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一 世有水鬼 34→神迹←
许是在凌家吃的太好，日子过得太逍遥，以至于这个身体时常犯困，还熬不得夜，尤其在过了午夜十二点以后，那叫一个呵欠连天，晚上啊，大晚上的，月黑风高正是大鬼小鬼兴风作浪大展身手的好时候，我却偏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下去，作为一只有资历的水鬼，这说出来无疑是一件十分难堪的事情，简直难以启齿无地自容，但白无常轻笑着说，我这是正常反应，鬼到了人的身上总要有磨合期，总会有些不习惯的，鬼不用睡觉，可是总要照顾这身体的感受，听他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但关键是我在这个身体里也不是一天两天，都这么久了，磨合期早过了，再怎么不习惯也变成习惯了。
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如果换成了黑无常，他指不定怎么羞辱我呢，没准儿气得我当场吐血都有可能。
可难堪也罢，无地自容也罢，觉还是要睡的，不然第二天铁定没精神，没精神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忽然冒出来的黑眼圈，看上去整个一熊猫眼。
所以，我为自己立了一个目标，早睡早起，……其实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多半是硬生生的整个将早改成了晚。
其实，这也不能全都怪我。
比如这一次。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呢，门锁传来一阵扭动，接着房门就被用力的推开。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我忽然很后悔，睡觉的时候忘了反锁门。
凌西泽无比自然的走到床边，无视我瞠目结舌的表情，长腿一跨，直接爬到我的床上，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勉强支起身子，冷冷的提醒他：“你好像走错房间了。”
“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没有走错，就是这里。”凌西泽的声音很轻，却句句听得真切，我躺在他的身下，清楚地听见他一声漫过一声的心跳，声声入耳，强劲有力，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你来做什么？”我板着脸，语气跟眼神都冷的可以。
凌西泽伸出手捏捏我的鼻尖：“我来守着你，免得你跟凌皓一样，被人拐跑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厚颜无耻，我看着凌西泽，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推他，却在瞬间就被他捉住了双手，反剪在身后，再也动弹不得。
“薇儿你别闹，闹也没有用，我不会放开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听话，我会对你好的。”凌西泽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可说他说出的话更让人心里痒痒。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然后就彻底的气急败坏了。
原因是凌西泽低头在我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力道不是盖的，我怀疑那里几乎都快被他给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可真够狠的，我心里一阵抽搐，看着他的脸也狰狞了几分，再也顾不上其他，使尽力气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凌西泽终于松了口，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我不放，我睁着眼睛瞪他，脖子上被他咬过的地方生生疼的厉害，我想要不是我挣扎的及时，指不定他就准备把我往死里整。
“知道疼了？”凌西泽喘着气，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说，呼吸炽热的喷在我的耳边，我忍不住颤了颤，点点头说：“能不疼吗，要不你让我咬你一口试试看，看谁狠！”
凌西泽居然笑了，带笑的眼睛在黑夜里看来分外的明亮，像是盯紧的物的豹子，目光击中毫不松懈，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上下一阵没来由的战栗。
“我很累了。”我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我想一定是我的目光看起来分为真诚，多少有些天真无邪的成分在里面，以至于凌西泽终于妥协，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转而轻轻地揽过我的腰。
我战战兢兢的靠过去，窝进他修长匀称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在我靠过去的刹那明显的僵硬了一瞬。
“睡吧。”凌西泽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低沉的声音，催眠一般，我顿时感觉一阵没来由的眩晕，眼睛随即闭上。
半夜里惊醒，窗外竟是雷鸣电闪。
我看看身边的凌西泽，他睡得很沉，动也不动一下。
平时不会这样子的。
凌西泽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有些响动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个震颤他都能立刻清醒过来，而且他睡觉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可现在……
我望了望窗外的电闪雷鸣，觉得他这样子沉睡不醒实在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然后我听到细微的嘶嘶声，像是风吹过水面的声音。
看了眼睡得昏沉的凌西泽，我警惕的爬起身来，他能睡得这样毫无意识的昏沉，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抬眼看的时候，窗外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
这一场雨来的蹊跷。记得临睡前还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
蓦地，雨声散去，周围一切的声音也全都消失于无声，我唯一能够看到的，是夜色掩映下天边的乌云正一丝丝的散去，露出一角晴朗的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打了个寒颤，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有声音轻轻地飘进了过来，“还记得我吗，白羽？”
空气里花香弥漫，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从花香的深处走来，落进了我的眼睛里，针刺一般的疼痛。
心口的地方仿佛受了重重地一击，钝痛的感觉席卷而来。
仿佛在不曾遇见之前，她就已经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了，漫天的纷飞花瓣，殷红，粉白，微蓝，明黄……
是的，我期待着她的出现，一直一直。
我无数次的想象过她的样子，温婉的，贵气的，高雅的，甚至是妖冶的，却不曾想，是如此至为平凡普通的模样。
可是，且慢，我好像真的认得她。
迎着夏日明媚的有些耀眼的阳光，她缓缓走来，终于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宛若一场宿命的相逢。
“白羽，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她在说话，我却似乎听不见，只看到那两片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上下开合着。
“果然不记得了吗？”她神情哀婉动人，“的确，你是应该忘了我的，是我害了你。”
我终于看到她的样子，目光对上那样荣辱不惊的一双眼，我心里蓦地一惊，我见过这张脸，在螣蛇给我看的幻境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素白匀净，我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白曦。
“我为你而来，指引你方向。”她抬起手细细的抚摸我的脸，仿佛对待风中娇柔的花瓣，“希望这一次不会太迟。”
我看着她，“有可能吗？”
“没可能。”
“那你为何要来？”
“人类总是会愿意去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称之为奇迹，而且，一直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这对鬼来说真是一种奢侈的东西。” 我从不奢望那样的事情会落在我头上，那样的几率简直比中上百万的□还要低。
“这是你的影子。”她指着地上月光在我身后投下的暗影，“无论是在冥界还是人间，鬼是没有影子的，等到哪一天你看不到它了，你也就不在这个身体里了。”
“我看不到你的影子。”
“这是自然，我没有用人的身体，你同样触摸不到我。”
我伸出手去，手指顺利的穿过她的身体，空空如也。
“原来不过和我一样，又有什么资格来指引我方向呢？”说话间我努力地在有限的记忆里寻找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可是没有，连影子都没有。
不对，我一定见过她，除却那次在螣蛇的幻境里之外，一定还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她，只是，为什么忽然想不起来了呢？
“不一样，你是鬼，而我，是真神。”她摊开手掌，掌心的纹络里有蛇如影随形，通体闪着白色的让我眩晕的光，那个东西我认得，白无常的右手心里也有一个花朵一样发光的图腾，他说那是神迹。
“真神？又怎会和鬼有所牵连？”
“鬼和神，只有一线之分的差别。”她看着我，眼睛里透出洞悉一切的光。
我点点头，“就像鲤鱼跃龙门，上去了便身价倍增，上不去的就一文不值。”
“可以这么说。”她抚摸着手心蛇形的图腾，“在冥界的鬼都知道，一个人的影子就是他的灵魂，是活着与死了的不同，没有影子的人，是不能称之为活着的。”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夜色月光下，地上只有一条暗黑的影子，孤零零的立着，是我的影子。
她的那一边，什么也没有，笼罩在她周围的澄澈明亮的光，刺得我的眼睛一阵生生的疼。
“影子消失的那天，也就是你回家的时候。”
“回家？”我忽然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个梦一般的幻象里，我在似梦非梦的回溯里看到自己的前生，睡在一片花海里，美丽的像是花间的精灵。
好多好多的花瓣，殷红，粉白，微蓝，浅紫，明黄，澄碧，漫天飞舞着，飘零而下，花瓣的中央，被包裹着的，是初生的婴儿，安静的躺在一片花海之上，兀自沉睡不醒。
花瓣飞扬的尽头，有人影微微晃动，身形浮在半空中，那女子白衣黑发，眼角眉梢带着圣洁的笑意，她一伸手，花瓣自婴儿身上尽数散去，一切归于洁白，和她脸上的笑容一般的圣洁，不染纤尘。
“孩子，去吧，你会经历爱恨，还有死亡，最终还会重新回到这里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会再见面的。
还会再见面的。
你会重新回到这里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我终于想起来了。
我知道他只是在安慰我，如果换成了黑无常，他指不定怎么羞辱我呢，没准儿气得我当场吐血都有可能。
可难堪也罢，无地自容也罢，觉还是要睡的，不然第二天铁定没精神，没精神倒还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忽然冒出来的黑眼圈，看上去整个一熊猫眼。
所以，我为自己立了一个目标，早睡早起，……其实到了实际执行的时候，多半是硬生生的整个将早改成了晚。
其实，这也不能全都怪我。
比如这一次。
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呢，门锁传来一阵扭动，接着房门就被用力的推开。
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我忽然很后悔，睡觉的时候忘了反锁门。
凌西泽无比自然的走到床边，无视我瞠目结舌的表情，长腿一跨，直接爬到我的床上，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勉强支起身子，冷冷的提醒他：“你好像走错房间了。”
“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没有走错，就是这里。”凌西泽的声音很轻，却句句听得真切，我躺在他的身下，清楚地听见他一声漫过一声的心跳，声声入耳，强劲有力，想装作听不到都不行。
“你来做什么？”我板着脸，语气跟眼神都冷的可以。
凌西泽伸出手捏捏我的鼻尖：“我来守着你，免得你跟凌皓一样，被人拐跑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厚颜无耻，我看着凌西泽，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去推他，却在瞬间就被他捉住了双手，反剪在身后，再也动弹不得。
“薇儿你别闹，闹也没有用，我不会放开你，我不会伤害你的，听话，我会对你好的。”凌西泽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痒痒的，可说他说出的话更让人心里痒痒。
我承认，我有那么一瞬间的心动。
然后就彻底的气急败坏了。
原因是凌西泽低头在我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那力道不是盖的，我怀疑那里几乎都快被他给生生的咬下一块肉来，可真够狠的，我心里一阵抽搐，看着他的脸也狰狞了几分，再也顾不上其他，使尽力气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凌西泽终于松了口，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我不放，我睁着眼睛瞪他，脖子上被他咬过的地方生生疼的厉害，我想要不是我挣扎的及时，指不定他就准备把我往死里整。
“知道疼了？”凌西泽喘着气，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说，呼吸炽热的喷在我的耳边，我忍不住颤了颤，点点头说：“能不疼吗，要不你让我咬你一口试试看，看谁狠！”
凌西泽居然笑了，带笑的眼睛在黑夜里看来分外的明亮，像是盯紧的物的豹子，目光击中毫不松懈，他就是用这样的目光盯着我，盯得我浑身上下一阵没来由的战栗。
“我很累了。”我说，目光盈盈的看着他。
我想一定是我的目光看起来分为真诚，多少有些天真无邪的成分在里面，以至于凌西泽终于妥协，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转而轻轻地揽过我的腰。
我战战兢兢的靠过去，窝进他修长匀称的身体里。他的身体在我靠过去的刹那明显的僵硬了一瞬。
“睡吧。”凌西泽在我的耳边低声说道，低沉的声音，催眠一般，我顿时感觉一阵没来由的眩晕，眼睛随即闭上。
半夜里惊醒，窗外竟是雷鸣电闪。
我看看身边的凌西泽，他睡得很沉，动也不动一下。
平时不会这样子的。
凌西泽的睡眠一直很浅，稍微有些响动哪怕只是轻微的一个震颤他都能立刻清醒过来，而且他睡觉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可现在……
我望了望窗外的电闪雷鸣，觉得他这样子沉睡不醒实在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然后我听到细微的嘶嘶声，像是风吹过水面的声音。
看了眼睡得昏沉的凌西泽，我警惕的爬起身来，他能睡得这样毫无意识的昏沉，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抬眼看的时候，窗外忽然间大雨倾盆而下。
这一场雨来的蹊跷。记得临睡前还是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
蓦地，雨声散去，周围一切的声音也全都消失于无声，我唯一能够看到的，是夜色掩映下天边的乌云正一丝丝的散去，露出一角晴朗的天空，蔚蓝，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刚才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打了个寒颤，这大半夜的，哪里来的阳光灿烂晴空万里？！
有声音轻轻地飘进了过来，“还记得我吗，白羽？”
空气里花香弥漫，我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从花香的深处走来，落进了我的眼睛里，针刺一般的疼痛。
心口的地方仿佛受了重重地一击，钝痛的感觉席卷而来。
仿佛在不曾遇见之前，她就已经存在在我的记忆里了，漫天的纷飞花瓣，殷红，粉白，微蓝，明黄……
是的，我期待着她的出现，一直一直。
我无数次的想象过她的样子，温婉的，贵气的，高雅的，甚至是妖冶的，却不曾想，是如此至为平凡普通的模样。
可是，且慢，我好像真的认得她。
迎着夏日明媚的有些耀眼的阳光，她缓缓走来，终于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宛若一场宿命的相逢。
“白羽，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她在说话，我却似乎听不见，只看到那两片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上下开合着。
“果然不记得了吗？”她神情哀婉动人，“的确，你是应该忘了我的，是我害了你。”
我终于看到她的样子，目光对上那样荣辱不惊的一双眼，我心里蓦地一惊，我见过这张脸，在螣蛇给我看的幻境里，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素白匀净，我依稀记得她的名字叫做白曦。
“我为你而来，指引你方向。”她抬起手细细的抚摸我的脸，仿佛对待风中娇柔的花瓣，“希望这一次不会太迟。”
我看着她，“有可能吗？”
“没可能。”
“那你为何要来？”
“人类总是会愿意去相信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们称之为奇迹，而且，一直相信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这对鬼来说真是一种奢侈的东西。” 我从不奢望那样的事情会落在我头上，那样的几率简直比中上百万的□还要低。
“这是你的影子。”她指着地上月光在我身后投下的暗影，“无论是在冥界还是人间，鬼是没有影子的，等到哪一天你看不到它了，你也就不在这个身体里了。”
“我看不到你的影子。”
“这是自然，我没有用人的身体，你同样触摸不到我。”
我伸出手去，手指顺利的穿过她的身体，空空如也。
“原来不过和我一样，又有什么资格来指引我方向呢？”说话间我努力地在有限的记忆里寻找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可是没有，连影子都没有。
不对，我一定见过她，除却那次在螣蛇的幻境里之外，一定还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她，只是，为什么忽然想不起来了呢？
“不一样，你是鬼，而我，是真神。”她摊开手掌，掌心的纹络里有蛇如影随形，通体闪着白色的让我眩晕的光，那个东西我认得，白无常的右手心里也有一个花朵一样发光的图腾，他说那是神迹。
“真神？又怎会和鬼有所牵连？”
“鬼和神，只有一线之分的差别。”她看着我，眼睛里透出洞悉一切的光。
我点点头，“就像鲤鱼跃龙门，上去了便身价倍增，上不去的就一文不值。”
“可以这么说。”她抚摸着手心蛇形的图腾，“在冥界的鬼都知道，一个人的影子就是他的灵魂，是活着与死了的不同，没有影子的人，是不能称之为活着的。”
我低下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夜色月光下，地上只有一条暗黑的影子，孤零零的立着，是我的影子。
她的那一边，什么也没有，笼罩在她周围的澄澈明亮的光，刺得我的眼睛一阵生生的疼。
“影子消失的那天，也就是你回家的时候。”
“回家？”我忽然想起曾经有过的那个梦一般的幻象里，我在似梦非梦的回溯里看到自己的前生，睡在一片花海里，美丽的像是花间的精灵。
好多好多的花瓣，殷红，粉白，微蓝，浅紫，明黄，澄碧，漫天飞舞着，飘零而下，花瓣的中央，被包裹着的，是初生的婴儿，安静的躺在一片花海之上，兀自沉睡不醒。
花瓣飞扬的尽头，有人影微微晃动，身形浮在半空中，那女子白衣黑发，眼角眉梢带着圣洁的笑意，她一伸手，花瓣自婴儿身上尽数散去，一切归于洁白，和她脸上的笑容一般的圣洁，不染纤尘。
“孩子，去吧，你会经历爱恨，还有死亡，最终还会重新回到这里来，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还会再见面的。
还会再见面的。
你会重新回到这里来。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我终于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