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集 天下第一（2）
残梦慢慢拔出双腿，重新捡起无双，望向万江红，目光冰冷之中，杀意无限，慢慢开口道：“无耻小人，今日我必杀你。”说罢，只见残梦霍然出手，“铮”的一声，无双瞬间出鞘，同时残梦身形飞进，长剑在手时再用无双剑迹，无论是速度上还是招式的变幻上，都比未出剑时有极大的变化，剑式诡异凌厉，左冲右划，看得众人也是不禁暗自称赞，原来这就是无双剑迹呀，果然名不虚传。再看这万江红，此刻也是一脸的骇然，不想无双剑出以后竟如此厉害，而今的他只能穷于防守了，不过几招接下来，就被残梦一剑急转，“叮叮嚓”两声轻响过后，万江红的左肩被划了一剑，万江红的衣服瞬间就被染红了一大片。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口，险象再生，由于自己的身形一停，便露出了多处破绽，残梦一剑得手，无双并未停息，再次划过，随后万江红的右腿，后背，胸前，相继被长剑划过。万江红此时已经浑身冷汗直冒了。原来死神离自己竟是那么的近，他从残梦的眼神之中，仿佛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并慢慢的靠近，灵魂深处的战栗，万江红全身功力疯狂的运转，将大锤围在自己身前不停旋转，尽力不让残梦靠近，同时大喊：“无双剑迹名不虚传，老夫认输了，请复魂公子停手吧。”此时残梦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又几招下来，万江红的身上又多了数道红印。再接下来之后，万江红的周身都被鲜血染红了。此时的他，已经变成了红衣血人了，只是面色苍白如纸。
“复魂少侠，老夫认输了，请你……”
“嚓，咚”两声响动，万江红话未说完，左手手腕又中一剑，裂地也随之落地，惊起一声大响。
“嚓”，又是一声轻响，残梦已经来到万江红的身后，而此时的万江红咽喉处一片血红，身形停住不动了。
残梦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时微风吹过，万江红的身体直直倒了下去。“啪”的一声，带起了些许红尘。
这时众人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对残梦颇有议论。
“他杀人了。”
“这还是比试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有仇吗？”
“诸位勿惊，”这时残梦直接对众人说道：“其实我与万江红有些小恩怨，不过我本不想在此时了断的，毕竟今日是以武会友，不过是他先出手的，我也只能如此了。”
“复魂公子，万江红虽先下重手，可他毕竟没伤到你吧。你直接把他杀了，于理不合吧。”有人说道。
“那如果今日死的人是我呢？”残梦冷问了一句。
“这……”那人无语。
“其实这洛城万家的所作所为，想必诸位都心中有数吧。”残梦此时又道。
这时众人都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万济才我接触过，仗势欺人，绝非善类。而他洛城万家的名声，残梦也有所耳闻，试问此种人等，为何不可以杀呢？”残梦又道。
“诸位，其实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是万江红怀恨在心，想报复才对，残梦并没有大错。”此时飞云也开口说道。
这时众人也平静了一些。
“多谢诸位理解，如此，还有谁要上台指教？”残梦见机，赶紧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一阵沉默之后，终于有一个少年走了出来道：“在下想领教一下无双剑迹，请复魂公子指点。”
“请。”残梦恭敬地说了一句。
于是大会继续，又陆陆续续有人向残梦挑战，不过都是一些与柳三千差不多的人。残梦无双归鞘，只凭身法也都击败了众人。不过，他们败的很是明显，但并不狼狈。
日渐西沉，秋风有些凉意。
“诸位朋友，今日不如到此为止。”残梦道：“在我复魂世家重建之日，残梦在此邀请诸位内中休息，我已令下人备好了酒食居室，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哪里哪里，是我们打扰了。”
众人一起入内，早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待人群散尽之后，残梦才缓缓将《天下第一剑》的牌匾收起。这时，周围只剩下六人还未散去，四男二女，正是四大世家之人。
“梦弟，你……”飞云上前一步说道。
“云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不起。”残梦先打断了飞云的话。
“残梦哥，你没有受伤吧。”竹昔这样问道。
“要做天下第一剑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伤呢，你说是吧，复魂公子。”竹羽在残梦开口之前先讽刺地说道。
“就是，今天复魂公子好威风呀。”一旁的啸天也说道。
而只有许文正和与残梦并不熟悉，所以一直看着残梦，却并没有开口。
“梦弟，你不如……”飞云又试探地说。
只见残梦轻轻摇了摇头，沉道：“云哥，我不想就此放弃，请原谅。”言语之中，也有诸多感伤。
“这也不是不可能，飞云哥，你就别为难他了。”此时竹昔对飞云说道。
“我……”飞云一时无语。
“竹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飞云兄说话呢。”此时竹羽厉道了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竹昔大声说道。
“竹昔，别这样，好吗？”这时回燕终于开口了，只是言语之中，带有无尽的失落。
“其实我看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回头了。”这时啸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态度马上变了一下。
残梦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竹羽，再看向竹昔，最后将目光落在飞云的身上，没有离开。
飞云也有些失落，但还是道了一句：“我们大家也都去休息吧。”然后又对正和说道：“许文兄，我知道你现在也很吃惊，真是抱歉，让你难做了。”
“飞云兄哪里话，”正和慢慢地说着，又把目光放到残梦身上，从刚才的话里，正和已经能知道这几个人大概的关系了，在飞云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这位残梦兄弟年轻有为，我们应该支持才对，真希望有幸领教一下无双剑迹。”正和的后一句话，是刻意说给残梦听的。
这时七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起向复魂世家走去。
复魂世家的一间居室之中，有几个人正在喝酒闲谈。
“咦，这酒好熟悉呀。”其中一人放下酒杯，好奇地道。
“这酒香纯，清爽而又甘冽，绝非凡品。”另一个人道。
“啊，我想起来了，是山下那个小酒馆。”这时，另一个人猛叫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掌柜果然有来头。”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在山下小酒馆中饮酒的那五个人。
“这么说，他们认识残梦了？”
“为什么不是他们认识南华公子呢？”
“他们不知道南华世家，而且看样子并非作假。我想一定是他们认识残梦，而且这里与山下的距离，也很合适。”
“是呀，这南华世家距此还有些远呢。”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残梦定是那里的常客。”
“这残梦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看他今天的表现，这天下第一好像就是他的了。”
“你看那万江红，无双出鞘之后几无还手之力。”
“真没想到无双剑迹这么厉害。”
“无双剑迹确实厉害，不过残梦内功深厚才是最危险的。”
“难道他真能成为天下第一吗？”
“没那么容易，四大公子还没有出手呢。”
“就是，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呀？”
“残梦武功深不可测，四大公子贸然出手，若是取胜，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旦失败，那就会名声大陨，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你说他们在观察？”
“当然了，也许明天，残梦才会真正出手。”
“难怪残梦不出无双呢。”
“若残梦败了，那他们就不会再出手，若是残梦将其他人尽数击败，他们再行出手，胜则名声大震，真要落败，也并没有什么，顶多武林之中再加一位高手而已。”
“原来如此，也许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皎洁的光芒，淡淡泻下。大地隐有霜华凝结，风，更加冷了，树影摇动，如黑暗中的魔鬼，在狰狞戏谑着世间众人。水，依旧流下，静静的流下，倒映着山石亭台，以及亭台边际，白色的身影。
清晨的阳光再次升起，照在大地之上，人群中间，破败的高台之上，一个独自静立的白衣少年的脸畔，如温柔的女子的双手，在抚慰着心如霜雪一般冷漠的少年。此时他双目微合，看向台前早已聚合的众人，却未出一言。今日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并无一人随意言语，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如此，就由本座向复魂公子讨教一番吧。”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静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众人看去，只见人群中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一身灰白长衣，身形有些苍老，两鬓斑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不过却是中气十足。
“请影月前辈指教。”残梦恭敬地道。
说话之人，正是影月尊者，无家无世，是武林中的散客。为人放浪，不拘世俗旧理，不过一身武功不容小视。
“请。”影月尊者上台之后，慢慢抬起右手。一条金黄色的软鞭现于手中，正是他的兵器，长鞭缚神。
残梦不敢怠慢，缓缓抬手，“铮”的一声轻响，无双出鞘，残梦也不多言，当先出手，无双直刺过来。
影月身形微侧，避过无双，同时缚神一挥，“嗖”的一声向残梦抽去。残梦见此，身体向后平仰，长鞭在身上扫过，而此时的残梦在身体后仰之时又急转无双，向上划去。影月见此，也不惊慌，身形再闪，同时缚神再挥，残梦飞身而起，也是错开缚神，同时长剑向下，如此二人各有攻守，对接数十招，但都没有交接兵器。
这时影月再动，长鞭急舞，残梦也是无双急划，一时间二人速度快了十倍不止，众人只听到唰唰的长剑破空之声与嗖嗖的长鞭抽动之声，因为兵器的关系，剑鞭没有办法交接，二人也只能单凭速度对战，如此以来，残梦就占尽了优势。而影月尊者已经是闪多攻少，占了下风。如此又僵持了半刻，任由残梦如何进攻，始终都伤不到影月。
残梦暗自心惊，没想到这影月尊者竟有如此速度，连全力施展的无双剑迹都奈何不了他。如此下去，于我不利。既然此路不通，不如另换它法。残梦如此想着，却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你不觉得奇怪吗？残梦的速度比影月尊者快了不止一倍，无双剑迹又是凌厉异常，为何伤不到影月呢？”这时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影月尊者的绝技吧。”
“咦？是什么呀，我怎么没看出来？”
“影月的缚神，并不是白舞的。”
“是吗？可它并没有伤到残梦呀？”
“这就够了。影月的缚神，运用的是特殊的内功心法，舞动之时，能形成暗之结界，对对手造成伤害。”
“暗之结界？”
“不错，这是一种独有的功法——暗力伤害，主要是影响对手的意念，使人产生一定的错觉，当然也能削弱人的速度。”
“还有这种事吗？”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想我们看到的影月的速度应该是真实的，而在残梦看来，影月具有不弱于他的速度，所以他伤不到影月。”
“原来如此，还有限制他人速度的绝学呀。”
“你懂什么，影月功力不够，也只能是限制速度而已。据说武林中的刀狂前辈，可以同时限制对手的众多优势，从而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那才叫厉害呢。”
这时，身在其中的影月，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已经暗暗增加功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削弱了残梦将近七成的速度以及大约三成的功力，本以为可以成功克制残梦的，没想到残梦虽对此并无觉察，但速度依旧迅捷无比，自己依然被他的速度压制，再回想一下残梦击杀万江红时的画面，无双出鞘之后，万江红十数招内落败败，五十招内而亡，那种速度简直是无人能及，若是自己没有削弱对方速度的话，想到这里，影月尊者不禁全身发寒，连忙甩了几下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全神贯注的应战。
此时却见残梦剑式突变，猛地剑光闪烁，平平地一剑划开，顿时一道白色的犹如实质一般的巨大弧形剑气顺着无双划过的轨迹形成，并迅速向影月袭来，空气中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影月尊者虽然可以影响人的意念，从而削弱人的速度，但那也是在功力加持之下才可以，而且更重要的是，必需通过人的意念才可以，因此对于已经出手的功力攻击，他是没有办法改变速度的，眼看剑气呼啸而至，影月也只能力拼了，于是功力急运，同时长鞭由上而下扫过，长鞭过处，也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劲气，不同的是残梦的剑气为白色，而影月的劲气则是黑色的。于是一白一黑，一竖一横，两股力量猛烈交击，在交接的那一点上猛烈地炸开。“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天地变色。力量的余威将早已退让无数次的人群再次生生逼退七八尺，才定住了身形。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只见场中变化又起，残梦身形略退，又是一剑从左上向右下斜斜划过，巨大剑气又次形成，影月前招接完，来不及停息，又要接档下一招。一时间先前的近身速度对拼，被残梦转变成了远程功力对抗。
众人只闻空中“轰隆隆”的炸响连绵不绝，眼前光影闪烁，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黑白二色，一个白光锐利，一个黑光凝重；一个灵活多变，一个浑厚沉稳。如天地之间的两种力量，在对抗着。
“残梦果然变招了。”
“再不变招，他有可能会败的。”
“不过真没想到残梦除了剑法绝妙以外，这功力竟也浑厚无比。”
“先前只知残梦功力深厚，可聚真龙，可撑护体神功，却从未见过残梦肆意地挥霍功力。”
“残梦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如此对他后继比试无益，但为了眼前的胜出，他也不得不如此了。”
而此时的残梦，依旧面色冷淡，没有丝毫的表情，不知心中所想，不过对面的影月尊者，面色有些难看了。
本来残梦在过招之时，就消耗着他的功力，他没有速胜，反而与残梦不相上下，可是如此下去，他的功力就会迅速消耗。若是突然收功，谁知会不会被残梦一剑击杀呢。正为难之时，残梦突然变招，改为了功力对抗，影月尊者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几番对抗下来，残梦的功力丝毫不弱，此时剑气的威力反而越来越猛，反观自己，先前功力消耗不轻，而今又是大规模的功力对抗，影月此时有些吃不消了。但残梦已经与他拉开了距离，同时剑气不停，影月一时也很难变招，危机又一次呈现出来。不过影月自然不会太过表露，只能找机会改变了。
终于，影月的劲气渐渐弱了一些。残梦一喜，再运功力，“唰唰”两道剑气急急划出，一同向影月尊者冲去。同时飞身急进，刺向影月尊者。
“机会终于来了。”影月暗道一声，运尽全力，在残梦近身之前，先打散了剑气，这时长剑已经近身，影月缚神抽出，正好缠在无双之上，同时向右一甩，将无双引向一旁，然后缚神再挥，直取残梦脖颈，残梦身体本就在向前冲，受影月的缚神一引，身形更是向前，一时竟难以收住，眼看是避不过去了，残梦只得推出左手，抵在身前，顿时金色弧形光面再现，挡住了缚神，同时，右臂伸直，与无双共成一线，由右向左平平划过，影月也是急急后退，“嘶”的一声，长剑划破了影月胸前的衣衫，却没有划伤影月。
二人相距七尺而立。影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破口，又抬头看向残梦，慢慢地说了一句：“好剑法。”
然后影月开始舞起了缚神，只影舞动，却再没有靠近残梦。残梦小心地注视着影月的动作，许久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觉得他的速度越舞越快，慢慢地快到了极限，此时仿佛前后左右都是影月的影子在舞动。
“幻影。”残梦的心中没来由的闪过这样两个字来。同时一种不安的感觉传来，残梦随即挥剑，又是一道巨大剑气向前扫过，只是此时影月尊者的身体仿佛虚化一般，巨大剑气一扫而过，直接穿过影月的数个幻影，轰向远处山头。随着一声巨响，山石崩裂，整个小山头被残梦一剑削平了。而眼前的幻影却依旧还在舞动，仿佛剑气对他们并无影响，残梦双目猛的一缩，小心戒备着四周。
“这是……”周围又有人惊问道。
“影月并没有移动位置呀，残梦四处找寻什么呢？”
“残梦好像被困住了。”
“啊？难道是……”
“影月缚神，影月的最高绝学。”
“影月缚神，他真的练成了呀。”
影月缚神正是影月借住缚神鞭所施展的最高绝学，他可以将对手困在一个影月结界之中，失去对结界之外事物的感知能力，而结界之中，会产生幻影，以幻象来消耗对方的力气。
此时残梦的周围，数个影月将他包围起来，而周围的一切全都暗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黑暗，无形的黑暗，无尽的黑暗，将他围的死死的，连数个影月的幻影，也变成了黑色的，如鬼影一般。
残梦开始小心地抵挡着鬼影的攻击，同时惊奇地发现，每个鬼影都有力量，只是却并不太强，只有先前影月的七成功力而已。不过数个鬼影也让残梦吃不消，只能找机会打破周围的结界了。
而在外人看来，残梦现在一个人独自舞剑，仿佛周围有无形的敌人与之对抗一般。而影月此时也立在前方，停住不动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黑暗，越凝越重，一种无尽的无形的压力传来，残梦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啪”的一声响动，残梦的后背被一个幻影击中，剧痛传来，残梦“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残梦低头看向胸前，却只看到黑色的液体。
那是自己的血吗？为什么是黑色的？突然残梦似是想到了什么，四下一看，原来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湮灭了，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黑色，只有手中的无双，在黑暗的最深处，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竟是唯一光明的存在。
好熟悉的黑暗，残梦这样想着，周身早已被幻影打了好几遍了，此时的幻影完全没在黑暗中，早已无从找寻了，只有这一阵阵的重击，还证实着他们的存在。残梦只是望着无双，那黑暗中的唯一光亮，轻轻的，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身体慢慢倒下，双目慢慢合上。仿佛脑海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丝光亮，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就像是谁的灵魂，在黑暗中，不屈的挣扎。
在众人看来，影月并没有动一下，而残梦的动作则是越来越慢，后来如受重击一般，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之后残梦身体连续震动不止，再就是慢慢地倒了下去。只是那手中的无双，依然紧握，而无双此时，竟闪出了微微白光，柔和的白光，一亮一灭地闪动着。
结束了吗？他被打败了吗？
众人脑海里都压着这样的疑问，惊疑之中，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此时的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双目发直，嘴巴大张，有人甚至流下了口水，却都没有发觉。
又有几人，心中欢喜，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了。又有人一脸紧张地望着场中，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目光之中，有着无尽的冲动。
又有人对前方情形，漠不关心，仿佛那边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一双明目，始终没有离开身旁的另外一个白衣身影，他的每一个丝毫动作，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被她看在眼中。
更有人一脸惊动与苍白，双手死死的握住手中一块锦帕，手心湿润。一双美目始终望着前方，那一个不屈的雪一般的灵魂。
他，仿佛诞生于古老的黑暗之中，千百年间，与黑暗融为一体，黑暗，便是那心灵的属性。天地世间，除了黑暗，就只剩下冰冷。在这深沉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之中，只有他，一人独行。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一个惯于孤独的人，还会不会有所追求。直到他的眼中，在遥远的黑暗深处，闪过了一丝光明，天地之间的第一束光亮，却是如此真切。是心底的呼唤吗？是灵魂的挣扎吗？于是，古老的黑暗，第一次出现了涌动。然而，古老的黑暗，不曾更改，心中的光明，消于无形。终于，亘古以来的神秘力量开始悲愤，身心处里无尽的凶戾与决然的火焰无法止息，他立身九天之上，九幽之间，向那九天仙佛，九幽神魔立下重誓：就算将世间阴暗尽数消熔，也要点亮那一丝光明，即便为此将本心散尽，也在所不惜；若非如此，这方天地，便于这黑暗与冰冷之中，永世长眠，世间万类，仙佛神魔，皆与天地同灭，在黑暗下埋藏，于冰冷中尘封。
天地间的那一丝戾气，竟是执迷不悔，亘古以来的那一丝决气，依然桀骜如初。
无双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白色光芒，如九天烈日现于世间，众人紧闭双目，依然被光芒刺痛，周围的温度，在光芒的映照下，急速上升，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色，成为这方天地唯一的存在。
残梦慢慢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双手握剑，顿时白光又增强了数倍，残梦面色极度冰冷，双目之中红光隐现，抬头看天，残梦飞身而起，就那样立在半空，无双高举，剑尖直刺天际，无形的力量疯狂的涌动着，汇聚着，而后，残梦厉喝一声：“红莲——天地脱色”，顿时，白光爆射，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其它颜色了，黑暗于白光之中，便如残雪对之骄阳，一触即溃，消于无形。残梦力破影月缚神，在无双光芒消散之际，又是一道诡异的剑迹划过，同时口中长道：“秋风——叶落无痕”，剑气播散，如落叶一般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追寻其径迹。就在白光散尽，众人开眼之时，眼中画面，却是残梦凌空一剑，随后，影月的身体被剑气袭中，身体直接向后倒飞出去，同时口中鲜血狂吐，却没有见到残梦的剑气。
还不待众人思索，残梦身形急进，长剑直刺向前，追上了前方的影月，影月半躺在地上，看着残梦无双刺来，却再也无力躲开了，只是死死地望着残梦的双眼，那被红光占据的双眼，同时残梦也望向影月的目光，那一双惊奇之后悔恨，惋惜与无奈的目光，心中仿佛动了一下。
“嚓”，无双直向影月的心口刺去，而就在此时，残梦目中红光散去，眼中一片清明，而无双也急急收住，残梦落地，急忙收回长剑，影月的心口处，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显然是被无双的剑尖所伤。
残梦也是一脸惊疑，不过还是急忙上前，扶起了影月，并道：“影月前辈，您还好吧？”
影月看着残梦的样子，轻笑一下道：“还好，你克制住了。”
残梦闻言低下了头，轻道：“晚辈错了。”
“不，你没错，”影月长叹了一声：“是我，错了。”
“残梦哥，你没事吧。”
“梦弟，你没事吧。”
两个声音，一先一后传了过来，正是冲上来的竹昔与飞云。这时也有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望向冲来的竹昔，面色阴晴不定。而另一个人望向冲来的飞云，面上微有怒色，又急望身边，才发现一张失落的脸。而另外一人，一脸疑惑地望着身边这些人的脸色，不知能猜到些什么。
见此情景，影月尊者又道：“你能破我的影月缚神，想必也是对黑暗另有体会吧。不过……”影月尊者说到这里，又向残梦脸上望去，见残梦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又继续道：“不过你受了暗伤，它并不作用在身体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的，所以，你现在感觉不到。只是……”影月说到这里又停了。残梦检查了一下周身，完好无损，真的没有伤害，于是又望向影月，影月会意，又道：“只是这暗伤，很可能，在以后……”影月说的很慢，同时一直注意着残梦，只是残梦依旧面色不变，影月此时心道：看来他并不知道。于是又道：“永远都无法治愈。”
残梦似是明白了一些，说道：“前辈是说，我受的伤，会一直存在下去吗？”
“正是。”
“精神伤害都无法治愈吗？”
“对。”
“为什么？”
“其实，人的一切思想与经历，都会在精神上留下印记，这便是人的记忆。所谓的精神伤害，也就是在人的精神上留下某种特定的印记而已。只要人有精神存在，这些印记也就不会消失。”
“犹如记忆一般吗？”
“嗯。”
“也就是说，我今日所见的画面，就是你给我造成的暗伤吧。这些画面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存在，无法抹去，所以才不可治愈吧。”
“是的。”
“那也没什么，我不会在意的。倒是前辈回去好好调息吧。”残梦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影月见此，停了半天，似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但一想到残梦那双泛着红光的双目便又停住了，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开口，最终带着些许愧疚离开了。
残梦也望着他许久，不知影月尊者还想说什么，但既然他没说，自己也就不想问了。
“如此说来，影月尊者也败了呀。”这时众人之中不知谁先叫了一声。
这时众人才都清醒了过来，顿时人群之中犹如炸开了锅一般。所有讨论的话题，莫过于最后那两式剑招，影月的失败，以及残梦的后招，当然，还有竹昔与残梦的关系。这其中也包括残梦与四大公子的关系。
只是无论残梦也好，影月也好，四大公子也好，都沉默地离去，众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自由想象了。
又是长夜，天却很阴沉，没有月亮的夜晚，尽是黑暗的天地。一个白衣身影，于亭台之上，负手凝望，无双立在身侧。
静静地，有脚步声静静地靠近，白衣少年依旧没有动作，直到脚步在身后停止。
“你怎么来了？”
“残梦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你今天，没事吧。”
“你知道暗伤吗？”
“你在想白天影月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
“啊？是什么？”
“他说了暗伤的本质，暗伤的特点，却没有说暗伤，对受伤者的作用。”
“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黑暗，黑色的影子，甚至是我的身体，我的血，都是黑色的。很熟悉，仿佛，我便是这黑暗的中心。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呼唤，不知道是什么。”
“这便是暗伤吧。也许你不去想它，就不会有……”
“竹昔，原来你在这里。”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先前的话语。
两人回头一看，身后走来四人，正是飞云，竹羽，啸天和回燕。
“竹昔，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一个声音厉道。
“哥哥，我和谁在一起不用你管。”竹昔大声叫道。
“你……”竹羽一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竹羽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时啸天悠悠地说道。
“你……”竹羽又是一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没理他。
听到这句话，有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回燕姐，你还好吧。”竹昔跑过去道。
回燕看着竹昔，点了点头，又对啸天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啸天知道自己失言，忙应了一声，两人离开了。
“竹昔，我们也回去吧。”竹羽也道了一声，当先转身离去。
竹昔回头望了一下残梦，然后也跟着竹羽回去了。
“云哥，你后悔了吗？”这时残梦望着飞云，淡淡问道。
“我没有输，我也不会后悔。”这时飞云抬头，坚定地道。
“何必呢，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存在，而冷落了身边的红颜。”
“那你能放下吗？”
“我最在乎的人，是能够接受我，关心我的人。真正的知己，是不可以放下的。为了我，更为了，她。”
“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心。”
二人无语，一起望向远方。
远处树林之中，一个身影，将他们的事全部看在了眼里，正是许文正和。此时正和兀自说道：“这残梦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许明天，我应该会会他。”
夜，更冷了。天，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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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魂少侠，老夫认输了，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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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杀人了。”
“这还是比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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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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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今日死的人是我呢？”残梦冷问了一句。
“这……”那人无语。
“其实这洛城万家的所作所为，想必诸位都心中有数吧。”残梦此时又道。
这时众人都不自觉地点了下头。
“万济才我接触过，仗势欺人，绝非善类。而他洛城万家的名声，残梦也有所耳闻，试问此种人等，为何不可以杀呢？”残梦又道。
“诸位，其实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是万江红怀恨在心，想报复才对，残梦并没有大错。”此时飞云也开口说道。
这时众人也平静了一些。
“多谢诸位理解，如此，还有谁要上台指教？”残梦见机，赶紧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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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大会继续，又陆陆续续有人向残梦挑战，不过都是一些与柳三千差不多的人。残梦无双归鞘，只凭身法也都击败了众人。不过，他们败的很是明显，但并不狼狈。
日渐西沉，秋风有些凉意。
“诸位朋友，今日不如到此为止。”残梦道：“在我复魂世家重建之日，残梦在此邀请诸位内中休息，我已令下人备好了酒食居室，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哪里哪里，是我们打扰了。”
众人一起入内，早有人安排好了一切，待人群散尽之后，残梦才缓缓将《天下第一剑》的牌匾收起。这时，周围只剩下六人还未散去，四男二女，正是四大世家之人。
“梦弟，你……”飞云上前一步说道。
“云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不起。”残梦先打断了飞云的话。
“残梦哥，你没有受伤吧。”竹昔这样问道。
“要做天下第一剑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受伤呢，你说是吧，复魂公子。”竹羽在残梦开口之前先讽刺地说道。
“就是，今天复魂公子好威风呀。”一旁的啸天也说道。
而只有许文正和与残梦并不熟悉，所以一直看着残梦，却并没有开口。
“梦弟，你不如……”飞云又试探地说。
只见残梦轻轻摇了摇头，沉道：“云哥，我不想就此放弃，请原谅。”言语之中，也有诸多感伤。
“这也不是不可能，飞云哥，你就别为难他了。”此时竹昔对飞云说道。
“我……”飞云一时无语。
“竹昔，你怎么可以这样对飞云兄说话呢。”此时竹羽厉道了一声。
“我说的是事实。”竹昔大声说道。
“竹昔，别这样，好吗？”这时回燕终于开口了，只是言语之中，带有无尽的失落。
“其实我看事已至此，也没有必要回头了。”这时啸天似乎想到了什么，态度马上变了一下。
残梦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竹羽，再看向竹昔，最后将目光落在飞云的身上，没有离开。
飞云也有些失落，但还是道了一句：“我们大家也都去休息吧。”然后又对正和说道：“许文兄，我知道你现在也很吃惊，真是抱歉，让你难做了。”
“飞云兄哪里话，”正和慢慢地说着，又把目光放到残梦身上，从刚才的话里，正和已经能知道这几个人大概的关系了，在飞云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只道：“这位残梦兄弟年轻有为，我们应该支持才对，真希望有幸领教一下无双剑迹。”正和的后一句话，是刻意说给残梦听的。
这时七个人都不再说话，一起向复魂世家走去。
复魂世家的一间居室之中，有几个人正在喝酒闲谈。
“咦，这酒好熟悉呀。”其中一人放下酒杯，好奇地道。
“这酒香纯，清爽而又甘冽，绝非凡品。”另一个人道。
“啊，我想起来了，是山下那个小酒馆。”这时，另一个人猛叫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掌柜果然有来头。”
原来，这几个人，正是在山下小酒馆中饮酒的那五个人。
“这么说，他们认识残梦了？”
“为什么不是他们认识南华公子呢？”
“他们不知道南华世家，而且看样子并非作假。我想一定是他们认识残梦，而且这里与山下的距离，也很合适。”
“是呀，这南华世家距此还有些远呢。”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残梦定是那里的常客。”
“这残梦真是越来越神秘了。”
“看他今天的表现，这天下第一好像就是他的了。”
“你看那万江红，无双出鞘之后几无还手之力。”
“真没想到无双剑迹这么厉害。”
“无双剑迹确实厉害，不过残梦内功深厚才是最危险的。”
“难道他真能成为天下第一吗？”
“没那么容易，四大公子还没有出手呢。”
“就是，不过他们为什么不出手呀？”
“残梦武功深不可测，四大公子贸然出手，若是取胜，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旦失败，那就会名声大陨，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你说他们在观察？”
“当然了，也许明天，残梦才会真正出手。”
“难怪残梦不出无双呢。”
“若残梦败了，那他们就不会再出手，若是残梦将其他人尽数击败，他们再行出手，胜则名声大震，真要落败，也并没有什么，顶多武林之中再加一位高手而已。”
“原来如此，也许明天，就有好戏看了。”
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皎洁的光芒，淡淡泻下。大地隐有霜华凝结，风，更加冷了，树影摇动，如黑暗中的魔鬼，在狰狞戏谑着世间众人。水，依旧流下，静静的流下，倒映着山石亭台，以及亭台边际，白色的身影。
清晨的阳光再次升起，照在大地之上，人群中间，破败的高台之上，一个独自静立的白衣少年的脸畔，如温柔的女子的双手，在抚慰着心如霜雪一般冷漠的少年。此时他双目微合，看向台前早已聚合的众人，却未出一言。今日的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并无一人随意言语，大家都在等待着什么。
“既然如此，就由本座向复魂公子讨教一番吧。”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静之后，终于有人开口了。
众人看去，只见人群中现出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人，一身灰白长衣，身形有些苍老，两鬓斑白，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沙哑，不过却是中气十足。
“请影月前辈指教。”残梦恭敬地道。
说话之人，正是影月尊者，无家无世，是武林中的散客。为人放浪，不拘世俗旧理，不过一身武功不容小视。
“请。”影月尊者上台之后，慢慢抬起右手。一条金黄色的软鞭现于手中，正是他的兵器，长鞭缚神。
残梦不敢怠慢，缓缓抬手，“铮”的一声轻响，无双出鞘，残梦也不多言，当先出手，无双直刺过来。
影月身形微侧，避过无双，同时缚神一挥，“嗖”的一声向残梦抽去。残梦见此，身体向后平仰，长鞭在身上扫过，而此时的残梦在身体后仰之时又急转无双，向上划去。影月见此，也不惊慌，身形再闪，同时缚神再挥，残梦飞身而起，也是错开缚神，同时长剑向下，如此二人各有攻守，对接数十招，但都没有交接兵器。
这时影月再动，长鞭急舞，残梦也是无双急划，一时间二人速度快了十倍不止，众人只听到唰唰的长剑破空之声与嗖嗖的长鞭抽动之声，因为兵器的关系，剑鞭没有办法交接，二人也只能单凭速度对战，如此以来，残梦就占尽了优势。而影月尊者已经是闪多攻少，占了下风。如此又僵持了半刻，任由残梦如何进攻，始终都伤不到影月。
残梦暗自心惊，没想到这影月尊者竟有如此速度，连全力施展的无双剑迹都奈何不了他。如此下去，于我不利。既然此路不通，不如另换它法。残梦如此想着，却并未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你不觉得奇怪吗？残梦的速度比影月尊者快了不止一倍，无双剑迹又是凌厉异常，为何伤不到影月呢？”这时有人不解的问道。
“这就是影月尊者的绝技吧。”
“咦？是什么呀，我怎么没看出来？”
“影月的缚神，并不是白舞的。”
“是吗？可它并没有伤到残梦呀？”
“这就够了。影月的缚神，运用的是特殊的内功心法，舞动之时，能形成暗之结界，对对手造成伤害。”
“暗之结界？”
“不错，这是一种独有的功法——暗力伤害，主要是影响对手的意念，使人产生一定的错觉，当然也能削弱人的速度。”
“还有这种事吗？”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想我们看到的影月的速度应该是真实的，而在残梦看来，影月具有不弱于他的速度，所以他伤不到影月。”
“原来如此，还有限制他人速度的绝学呀。”
“你懂什么，影月功力不够，也只能是限制速度而已。据说武林中的刀狂前辈，可以同时限制对手的众多优势，从而以己之长，攻彼之短，那才叫厉害呢。”
这时，身在其中的影月，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已经暗暗增加功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削弱了残梦将近七成的速度以及大约三成的功力，本以为可以成功克制残梦的，没想到残梦虽对此并无觉察，但速度依旧迅捷无比，自己依然被他的速度压制，再回想一下残梦击杀万江红时的画面，无双出鞘之后，万江红十数招内落败败，五十招内而亡，那种速度简直是无人能及，若是自己没有削弱对方速度的话，想到这里，影月尊者不禁全身发寒，连忙甩了几下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全神贯注的应战。
此时却见残梦剑式突变，猛地剑光闪烁，平平地一剑划开，顿时一道白色的犹如实质一般的巨大弧形剑气顺着无双划过的轨迹形成，并迅速向影月袭来，空气中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影月尊者虽然可以影响人的意念，从而削弱人的速度，但那也是在功力加持之下才可以，而且更重要的是，必需通过人的意念才可以，因此对于已经出手的功力攻击，他是没有办法改变速度的，眼看剑气呼啸而至，影月也只能力拼了，于是功力急运，同时长鞭由上而下扫过，长鞭过处，也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劲气，不同的是残梦的剑气为白色，而影月的劲气则是黑色的。于是一白一黑，一竖一横，两股力量猛烈交击，在交接的那一点上猛烈地炸开。“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天地变色。力量的余威将早已退让无数次的人群再次生生逼退七八尺，才定住了身形。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只见场中变化又起，残梦身形略退，又是一剑从左上向右下斜斜划过，巨大剑气又次形成，影月前招接完，来不及停息，又要接档下一招。一时间先前的近身速度对拼，被残梦转变成了远程功力对抗。
众人只闻空中“轰隆隆”的炸响连绵不绝，眼前光影闪烁，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这黑白二色，一个白光锐利，一个黑光凝重；一个灵活多变，一个浑厚沉稳。如天地之间的两种力量，在对抗着。
“残梦果然变招了。”
“再不变招，他有可能会败的。”
“不过真没想到残梦除了剑法绝妙以外，这功力竟也浑厚无比。”
“先前只知残梦功力深厚，可聚真龙，可撑护体神功，却从未见过残梦肆意地挥霍功力。”
“残梦也是无可奈何，虽然如此对他后继比试无益，但为了眼前的胜出，他也不得不如此了。”
而此时的残梦，依旧面色冷淡，没有丝毫的表情，不知心中所想，不过对面的影月尊者，面色有些难看了。
本来残梦在过招之时，就消耗着他的功力，他没有速胜，反而与残梦不相上下，可是如此下去，他的功力就会迅速消耗。若是突然收功，谁知会不会被残梦一剑击杀呢。正为难之时，残梦突然变招，改为了功力对抗，影月尊者先是松了一口气，但没想到几番对抗下来，残梦的功力丝毫不弱，此时剑气的威力反而越来越猛，反观自己，先前功力消耗不轻，而今又是大规模的功力对抗，影月此时有些吃不消了。但残梦已经与他拉开了距离，同时剑气不停，影月一时也很难变招，危机又一次呈现出来。不过影月自然不会太过表露，只能找机会改变了。
终于，影月的劲气渐渐弱了一些。残梦一喜，再运功力，“唰唰”两道剑气急急划出，一同向影月尊者冲去。同时飞身急进，刺向影月尊者。
“机会终于来了。”影月暗道一声，运尽全力，在残梦近身之前，先打散了剑气，这时长剑已经近身，影月缚神抽出，正好缠在无双之上，同时向右一甩，将无双引向一旁，然后缚神再挥，直取残梦脖颈，残梦身体本就在向前冲，受影月的缚神一引，身形更是向前，一时竟难以收住，眼看是避不过去了，残梦只得推出左手，抵在身前，顿时金色弧形光面再现，挡住了缚神，同时，右臂伸直，与无双共成一线，由右向左平平划过，影月也是急急后退，“嘶”的一声，长剑划破了影月胸前的衣衫，却没有划伤影月。
二人相距七尺而立。影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破口，又抬头看向残梦，慢慢地说了一句：“好剑法。”
然后影月开始舞起了缚神，只影舞动，却再没有靠近残梦。残梦小心地注视着影月的动作，许久之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觉得他的速度越舞越快，慢慢地快到了极限，此时仿佛前后左右都是影月的影子在舞动。
“幻影。”残梦的心中没来由的闪过这样两个字来。同时一种不安的感觉传来，残梦随即挥剑，又是一道巨大剑气向前扫过，只是此时影月尊者的身体仿佛虚化一般，巨大剑气一扫而过，直接穿过影月的数个幻影，轰向远处山头。随着一声巨响，山石崩裂，整个小山头被残梦一剑削平了。而眼前的幻影却依旧还在舞动，仿佛剑气对他们并无影响，残梦双目猛的一缩，小心戒备着四周。
“这是……”周围又有人惊问道。
“影月并没有移动位置呀，残梦四处找寻什么呢？”
“残梦好像被困住了。”
“啊？难道是……”
“影月缚神，影月的最高绝学。”
“影月缚神，他真的练成了呀。”
影月缚神正是影月借住缚神鞭所施展的最高绝学，他可以将对手困在一个影月结界之中，失去对结界之外事物的感知能力，而结界之中，会产生幻影，以幻象来消耗对方的力气。
此时残梦的周围，数个影月将他包围起来，而周围的一切全都暗了下去，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黑暗，无形的黑暗，无尽的黑暗，将他围的死死的，连数个影月的幻影，也变成了黑色的，如鬼影一般。
残梦开始小心地抵挡着鬼影的攻击，同时惊奇地发现，每个鬼影都有力量，只是却并不太强，只有先前影月的七成功力而已。不过数个鬼影也让残梦吃不消，只能找机会打破周围的结界了。
而在外人看来，残梦现在一个人独自舞剑，仿佛周围有无形的敌人与之对抗一般。而影月此时也立在前方，停住不动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黑暗，越凝越重，一种无尽的无形的压力传来，残梦的动作也越来越吃力，速度也越来越慢了。
“啪”的一声响动，残梦的后背被一个幻影击中，剧痛传来，残梦“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残梦低头看向胸前，却只看到黑色的液体。
那是自己的血吗？为什么是黑色的？突然残梦似是想到了什么，四下一看，原来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湮灭了，就连自己的身体，都变成了黑色，只有手中的无双，在黑暗的最深处，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白光，竟是唯一光明的存在。
好熟悉的黑暗，残梦这样想着，周身早已被幻影打了好几遍了，此时的幻影完全没在黑暗中，早已无从找寻了，只有这一阵阵的重击，还证实着他们的存在。残梦只是望着无双，那黑暗中的唯一光亮，轻轻的，无奈地，笑了一下，然后身体慢慢倒下，双目慢慢合上。仿佛脑海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丝光亮，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烁着，就像是谁的灵魂，在黑暗中，不屈的挣扎。
在众人看来，影月并没有动一下，而残梦的动作则是越来越慢，后来如受重击一般，吐了一口鲜血，染红了衣衫。之后残梦身体连续震动不止，再就是慢慢地倒了下去。只是那手中的无双，依然紧握，而无双此时，竟闪出了微微白光，柔和的白光，一亮一灭地闪动着。
结束了吗？他被打败了吗？
众人脑海里都压着这样的疑问，惊疑之中，却无一人开口说话，此时的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双目发直，嘴巴大张，有人甚至流下了口水，却都没有发觉。
又有几人，心中欢喜，看来不用自己出手了。又有人一脸紧张地望着场中，面色铁青，双拳紧握，目光之中，有着无尽的冲动。
又有人对前方情形，漠不关心，仿佛那边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一双明目，始终没有离开身旁的另外一个白衣身影，他的每一个丝毫动作，每一个表情变化，都被她看在眼中。
更有人一脸惊动与苍白，双手死死的握住手中一块锦帕，手心湿润。一双美目始终望着前方，那一个不屈的雪一般的灵魂。
他，仿佛诞生于古老的黑暗之中，千百年间，与黑暗融为一体，黑暗，便是那心灵的属性。天地世间，除了黑暗，就只剩下冰冷。在这深沉无边的黑暗与冰冷之中，只有他，一人独行。他不知道，也没有想过，一个惯于孤独的人，还会不会有所追求。直到他的眼中，在遥远的黑暗深处，闪过了一丝光明，天地之间的第一束光亮，却是如此真切。是心底的呼唤吗？是灵魂的挣扎吗？于是，古老的黑暗，第一次出现了涌动。然而，古老的黑暗，不曾更改，心中的光明，消于无形。终于，亘古以来的神秘力量开始悲愤，身心处里无尽的凶戾与决然的火焰无法止息，他立身九天之上，九幽之间，向那九天仙佛，九幽神魔立下重誓：就算将世间阴暗尽数消熔，也要点亮那一丝光明，即便为此将本心散尽，也在所不惜；若非如此，这方天地，便于这黑暗与冰冷之中，永世长眠，世间万类，仙佛神魔，皆与天地同灭，在黑暗下埋藏，于冰冷中尘封。
天地间的那一丝戾气，竟是执迷不悔，亘古以来的那一丝决气，依然桀骜如初。
无双瞬间爆发出剧烈的白色光芒，如九天烈日现于世间，众人紧闭双目，依然被光芒刺痛，周围的温度，在光芒的映照下，急速上升，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白色，成为这方天地唯一的存在。
残梦慢慢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双手握剑，顿时白光又增强了数倍，残梦面色极度冰冷，双目之中红光隐现，抬头看天，残梦飞身而起，就那样立在半空，无双高举，剑尖直刺天际，无形的力量疯狂的涌动着，汇聚着，而后，残梦厉喝一声：“红莲——天地脱色”，顿时，白光爆射，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其它颜色了，黑暗于白光之中，便如残雪对之骄阳，一触即溃，消于无形。残梦力破影月缚神，在无双光芒消散之际，又是一道诡异的剑迹划过，同时口中长道：“秋风——叶落无痕”，剑气播散，如落叶一般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追寻其径迹。就在白光散尽，众人开眼之时，眼中画面，却是残梦凌空一剑，随后，影月的身体被剑气袭中，身体直接向后倒飞出去，同时口中鲜血狂吐，却没有见到残梦的剑气。
还不待众人思索，残梦身形急进，长剑直刺向前，追上了前方的影月，影月半躺在地上，看着残梦无双刺来，却再也无力躲开了，只是死死地望着残梦的双眼，那被红光占据的双眼，同时残梦也望向影月的目光，那一双惊奇之后悔恨，惋惜与无奈的目光，心中仿佛动了一下。
“嚓”，无双直向影月的心口刺去，而就在此时，残梦目中红光散去，眼中一片清明，而无双也急急收住，残梦落地，急忙收回长剑，影月的心口处，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显然是被无双的剑尖所伤。
残梦也是一脸惊疑，不过还是急忙上前，扶起了影月，并道：“影月前辈，您还好吧？”
影月看着残梦的样子，轻笑一下道：“还好，你克制住了。”
残梦闻言低下了头，轻道：“晚辈错了。”
“不，你没错，”影月长叹了一声：“是我，错了。”
“残梦哥，你没事吧。”
“梦弟，你没事吧。”
两个声音，一先一后传了过来，正是冲上来的竹昔与飞云。这时也有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望向冲来的竹昔，面色阴晴不定。而另一个人望向冲来的飞云，面上微有怒色，又急望身边，才发现一张失落的脸。而另外一人，一脸疑惑地望着身边这些人的脸色，不知能猜到些什么。
见此情景，影月尊者又道：“你能破我的影月缚神，想必也是对黑暗另有体会吧。不过……”影月尊者说到这里，又向残梦脸上望去，见残梦面色没有什么变化，又继续道：“不过你受了暗伤，它并不作用在身体上，而是作用在精神上的，所以，你现在感觉不到。只是……”影月说到这里又停了。残梦检查了一下周身，完好无损，真的没有伤害，于是又望向影月，影月会意，又道：“只是这暗伤，很可能，在以后……”影月说的很慢，同时一直注意着残梦，只是残梦依旧面色不变，影月此时心道：看来他并不知道。于是又道：“永远都无法治愈。”
残梦似是明白了一些，说道：“前辈是说，我受的伤，会一直存在下去吗？”
“正是。”
“精神伤害都无法治愈吗？”
“对。”
“为什么？”
“其实，人的一切思想与经历，都会在精神上留下印记，这便是人的记忆。所谓的精神伤害，也就是在人的精神上留下某种特定的印记而已。只要人有精神存在，这些印记也就不会消失。”
“犹如记忆一般吗？”
“嗯。”
“也就是说，我今日所见的画面，就是你给我造成的暗伤吧。这些画面在我的记忆中永远存在，无法抹去，所以才不可治愈吧。”
“是的。”
“那也没什么，我不会在意的。倒是前辈回去好好调息吧。”残梦又淡淡地说了一句。
影月见此，停了半天，似有什么话要说一样，但一想到残梦那双泛着红光的双目便又停住了，直到最后，都没有再开口，最终带着些许愧疚离开了。
残梦也望着他许久，不知影月尊者还想说什么，但既然他没说，自己也就不想问了。
“如此说来，影月尊者也败了呀。”这时众人之中不知谁先叫了一声。
这时众人才都清醒了过来，顿时人群之中犹如炸开了锅一般。所有讨论的话题，莫过于最后那两式剑招，影月的失败，以及残梦的后招，当然，还有竹昔与残梦的关系。这其中也包括残梦与四大公子的关系。
只是无论残梦也好，影月也好，四大公子也好，都沉默地离去，众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自由想象了。
又是长夜，天却很阴沉，没有月亮的夜晚，尽是黑暗的天地。一个白衣身影，于亭台之上，负手凝望，无双立在身侧。
静静地，有脚步声静静地靠近，白衣少年依旧没有动作，直到脚步在身后停止。
“你怎么来了？”
“残梦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你今天，没事吧。”
“你知道暗伤吗？”
“你在想白天影月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
“啊？是什么？”
“他说了暗伤的本质，暗伤的特点，却没有说暗伤，对受伤者的作用。”
“你今天，看到了什么？”
“黑暗，黑色的影子，甚至是我的身体，我的血，都是黑色的。很熟悉，仿佛，我便是这黑暗的中心。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呼唤，不知道是什么。”
“这便是暗伤吧。也许你不去想它，就不会有……”
“竹昔，原来你在这里。”这时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先前的话语。
两人回头一看，身后走来四人，正是飞云，竹羽，啸天和回燕。
“竹昔，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又一个声音厉道。
“哥哥，我和谁在一起不用你管。”竹昔大声叫道。
“你……”竹羽一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竹羽兄，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这时啸天悠悠地说道。
“你……”竹羽又是一气，重重的哼了一声，没理他。
听到这句话，有两个人，都低下了头。
“回燕姐，你还好吧。”竹昔跑过去道。
回燕看着竹昔，点了点头，又对啸天道：“哥哥，我们回去吧。”
啸天知道自己失言，忙应了一声，两人离开了。
“竹昔，我们也回去吧。”竹羽也道了一声，当先转身离去。
竹昔回头望了一下残梦，然后也跟着竹羽回去了。
“云哥，你后悔了吗？”这时残梦望着飞云，淡淡问道。
“我没有输，我也不会后悔。”这时飞云抬头，坚定地道。
“何必呢，为了不属于自己的存在，而冷落了身边的红颜。”
“那你能放下吗？”
“我最在乎的人，是能够接受我，关心我的人。真正的知己，是不可以放下的。为了我，更为了，她。”
“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心。”
二人无语，一起望向远方。
远处树林之中，一个身影，将他们的事全部看在了眼里，正是许文正和。此时正和兀自说道：“这残梦越来越有意思了，也许明天，我应该会会他。”
夜，更冷了。天，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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