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歌声
我去厨房熬了姜汤红糖水，童童仍在为我不让她泡一个舒服的澡与我生气。一路上吓得脸色发白，安顿好了却似好了伤痕般，精神抖擞。
秦展坐在厚实的地毯玩着她的小电脑，童童趴在床上与他聊天，翘起的双腿还打起节拍来，念琛到底是有多宠她，她才会变成这样。孩子的世界是极端的，没有父母的爱，一无所有。反之便是童童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只是幸福无悠。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念琛是一个好父亲。
秦展抬头看我，“怎么不休息一下，至少该去好好泡个澡。”他很心疼我的样子。
“不准。我没泡，也不准她泡！”
我哭笑不得，搬了小桌子到她床前，把勺子给她，“起来，把这吃了。”
她还甚感不满地说，“怎么这么奇怪，我又不是病人。还有我现在混身不舒服，又没泡泡，还垫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我难受死了！这又是什么，黑乎乎的，我不要吃！”
“别胡闹，赶紧吃下，今天早点休息。”
“我问了同学，她们说可以用内置的。就和平常一样！”
我面红耳赤，看她一脸天真朝我眨眼，秦展握拳轻咳，换了个姿势侧身继续玩着电脑，我深深吸了口气，“你若再不听话，我将要没收你的附属卡！”
她还甚聪明，知道在异乡念琛远水不解近渴，总算安静下来，气鼓鼓地喝掉汤水。
“这几天不要乱动，注意防寒，也不能乱发脾气，作息正常。长大了，这些道理也要自己清楚了。”
“长大了？你不是一直说我长大了吗？”她故意拨高声音。
我只好朝秦展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不行。他不能走。我要让他陪我，不然我这么久以来的憧憬，不就亏了？”
“童童！”
秦展隐隐作笑，一双眼也似童童般调皮，两人似乎以我的尴尬作乐。
童童长叹了口气，一脸同情我的表情，“陆宜，你在紧张什么呀。其实这个我都懂。不就是我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了吗？月经来了后就会排卵，如果和一个男生有那种事的话，就有可能怀孕。凯瑟琳在十岁时就来了，唉，我以为这件事离我还早呢。”
秦展被她逗得当场爆笑出来。
“喂，夕城，你不准笑。”童童说，“请从今天开始，你也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现在不止从各国的法律上还是我个人的身体准备上，我都可以与你平等了。”
秦展自是不知道，童童与我已经在法律上探讨过与他的可能了。
无知无畏的她，自是不知道害臊二字该如何写。
“好吧，我认同你是一个女人。”秦展笑着说。他与程铮一样，只把童童看作小孩。
“我也会很快追上你的！”
“如果你追得上的话。”
我笑着退场，任他们争执。回到厨房松了口气，一屁股便坐在餐椅上，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若童童一无可知，我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舒服地去泡了澡，念琛与我来电，我说起童童的事，他果然自豪地笑起来，“可喜可贺，你一定要好好奖励她。”
我不满地说，“孩子的成人礼在中国是十八岁。并不是以月事来潮标志。”
“那好吧，到时我会为她好好准备一份大礼物。”
我转问起工作的事，“这次的谈判顺利吗？”为了得到那家上个世纪便叱咤风云百货公司的冠名权，他才特特跑了过去，但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大。
“利益先不去说他。名号已经不是用钱可衡量。今晚的名品拍卖，有不少值得珍藏的东西。我已为你看中一款耳坠。”
“你看着办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让他去谈一桩没有钱的卖买，难度会有多高。”
“念琛……”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只是这样，挂了。”
我愣愣看着电话发呆。
楼下这时传来隐隐的音乐声。屋外的风雨摇晃着阳台外的细竹花草，这两种声音竟是如此协调美妙。我披着睡衣下楼，童童房间的灯仍亮着。
“……那些深刻，在你的模糊里，记不起的片断，是我的独角戏。客套的微笑，冷酷的眼眸，该拿什么当回忆。你的香槟，我的烟灰，来，嗨，干一杯。”
似那年在大雪包围的咖啡屋，秦展这样对我低吟浅唱。喉咙里起了风沙，发出的声音亦夹着摩擦，让听的人不由得要闭上眼睛，害怕被人看到模糊的视线。我收回了触摸门把的手。
“你的香槟，我的烟灰，来，嗨，干一杯！唷！好！安可，安可！”童童叫着。
吉它未断，仍悠悠伴着这个异乡的雨夜。又是一年异乡欢腾时。只是再看不到那老旧的霓虹灯倒计时器，那让人眼花潦乱的火烧咖啡。也看不到秦展深情对着我唱歌。记忆只剩那把声音，那样缠绵徘侧，似在说着，我在回忆里等你。那样深情，那样无望。
我选的这杯香槟，细细品来，原是苦艾酒。
我逃回了房内，将自己紧紧裹进被子。第二日竟是睡到不知时日，拉开窗帘一看，竟是个晴天，地上点雨湿都没有。楼下音乐震天地响，不知放着谁的摇滚，我下楼一看，秦展系着围裙手舞足蹈地煎蛋，童童似快乐的小妇人，戴着小厨师帽在烤吐司。真是快乐的二人组。
昨晚动情的歌声，确实似一场回忆。
秦展是个纯粹的艺术者。他的歌让人痛得死去活来，觉醒其中，他本人仍似顽童。有些人生来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不需去体验太多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却能轻易震撼人的心灵。我大概是很早就明白这一点，我知道我是个庸碌的人。所以我找寻适合自己的人生。
“傅太太，早！”他朝我笑。
我点头。心中却有些惘然。
“今天还去跑马场吗？”他问我。
“童童不能骑马。”
“去吧，陆宜，我可不想待在家里发霉。”
我只好说，“那便出去透透风吧。”
童童却是苦着一张脸。我与秦展不禁对笑起来。
到了跑马场，她只能坐匹小马，慢慢在场地踱步，秦展却扬鞭抽打我的马，我惊叫起来，他得瑟的大笑，扬马也追了上来，不理会童童不甘的抱怨。
“怎么了，傅太太！嫁给上了年纪的男人，自己也要提前衰老吗？”他的声音在寒风里若隐若现。
我颠得七荤八素，不甘地回，“年轻的小伙子就只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那我应该感谢傅太太，能让我有个快乐的渡假。”
“你这是在向我抱怨吗？”
“你没有抱怨吗？是真心愿意照顾那个任性的小女生？傅念琛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人。”
“你该去谈一场恋爱。”
他突然笑起来，“记不记得，以前你也常跟我说这句话。”
“看来它的确是句至理名言。”
“你当时若只想要婚姻。我可以给你。那年我真去询过价，只要九块九。我出十元不让他们找。”
“曾有个女人和我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男人时，就会需要得更多。因为你无法去想象，未来失去他，会有多么糟糕。”
我无法去解释我离开秦展时的心情，但周青茗的话让我挨了闷头一棒。我与她一样，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害怕去触碰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我的未来可以自己作主。”他放慢了马步，后来干脆停在那儿。
我朝他摇头，“你不行。秦展。你的人生承载不了厚重的我。”
他执意在回忆里等我，而我已在他的未来里老去。
我下了马，童童赶了直来，朝我们抱怨说，“秦展是来陪我的。你们却丢下我不管。”
“好，我知道了。我在这儿等你们。”我弯身揉着僵硬的小腿，突然落地的感觉让我特别踏实。
童童的马小跑了起来，秦展只好跟在她身侧，不知道童童说了什么好玩的话，两人皆哈哈笑起来，她还不时腾出手来比划，摇摇欲坠，秦展干脆将她拖到他那头高大的白马上。对童童而言，秦展是她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
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似初升的太阳。而我与秦展，则是照耀了一天的火辣，已迎来西沉的结局。身后的余晖照得我背稍有发烫，厚夹克内我的背，有细汗冒出，我抬头持看天色，圣诞的雪注定要迟来了。
我似个迟暮的老年人，看着一对后生在追赶着落日，余热里尽是欢声笑语。我知道那个陪秦展成长的人不会是我，他有自己的目的地。但心里还是有些悲伤。
傍晚我们起程去纽约购物。又替童童选内衣，她百般不情愿。路上不知与我闹了多少别扭。
我自己也选购了件大衣，我甚喜欢那颈上的白狐毛，与我的短发相得益彰。连童童也说好看。街头的盛况似要将整个城烧得沸腾起来，到处可见亚洲人的脸孔，秦展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见到童童与秦展，我正扬手要喊，他们突然拥吻了起来，几对情侣稀落拍起小掌。我一时不该作何反应，但脚步已经冲上前去，童童先发制人，瞪着我说，“这只是礼仪，礼仪！不要来教训我！”
天知道他们是亲的脸颊还是嘴唇。
我脸色铁青拉起她便走，我知秦展跟在身后，便说，“你们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在国外早就常见。这又不是我的初吻。”童童已为他辩护起来。
“所以你爸爸才让你回国！”
“夕城，她就是这样大惊小怪。你大可不必介意。”
“我会告诉念琛。”我这样恐吓她。
她完全不惧，“中国禁忌太多，我要转国籍。”
“你一天是中国人就得讲中国的规矩！”
“哈哈，”她干笑，“陆宜，你是要与我开战吗？”
“你有什么战利品给我？”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又搬出小大人的姿态。
“你以后有事不要找我。”我怒气难消。
这样的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别人都是井里之蛙。将来不知要受多少挫折。
“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休战。”
我狠狠瞥了秦展一眼，他像个无事人一样耸着肩膀说，“傅太太要做的事还真多。”
那隐隐作笑的眼神，好像已寻到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一般。将东西扔到后车厢，我不由得苦恼起来。
秦展坐在厚实的地毯玩着她的小电脑，童童趴在床上与他聊天，翘起的双腿还打起节拍来，念琛到底是有多宠她，她才会变成这样。孩子的世界是极端的，没有父母的爱，一无所有。反之便是童童这样，不知天高地厚，有的只是幸福无悠。
这并没有什么不好，念琛是一个好父亲。
秦展抬头看我，“怎么不休息一下，至少该去好好泡个澡。”他很心疼我的样子。
“不准。我没泡，也不准她泡！”
我哭笑不得，搬了小桌子到她床前，把勺子给她，“起来，把这吃了。”
她还甚感不满地说，“怎么这么奇怪，我又不是病人。还有我现在混身不舒服，又没泡泡，还垫了这么奇怪的东西。我难受死了！这又是什么，黑乎乎的，我不要吃！”
“别胡闹，赶紧吃下，今天早点休息。”
“我问了同学，她们说可以用内置的。就和平常一样！”
我面红耳赤，看她一脸天真朝我眨眼，秦展握拳轻咳，换了个姿势侧身继续玩着电脑，我深深吸了口气，“你若再不听话，我将要没收你的附属卡！”
她还甚聪明，知道在异乡念琛远水不解近渴，总算安静下来，气鼓鼓地喝掉汤水。
“这几天不要乱动，注意防寒，也不能乱发脾气，作息正常。长大了，这些道理也要自己清楚了。”
“长大了？你不是一直说我长大了吗？”她故意拨高声音。
我只好朝秦展道，“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不行。他不能走。我要让他陪我，不然我这么久以来的憧憬，不就亏了？”
“童童！”
秦展隐隐作笑，一双眼也似童童般调皮，两人似乎以我的尴尬作乐。
童童长叹了口气，一脸同情我的表情，“陆宜，你在紧张什么呀。其实这个我都懂。不就是我到了可以生孩子的年纪了吗？月经来了后就会排卵，如果和一个男生有那种事的话，就有可能怀孕。凯瑟琳在十岁时就来了，唉，我以为这件事离我还早呢。”
秦展被她逗得当场爆笑出来。
“喂，夕城，你不准笑。”童童说，“请从今天开始，你也把我当成一个女人看！现在不止从各国的法律上还是我个人的身体准备上，我都可以与你平等了。”
秦展自是不知道，童童与我已经在法律上探讨过与他的可能了。
无知无畏的她，自是不知道害臊二字该如何写。
“好吧，我认同你是一个女人。”秦展笑着说。他与程铮一样，只把童童看作小孩。
“我也会很快追上你的！”
“如果你追得上的话。”
我笑着退场，任他们争执。回到厨房松了口气，一屁股便坐在餐椅上，不知是不是该庆幸，若童童一无可知，我还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我舒服地去泡了澡，念琛与我来电，我说起童童的事，他果然自豪地笑起来，“可喜可贺，你一定要好好奖励她。”
我不满地说，“孩子的成人礼在中国是十八岁。并不是以月事来潮标志。”
“那好吧，到时我会为她好好准备一份大礼物。”
我转问起工作的事，“这次的谈判顺利吗？”为了得到那家上个世纪便叱咤风云百货公司的冠名权，他才特特跑了过去，但可想而知难度会有多大。
“利益先不去说他。名号已经不是用钱可衡量。今晚的名品拍卖，有不少值得珍藏的东西。我已为你看中一款耳坠。”
“你看着办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让他去谈一桩没有钱的卖买，难度会有多高。”
“念琛……”我不太懂他的意思。
“只是这样，挂了。”
我愣愣看着电话发呆。
楼下这时传来隐隐的音乐声。屋外的风雨摇晃着阳台外的细竹花草，这两种声音竟是如此协调美妙。我披着睡衣下楼，童童房间的灯仍亮着。
“……那些深刻，在你的模糊里，记不起的片断，是我的独角戏。客套的微笑，冷酷的眼眸，该拿什么当回忆。你的香槟，我的烟灰，来，嗨，干一杯。”
似那年在大雪包围的咖啡屋，秦展这样对我低吟浅唱。喉咙里起了风沙，发出的声音亦夹着摩擦，让听的人不由得要闭上眼睛，害怕被人看到模糊的视线。我收回了触摸门把的手。
“你的香槟，我的烟灰，来，嗨，干一杯！唷！好！安可，安可！”童童叫着。
吉它未断，仍悠悠伴着这个异乡的雨夜。又是一年异乡欢腾时。只是再看不到那老旧的霓虹灯倒计时器，那让人眼花潦乱的火烧咖啡。也看不到秦展深情对着我唱歌。记忆只剩那把声音，那样缠绵徘侧，似在说着，我在回忆里等你。那样深情，那样无望。
我选的这杯香槟，细细品来，原是苦艾酒。
我逃回了房内，将自己紧紧裹进被子。第二日竟是睡到不知时日，拉开窗帘一看，竟是个晴天，地上点雨湿都没有。楼下音乐震天地响，不知放着谁的摇滚，我下楼一看，秦展系着围裙手舞足蹈地煎蛋，童童似快乐的小妇人，戴着小厨师帽在烤吐司。真是快乐的二人组。
昨晚动情的歌声，确实似一场回忆。
秦展是个纯粹的艺术者。他的歌让人痛得死去活来，觉醒其中，他本人仍似顽童。有些人生来就是有这样的魅力。他不需去体验太多的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却能轻易震撼人的心灵。我大概是很早就明白这一点，我知道我是个庸碌的人。所以我找寻适合自己的人生。
“傅太太，早！”他朝我笑。
我点头。心中却有些惘然。
“今天还去跑马场吗？”他问我。
“童童不能骑马。”
“去吧，陆宜，我可不想待在家里发霉。”
我只好说，“那便出去透透风吧。”
童童却是苦着一张脸。我与秦展不禁对笑起来。
到了跑马场，她只能坐匹小马，慢慢在场地踱步，秦展却扬鞭抽打我的马，我惊叫起来，他得瑟的大笑，扬马也追了上来，不理会童童不甘的抱怨。
“怎么了，傅太太！嫁给上了年纪的男人，自己也要提前衰老吗？”他的声音在寒风里若隐若现。
我颠得七荤八素，不甘地回，“年轻的小伙子就只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那我应该感谢傅太太，能让我有个快乐的渡假。”
“你这是在向我抱怨吗？”
“你没有抱怨吗？是真心愿意照顾那个任性的小女生？傅念琛是不是忘了，你也是一个需要人疼爱的小女人。”
“你该去谈一场恋爱。”
他突然笑起来，“记不记得，以前你也常跟我说这句话。”
“看来它的确是句至理名言。”
“你当时若只想要婚姻。我可以给你。那年我真去询过价，只要九块九。我出十元不让他们找。”
“曾有个女人和我说。当你很爱很爱一个男人时，就会需要得更多。因为你无法去想象，未来失去他，会有多么糟糕。”
我无法去解释我离开秦展时的心情，但周青茗的话让我挨了闷头一棒。我与她一样，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人。害怕去触碰那不可预知的未来。
“我的未来可以自己作主。”他放慢了马步，后来干脆停在那儿。
我朝他摇头，“你不行。秦展。你的人生承载不了厚重的我。”
他执意在回忆里等我，而我已在他的未来里老去。
我下了马，童童赶了直来，朝我们抱怨说，“秦展是来陪我的。你们却丢下我不管。”
“好，我知道了。我在这儿等你们。”我弯身揉着僵硬的小腿，突然落地的感觉让我特别踏实。
童童的马小跑了起来，秦展只好跟在她身侧，不知道童童说了什么好玩的话，两人皆哈哈笑起来，她还不时腾出手来比划，摇摇欲坠，秦展干脆将她拖到他那头高大的白马上。对童童而言，秦展是她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
他们在一起的感觉，似初升的太阳。而我与秦展，则是照耀了一天的火辣，已迎来西沉的结局。身后的余晖照得我背稍有发烫，厚夹克内我的背，有细汗冒出，我抬头持看天色，圣诞的雪注定要迟来了。
我似个迟暮的老年人，看着一对后生在追赶着落日，余热里尽是欢声笑语。我知道那个陪秦展成长的人不会是我，他有自己的目的地。但心里还是有些悲伤。
傍晚我们起程去纽约购物。又替童童选内衣，她百般不情愿。路上不知与我闹了多少别扭。
我自己也选购了件大衣，我甚喜欢那颈上的白狐毛，与我的短发相得益彰。连童童也说好看。街头的盛况似要将整个城烧得沸腾起来，到处可见亚洲人的脸孔，秦展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
在中央广场的喷泉旁，见到童童与秦展，我正扬手要喊，他们突然拥吻了起来，几对情侣稀落拍起小掌。我一时不该作何反应，但脚步已经冲上前去，童童先发制人，瞪着我说，“这只是礼仪，礼仪！不要来教训我！”
天知道他们是亲的脸颊还是嘴唇。
我脸色铁青拉起她便走，我知秦展跟在身后，便说，“你们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这在国外早就常见。这又不是我的初吻。”童童已为他辩护起来。
“所以你爸爸才让你回国！”
“夕城，她就是这样大惊小怪。你大可不必介意。”
“我会告诉念琛。”我这样恐吓她。
她完全不惧，“中国禁忌太多，我要转国籍。”
“你一天是中国人就得讲中国的规矩！”
“哈哈，”她干笑，“陆宜，你是要与我开战吗？”
“你有什么战利品给我？”
“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又搬出小大人的姿态。
“你以后有事不要找我。”我怒气难消。
这样的小孩太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别人都是井里之蛙。将来不知要受多少挫折。
“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吻，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休战。”
我狠狠瞥了秦展一眼，他像个无事人一样耸着肩膀说，“傅太太要做的事还真多。”
那隐隐作笑的眼神，好像已寻到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一般。将东西扔到后车厢，我不由得苦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