苏父大喊道既而指着她破口大骂。
苏落琪根本不理会他,冲出了主厅。
“来人,给我拦住!”苏父喊道,接着来了些人,堵住了苏落琪的去路。
屋檐上那个黑衣人见状,从天而降,环住苏落琪的腰肢,飞身踩到一人头上,使劲一蹬,跳出了院子。只留下目瞪口呆的一屋人。
苏落琪被放在地上的时候,那黑衣人沉声留了一句“小心!”便不见踪影。左右看看,那边战场依然激烈,苏落琪跑到边缘,娇喝一声“雪傲姐,接着——”用尽平生之力执出那支剑。
雪傲看准了,高高跳起用左手接住,掂量掂量,轻重正好,心下大喜,叫声“谢了!”,挥舞着两支剑。右手一横,用力挥出去,斩断右方一串人,这时若有左边趁虚而入,左手一带,便将枪杆刀片挪到了上方,届时两手齐用力,便削开了这一顿攻击,迅速直起身,双剑齐舞,衣袂飘然,既攻得洒脱,也把自己守得固若金汤。
武松看雪傲用了双剑,连环攻击时便没了大漏洞,“哈哈”大笑一声,抡着双刀,继续大开杀戒。
战场上这边煞是好看,一个双剑,一个双刀,舞得天花乱坠。
剑啸刀鸣,果真绝世无双。
然而苏落琪刚才那一举却是冒了生命危险。她给雪傲扔剑,便暴露了自己,立刻有人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冲了过来,雪傲也意识到这一点,赶到了苏落琪身边护着,挡住一方进攻,而苏落琪背后,确是被燕青挡住了。
雪傲看燕青赶到,再看那边,卢俊义、石秀等人都来了。“小乙哥,落琪交给你了!”雪傲笑道,然后回到了主战场。
石秀在大牢里闷了好几个月,受了多少气多少苦,现在终于出来了,两眼泛红,一心只想杀个痛快出了这口恶气。一口大刀左砍右削,无一人能近身。卢俊义本就是棍棒天下无人能匹敌,找了根结实的棒子,上点下拦,轻一点,打得人卧倒在地动弹不得;重一些,敲得人脑浆迸裂立死当场。
蔡福蔡庆二人更是直冲城门口,与那些心归梁山的人同精锐们厮杀着,寻机打开城门。
城外,林冲带着杨志和索超静候着,倾听着城内的喊杀声,分辨着每一响暴喝,马军步兵们紧攥利刃,只等杀进城去。他们也未曾料到会有殊死抵抗之人,并没有带攻城器械。
鲜血飞溅,呼喝连天,好一场激烈大战。城内还是胶着不下,一直厮杀到了下午……武松慢慢手也没劲儿了,雪傲更只是凭着意念使双剑,这俩人开始地最早,已经有些末路了,而卢俊义和石秀倒还杀得尽兴,燕青一人也在军中左冲右突,苏落琪仍是躲在店铺里伸头看着,心惊肉跳着。直到“轰”的一声,南门戛然而开,蔡福、蔡庆兄弟并一帮子士兵,终于将阻挡的人杀光,开了城门。
梁山泊大军入城的那一刻,一切战况扭转,那五千心腹的残兵完全抵不住林冲所率的精锐之师的攻击,马蹄尖刀之下,全军覆灭。
武松把双刀往地下一插,沉沉地坐了下去,诚然,这一仗,连步战无敌的行者,也杀累了。
雪傲看他那样,疲惫地笑了笑,挪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这么残酷的一仗,若是她一人面对,肯定又伤痕无数了,可这一次,她真是没怎么受伤。
马蹄叩在青石板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军进城。武松看着胜利的战场,感受到靠在他身上的雪傲,一战下来虽然有惊无险,但雪傲终究是毫发无损。他又听到悦耳的马蹄声,心情大好,轻舒猿臂,将雪傲搂在胸前。
这一次,终于保她平安了,不是像之前那样救,而是真正地护住了她。
这俩人就这么依偎着坐在硝烟未散的街道上,林冲带人从主路进了城,索超、杨志二人在两边街道检查着。武松扬起一只手向杨志挥了几下,一脸自豪。
杨志跳下马来,使劲拍了拍他肩膀。
“行了别拍我。”武松往回打了一拳,“你们在城外倒是清闲,我们在里面累得要死要活。”
“怎么,老三,还不让我出出气?”杨志一脸笑意,“你和雪傲在这儿坐着,什么意思?”说得好大声,随他来的人都放声大笑。
笑声中,杨志脸色突然暗了下来,这打赢了却忘了……
“老三,起来。”杨志沉声道。
武松觉得奇怪,该是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撑地站了起来,又把雪傲拉起来。
“老三,公明哥哥病倒了,病得很厉害,还在大营里。”
武松立刻着急了,“怎么回事?”
“那天收降了索超,庆功宴上,公明哥哥不会到怎么就倒下了,背上有一大疮……”杨志说道。
“找人看了吗?”武松抓着杨志问道。
“军医和附近的村医都看了,谁都不知道……张顺兄弟去寻医去了,军师吩咐这战赢了后,立刻班师。”
“公明哥哥……”武松担心的嘟哝了一句,“我得回大营看看。”他说道,接着环顾四周,“雪傲——”
雪傲从杨志说宋江病了之时就去牵马了,听武松叫她,赶紧到他身边,把缰绳一递,飞身上马,“二哥,走。”
“杨大哥,城中后事交给你们了。”雪傲嘱咐道。
武松雪傲二人飞奔进了城外军营。
“公明哥哥——”武松喊着,进了营帐。
宋江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眉头紧锁。吴用等都守在一旁,看到雪傲两人回来,松了口气。
刚才一直有流星探报告战况,说城内有变,出了很多不怕死的人,情况不妙。这下他俩回来了,就是打下了。
“军师,哥哥这是怎么了。”武松问道。
“哥哥昨天突然病倒,四处请郎中却无人知这病,张顺兄弟去建康寻医,我等本想撤军回山保哥哥周全,哥哥只说了一句,‘打下大名府’,我便下令不变计划,今日与你等里应外合破城。”吴用沉声说道。
武松听吴用讲述完毕,一脸挣扎,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雪傲也随他一起。武松对着昏迷的宋江说道,“多谢哥哥挂念我等,坚持这一日。如今大名已破,卢员外、石秀哥哥已经救出,我二人前来交令。”武松一句话说的慷慨激昂,“还请哥哥好生养病。”
吴用起身,对武松二人抱拳说道,“此次战役,多谢二位了。”刚刚听了武松的话,他略感内疚。当时宋公明昏倒,他也心急,就下令退兵。若不是宋江惦记着万事皆备的一战,恐怕前几个月武松雪傲的准备又白费了……
如今,只能盼着张顺能寻到建康府的神医安道全,治好宋江的病。
雪傲报了城内的情况,觉得现在事务众多,并没将苏落琪之事告诉吴军师。
在宋江身边守了一阵子,两人便出去了,迎头看到卢俊义和燕青二人。两个人拜谢了武松雪傲,便要去看望宋公明,他们在看到林冲入城的时候就离开战场,卢俊义回了旧时的府邸,燕青寻遍城中终于揪出了李固和卢俊义妻子贾氏,交给卢俊义,一刀结果了。
“落琪,抱歉,刚刚听到宋江哥哥病倒,把你给忘了。”看到苏落琪同燕青他们来这里,雪傲便去找她。
“这有什么,梁山上果真都是讲义气的人。”苏落琪笑道,看上去很高兴。
“上午可多谢你的剑了。”雪傲说道,从骑过来的马上去下落琪的剑,要还给她。
“雪傲姐用着顺手就拿着吧。”苏落琪说道,“我是从我养父那里拿回来的,又不能还回去。他们欠我这么多,搭我支剑又怎么了。”
“现在刚打完,事务很多,我可能还得暂时留在大名府,这剑你先拿着。”雪傲把剑塞给她,“你先跟着小乙哥回梁山泊吧。”
“燕公子……”苏落琪微微一怔,她想了想,答应了,“好。”
雪傲一定是知道她与燕青有旧,才这样安排,燕青做事稳当,她跟着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
她还不曾知道,那个黑衣侠客是谁。
“落琪,这次真谢谢你了。”雪傲突然说道。
“诶?”落琪疑惑,随即释然,微笑道,“这有什么,本就是我要求要上梁山,没有投名状怎么行。”
“这把剑。”苏落琪看看手中的物品,“我先给雪傲姐收着,等以后就交给你,我赠她个名儿,叫‘雪凌’如何?”
既然大名府已破,吴用率大军拔营回山,雪傲与武松留在大名府观察一阵子。几日之后,大名府基本安定下来,雪傲武松率剩余几百人马,班师回梁山泊。
在此期间,传来梁山的消息,安道全已经查明宋江疾病,宋江身体日渐好转。
武松悬着的一颗心落了,雪傲又何尝不是?这期间,她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武松的着急也代表了她的心情。
大名府之战告一段落,可是,前方还有一个麻烦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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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再写……开学了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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