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七章 醉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昏黄的街灯，在宽阔的大道上洒下一片幽暗的光晕。两旁茂密的灌木丛，变得暗黑而神秘。路上来往车辆不多，偶尔一辆也是呼啸而来，绝尘而去。
李瑷彤独自走在人行道上，纤长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随着她的走动，影子时而在前，时而在后，时而拉长，时而缩短。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万虹死了，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死了。她曾是凌枫的情妇。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与他亲密无间。她肚子里的孩子，除了凌枫，还会是谁的呢？不管万虹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毕竟是两条活生生的生命。更何况，万虹对他还曾一往情深，虽然他说仅仅只有利用。
李瑷彤心乱如麻，很想找个人聊聊，可搜遍通讯录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茫茫人海，孤独无依。如果哥在身边，那该多好？她仰望着深邃的夜空里闪烁的星辰，不知该何去何从？不经意间，她摸到了包中的钥匙。这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或许可以让她彷徨的心得到些许指引。
漆黑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低垂的幕帘遮去了户外昏暗的光线。
李瑷彤摁下开关，客厅立刻明亮起来，恍如白昼。她扫视一下房间，和当日离去时一模一样，不过家具表面积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时，她蓦地想起了前阵子噩梦中的情景。她哥应该是恨她的。他待她全心全意，她却绝情地忘记了一切。他苦心为她布置了房子，她却弃之不用。他因为不忍坐视她被迫嫁人而远走他乡，她却耽于眼前的安逸和幸福。她不是个好妹妹，更不是个有良心的人。愧疚和自责，如潮汹涌，几乎淹没了她。她紧紧地抓着门框，泪水如小溪滑落面颊。半晌，她勉强压抑住内心的痛楚，慢慢掩上房门。
厨房的柜子里，她哥给她留了一箱红酒。为什么而留下，她不知道。
醇厚的酒香盈满一屋。她深吸一气，只觉馥郁芳馨。这味道，她是极喜欢的。
轻摇酒杯，深红的酒汁挂壁而下。她小啜一口，顿时唇齿生香。美酒入腹，让她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这样的平静，正是她所想要的，故而不禁大口喝了起来。一杯接着一杯，一瓶接着一瓶。不知何时，头开始沉重起来，心也失去了方才的平和。她忆起了自己为何来这儿，也想起了自己为何开启这些酒。
李瑷彤低垂着头，双手抱着酒瓶，难抑心中的痛苦，泪如雨下。咸涩的泪水，流进了嘴角。那淡淡的咸，让她原本有些失控的情绪，更如洪荒猛兽般泛滥。她举起酒瓶，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已醉意深深的李瑷彤继续喝着酒，直到“砰砰砰”的叩门声再次响起，她方才醒悟房外有人。谁？会是谁呢？难道……
她撑着沙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趔趄着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哥哥？你回来了？！你真得回来了？！”李瑷彤惊喜地看着门外的人，浑身颤抖。
门外的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没如她般喜悦。
李瑷彤察觉他的异样，一把抓住他的双臂，醉眼婆娑地泣道，“哥，哥，我想你……”说着，她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他，放声大哭起来。
沐轩因为今天中午的事心情郁结，晚上吃过饭便找了个借口从家里出来了。或许冥冥中注定的吧，他鬼使神差地驱车来到了李瑷彤给他留的那个住址，并意外地发现房间里竟然亮了灯。好奇的他上楼敲门，却无人应答。正要离开，门却开了。他尴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
泪水浸湿了他胸前大片的衣衫，淡淡的凉意透过肌肤，直抵他的心田。一如她此刻伤心欲绝、柔弱无依的样子。
“哥，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李瑷彤苦苦哀求，“好不好？”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好。”如果能稍稍纾解一下她内心的自责和痛楚，那么就让他帮她圆一场梦吧。
“哥，你真好。”
“出什么事了？”沐轩相信若非她和凌枫间出了问题，她是决计不可能独自在此的。
李瑷彤怔了下，“哥，万虹死了。她死了，怀着两个月的身孕死了。”说至最后，她又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万虹？”
“她是他的情妇，他们在一起五年了。他说他对她只有利用。可是，”说至此，李瑷彤睁开醉醺醺的眼睛，“哥，如果只有利用，他能和她在一起五年吗？”
沐轩心痛如刀绞。
“哥，如果我早知道这一切，我不会同意他的求婚的。”说着，她又抽噎道，“可是我是回到B市才知道的。虽然万虹侮辱我，可她毕竟也是个女人。一个女人，能有几个五年？我不想这样的，不想。”
“你怀疑是他杀了万虹？”沐轩紧锁眉头。
“不知道，我不知道。”李瑷彤掩面而泣。
“别难过。不管发生什么，哥都会保护你的。”
他坚定的话语，让她内心的惶惑和不安渐渐烟消云散，深深的醉意让她睡意渐浓。她倚着他宽厚而温暖的肩，沉沉地睡着了。
沐轩将李瑷彤扶进屋，在沙发上躺下。他依依不舍地看着她恬静的睡容，泪痕未阑的脸庞，半晌方悄然离去。
“彤彤，彤彤。”
亲切的呼唤，在李瑷彤耳畔响起。她很想睁开眼，却怎么也没办法。她惶乱焦急，欲挣扎掰开双眸，却只觉身体似乎都不是她的了般。她的心狂乱地蹦着，几乎让她窒息。就在这时，那亲切的呼唤又响彻耳畔。它如春风般，一扫她心间的阴郁和恐惧。
“彤彤，爸爸在这儿。”
“爸爸？”这时，好似有种神力相助般，她轻轻睁开了眼。
天空阴沉、乌云密布。
一座荒凉破败的老宅，斑驳颓唐的大门上镶着狮子衔环门扣。曾经威严、铖亮的铜环如今已经发黑黯淡。门首两侧的兽形石雕，虽经多年风化，依旧威武、狰狞，给这老宅平添了一份阴森恐怖的感觉。
往昔的青瓦灰墙，由于风雨侵蚀，只剩残垣断壁。墙根下荒芜的野草疯长着，片片青苔爬满了檐下的石板。一些肥硕的枝叶从院内探出头来，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爸爸，你在哪儿？”李瑷彤狐疑地环顾四周，不见丝毫人迹影踪，心底涌起点点恐惧。手心不觉变得濡湿冰凉。
“彤彤，我在这儿。”发瓮的声音仿佛从古井深潭中传来的般。
李瑷彤细细分辨，认定声音来自院子里，不由拾阶而上。厚重的大门并没上锁。她稍稍用力，“吱呀”一声，门慢慢被推开了。
前庭杂草丛生，没落的让人心疼。一度精美的雕梁画栋，如今破败得只剩残缺不全的断木。斑驳的红漆，暗示了它们曾经的华丽。
“彤彤，我在这儿。”
李瑷彤循声而去，穿过中庭，不见水井、深潭，故继续往后院而去。进了后庭，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口被大石盖上的水井。
“爸爸，你在哪儿？”她惶惶不安地环望四周，只觉那一个个黑洞洞的门窗，仿佛无数孤魂野鬼。
“我在这儿，就在你下面。”声音听来真似从地狱中传来的般。
“下面？爸爸，你怎么会在这儿呢？”李瑷彤惊恐地看着那数尺长、一尺高的巨石，心中疑惑万分。
“彤彤，……”
就在这时，忽听得一声轰隆巨响，仿佛天崩地裂般。李瑷彤大叫一声，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明亮的灯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砰砰砰、砰砰砰”的敲门声自门外传来。
李瑷彤摇了摇昏沉的头，起身应道，“谁呀？”
“我。”凌枫熟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李瑷彤长叹一息，走向房门。刚才她似乎做了两个梦，一个是哥哥回来了，一个是座荒凉的老宅。
凌枫看着房内双颊酡红、醉意朦胧的李瑷彤，不由蹙紧眉头，“你喝酒了？”
方才送走了警察，他便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他知道她一定是因为万虹的事着恼。思来想去，他以为她一定是去她哥那儿了，驱车前来，果然看见房内亮着灯。
李瑷彤避过他的目光，径自回身进屋。
“你已经认定是我干的了？”凌枫随她进屋，反手关上房门。
李瑷彤低下身收拾着沙发旁横七竖八的空瓶子。
“喝了这么多？”凌枫眉头拧成了团。
李瑷彤拿着空瓶的手顿了顿，方将它放回箱子里。他怨她不信任他，可是他和万虹的关系，让她如何信任？
“我的过去，已成事实。我也不想辩解。但是万虹的事，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与我无关。DNA鉴定很快会出来的。”凌枫蹲下身，帮她收拾起来。
李瑷彤本想起身，却不料趔趄坐到了地上。她背靠沙发，怔怔地望着凌枫，“你爱我吗？”
“爱。”凌枫推开两人中间那只纸箱，揽她入怀，“非常爱。所以，我不会做任何有可能会损害我们关系的事。”
“那你爱她吗？”李瑷彤木偶般僵在他怀里，头别过一边，望着地上。
凌枫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从没爱过。我对她起初是迷恋，后来是交易。”
“那你为什么直到结婚前才和她分手呢？”李瑷彤泪眼婆娑地看着凌枫，哽咽道，“难道你没了她便做不了生意了吗？”
他权衡一番，艰难地滚了滚喉头，“对不起，她毕竟跟了我五年。”
“你心里还是有她的。”惨然的微笑扭曲了她的双唇。
凌枫看她面色苍白，神情悲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他心底冒了出来。
李瑷彤深吸一气，轻轻推开他，未语泪先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凌枫惊愕地看着李瑷彤，几乎窒息。转瞬，他一把揽她入怀，“老婆，相信我，我真没爱过她。”
李瑷彤咬着牙，难过地摇了摇头。
凌枫紧抓着她的双肩，辩道，“老婆，在你之前我真没爱过任何女人。她们接近我，目的都只有一个——钱。万虹也不例外。而且她生性贪婪，一直背着我从公司合同里私提回扣，收受大量贿赂。我留她不过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公司发展初期她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这与感情无关。”他怕她不信，又道，“这事儿，我早就报了案，你可以去查的。”
李瑷彤拭了拭面上的泪水，“你先走吧。”说完，她径自起身，背对凌枫。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的。”凌枫随之起身，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跟我回去，我去睡楼下书房的沙发。再说，现在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李瑷彤绞着双手，垂眸不语。
“如果你真决定留下，那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只要待在她身边，他便有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她踌躇一晌，终道，“还是我睡书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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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在哪儿？”李瑷彤狐疑地环顾四周，不见丝毫人迹影踪，心底涌起点点恐惧。手心不觉变得濡湿冰凉。
“彤彤，我在这儿。”发瓮的声音仿佛从古井深潭中传来的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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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彤，我在这儿。”
李瑷彤循声而去，穿过中庭，不见水井、深潭，故继续往后院而去。进了后庭，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口被大石盖上的水井。
“爸爸，你在哪儿？”她惶惶不安地环望四周，只觉那一个个黑洞洞的门窗，仿佛无数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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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枫看她面色苍白，神情悲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他心底冒了出来。
李瑷彤深吸一气，轻轻推开他，未语泪先流。“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凌枫惊愕地看着李瑷彤，几乎窒息。转瞬，他一把揽她入怀，“老婆，相信我，我真没爱过她。”
李瑷彤咬着牙，难过地摇了摇头。
凌枫紧抓着她的双肩，辩道，“老婆，在你之前我真没爱过任何女人。她们接近我，目的都只有一个——钱。万虹也不例外。而且她生性贪婪，一直背着我从公司合同里私提回扣，收受大量贿赂。我留她不过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公司发展初期她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这与感情无关。”他怕她不信，又道，“这事儿，我早就报了案，你可以去查的。”
李瑷彤拭了拭面上的泪水，“你先走吧。”说完，她径自起身，背对凌枫。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儿的。”凌枫随之起身，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跟我回去，我去睡楼下书房的沙发。再说，现在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李瑷彤绞着双手，垂眸不语。
“如果你真决定留下，那我也会在这里陪着你。”只要待在她身边，他便有办法解开她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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