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前世今生 65跟我走
花香轻暖的午后,我站在露天的阳台上，看着下面层层繁密的花木，原本晴明的天气就忽然起了一阵微微的风。
花瓣随风而起，空气里瞬间有了馥郁的香气。
我以为来的会是螣蛇,却不曾想到会是她。
白曦。
我看见她微笑着向我招手，唇角带笑，眼神灼灼。
她说：“你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声音清浅，我却仿佛瞬间迷了神智，没了意识，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个影子就在这时扑向了过来，将我狠狠地推到一边。
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影子已经站在我刚刚站过的位置，那里，是一片悬空。
我看着凌西泽的身体直直的坠落下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想要叫喊嗓子里却堵得一阵生疼，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接着身体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拉近怀里，凌皓抓着我的手，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嘴上却说：“小薇不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保护你！”
我无力的瘫软在凌皓的怀里，想要喊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
恍神中，看见浮在半空中的白曦，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朦胧的像是隔了一层纱。然后，坠了下去。
手心里，白无常留下的那个印记开始隐隐的发光，银白色的光芒，纯净而明亮，一点一点的从手心里散发出来，那颗泪滴形状的印记变得透明，明明灭灭。
“不要……不要啊！”我拼了命的摇头，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死亡一点一点弥漫，逼近，我似乎听到它的声音，哒哒，哒哒，一声一声，刻不容缓。
“爸爸……”张了张嘴，却发现只能叫出这两个字，像是潜意识里，他就已经等在那里，一直一直，都不曾消失离开过。
凌皓抱着我，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用的力气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来，他在紧张，比我更紧张，我知道。
“他会死吗？”靠在凌皓的怀里，我开口问他，忽然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的声音竟会如此的颤抖，甚至，嘶哑。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凌皓摇摇头，“不会，爸爸不会死的，小薇，不会的！”
他的声音，比我还要嘶哑。
心口的地方仿佛被用力的揪紧，生生的难受，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想要哭，却流不出一滴泪，只能呆呆的望着那扇门，眼神空洞。
凌西泽，我不是恨你的么，你走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你走了，我也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
可为什么，心里会忽然觉得悲伤难过，我不想说，那种感觉是痛。
我看到血。
殷红色的血从凌西泽的身上漫延开来，他被抬着经过我的面前，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医院。
一道门生生的隔开。
忽然第一次觉得，生与死的距离不过隔着脆弱的一道门。
冰冷。无声。绝望。
我抬起头，有白色的影子飘落到我的面前。而一旁陪着我一起等待的凌皓已经毫无知觉的昏了过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开口问他，声音嘶哑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白无常的手无声的放在我的头上一下一下轻缓的摸着，“没什么，只是让他安心的睡上一觉罢了，不用担心。”
我呼出一口气来。
“他不知道，我其实不会怎么样，即使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我也一样不会死。”
“可是他却替我挡了去。”
白无常淡淡的，“放心好了，他死不了。我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我抬眼看他，却只看到模糊地一团影子，和白曦一样，我同样看不到他的脸。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这个我万分熟悉的动作此刻看来是莫大的安慰，“那个人，你一定是太在意他，不然怎么会感觉不到这里没有死亡的气息呢？甚至于连我来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到。”
“你来了很久？”我诧异的看着他，依旧是模糊地一团影子，怎么会呢，我怎么就看不到了呢？
“那是因为，你的心并不在我身上。”白无常收回了手，远远地往后退去，“你爱上他了。”
我看着他渐渐退后的身影，最后消失不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白无常说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凌西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天色仿佛是瞬间黯沉下来。
远处的天边，隐隐有雷声滚滚而来，迅疾而快捷，阴郁的云色间忽然有白光隐现，瞬间弥散开来。
那像是一只巨大的鸟，辗转着飞跃电闪雷鸣的云层，直直的飞掠下来。
终于，白色的影子稳稳地落了下来，在我面前站定，我才看清，那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
水神玄冥……造就出的一个幻影，玄武。
真巧。都赶到同一天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笑笑，抖落一身的尘埃雾气，我看到从他身上氤氲而下的水色，深深浅浅，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目光最终落在他有着清浅笑意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玫瑰水色的唇微微翕动着，他说：“白羽，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白羽已经死了，为你而死。”我冷静的看着他的脸，即使在隔了那么久的时光以后，我依旧可以轻易地从这张脸上找到我深深为之迷恋的东西，那是白羽喜欢的，永生都不会忘记。
“你不可以留在这里，……”玄武看着我，后半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是如此的不相信我，不管是以前的白羽还是现在的我。
玄武的身后，隐隐有光影浮现，弥漫周身的雾气散开，是笑容温婉的白曦，随着她的到来，漫天的落花飞扬在风里，空中弥漫清甜的花香，我看到她眼神里明净的光，在向我传达讯息，玄冥释放了对玄武的禁锢，将白羽的记忆散到了无限的虚空里，我自由了，玄武也自由了。
终于不再受任何的禁锢。
终于，自由了吗。
我
看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她，凌西泽不会躺在里面。
“羽儿，跟我走吧，再也不理会这世间纷扰。”玄武伸出手来，在我的眼前停住，再没有向前移动分毫。
我摇摇头。
我不能。
我想如果是白羽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曾经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愿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拼了命的也要守住她的爱情。
可是我没有她那样的决然，在经历了漫长时光等待以后，曾经的白羽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凌雪薇，我，也不过如此罢了。
瞬间恍然，我看一眼眉目如画的玄武，短短的一瞬，竟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他还是当年模样，眉眼间毫无变化，甚至连发色都没有变过，而我，已是换了容颜，连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如今我看他，就像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明明是他，却又不是他，想要捅破这一层纸，却又害怕捅破之后一切都面目全非，我和他，不过都是被命运无端愚弄了的人，又或许，连人都算不上是。
而这个命运，是握在谁的手里，玄冥吗？
我不相信。
“白羽，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北极之北，世界的尽头，属于雨和水的世界。”夜空之上，玄武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声音轻如羽毛。
我听到身体的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是我的前生，白羽，她在催促我，答应他。
她等了她的大哥哥那么久，迫不及待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现在她终于听到他说，“白羽，跟我走，去世界的尽头，属于雨和水的世界。”
我几乎哭出声来，原来当一心想要实现的愿望成真的时候，大多数人是笑不出来的，因为她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无力遏制喷涌而出的眼泪。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会是我。
我想起白羽的二十年，那个时候的白羽，想要玄武的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以让她快乐一生的爱，可是现在，他近在眼前，笑着向我招手，我却忽然不再想要了。
我想到生死未卜的凌西泽。
我不可以离开他。
“我不会跟你走。”
我看到他的眼里，说不出的失望和哀伤。
“玄武，对不起。”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白羽，她站在花树下，满园的繁花渐次凋零，这句话只在心里无声的说出，就已经感觉心里悲伤难过。
我以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玄武，他站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身边站着一身白衣的白曦，在他们的身后是明明灭灭盛开着的花朵，飘摇诡异，他离开时看我的眼神，是无限哀伤的颜色，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那些花儿，在他离开以后，大片大片的凋零，在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里，消失的不留痕迹，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可是不是，不是最后一次。
后来一天，当我再见到他，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
我不会死，凌雪薇也不会魂飞魄散。
可是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的，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而这些天来唯一值得拿来一提的是，凌西泽终于醒过来了。
在他终于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哭出声来。可也只是张了张嘴，声音暗哑的喊了一声，爸爸。
相对于我的冷漠，凌皓则是无比激动，几乎都可以说是欢呼雀跃。
我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也假的。
花瓣随风而起，空气里瞬间有了馥郁的香气。
我以为来的会是螣蛇,却不曾想到会是她。
白曦。
我看见她微笑着向我招手，唇角带笑，眼神灼灼。
她说：“你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声音清浅，我却仿佛瞬间迷了神智，没了意识，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个影子就在这时扑向了过来，将我狠狠地推到一边。
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影子已经站在我刚刚站过的位置，那里，是一片悬空。
我看着凌西泽的身体直直的坠落下去，重重的落在地上，想要叫喊嗓子里却堵得一阵生疼，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接着身体就被一双手紧紧地拉近怀里，凌皓抓着我的手，他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嘴上却说：“小薇不怕，有哥哥在呢，哥哥保护你！”
我无力的瘫软在凌皓的怀里，想要喊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声音。
恍神中，看见浮在半空中的白曦，我看不清楚她的脸，朦胧的像是隔了一层纱。然后，坠了下去。
手心里，白无常留下的那个印记开始隐隐的发光，银白色的光芒，纯净而明亮，一点一点的从手心里散发出来，那颗泪滴形状的印记变得透明，明明灭灭。
“不要……不要啊！”我拼了命的摇头，从未有这样的感觉，感觉死亡一点一点弥漫，逼近，我似乎听到它的声音，哒哒，哒哒，一声一声，刻不容缓。
“爸爸……”张了张嘴，却发现只能叫出这两个字，像是潜意识里，他就已经等在那里，一直一直，都不曾消失离开过。
凌皓抱着我，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用的力气几乎令我喘不过气来，他在紧张，比我更紧张，我知道。
“他会死吗？”靠在凌皓的怀里，我开口问他，忽然自己都无法相信，我的声音竟会如此的颤抖，甚至，嘶哑。
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凌皓摇摇头，“不会，爸爸不会死的，小薇，不会的！”
他的声音，比我还要嘶哑。
心口的地方仿佛被用力的揪紧，生生的难受，我不知道这种感觉，想要哭，却流不出一滴泪，只能呆呆的望着那扇门，眼神空洞。
凌西泽，我不是恨你的么，你走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你走了，我也绝不会为你掉一滴眼泪的。
可为什么，心里会忽然觉得悲伤难过，我不想说，那种感觉是痛。
我看到血。
殷红色的血从凌西泽的身上漫延开来，他被抬着经过我的面前，杂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
医院。
一道门生生的隔开。
忽然第一次觉得，生与死的距离不过隔着脆弱的一道门。
冰冷。无声。绝望。
我抬起头，有白色的影子飘落到我的面前。而一旁陪着我一起等待的凌皓已经毫无知觉的昏了过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我开口问他，声音嘶哑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白无常的手无声的放在我的头上一下一下轻缓的摸着，“没什么，只是让他安心的睡上一觉罢了，不用担心。”
我呼出一口气来。
“他不知道，我其实不会怎么样，即使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我也一样不会死。”
“可是他却替我挡了去。”
白无常淡淡的，“放心好了，他死不了。我没有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我抬眼看他，却只看到模糊地一团影子，和白曦一样，我同样看不到他的脸。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这个我万分熟悉的动作此刻看来是莫大的安慰，“那个人，你一定是太在意他，不然怎么会感觉不到这里没有死亡的气息呢？甚至于连我来了那么久都没有察觉到。”
“你来了很久？”我诧异的看着他，依旧是模糊地一团影子，怎么会呢，我怎么就看不到了呢？
“那是因为，你的心并不在我身上。”白无常收回了手，远远地往后退去，“你爱上他了。”
我看着他渐渐退后的身影，最后消失不见，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白无常说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凌西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
天色仿佛是瞬间黯沉下来。
远处的天边，隐隐有雷声滚滚而来，迅疾而快捷，阴郁的云色间忽然有白光隐现，瞬间弥散开来。
那像是一只巨大的鸟，辗转着飞跃电闪雷鸣的云层，直直的飞掠下来。
终于，白色的影子稳稳地落了下来，在我面前站定，我才看清，那并不是一只鸟，而是一个人。
水神玄冥……造就出的一个幻影，玄武。
真巧。都赶到同一天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他笑笑，抖落一身的尘埃雾气，我看到从他身上氤氲而下的水色，深深浅浅，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跋涉而来，目光最终落在他有着清浅笑意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玫瑰水色的唇微微翕动着，他说：“白羽，你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永远不会。”
“白羽已经死了，为你而死。”我冷静的看着他的脸，即使在隔了那么久的时光以后，我依旧可以轻易地从这张脸上找到我深深为之迷恋的东西，那是白羽喜欢的，永生都不会忘记。
“你不可以留在这里，……”玄武看着我，后半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想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是如此的不相信我，不管是以前的白羽还是现在的我。
玄武的身后，隐隐有光影浮现，弥漫周身的雾气散开，是笑容温婉的白曦，随着她的到来，漫天的落花飞扬在风里，空中弥漫清甜的花香，我看到她眼神里明净的光，在向我传达讯息，玄冥释放了对玄武的禁锢，将白羽的记忆散到了无限的虚空里，我自由了，玄武也自由了。
终于不再受任何的禁锢。
终于，自由了吗。
我
看她一眼，说不出话来。
若不是她，凌西泽不会躺在里面。
“羽儿，跟我走吧，再也不理会这世间纷扰。”玄武伸出手来，在我的眼前停住，再没有向前移动分毫。
我摇摇头。
我不能。
我想如果是白羽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曾经愿意为他生为他死，只愿能够留在他的身边，哪怕拼了命的也要守住她的爱情。
可是我没有她那样的决然，在经历了漫长时光等待以后，曾经的白羽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凌雪薇，我，也不过如此罢了。
瞬间恍然，我看一眼眉目如画的玄武，短短的一瞬，竟仿佛一生那么漫长。
他还是当年模样，眉眼间毫无变化，甚至连发色都没有变过，而我，已是换了容颜，连这具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如今我看他，就像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明明是他，却又不是他，想要捅破这一层纸，却又害怕捅破之后一切都面目全非，我和他，不过都是被命运无端愚弄了的人，又或许，连人都算不上是。
而这个命运，是握在谁的手里，玄冥吗？
我不相信。
“白羽，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北极之北，世界的尽头，属于雨和水的世界。”夜空之上，玄武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来，声音轻如羽毛。
我听到身体的深处有个声音在叫嚣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是我的前生，白羽，她在催促我，答应他。
她等了她的大哥哥那么久，迫不及待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现在她终于听到他说，“白羽，跟我走，去世界的尽头，属于雨和水的世界。”
我几乎哭出声来，原来当一心想要实现的愿望成真的时候，大多数人是笑不出来的，因为她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久到无力遏制喷涌而出的眼泪。
可是，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会是我。
我想起白羽的二十年，那个时候的白羽，想要玄武的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可以让她快乐一生的爱，可是现在，他近在眼前，笑着向我招手，我却忽然不再想要了。
我想到生死未卜的凌西泽。
我不可以离开他。
“我不会跟你走。”
我看到他的眼里，说不出的失望和哀伤。
“玄武，对不起。”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白羽，她站在花树下，满园的繁花渐次凋零，这句话只在心里无声的说出，就已经感觉心里悲伤难过。
我以为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玄武，他站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里，身边站着一身白衣的白曦，在他们的身后是明明灭灭盛开着的花朵，飘摇诡异，他离开时看我的眼神，是无限哀伤的颜色，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那些花儿，在他离开以后，大片大片的凋零，在清晨的第一缕曙光里，消失的不留痕迹，仿佛冰雪消融一般。
可是不是，不是最后一次。
后来一天，当我再见到他，我知道，一切都已经过去。
我不会死，凌雪薇也不会魂飞魄散。
可是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的，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失去了什么。
而这些天来唯一值得拿来一提的是，凌西泽终于醒过来了。
在他终于睁开眼睛的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会哭出声来。可也只是张了张嘴，声音暗哑的喊了一声，爸爸。
相对于我的冷漠，凌皓则是无比激动，几乎都可以说是欢呼雀跃。
我做不出来。就算做出来也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