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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梦

    桃夭居:

    颜霖尘一回到桃夭居,便见阮苏雪眉头紧皱的昏睡在外间的软榻上,看来优昙姑姑那一击阮苏雪接得甚是吃力。并不吵醒阮苏雪,颜霖尘只是在香炉里加了味夜合花,此花有凝神静气的功效,更是能帮助受了内伤的人平息体内的真气。

    颜霖尘静静坐在一边的小凳上,看着昏睡的阮苏雪,眼神如二月初融的冰水,渐渐带了丝暖意,但是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平静。

    许是加了夜合花,阮苏雪渐渐气息平稳,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恬静的睡颜如同涉世未深的少女。这样的阮苏雪,怕是没人会相信她是江湖第一杀手。

    ****

    四岁的小女娃到如今还不会说几句完整的话,但是这也许不能怪她,只能怪抚养她的人对她似乎有点少言寡语。但尽管如此,相信还是会有很多人愿意双手奉上自己的孩儿给那个少言寡语的人来抚养,只期望这样便能得到他的真传一二。

    江湖上多的是大门大派,可是对此人都是敬畏三分。他并不是来自哪个历史悠久的大门大派,不过是一介江湖散人而已,可是每当有人提起他,脸上带的大多都是钦佩的神色。他医术高明,悬壶济世却从来不收穷苦百姓的诊金,就算是大恶之人,他也会不计前嫌尽力诊治。

    人,都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可就是那样一个人,你却丝毫找不到作为一个凡人他身上该有的缺点,完美得犹如天神下凡。因名字中带了一个“雪”字,自他二十岁后,江湖中人就有人开始尊称他为“雪神”。

    阮苏仰了仰小脑袋,盯着眼前这个正在认真配药的人良久,年纪尚小的她不知道该去怎么形容眼前这个白衣人。只知道有一次听山下的一个孩子说他的娘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阮苏便想如果他的娘真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那他的亲生娘亲一定不是他家中那位,应该是现在这位手上不停捣弄药材的白衣人,因为这白衣人,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她从一出生就跟在他的身边,跟着他练武习医,虽然他话不多,但是对她的照顾却是无微不至的。照那小孩子所说最美的人是娘亲,那他,应该就是她的娘亲吧……

    常年住在山上的孩子,实在是涉世未深,连一些基本的伦常都不甚了解,从别人那里了解到一言半语,便胡乱理解往自己身上套着用了。

    宫雪卿见阮苏这孩子已经愣愣的看了自己许久了,便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她:“怎么?”

    只见阮苏咬了咬唇,犹豫的看了他好久,终于迟疑着开口:“…娘…”

    宫雪卿的怔住,愣了小半天,才明白过了阮苏的这声“娘”正是冲向他的。

    才进得门来的十四岁黑衣少年,本是想要向宫雪卿炫耀自己新研发的毒药,却恰巧听见宫雪卿一直带在身边的小女孩儿对着大名鼎鼎的神医喊了声“娘”,立时捂着肚子笑得不可开交。

    阮苏看向门边的漂亮的少年,她一直觉得,这个少年是除了他以外第二美的人了,也许便是她的爹爹吧……

    宫雪卿不管颜霖尘笑得直在地上打滚,正想开口纠正阮苏。却见阮苏紧紧盯着颜霖尘,小嘴一启:“爹爹!”

    宫雪卿一直是温润如玉的,谦和有礼,可正是因为这份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却也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此刻他眼里却漫上一丝难得的真切笑意。颜霖尘这会儿也不笑了,哭笑不得的拍拍阮苏的头:“我说宫雪卿,这孩子跟了你这么久了,除了武功医术,你没有教点其他的?”

    宫雪卿正了神色,看向阮苏,温言道:“我不是你娘,他也不是你爹,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师父。”

    ****

    那是一个冗长而纷杂的梦,带着点前尘往事,叫人欲罢不能,恨不能从此长睡不醒。可是梦,终究是会醒的,以为回到了过去,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欢喜。

    阮苏醒来时,已经是沉沉暮色时期,体内翻涌的真气平息了不少。她左手摸了摸空荡荡的右袖,攥紧,松开,再攥紧,松开……

    原来只是一场有关回忆的梦而已……

    “你醒了。”从外间踏进屋内,颜霖尘身上还带着点桃花的淡香。阮苏雪垂下眉眼,默默不语,待眸中有关于刚才那个梦的温柔神色退散尽后,才复看向颜霖尘:“真希望一梦醒来看到的是他而不是你。”

    颜霖尘像是没有听到阮苏雪的冷言冷语,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优昙姑姑武功高深莫测,你不是她的对手。”

    “又如何?”阮苏雪挑了挑眉,语气充满了无所谓。

    “别动莫殇。”

    “我一直在想,”阮苏雪站起身来,凑近颜霖尘,与他的脸咫尺相隔,呼吸间都能感到对方的气息,她呵气如兰,红唇险些碰上颜霖尘的脸:“也许只有我要死了,他才会出现了吧,如此,便让优昙姑姑杀了我吧!”

    颜霖尘退开身子,眸子里冷意弥漫,淡淡道:“他不会回来了,不管你是死是活,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只是害怕他回来而已。”阮苏雪左手的拇指摩挲着食指,回答得不以为意。

    颜霖尘却一笑,一字一顿道:“我亲眼看见他死的,亲耳听到他没了心跳!”

    阮苏雪眉头一拧,手指一弹,一道冰丝猛力朝向颜霖尘,颜霖尘却不闪不必。最终冰丝只是在他脸上划下一道红痕,并削断他一缕青丝。

    阮苏雪收回天蚕冰丝,手紧握成拳:“他不会死。”

    “他已经死了。”

    “他是雪神,不可能会死!”说到最后,阮苏雪竟有些歇斯底里。

    颜霖尘负了手,轻嘲一笑,一袭墨衣显得他冰冷无比:“他不会因此便活在你的执念里。”说罢,负手离去。

    阮苏雪望着颜霖尘冰冷的背影,怔怔坐回软榻。那时他还是个飞扬跳脱的少年,邪恶与善良是他矛盾的两面,但无论是哪一面,颜霖尘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到如今,却是这样一个凉薄的男人,随便一句话,便能让她从云端如坠深渊。

    宫雪卿,你怎么可以死呢?你还欠我一句话!我决不允许你死!

    黄泉碧落,就算踏平天宫,横扫炼狱,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莫家堡: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凡夜。月如轻舟,随意的行驶在夜色中,地上枝影横斜,也有番斑驳的美。

    阿优才从外间回来,面上涌上一丝倦色,发间的白玉花钗兀自散发着幽幽的光滑,比月光更柔和,却也比月光更催人心。

    面前被一个锦衣男子挡住了去路,阿优绽开一个甜美笑容:“言森哥哥?这么晚还没睡吗?”

    “阿优你呢?”莫言森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笑脸:“这么晚又去哪里了呢?”

    阿优眼珠子一转,手指了指自己的来时的方向:“今晚多食了两碗羹汤,所以……人有三急嘛!”

    “是吗?可是那个方向好像朝着玉龙山的霜天晓角啊!”莫言森顺着阿优的手指一望,口中的话却风马牛不相及。

    阿优的笑容顿时敛去,脸上的神情有着与她年龄极为不相符的成熟:“什么意思?”

    莫言森抱拳做了个揖,眼角眉梢的笑意更甚:“晚辈见过优昙姑姑……”

    优昙姑姑也不再装成十岁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莫言森:“你怎么知道的?”

    “姑姑不用管晚辈如何知道,晚辈只是想提醒下姑姑。”莫言森并不回答优昙姑姑的问话,面上的笑意依旧不减。

    优昙姑姑扬眉,不懂莫言森所言:“提醒我什么?”

    “优昙姑姑,武艺高强,可千万不要被其他人识破,免得给小弟莫殇带来更多的杀身之祸。”莫言森说完,便转身离去。

    优昙姑姑看着莫言森的北影,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今日莫言森有些古怪,难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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