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容洵。 第二十八回：烟花乱·桃花血（下）
刀剑带血从眼前闪过，第一次，面对着血腥味四溢的景象没有恐慌，因为，恐惧到极点，只剩下了麻木和眩晕，双耳鸣叫着，似有千军万马从耳侧奔腾而过，轰隆隆，震耳欲聋。
任萧早已负伤。画意不知道他有多少道伤口，黑衣外衫深一块浅一块，如同被茶水浸湿。所到之处，地上流淌着鲜红还带着温度的殷红血水。
画意呆呆想，穿黑衣果然是有好处的，受了伤，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
又有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倒在身旁，清秋吓得尖叫。
画意将她护在怀里，迟钝地轻声安抚，右手的银鞭时刻未松，保持着警惕的姿势。
第二批将尽时，第三队杀手没有立即上前，冷冷看着同伴死在任萧的剑下直至一个不剩，这才拔剑，腕力一深，剑气同时呼啸而来。
提剑迎上，任萧始终周旋在不变的区域内，绝不将画意曝露在剑气之下。
黑色阴影一个个地倒下。终于，任萧一个踉跄，抚胸退到画意身旁。
“你怎么了？！”画意一惊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轻轻拦住。
任萧轻微难以察觉却极快的低音道：“来人连杀不绝，硬拼不是上策，属下只能护得一时，难以维持，现在只能一搏了！”说完，抱起画意将要跃起。
画意先知先觉，早已双手紧拉住清秋不放，见任萧确然不打算带上清秋，她急急尖声叫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眼中浮起水光，清秋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画意紧抓的手，微笑着：“公子，保重……”
“清秋！清秋！”画意在任萧怀中挣扎着，伸手想要去够住她的手，然而，那个微笑着流泪的倩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任萧怀抱着画意，飞身隐入一片片青砖瓷瓦的万家屋院，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气。怀中的人扭动挣扎渐渐停歇，明亮的眼眸黯淡失了光芒，只是喃喃念着：“清秋——清秋——”
任萧心里一阵紧，伤口的血汩汩流淌着，他咬牙点住穴道，提气抬脚勾住屋檐衡木，翻身固定在檐宇一角，屏住呼吸侧耳细听。
见他停下，画意眼中一亮：“我们去救——”
“嘘——”任萧食指轻放在嘴边，眼中的戒备让画意心中一抖。
衣衫冷冽迫人，空气被森森杀气割裂。
压迫感越来越靠近。
画意在任萧怀里大气也不敢喘，望着任萧的侧脸，寒冷，无情。
突然，剧变！
任萧翻身从屋檐下轻盈跃出，剑尖运足内力，直接扫过近处数人。
人影齐齐倒下，干净利落。
“公子抱紧！”任萧一边说着一边迎上去。
剑光交错，阴影直接向画意逼来！
任萧正被另外四人纠缠，堪堪抵挡住，感觉到左侧的剑气时已经分身不暇！
画意眼睁睁看着寒光闪闪的锋利剑尖向她刺来，一瞬间，无力感涌了上来。眼中倒影着冰冷的寒光，她缓缓闭上眼睛。
既然，在死亡面前，她是如此地渺小，那么，就干脆被它吞噬罢……曾以为，上天让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宽大地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原来，命里逃不过的，终究没有放过她。如果，再如何努力的挣扎生命仍然短暂，倒不如直接死掉，一了百了。
风声唳唳从耳边划过，一个身影挡在她身前！
画意睁开眼，只见任萧侧身护住她，一手持剑插入对方心口，而原本应该落在她身上的剑正刺中他的肩头！
“任萧！”画意叫出声来，连她自己也没察觉，这一声中含着多少恐惧。
“不要紧。”任萧安慰道，同时运剑解决掉最后一人。
缓缓落在行人稀少的小巷角落，任萧放开她，靠在墙上，插剑回鞘，一手捂住肩头。
“你怎么了？”画意担心地问道，想要动手查看她的伤口，“让我看看。”
任萧淡淡挡住她，“公子无须担心，只是皮肉伤而已。”
四周很安静，丝毫没有先前剑拔弩张的杀气。
画意问道：“那些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咬牙坚持住，任萧声音平稳回答道：“应该是杀手组织，实力不如容秋苑，但人数众多，这样的门派不少。”
“杀手组织？”画意喃喃。
“公子可知是谁要取你性命？”
“我不知道。”画意很茫然，“我与江湖上的人无仇无怨，有谁会恨我到如斯地步？”
任萧也无话，只是敛眉深思。
微风扬起，清爽一如什么也没有发生。
画意开口道：“任萧，我想回去找清秋。”
任萧一顿，但见她神色坚定，暗暗叹了口气，面上依旧如常，问：“公子心意已决？”
画意点头：“是，心意已决。抛下她已是我的过错，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要将她找回来！”
她已经知道江湖的残酷，生死一瞬的时候已经想明白，任萧的举动才是明智之举，三人一起留下或是逃走，任萧力不从心，结果只会更加惨烈。任萧是容秋苑派来保护她的安危的人，关键时候选择她乃情有可原，但，她却不能原谅自己，抛下清秋，让她一个人孤自面对死亡，这样自私自利的自己，无可饶恕。
知她不会更改决心，任萧松开捂着肩头的手，恢复平常，道：“那好，公子既然决定如此，属下自当护你周全。”
血腥味弥漫四处，寻常巷路不过片刻的功夫成为修罗地狱。
白色衣衫的女子倒在血泊中，张大的眼睛渐渐迷离。
周围很寂静，寂静到听不到一丝动静，感觉不到一线活着的生气。
温热的血缓缓从胸口流淌出来，侵染了整片衣衫，模糊才能看清原本的米白色。
泪水从眼角流下，融入到身下的血中。好可惜，是公子买给她的衣衫，只有在出门的时候才舍得穿，却没想到，仅仅两次，仅仅两次就毁掉了……早知道，就应该留在衣橱里。
公子……公子……
“清秋！”一个身影奔过来。
是出现幻觉了罢。她虚弱地微笑。
“清秋……”画意哽咽着，眼中含着泪光。
“公子……”干裂苍白的嘴唇翕张着，双眼无神地看着空中。
“清秋！清秋！”画意紧紧抱着怀里柔弱的身子，哭着喊她的名字，“清秋，是我！是我！你看看我啊！”
“公——子——？”眼光渐渐聚集到眼前的人影身上。
“没错！是我！”画意喜不自胜，“真的是我！”泪水淌了满脸，“我回来了！回来带你回去！”
“真的——吗？”
“真的！你醒醒，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画意哭着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眼泪滴到清秋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缓缓抬手触碰脸上温热的液滴，清秋露出一丝虚幻的笑容：“够了……清秋，——满足了。本来——希望——永远陪在——公子身边，原来……真的——不行。”
“可以的！可以的！”画意用力点头，“只要你愿意，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
“好喜欢——喜欢——公子……但是——”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下一刻就会断绝。最后一次，就让她最后一次恣意罢，这一生，已经太身不由己。
画意错愕，愣愣的，只有泪水依旧流淌。
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可是，清秋——只——只是——丫鬟。”
“不！你不是丫鬟！在我的心里，从来没有把你当做丫鬟！”
“真——真的吗？”干涩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
“真的！”画意哭着点头，“我也喜欢你！等你好了，我就娶你！等你好了我就娶你！”怕她不信，画意抖着手从一旁的血泊中抽起一把剑，从发束中挑出一缕发，割断，又割下清秋的一缕发丝，缠成结，颤抖着放到清秋无力的手中。
“你看，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等你好了，我就娶你！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慕落的妻！”
缓缓将发结放到胸口，清秋苍白微笑：“——够——了——”
这样的情谊，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现在，就像是梦一般不真切，但，就算是梦，也够了……
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她纤细的手指慢慢垂下去。
“清秋！清秋！”画意哭喊着，“清秋……清秋……”她的头垂下去，埋在胸口，声音变成呜咽，“等你好了，我就娶你，只有咱们两个在一起……我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带着小金龟，我们一起……永远一起……”
任萧不近不远地望着半跪在地上的身影，没有神情的脸上微微动容。
蓦地，杀气腾起！
任萧眼皮一跳。
黑色的人影团团围在四周，目光无情。
退到画意身后，任萧急急唤道：“公子，公子？”
但画意已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对周围的危险全然没有意识。
来人是先前的两倍，任萧护在画意身前，心里却渐渐没了把握。
风起，云涌！
任萧丈量着脚下的步子，尽量不出画意身旁一丈之外。但来人汹汹，他独自一人，画意又没有意识，慢慢地，他被引到另一个包围圈中。
“公子！公子！”任萧的心不禁高高提起，奈何四周包围重重，他一时突破不得。
公子？有谁在呼喊？
画意微微抬头，看见地面上倒影着光影，刹那间，剑刃反射的寒光刺痛她的眼睛。
“嘶——”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公子！”
胸口一阵剧痛，画意惊愕低头，看见胸前穿透的剑尖，寒光凛凛。
“公子！”任萧惊痛的叫喊声从后方奔来。
血，汩汩流出。
眼前的景象愈渐模糊，画意勉强勾出一抹笑容。
死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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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浮起水光，清秋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纤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画意紧抓的手，微笑着：“公子，保重……”
“清秋！清秋！”画意在任萧怀中挣扎着，伸手想要去够住她的手，然而，那个微笑着流泪的倩影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任萧怀抱着画意，飞身隐入一片片青砖瓷瓦的万家屋院，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气。怀中的人扭动挣扎渐渐停歇，明亮的眼眸黯淡失了光芒，只是喃喃念着：“清秋——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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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你醒醒，我现在就带你回去！”画意哭着点头。
“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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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等你好了，我就娶你！这一辈子你都是我慕落的妻！”
缓缓将发结放到胸口，清秋苍白微笑：“——够——了——”
这样的情谊，她从来没有奢望过，现在，就像是梦一般不真切，但，就算是梦，也够了……
眼中的光亮渐渐熄灭，她纤细的手指慢慢垂下去。
“清秋！清秋！”画意哭喊着，“清秋……清秋……”她的头垂下去，埋在胸口，声音变成呜咽，“等你好了，我就娶你，只有咱们两个在一起……我给你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带着小金龟，我们一起……永远一起……”
任萧不近不远地望着半跪在地上的身影，没有神情的脸上微微动容。
蓦地，杀气腾起！
任萧眼皮一跳。
黑色的人影团团围在四周，目光无情。
退到画意身后，任萧急急唤道：“公子，公子？”
但画意已经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对周围的危险全然没有意识。
来人是先前的两倍，任萧护在画意身前，心里却渐渐没了把握。
风起，云涌！
任萧丈量着脚下的步子，尽量不出画意身旁一丈之外。但来人汹汹，他独自一人，画意又没有意识，慢慢地，他被引到另一个包围圈中。
“公子！公子！”任萧的心不禁高高提起，奈何四周包围重重，他一时突破不得。
公子？有谁在呼喊？
画意微微抬头，看见地面上倒影着光影，刹那间，剑刃反射的寒光刺痛她的眼睛。
“嘶——”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传来。
“公子！”
胸口一阵剧痛，画意惊愕低头，看见胸前穿透的剑尖，寒光凛凛。
“公子！”任萧惊痛的叫喊声从后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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