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十章 卖画
秋天的雨夜，透着点点寒意。细密的雨丝，夹杂着侵人的冷，漫天飞扬。“沙沙”的雨声不绝于耳。不时，一两滴大颗的雨水，自树上落下，打在行人的身上。偶尔，一两辆汽车从街上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水花。
李瑷彤撑着伞在昏暗的人行道上慢慢走着，丝雨飘入伞下，润湿了她的风衣。
凌枫为什么那么不容她哥？她哥是她亲人，他是她爱人，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范畴的感情。可是他却如此多心。这种恼怒，她无法容忍。
“老婆！”
李瑷彤愣了一下，并没停步。
凌枫抹了下额头的雨水，郁闷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李瑷彤。昏暗的路灯下，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任如烟细雨浸润着他整个人。一种孤寂的感觉，悄然袭上了身。
李瑷彤走了一段，没有听到他追来的声音，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失望。他终是不信她。
这时，一串 “噼噼啪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心，如一缕春风拂过，变得温暖。脚不由停住。
凌枫见她已经停在了路上，一丝欣喜禁不住漾上心田。他加快步子，一阵风似的跑到她身后，揽其入怀， “老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
李瑷彤阖目轻叹，“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再乱发脾气了。”
凌枫像个听话的孩子，用力地点点头。
街灯下，她面庞白皙如雪，两汪秋水仿似深潭，蕴含着无限的惆怅和疼惜。
他单薄的衬衣，已经湿了一大片，乌黑的头发因为雨水的浸润服贴在了前额上。
她轻轻为他拭去面上的雨水，理了理他的头发，“咱们回去吧。”
“好。”他搂着她，一步步往饭店走去。
颇有小资风情的街上，咖啡馆、茶坊比比皆是。浓浓的咖啡香，和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阳光下，已渐稀疏的梧桐树，在灰色的街道上，洒下疏落、斑驳的光影。
李瑷彤推开玻璃门，向内一望，只见英伦风格的画廊，颇有温暖、怀旧的气息。
“女士，请问您是看画还是喝咖啡？”柜台后走出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孩。她身着米白色休闲长袖T恤，蓝色休闲长裤，随意中透着几分难掩的韵味。
李瑷彤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来找吴冠华。”
“哦。”女孩莞尔一笑，“您是李瑷彤吧？我叫柳慧。”
李瑷彤点点头，“你好。”
“请随我这边来。”柳慧一边前行引路，一边笑道，“你从美院毕业没多久吧？这么年轻，就有这番功力，真是难得。”
“你过奖了。”李瑷彤理了理自己细碎的头发，竭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这时，一幅名为 “春天的少女”的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正俯身于花丛中。那专注的神情，纯净的眼神，清绝的笑容，飘飞的裙摆，将一个沉浸在春日气息中的少女描摹得栩栩如生。
“柳慧，请问方便告诉我这幅‘春天的少女’是谁画的吗？”她驻足画前。
柳慧停步回眸一望，笑道，“这是吴先生画的。很美，是不是？”
“嗯。”李瑷彤仔细地看了看画中的那少女，方继续移步。
“吴先生，李瑷彤来了。”柳慧把李瑷彤领到画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外。
李瑷彤顺势向内一看，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双手抱胸、侧对房门，站在一张宽大的画桌旁。他身着淡蓝色牛仔衬衫、白色水洗布长裤，很有些艺术家的味道。她跨前一步，正要和吴冠华打招呼却发现靠门一侧的沙发里竟然坐着沐轩，不由怔住了。今日的他剑眉蕴忧，星目含愁，似心事重重。
“你好，李瑷彤。我是吴冠华。”吴冠华曾在沐轩那里见过李瑷彤的照片。此刻见到真人，觉得这个女孩很有些古典女子的气息。
“你好，吴先生。”李瑷彤站在门口，并没走进房间。
她虽然不曾答应过冯兰不再见沐轩，可是冯兰那份慈母之心，她是能体会的。
沐轩见她驻立门外，迟迟不肯进入房间，知她心底忌讳，不禁愁眉更锁。
“李瑷彤，你先等等，我去把你的画拿来。”吴冠华看了眼沐轩，大步走向房外，与李瑷彤错身而过之时，不忘与她礼貌地微笑招呼。
待吴冠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沐轩方起身，诚恳地说道，“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
李瑷彤愣了一下，低头道，“不用。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说着，她背过身，又道，“虽然我不曾答应她什么，但你我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你我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又哪里谈得上少呢？”
李瑷彤缄默不语。
“你不用担心，我父母那里，还有萧嫚那儿，我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是我主动找的你，他们不会再为难你。”沐轩见她一直沉默，很有些沮丧。他觉得旅行期间两人那种畅谈的快意再难有了。
“你不用这样。这事儿，我多多少少有些责任的。”李瑷彤见他包揽一切之过，有些不忍。若非她同意他的提议帮她卖画，若非她提出让他帮助查找章一航，他和她的生活在那一个月结束以后是不会有交集的。
“瑷彤，我把你当朋友，一个能和我谈古论今的朋友。虽然你有你的决定，但我也有我的原则。空穴来风的事情，捕风捉影的虚名，吓不倒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如果你想找人聊天了，也可以来找我。”说完，他绕过李瑷彤，大步而去。
她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画廊的尽头。
晚照中的嘉峪关在古朴、雅致的黄色边框衬映下，显得更为苍凉古朴、雄壮巍峨。那非凡的气势，直可与大师媲美。
“边框是我选的，不知你觉得怎么样？”吴冠华言辞谦逊，心底对这边框却很是满意。
李瑷彤仔细地看了看，“挺好的，把画给衬得更有气势了。”
“买家一会儿就到。”吴冠华沉吟一刻，又道，“沐轩已经给你介绍过了吧？”
“他只说是个美籍华人。”李瑷彤对这买家特殊的要求有些疑惑。
“不错，他明天返回美国，所以急着找你。”吴冠华若有所思地看着画。
“买家见作画者这种情况多吗？”李瑷彤希望从吴冠华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吴冠华从画上收回目光，望着李瑷彤，“不一定。这要看买家的喜好。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是沐轩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谢谢你。”李瑷彤冲他微笑。
“我给他的报价是两千美金，他没有提出异议。如果成交，我抽20%。剩余的80%都是你的。”吴冠华言简意赅地向李瑷彤道明画作销售后的分成情况。通常，他是抽画款40%做为佣金，不过这回因为沐轩的缘故，只抽了一半。
李瑷彤对于卖画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听吴冠华这么说，也就以为是行规，并没多问。
“稍坐一会儿，买家应该马上就到了。”吴冠华前行，引领李瑷彤进办公室。
李瑷彤尾随其后，拣了靠墙的沙发坐了。这时，柳慧已经为她端来了一杯香茶。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间办公室，觉得有些太过空荡。两百平的房间，除了一张沙发、一个茶几、一张画桌、两张椅子外，别无它物。
吴冠华顺着她的目光，瞧出了端倪，触动了他内心的遗憾，不禁叹道，“这里原来兼做画室的，现在生意谈得多了，心也就浮躁了，难以再有心思作画了。”
“你太谦虚了。或许是你走出去太少，一时没有灵感罢了。”李瑷彤婉转地劝解。
吴冠华笑道，“有可能，可生计是第一位的。店里没有个行家看着，很多事转不过来的。”
“不是有柳慧吗？”她觉得柳慧也应该是个懂画的人。
吴冠华摇了摇头，“她能看懂一些，但水平毕竟有限。”说话间，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转瞬，他问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画廊虽然赚钱，却也几乎成了他生活的枷锁。而她懂画，又不缺钱，非常适合在他外出写生时，帮他看店。
“我？”李瑷彤吃惊不已。旋即，她笑道，“你真会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你非常合适。”
“哦？”李瑷彤很是迟疑。她对这一行几乎一窍不通，何来合适一说？
“你主要是在有画作进出时把好关。价格制定方面的事情，你可以打电话问我或者问沐轩。”吴冠华竭力游说李瑷彤，“当然，这事儿不会影响你上学。你只需要晚上来就可以了。白天，有柳慧她们在。而薪水，按照画款5%给你。”
李瑷彤见他不像在开玩笑，不禁有些心动。毕竟，如果她能有一份不影响学业的兼职的话，会让她在经济上有几分独立。可是，这事儿还是要先征询一下凌枫的同意。她细细地思忖一晌，回道，“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可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应你，我必须回去和我先生商量一下。”
“你结婚了？”吴冠华诧异不已，他觉得看起来她顶多二十出头。当初，沐轩介绍她时，只说她家境不错，并没细说其它。
李瑷彤点点头。
“那行，我等你消息。”吴冠华不无遗憾。他圈子里画画的人不少，但是想找个合适的看店之人却不容易。
“好。”
“章先生，您好。”
“吴先生，您好。”
李瑷彤站在吴冠华的身后，悄然打量着章项明。国字型的脸庞，浓眉深目，高鼻阔嘴。虽然时光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可还是难掩其年轻时的俊逸。不知为何，她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吴冠华和章项明握手招呼后，便侧身介绍身后的李瑷彤，“章先生，这就是您想要买下的那幅画的作者——李瑷彤女士。”
“您好，李女士。”章项明瞟了眼李瑷彤，顿觉她的眉眼很有些相熟。
李瑷彤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您好，章先生。”
“您的那幅嘉峪关，我父亲非常喜欢。他让我买下后，一定要见见您本人。”章项明简明地诉说了他见她的目的。
“您父亲？”
章项明点点头，“我父亲早年出国，一直漂泊海外。如今，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难以再圆归国之梦。所以，此番我回来谈生意，他特意嘱咐我顺便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满意的故乡之物。我见到您的画后，便觉得父亲会中意的，便给他发回了照片。”
“我很荣幸您父亲能喜欢我的画。”
“这是五千美金。”章项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李瑷彤，“不算多，希望能够买下您这幅画。”
“不、不、不，”李瑷彤涨红了一张脸，忙不迭地摇手道，“太多了。”
吴冠华惊诧地看着李瑷彤，他还从没见过看着到手的钱有嫌多的人。不过，他也暗喜，以为自己物色她来看店最是妥当。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希望不要推辞。”其实，章项明觉得，从投资角度来看，用五千美金买一个不知名的作者的画的确有些亏了，但是如果从圆梦和孝顺的角度看，也并不为多。
“章先生，我并非什么有名的画家，也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个人爱好罢了。您如果出这样大的价钱，我实在受之有愧。而且，这幅画怎么说也值不了那么多的。”李瑷彤诚恳地道出自己拒绝的缘由。
“画，既可以是种艺术，也可以是投资，还可以是一种喜好。我父亲曾经在嘉峪关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再见一次，可惜无法成行。您的画，正好圆了他多年的梦。所以，五千美金不算多。”章项明将白信封放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轻轻推到了李瑷彤面前。
“章先生，五千美金确实太多了。”李瑷彤拿起信封，从里面抽了二十张出来后，又将信封推回到章项明面前，“我的一幅随兴之作，能圆一个高龄老人的故乡之梦，是我的荣幸。所以，我更不能收你那么多钱。”
章项明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言，收下了信封。“我很抱歉，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我不得不提前离开。原本，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的。看来，只有等下回了。”
吴冠华与之寒暄一场后，章项明便让随来之人提着画一同离开了。
这时，李瑷彤从手里的两千美金中取了一半递给吴冠华，“只收两千美金是我个人的意思，你的佣金不能少。”
吴冠华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千美金，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我之物，不得擅取。”说着，他从中抽了四张出来。
李瑷彤见他如此，知道不肯多要，再要推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这回多谢你了。你所说的事 ，我会认真考虑。”
不同的生活，不同的体验，希望所有愿意看文的读者，和我一起去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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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瑷彤撑着伞在昏暗的人行道上慢慢走着，丝雨飘入伞下，润湿了她的风衣。
凌枫为什么那么不容她哥？她哥是她亲人，他是她爱人，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范畴的感情。可是他却如此多心。这种恼怒，她无法容忍。
“老婆！”
李瑷彤愣了一下，并没停步。
凌枫抹了下额头的雨水，郁闷地看着渐行渐远的李瑷彤。昏暗的路灯下，他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任如烟细雨浸润着他整个人。一种孤寂的感觉，悄然袭上了身。
李瑷彤走了一段，没有听到他追来的声音，心里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失望。他终是不信她。
这时，一串 “噼噼啪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的心，如一缕春风拂过，变得温暖。脚不由停住。
凌枫见她已经停在了路上，一丝欣喜禁不住漾上心田。他加快步子，一阵风似的跑到她身后，揽其入怀， “老婆，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扔在大街上？”
李瑷彤阖目轻叹，“那你答应我以后不再乱发脾气了。”
凌枫像个听话的孩子，用力地点点头。
街灯下，她面庞白皙如雪，两汪秋水仿似深潭，蕴含着无限的惆怅和疼惜。
他单薄的衬衣，已经湿了一大片，乌黑的头发因为雨水的浸润服贴在了前额上。
她轻轻为他拭去面上的雨水，理了理他的头发，“咱们回去吧。”
“好。”他搂着她，一步步往饭店走去。
颇有小资风情的街上，咖啡馆、茶坊比比皆是。浓浓的咖啡香，和着淡淡的茶香，弥漫在空气中。阳光下，已渐稀疏的梧桐树，在灰色的街道上，洒下疏落、斑驳的光影。
李瑷彤推开玻璃门，向内一望，只见英伦风格的画廊，颇有温暖、怀旧的气息。
“女士，请问您是看画还是喝咖啡？”柜台后走出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孩。她身着米白色休闲长袖T恤，蓝色休闲长裤，随意中透着几分难掩的韵味。
李瑷彤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来找吴冠华。”
“哦。”女孩莞尔一笑，“您是李瑷彤吧？我叫柳慧。”
李瑷彤点点头，“你好。”
“请随我这边来。”柳慧一边前行引路，一边笑道，“你从美院毕业没多久吧？这么年轻，就有这番功力，真是难得。”
“你过奖了。”李瑷彤理了理自己细碎的头发，竭力掩饰着内心的紧张。
这时，一幅名为 “春天的少女”的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姹紫嫣红的花丛中，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正俯身于花丛中。那专注的神情，纯净的眼神，清绝的笑容，飘飞的裙摆，将一个沉浸在春日气息中的少女描摹得栩栩如生。
“柳慧，请问方便告诉我这幅‘春天的少女’是谁画的吗？”她驻足画前。
柳慧停步回眸一望，笑道，“这是吴先生画的。很美，是不是？”
“嗯。”李瑷彤仔细地看了看画中的那少女，方继续移步。
“吴先生，李瑷彤来了。”柳慧把李瑷彤领到画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外。
李瑷彤顺势向内一看，只见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双手抱胸、侧对房门，站在一张宽大的画桌旁。他身着淡蓝色牛仔衬衫、白色水洗布长裤，很有些艺术家的味道。她跨前一步，正要和吴冠华打招呼却发现靠门一侧的沙发里竟然坐着沐轩，不由怔住了。今日的他剑眉蕴忧，星目含愁，似心事重重。
“你好，李瑷彤。我是吴冠华。”吴冠华曾在沐轩那里见过李瑷彤的照片。此刻见到真人，觉得这个女孩很有些古典女子的气息。
“你好，吴先生。”李瑷彤站在门口，并没走进房间。
她虽然不曾答应过冯兰不再见沐轩，可是冯兰那份慈母之心，她是能体会的。
沐轩见她驻立门外，迟迟不肯进入房间，知她心底忌讳，不禁愁眉更锁。
“李瑷彤，你先等等，我去把你的画拿来。”吴冠华看了眼沐轩，大步走向房外，与李瑷彤错身而过之时，不忘与她礼貌地微笑招呼。
待吴冠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沐轩方起身，诚恳地说道，“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
李瑷彤愣了一下，低头道，“不用。她的心情我能理解。”说着，她背过身，又道，“虽然我不曾答应她什么，但你我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你我根本就没什么来往，又哪里谈得上少呢？”
李瑷彤缄默不语。
“你不用担心，我父母那里，还有萧嫚那儿，我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是我主动找的你，他们不会再为难你。”沐轩见她一直沉默，很有些沮丧。他觉得旅行期间两人那种畅谈的快意再难有了。
“你不用这样。这事儿，我多多少少有些责任的。”李瑷彤见他包揽一切之过，有些不忍。若非她同意他的提议帮她卖画，若非她提出让他帮助查找章一航，他和她的生活在那一个月结束以后是不会有交集的。
“瑷彤，我把你当朋友，一个能和我谈古论今的朋友。虽然你有你的决定，但我也有我的原则。空穴来风的事情，捕风捉影的虚名，吓不倒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如果你想找人聊天了，也可以来找我。”说完，他绕过李瑷彤，大步而去。
她惆怅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画廊的尽头。
晚照中的嘉峪关在古朴、雅致的黄色边框衬映下，显得更为苍凉古朴、雄壮巍峨。那非凡的气势，直可与大师媲美。
“边框是我选的，不知你觉得怎么样？”吴冠华言辞谦逊，心底对这边框却很是满意。
李瑷彤仔细地看了看，“挺好的，把画给衬得更有气势了。”
“买家一会儿就到。”吴冠华沉吟一刻，又道，“沐轩已经给你介绍过了吧？”
“他只说是个美籍华人。”李瑷彤对这买家特殊的要求有些疑惑。
“不错，他明天返回美国，所以急着找你。”吴冠华若有所思地看着画。
“买家见作画者这种情况多吗？”李瑷彤希望从吴冠华那里得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吴冠华从画上收回目光，望着李瑷彤，“不一定。这要看买家的喜好。不过，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你是沐轩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
“谢谢你。”李瑷彤冲他微笑。
“我给他的报价是两千美金，他没有提出异议。如果成交，我抽20%。剩余的80%都是你的。”吴冠华言简意赅地向李瑷彤道明画作销售后的分成情况。通常，他是抽画款40%做为佣金，不过这回因为沐轩的缘故，只抽了一半。
李瑷彤对于卖画这个行业并不了解，听吴冠华这么说，也就以为是行规，并没多问。
“稍坐一会儿，买家应该马上就到了。”吴冠华前行，引领李瑷彤进办公室。
李瑷彤尾随其后，拣了靠墙的沙发坐了。这时，柳慧已经为她端来了一杯香茶。她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这间办公室，觉得有些太过空荡。两百平的房间，除了一张沙发、一个茶几、一张画桌、两张椅子外，别无它物。
吴冠华顺着她的目光，瞧出了端倪，触动了他内心的遗憾，不禁叹道，“这里原来兼做画室的，现在生意谈得多了，心也就浮躁了，难以再有心思作画了。”
“你太谦虚了。或许是你走出去太少，一时没有灵感罢了。”李瑷彤婉转地劝解。
吴冠华笑道，“有可能，可生计是第一位的。店里没有个行家看着，很多事转不过来的。”
“不是有柳慧吗？”她觉得柳慧也应该是个懂画的人。
吴冠华摇了摇头，“她能看懂一些，但水平毕竟有限。”说话间，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转瞬，他问道，“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画廊虽然赚钱，却也几乎成了他生活的枷锁。而她懂画，又不缺钱，非常适合在他外出写生时，帮他看店。
“我？”李瑷彤吃惊不已。旋即，她笑道，“你真会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你非常合适。”
“哦？”李瑷彤很是迟疑。她对这一行几乎一窍不通，何来合适一说？
“你主要是在有画作进出时把好关。价格制定方面的事情，你可以打电话问我或者问沐轩。”吴冠华竭力游说李瑷彤，“当然，这事儿不会影响你上学。你只需要晚上来就可以了。白天，有柳慧她们在。而薪水，按照画款5%给你。”
李瑷彤见他不像在开玩笑，不禁有些心动。毕竟，如果她能有一份不影响学业的兼职的话，会让她在经济上有几分独立。可是，这事儿还是要先征询一下凌枫的同意。她细细地思忖一晌，回道，“我很感谢你给我这样一个机会，可我现在不能马上答应你，我必须回去和我先生商量一下。”
“你结婚了？”吴冠华诧异不已，他觉得看起来她顶多二十出头。当初，沐轩介绍她时，只说她家境不错，并没细说其它。
李瑷彤点点头。
“那行，我等你消息。”吴冠华不无遗憾。他圈子里画画的人不少，但是想找个合适的看店之人却不容易。
“好。”
“章先生，您好。”
“吴先生，您好。”
李瑷彤站在吴冠华的身后，悄然打量着章项明。国字型的脸庞，浓眉深目，高鼻阔嘴。虽然时光的刻刀在他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可还是难掩其年轻时的俊逸。不知为何，她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吴冠华和章项明握手招呼后，便侧身介绍身后的李瑷彤，“章先生，这就是您想要买下的那幅画的作者——李瑷彤女士。”
“您好，李女士。”章项明瞟了眼李瑷彤，顿觉她的眉眼很有些相熟。
李瑷彤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您好，章先生。”
“您的那幅嘉峪关，我父亲非常喜欢。他让我买下后，一定要见见您本人。”章项明简明地诉说了他见她的目的。
“您父亲？”
章项明点点头，“我父亲早年出国，一直漂泊海外。如今，年纪大了，行动不便，难以再圆归国之梦。所以，此番我回来谈生意，他特意嘱咐我顺便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满意的故乡之物。我见到您的画后，便觉得父亲会中意的，便给他发回了照片。”
“我很荣幸您父亲能喜欢我的画。”
“这是五千美金。”章项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李瑷彤，“不算多，希望能够买下您这幅画。”
“不、不、不，”李瑷彤涨红了一张脸，忙不迭地摇手道，“太多了。”
吴冠华惊诧地看着李瑷彤，他还从没见过看着到手的钱有嫌多的人。不过，他也暗喜，以为自己物色她来看店最是妥当。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希望不要推辞。”其实，章项明觉得，从投资角度来看，用五千美金买一个不知名的作者的画的确有些亏了，但是如果从圆梦和孝顺的角度看，也并不为多。
“章先生，我并非什么有名的画家，也不是科班出身，只是个人爱好罢了。您如果出这样大的价钱，我实在受之有愧。而且，这幅画怎么说也值不了那么多的。”李瑷彤诚恳地道出自己拒绝的缘由。
“画，既可以是种艺术，也可以是投资，还可以是一种喜好。我父亲曾经在嘉峪关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再见一次，可惜无法成行。您的画，正好圆了他多年的梦。所以，五千美金不算多。”章项明将白信封放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轻轻推到了李瑷彤面前。
“章先生，五千美金确实太多了。”李瑷彤拿起信封，从里面抽了二十张出来后，又将信封推回到章项明面前，“我的一幅随兴之作，能圆一个高龄老人的故乡之梦，是我的荣幸。所以，我更不能收你那么多钱。”
章项明见她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多言，收下了信封。“我很抱歉，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我不得不提前离开。原本，想请你们一起吃个饭的。看来，只有等下回了。”
吴冠华与之寒暄一场后，章项明便让随来之人提着画一同离开了。
这时，李瑷彤从手里的两千美金中取了一半递给吴冠华，“只收两千美金是我个人的意思，你的佣金不能少。”
吴冠华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千美金，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非我之物，不得擅取。”说着，他从中抽了四张出来。
李瑷彤见他如此，知道不肯多要，再要推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这回多谢你了。你所说的事 ，我会认真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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