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十三章 求婚
明月高悬，夜色澄澈，清辉九天长泻。如乳如练的月光下，婆娑月影，丝丝缕缕的银光随着水波荡漾。青山、绿树、木屋，都仿佛披上了一层轻纱。桔色的灯光，从棕色的窗户映射出来，在屋前、近岸的湖面，投下片片幽黄的光晕，为有几分清冷的山水蕴上了一丝温暖。
“瑷彤，这里真美！”秦小雨下了车，环顾一下四周，只觉夜晚的青山绿水，别有一番人间仙境的感觉。
李瑷彤笑着跟在秦小雨身后，“所以刚才力劝你来嘛！”
秦小雨回头，笑道，“瑷彤，凌枫看来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你可要看住了！”
李瑷彤撇过头，淡淡地看着涟漪微漾的湖水，“幸福和钱没什么直接关系。”
“你这是不知油盐柴米贵，”秦小雨停住脚，转身对李瑷彤道，“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李瑷彤苦笑一下，“那如果我用钱换你身边的亲情，你愿意吗？”
秦小雨怔了一下，“对不起，我……”
李瑷彤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打个比方。再说，我不是还有我哥吗？我已经很幸福了。”说完，她转过身，正视着清澈的湖水。
晚风轻拂、素月幽静。平静的湖水，映照著皎洁的秋月，映照着清朗的夜空。它们美得无以形容，可看在眼里，她却蓦地觉得仿如万千银针般刺痛着她的心。她只觉那湖水应该是冰凉彻骨的，她感觉自己曾经应该是在那寒浸浸的湖水中沉浮过。
秦小雨看着缄默不语的李瑷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担心地问道，“瑷彤，你怎么了？”
李瑷彤回过神，轻叹道，“我不喜欢这水。咱们回去吧。”说完，径自掉头而回。
秦小雨急忙跟上，“瑷彤，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李瑷彤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回到木屋，见凌枫和肖海正在屋前的长廊里，倚栏抽烟。
“你俩少抽点行不？”秦小雨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用手扇着缭绕的烟味。“看看别人天昕哥，他就不抽烟！”
肖海扔了烟，似笑非笑地说道，“那当年你怎么不去追天昕哥呢！？”
当年在大学时，可是秦小雨倒追的肖海。当然，李瑷彤也没少在旁边敲边鼓。
秦小雨笑着打趣，“那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吗？”
“没事儿，”肖海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咱们回去，也可以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你们俩都扯证了啊？”李瑷彤很是意外，秦小雨在她面前从没提过。
秦小雨原本只是和肖海开个玩笑，但见他一下认真起来，心里十分委屈。此刻听见李瑷彤的问，忍不住瘪嘴泣道，“瑷彤，他欺负我！”
肖海叹口气，心里有些懊悔当着凌枫和李瑷彤的面杵秦小雨，扪心自问，他清楚是凌枫之前的话搅乱了他的心情。
凌枫一旁笑看着，心里透亮得很。
“小雨，别哭了，”李瑷彤轻拍着秦小雨的背，“他和你逗着玩儿的。”说着，她又抬头，对肖海道，“小雨是玩笑惯了的，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会儿就当真了呢？”
“好了，好了，”肖海走到秦小雨身旁，轻轻揽其入怀，“是我不对。”
秦小雨嚼着嘴，不满地觑眼肖海，“本来就是你不对嘛，还什么好了好了！”
肖海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你俩真是不够朋友，扯了证都不告诉我！”李瑷彤笑看着两人。
“嘻嘻，”秦小雨咧着嘴，乐呵呵地回道，“这不是和你说了吗？”
李瑷彤笑道，“好在也算在婚礼之前知道了，我就不和你俩计较了。”
“可你有消息了，要是不早点告诉我，”秦小雨微眯着眼，半掩着嘴，偷觑了觑凌枫，笑道，“我可要计较的。”
李瑷彤羞红了一张脸，横了眼秦小雨，啐道，“死小雨，早知你这么坏，我刚才就不帮你说话了！”
“这哪算坏嘛？”秦小雨一脸无辜地看着李瑷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嘛！”
“还说！”李瑷彤真有些恼了。之前，凌枫就提出让她搬去和他同住，她就没同意。她觉得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小雨，”肖海蹙眉阻止道，“别乱开玩笑！”
“这怎么是乱开玩笑呢？”凌枫扔了烟，微笑着走到李瑷彤身边，“彤彤，嫁给我！”这回，他连“好不好”一类征求意见的词也干脆省了。
“哇！”秦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枫，“你来真的！”
李瑷彤尴尬地看着满眼期待的凌枫，不知如何是好。心像小鹿般乱撞。她知道凌枫待她是好的，可是……
“彤彤，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向你求婚了！”凌枫看着不知所措的李瑷彤，心底一阵悲凉。
如果算上李瑷彤车祸前，他三次希望她留下来照顾她，这回刚好第五次。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今晚他什么也没准备，但是只要她同意嫁给他，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凌枫看着依旧缄默不语的李瑷彤，犹如夜色般的眼底顿时风起云涌。
月光下，李瑷彤白皙的脸庞如水玉般做成。那双美丽的眼睛仿如两汪秋水，迟疑如浓雾般笼罩着。
“五次？”秦小雨捂着嘴，惊诧地看着凌枫。
“有这么多吗？”李瑷彤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凌枫点点头，“第一次是在云梦山，我们一起去登山时；后来两次是在办公室；最近一次是昨天我在你家书房。”
深深的叹息从李瑷彤的口中喷薄而出。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凌枫，我家现在正在困难的时候，我不想别人误会。”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答应嫁给凌枫，难免不让人以为自己是贪图他的钱。当然，如果家里、哥哥需要她用婚姻换得度过难关，她也是愿意的。可现在事情不清楚时，她不想如此。
“别人误会不误会，和我们没关系。你在我心中是这世上最最纯洁的女孩，我不会，也不许任何人用钱来玷污你。”凌枫轻轻地握住李瑷彤的手。
肖海之前的隐忧若潮汐般涌上心头。他知道嫁与不嫁凌枫，对于李瑷彤而言，都是艰难的。他轻叹一息，背过身，默默地望向夜色中美丽的湖水和茂林。
凌枫温暖的掌握，让李瑷彤凉薄的心，有了一点暖意。
李瑷彤抬起头，看着廊下的凌枫。他那英俊的脸庞，半明半暗。一粒眸子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一粒则似墨玉般水润。那高挺的鼻，直似屋后的青山，半沐在月光之中，泛着莹莹的亮光，半隐在幽暗的阴影之中。
此刻，她蓦地想起了梦中章一航的那句话——“凌枫是个好孩子，他是无辜的。”她思忖一刻，缓缓抬起头，望着凌枫，“你可以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吗？”
凌枫怔愣一刻，脸上陡然涌起了深深的疑惑。但他并没开口问李瑷彤，只是答道，“我母亲叫柯思琴。她在我六岁那年，自杀了。”
他的话对于李瑷彤而言，如晴天霹雳。她身形剧震，面色陡变，苍白如那梦中漫无边际的雪。难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难道章一航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母亲又是谁呢？而梦中的李家又是谁？难道就是现在的父母吗？
“彤彤，你怎么了？”凌枫赶忙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李瑷彤。
李瑷彤缓缓阖上眼帘，静默半晌，方艰难地摇了摇头。
“嫁给我，彤彤，嫁给我。”凌枫搂着李瑷彤，在其耳畔低语。
李瑷彤长叹一息，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突如其来的喜悦，犹如洪水，将凌枫方才的疑惑席卷而尽。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李瑷彤，“彤彤，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没做梦吧？”
这个结果，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它到来的一刻竟是这样出乎意料。
李瑷彤摇了摇头，“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好，”凌枫毫不犹豫地笑着应道，“别说两个，一百个都可以！”
李瑷彤淡淡地笑了笑，“你先别高兴，听完再说吧！”
一旁的肖海和秦小雨见事情发生了惊天逆转，不由十分意外。他们不约而同地暗道：这个凌枫的母亲，为什么会对李瑷彤产生这样大的影响？难道其中另有隐忧？
“第一，”李瑷彤轻轻推开凌枫，来到栏杆旁，静静地望着明净如镜的湖水，继续道，“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特别是在我读研期间。”以凌枫今日的做派，她在学校原本可以平静的生活一定会变得为人瞩目。她不想如此。
“没问题。”凌枫点点头，“我答应你。”
“第二，我们搬出来住。”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刚刚答应求婚的女孩惯有的喜悦。
李瑷彤言下之意是不和凌枫的父亲住在一起。在梦中的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她不会和凌霄云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虽然这样的条件，很有些苛刻，相信就算是爱自己的哥哥，如果遇到这样的问题，也是不肯答应的。可是，这是她答应求婚的底线。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章一航的那番话，她或许不会答应凌枫的求婚的。
凌枫有些错愕，李瑷彤对父亲知之甚少，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难道这和她刚才问起他母亲有关？他很想知道原因，但是他愿意等李瑷彤主动告诉他。再说，目前这时候，一切都没有她答应嫁给他来得重要。
李瑷彤见身后一片静默，以为凌枫不肯答应，便叹道，“我知道这有些不近情理，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凌枫微微一笑，“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弃你吗？”说着，他走到李瑷彤身边，用力地点点头，“你所说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说至此，他不由苦笑一下，“其实，你不提第二个条件，我或许也会这么做的。我和我父亲一见面就吵架，已经很多年没有平平静静地说过话了！”
李瑷彤不知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还是实情相告，只好淡淡地笑了笑。
“凌枫，”秦小雨见两人谈完了， 不由笑道，“你这婚求的，啥也没有，便把我们瑷彤骗走了！”
凌枫搂着李瑷彤，开心地说道，“明天我就去订一个大的钻戒！”说着，他低下头，问李瑷彤，“粉色的好不好？你要多大的呢？”
李瑷彤“噗哧”一笑，“你不怕我戴着出门被人劫杀了吗？”
凌枫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便道，“那我帮你选吧！”
李瑷彤笑了笑，便看向一直沉默的肖海，“肖海，饿了吧？”
肖海回身道，“还好。”他犹豫一下，对李瑷彤说道，“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哥和家里？”
李瑷彤垂下眼帘，静默一刻，“回B市我自己跟他们说。”言外之意，她是不希望肖海他们过早泄漏给她哥和家里。
肖海点点头，“好。”
“走吧，咱们吃饭去。”李瑷彤拉着秦小雨便往屋里走。
凌枫故意滞后，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在B市的司机兼保镖阿强的电话。
“枫哥，我是阿强。有什么吩咐？”
“今晚你去趟我家，把户口本拿出来。”凌枫一边看着李瑷彤他们三人进了屋，一边对电话那头的阿强吩咐。
要想结婚，没这东西，是决计不行的。弄个以假乱真的虽然也能行，但他不想这样做，那样会亵渎他和她的婚姻。当然，他本也可以带着她去国外注册，但是他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自从今下午的事情后，他心里一直有些七上八下的，隐隐感觉将会有什么不好的发生。原本筹划着如何让李瑷彤答应嫁给他，刚巧秦小雨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昨天在李瑷彤家里，他偶然看到了她的户口是落在A市的。只要他的户口到手，他就一定可以让李瑷彤和他去把事儿办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啊？”阿强惊讶地大叫一声。
“拿到以后，你亲自给我送到A市来。记住，不要坐飞机，去坐火车，而且就是平常的普快。”凌枫知道一旦他父亲知道户口不在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截获。
“没问题，枫哥放心。”阿强知道凌枫素来和他父亲是卯着干的。但是只要凌枫吩咐，刀山火海，他阿强也要去办成。因为他的命，是凌枫的。
“好。”凌枫挂了电话，向屋子里走去。
百十来平的书房内，唯有桌上那盏台灯亮着。桔色灯光，冲破了淡绿色的琉璃灯罩，在桌上、地面洒下了一小片光晕。它们在屋内大片的暗影包围下，显得那样柔弱无力。
凌霄云自晚饭后，便一直坐在皮靠椅里。他紧阖双目，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打消凌枫执意取李瑷彤的念头。然，百思无果。眉头不由攒成了团，坚毅的双唇，悄然抿紧。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意外地想了起来。
凌霄云听着刺耳的电话，心里暗忖：这么晚，会是谁往书房打电话呢？要知道这个电话，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他踌躇一刻，终于慢慢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冰冷的声音，好似从古墓中传出的般。
“凌老大，还记得我吧？”
“你是谁？”凌霄云听着那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电话。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天，你不是还找人把我弄进去了吗？”电话那头的李森伟冷笑道。
自从当年那事儿成了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凌霄云。此番若非凌霄云欺人太甚，几乎将他逼得破产，他或许不会以这种方式和凌霄云重续旧情的。
“哼！”凌霄云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好好管束你的女儿！”
“这种两情相悦的事儿，你管得了吗？”李森伟反问凌霄云，他知道凌霄云这回下狠手，一定是他的宝贝儿子不听他的。“再说了，我们结成亲家，不是挺好的吗？”
“做梦！”凌霄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我知道你怕什么，”李森伟阴冷地笑道，“她长得太像你老婆当年的情人章一航了！你怕她是你老婆和那姓章的女儿，是吧？这样一来，岂非同母异父的兄妹成了夫妻？那你们凌家可就遭报应了！哈哈哈！”
“闭嘴！”凌霄云被识破心底的恐惧，不由怒不可竭。他冲着电话咆哮道，“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是哪来的野种！”
当年，柯思琴自杀前那一整年，他都不在她身边。唯一可以见证一切的王妈，事后也不知所踪。他虽然找人查了很久，但终是无从确定李瑷彤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李森伟清楚。而他之所以强烈反对凌枫和李瑷彤在一起，这也是主要的原因。
“想要知道吗？”李森伟恨恨地说道，“那你就先去帮我把银行的本期欠款给还了！”
他知道凌霄云是一定会上钩的，因为凌霄云爱自己的宝贝儿子，更怕当年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
“好。”凌霄云硬生生从牙缝挤出一个字。
“那我见了钱，再约你！”李森伟得意地笑着挂了电话。
凌霄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气得双手颤抖。转眼，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拿起电话，将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双眸子，全是熠熠火苗，足以将整个凌府给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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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瑷彤，这里真美！”秦小雨下了车，环顾一下四周，只觉夜晚的青山绿水，别有一番人间仙境的感觉。
李瑷彤笑着跟在秦小雨身后，“所以刚才力劝你来嘛！”
秦小雨回头，笑道，“瑷彤，凌枫看来真不是一般的有钱，你可要看住了！”
李瑷彤撇过头，淡淡地看着涟漪微漾的湖水，“幸福和钱没什么直接关系。”
“你这是不知油盐柴米贵，”秦小雨停住脚，转身对李瑷彤道，“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李瑷彤苦笑一下，“那如果我用钱换你身边的亲情，你愿意吗？”
秦小雨怔了一下，“对不起，我……”
李瑷彤摇了摇头，“没事，我只是打个比方。再说，我不是还有我哥吗？我已经很幸福了。”说完，她转过身，正视着清澈的湖水。
晚风轻拂、素月幽静。平静的湖水，映照著皎洁的秋月，映照着清朗的夜空。它们美得无以形容，可看在眼里，她却蓦地觉得仿如万千银针般刺痛着她的心。她只觉那湖水应该是冰凉彻骨的，她感觉自己曾经应该是在那寒浸浸的湖水中沉浮过。
秦小雨看着缄默不语的李瑷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担心地问道，“瑷彤，你怎么了？”
李瑷彤回过神，轻叹道，“我不喜欢这水。咱们回去吧。”说完，径自掉头而回。
秦小雨急忙跟上，“瑷彤，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李瑷彤摇了摇头，“没有。”
两人回到木屋，见凌枫和肖海正在屋前的长廊里，倚栏抽烟。
“你俩少抽点行不？”秦小雨一边不满地抱怨，一边用手扇着缭绕的烟味。“看看别人天昕哥，他就不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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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在大学时，可是秦小雨倒追的肖海。当然，李瑷彤也没少在旁边敲边鼓。
秦小雨笑着打趣，“那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吗？”
“没事儿，”肖海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咱们回去，也可以把结婚证换成离婚证！”
“你们俩都扯证了啊？”李瑷彤很是意外，秦小雨在她面前从没提过。
秦小雨原本只是和肖海开个玩笑，但见他一下认真起来，心里十分委屈。此刻听见李瑷彤的问，忍不住瘪嘴泣道，“瑷彤，他欺负我！”
肖海叹口气，心里有些懊悔当着凌枫和李瑷彤的面杵秦小雨，扪心自问，他清楚是凌枫之前的话搅乱了他的心情。
凌枫一旁笑看着，心里透亮得很。
“小雨，别哭了，”李瑷彤轻拍着秦小雨的背，“他和你逗着玩儿的。”说着，她又抬头，对肖海道，“小雨是玩笑惯了的，你不是不知道，怎么这会儿就当真了呢？”
“好了，好了，”肖海走到秦小雨身旁，轻轻揽其入怀，“是我不对。”
秦小雨嚼着嘴，不满地觑眼肖海，“本来就是你不对嘛，还什么好了好了！”
肖海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你俩真是不够朋友，扯了证都不告诉我！”李瑷彤笑看着两人。
“嘻嘻，”秦小雨咧着嘴，乐呵呵地回道，“这不是和你说了吗？”
李瑷彤笑道，“好在也算在婚礼之前知道了，我就不和你俩计较了。”
“可你有消息了，要是不早点告诉我，”秦小雨微眯着眼，半掩着嘴，偷觑了觑凌枫，笑道，“我可要计较的。”
李瑷彤羞红了一张脸，横了眼秦小雨，啐道，“死小雨，早知你这么坏，我刚才就不帮你说话了！”
“这哪算坏嘛？”秦小雨一脸无辜地看着李瑷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嘛！”
“还说！”李瑷彤真有些恼了。之前，凌枫就提出让她搬去和他同住，她就没同意。她觉得对他的了解太少了。
“小雨，”肖海蹙眉阻止道，“别乱开玩笑！”
“这怎么是乱开玩笑呢？”凌枫扔了烟，微笑着走到李瑷彤身边，“彤彤，嫁给我！”这回，他连“好不好”一类征求意见的词也干脆省了。
“哇！”秦小雨目瞪口呆地看着凌枫，“你来真的！”
李瑷彤尴尬地看着满眼期待的凌枫，不知如何是好。心像小鹿般乱撞。她知道凌枫待她是好的，可是……
“彤彤，这已经是我第五次向你求婚了！”凌枫看着不知所措的李瑷彤，心底一阵悲凉。
如果算上李瑷彤车祸前，他三次希望她留下来照顾她，这回刚好第五次。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今晚他什么也没准备，但是只要她同意嫁给他，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
凌枫看着依旧缄默不语的李瑷彤，犹如夜色般的眼底顿时风起云涌。
月光下，李瑷彤白皙的脸庞如水玉般做成。那双美丽的眼睛仿如两汪秋水，迟疑如浓雾般笼罩着。
“五次？”秦小雨捂着嘴，惊诧地看着凌枫。
“有这么多吗？”李瑷彤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凌枫点点头，“第一次是在云梦山，我们一起去登山时；后来两次是在办公室；最近一次是昨天我在你家书房。”
深深的叹息从李瑷彤的口中喷薄而出。她垂下眼帘，轻声道，“凌枫，我家现在正在困难的时候，我不想别人误会。”
如果，她在这个时候答应嫁给凌枫，难免不让人以为自己是贪图他的钱。当然，如果家里、哥哥需要她用婚姻换得度过难关，她也是愿意的。可现在事情不清楚时，她不想如此。
“别人误会不误会，和我们没关系。你在我心中是这世上最最纯洁的女孩，我不会，也不许任何人用钱来玷污你。”凌枫轻轻地握住李瑷彤的手。
肖海之前的隐忧若潮汐般涌上心头。他知道嫁与不嫁凌枫，对于李瑷彤而言，都是艰难的。他轻叹一息，背过身，默默地望向夜色中美丽的湖水和茂林。
凌枫温暖的掌握，让李瑷彤凉薄的心，有了一点暖意。
李瑷彤抬起头，看着廊下的凌枫。他那英俊的脸庞，半明半暗。一粒眸子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一粒则似墨玉般水润。那高挺的鼻，直似屋后的青山，半沐在月光之中，泛着莹莹的亮光，半隐在幽暗的阴影之中。
此刻，她蓦地想起了梦中章一航的那句话——“凌枫是个好孩子，他是无辜的。”她思忖一刻，缓缓抬起头，望着凌枫，“你可以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吗？”
凌枫怔愣一刻，脸上陡然涌起了深深的疑惑。但他并没开口问李瑷彤，只是答道，“我母亲叫柯思琴。她在我六岁那年，自杀了。”
他的话对于李瑷彤而言，如晴天霹雳。她身形剧震，面色陡变，苍白如那梦中漫无边际的雪。难道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难道章一航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母亲又是谁呢？而梦中的李家又是谁？难道就是现在的父母吗？
“彤彤，你怎么了？”凌枫赶忙扶住几乎站立不稳的李瑷彤。
李瑷彤缓缓阖上眼帘，静默半晌，方艰难地摇了摇头。
“嫁给我，彤彤，嫁给我。”凌枫搂着李瑷彤，在其耳畔低语。
李瑷彤长叹一息，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突如其来的喜悦，犹如洪水，将凌枫方才的疑惑席卷而尽。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李瑷彤，“彤彤，你答应嫁给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没做梦吧？”
这个结果，他已经期待了很久很久。没想到，它到来的一刻竟是这样出乎意料。
李瑷彤摇了摇头，“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好，”凌枫毫不犹豫地笑着应道，“别说两个，一百个都可以！”
李瑷彤淡淡地笑了笑，“你先别高兴，听完再说吧！”
一旁的肖海和秦小雨见事情发生了惊天逆转，不由十分意外。他们不约而同地暗道：这个凌枫的母亲，为什么会对李瑷彤产生这样大的影响？难道其中另有隐忧？
“第一，”李瑷彤轻轻推开凌枫，来到栏杆旁，静静地望着明净如镜的湖水，继续道，“你不能干涉我的生活，特别是在我读研期间。”以凌枫今日的做派，她在学校原本可以平静的生活一定会变得为人瞩目。她不想如此。
“没问题。”凌枫点点头，“我答应你。”
“第二，我们搬出来住。”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刚刚答应求婚的女孩惯有的喜悦。
李瑷彤言下之意是不和凌枫的父亲住在一起。在梦中的事情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之前，她不会和凌霄云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虽然这样的条件，很有些苛刻，相信就算是爱自己的哥哥，如果遇到这样的问题，也是不肯答应的。可是，这是她答应求婚的底线。换句话说，如果没有章一航的那番话，她或许不会答应凌枫的求婚的。
凌枫有些错愕，李瑷彤对父亲知之甚少，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难道这和她刚才问起他母亲有关？他很想知道原因，但是他愿意等李瑷彤主动告诉他。再说，目前这时候，一切都没有她答应嫁给他来得重要。
李瑷彤见身后一片静默，以为凌枫不肯答应，便叹道，“我知道这有些不近情理，可是我有我的理由。”
凌枫微微一笑，“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弃你吗？”说着，他走到李瑷彤身边，用力地点点头，“你所说的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说至此，他不由苦笑一下，“其实，你不提第二个条件，我或许也会这么做的。我和我父亲一见面就吵架，已经很多年没有平平静静地说过话了！”
李瑷彤不知道他是为了宽慰自己，还是实情相告，只好淡淡地笑了笑。
“凌枫，”秦小雨见两人谈完了， 不由笑道，“你这婚求的，啥也没有，便把我们瑷彤骗走了！”
凌枫搂着李瑷彤，开心地说道，“明天我就去订一个大的钻戒！”说着，他低下头，问李瑷彤，“粉色的好不好？你要多大的呢？”
李瑷彤“噗哧”一笑，“你不怕我戴着出门被人劫杀了吗？”
凌枫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便道，“那我帮你选吧！”
李瑷彤笑了笑，便看向一直沉默的肖海，“肖海，饿了吧？”
肖海回身道，“还好。”他犹豫一下，对李瑷彤说道，“这事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哥和家里？”
李瑷彤垂下眼帘，静默一刻，“回B市我自己跟他们说。”言外之意，她是不希望肖海他们过早泄漏给她哥和家里。
肖海点点头，“好。”
“走吧，咱们吃饭去。”李瑷彤拉着秦小雨便往屋里走。
凌枫故意滞后，悄悄掏出手机，拨通了他在B市的司机兼保镖阿强的电话。
“枫哥，我是阿强。有什么吩咐？”
“今晚你去趟我家，把户口本拿出来。”凌枫一边看着李瑷彤他们三人进了屋，一边对电话那头的阿强吩咐。
要想结婚，没这东西，是决计不行的。弄个以假乱真的虽然也能行，但他不想这样做，那样会亵渎他和她的婚姻。当然，他本也可以带着她去国外注册，但是他知道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自从今下午的事情后，他心里一直有些七上八下的，隐隐感觉将会有什么不好的发生。原本筹划着如何让李瑷彤答应嫁给他，刚巧秦小雨帮了自己一个大忙。昨天在李瑷彤家里，他偶然看到了她的户口是落在A市的。只要他的户口到手，他就一定可以让李瑷彤和他去把事儿办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
“啊？”阿强惊讶地大叫一声。
“拿到以后，你亲自给我送到A市来。记住，不要坐飞机，去坐火车，而且就是平常的普快。”凌枫知道一旦他父亲知道户口不在了，一定会想方设法截获。
“没问题，枫哥放心。”阿强知道凌枫素来和他父亲是卯着干的。但是只要凌枫吩咐，刀山火海，他阿强也要去办成。因为他的命，是凌枫的。
“好。”凌枫挂了电话，向屋子里走去。
百十来平的书房内，唯有桌上那盏台灯亮着。桔色灯光，冲破了淡绿色的琉璃灯罩，在桌上、地面洒下了一小片光晕。它们在屋内大片的暗影包围下，显得那样柔弱无力。
凌霄云自晚饭后，便一直坐在皮靠椅里。他紧阖双目，暗自盘算如何才能打消凌枫执意取李瑷彤的念头。然，百思无果。眉头不由攒成了团，坚毅的双唇，悄然抿紧。
“铃铃铃，”桌上的电话意外地想了起来。
凌霄云听着刺耳的电话，心里暗忖：这么晚，会是谁往书房打电话呢？要知道这个电话，几乎没有外人知道。他踌躇一刻，终于慢慢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冰冷的声音，好似从古墓中传出的般。
“凌老大，还记得我吧？”
“你是谁？”凌霄云听着那有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声音，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电话。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前几天，你不是还找人把我弄进去了吗？”电话那头的李森伟冷笑道。
自从当年那事儿成了以后，他再也没有找过凌霄云。此番若非凌霄云欺人太甚，几乎将他逼得破产，他或许不会以这种方式和凌霄云重续旧情的。
“哼！”凌霄云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好好管束你的女儿！”
“这种两情相悦的事儿，你管得了吗？”李森伟反问凌霄云，他知道凌霄云这回下狠手，一定是他的宝贝儿子不听他的。“再说了，我们结成亲家，不是挺好的吗？”
“做梦！”凌霄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我知道你怕什么，”李森伟阴冷地笑道，“她长得太像你老婆当年的情人章一航了！你怕她是你老婆和那姓章的女儿，是吧？这样一来，岂非同母异父的兄妹成了夫妻？那你们凌家可就遭报应了！哈哈哈！”
“闭嘴！”凌霄云被识破心底的恐惧，不由怒不可竭。他冲着电话咆哮道，“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是哪来的野种！”
当年，柯思琴自杀前那一整年，他都不在她身边。唯一可以见证一切的王妈，事后也不知所踪。他虽然找人查了很久，但终是无从确定李瑷彤的生身父母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李森伟清楚。而他之所以强烈反对凌枫和李瑷彤在一起，这也是主要的原因。
“想要知道吗？”李森伟恨恨地说道，“那你就先去帮我把银行的本期欠款给还了！”
他知道凌霄云是一定会上钩的，因为凌霄云爱自己的宝贝儿子，更怕当年的事情被重新翻出来。
“好。”凌霄云硬生生从牙缝挤出一个字。
“那我见了钱，再约你！”李森伟得意地笑着挂了电话。
凌霄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气得双手颤抖。转眼，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猛地拿起电话，将其重重地摔到了地上！一双眸子，全是熠熠火苗，足以将整个凌府给烧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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