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八集 弑师成悔（上）
秋风依旧萧索，却吹不去那颗坚定不移的心。少仕山之下，一个少年，十五岁左右，一身白衣，满目坚毅的望着这曾经熟悉的山路。曾经的希望之地却带给自己满心的伤痕，曾经的恩师却让自己寒透了心，曾经的兄长，而今，也许会成为陌路人吧，最无法面对的人。
“云哥，你还好吗？少秋回来了。”少年淡淡说了一句。远方的苍山，配合着飘渺的雾气，似是在欢迎这个以山为伴的朋友。三次独行，却都是狂花落叶，木尽山空。秋风，又能带走多少曾经的岁月，只是在孤独的心灵下种上萧瑟与冰冷。天地之间，只有一个人，独自面对一个世界的冷漠，又或许是一个人用冷漠，独自面对着一个世界。
还有她吗？只为一个无心的恩赐而为自己守望六年的红色身影。若此间心愿了却，我又能活着离开，我会再去天赐居吧。想到这里，残梦的脸上浮起了一个轻微的笑容。然后他长出了一口气，毅然向前。秋风又起，落叶残花纷纷，湮灭了谁的身影。
南华宫，清苑，五人相对而坐，三男两女。正是上宫啸天、南华飞云、天赐竹羽和上宫回燕、天赐竹昔五人，此清苑是飞云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竹羽兄，听说天赐居有刺客潜入，还伤了你，真有此事吗？”飞云当先问道。
“确有此事。不过他的武功并不比我好多少，只是凭借一柄好剑，断了我的赤雪而已。”竹羽淡淡说道。
“竹羽兄没事就好，不过赤雪虽然不错，但并非利器，竹羽兄应该另换一把才是。”此时啸天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近两个月来那人也再未出现，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了吧。两位不必担心。”
“那就好，”啸天说道：“今日我们再尽兴一回吧。”说罢大笑。
“不知两位……”飞云说着，转向了回燕竹昔二人。
三人同时望了过去，心中各有所想。
“云哥，我和竹昔妹妹也好久没见了，我们四处走走就好，你们不用管我们了。”回燕看着飞云为难的样子，终于先开了口。
“如此也好。”飞云略有失落的说了一句。又看向竹昔，笑了一下。
“等一等，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飞云哥一些事情，所以要先打扰你们一下了。可以吗？飞云哥？”这时竹昔说道。
众人都是一阵错愕，飞云更是大喜过望，于是二人先离开了，剩下三个木头一般的人，定在那里。
清苑之外的回廊上，两人慢慢走着，飞云第一次这样近，这样随和的与竹昔走在一起，两人步伐很慢，回廊也很长，若能如此下去，直到海枯石烂，也不枉此生了。
飞云这样想着，突然身前的竹昔停住了脚步，似是思索完了，飞云一惊，轻唤了一声：“竹昔。”
“飞云哥，他出现了。”竹昔淡淡说道。
“在哪里？”飞云也是一脸正色。
“他去找过我，可惜我没见到。”竹昔又说。
“那个刺客？”飞云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结果。
“嗯，是他。”
“难怪，能伤到你哥之人，看来他这三年，没有白过呀。”
“他只出现了一次，再未现身，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有什么心愿吗？或是有没有未了之事？”
“也许……”飞云想着想着，猛然道了一句：“少仕寺。”
“我知道了，再见。”竹昔面色一肃，道了一声，转身离去。
“竹昔，你等一下，”飞云停了一下，猛然抬头道：“我陪你去吧，少仕寺我比较熟悉。”
“可是……”竹昔还待说什么。
“没事的，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就好。”飞云说着，急回清苑。
“竹羽兄，啸天兄，我有要紧之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我必向两位谢罪。”飞云回来之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飞云兄，发生什么事了？”啸天问道。
“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再见。”飞云说罢即去。
“飞云兄，等等，竹昔呢？”竹羽忙道。
“她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飞云说罢，身形已远。
三人闻言都是大惊，只是竹羽一脸疑惑，想知道竹昔说了什么话，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飞云如此紧张。而啸天一脸怒色，双手紧紧握拳，目光直视远方。只有回燕，低下头去，花容失色，不让人看到她的双眼。
“回燕，我们先回去吧。”啸天拉住一脸失色的回燕轻声说了一句：“也许飞云兄他真的有急事呢。”
回燕轻轻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竹羽兄，我们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续。”啸天对竹羽说了一句。
“啸天兄请便。”竹羽答了一句。
少仕山下，一条岔路口。一个白衣少年立了片刻。终于向另一边的小路慢慢走去。小路向上延伸，终于到了一个断崖之处。三年前，自己纵身之处，再回首时，往事依稀，而人，已非昨日。少年立身崖边，负手远望，目光闪动，不知所思。
“少秋，”一个沧桑中略带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如此熟悉：“你果然没死。”
少年猛然回身，只见身后一人，一身青衫，此时面色失落中又带了几分激动，目光中又有无法掩饰的喜悦之色，正是慧静。
“你在这里……”少年用平静而又冷漠的声音说道：“等我？”双目泛红死死盯着眼前的慧静，丝丝冰凉的杀意传来。慧静也是一惊，又看看前方的断崖，目中藏有无限的悔恨。
“我令弟子找过，没有找到你的……”慧静停了一下，又道：“所以我想你没事。三年，你应该能学好真龙吧。”
少年目光一厉，真龙这个词对他来说如同噩梦一般。
慧静感觉到了少年目光的变化，长叹了一声说：“是呀，当年之事，你很恨我吧。飞云离开之时，我才意识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云哥离开了？”少年一惊，失声问道。
“你走之后第三日，他也离开了。”慧静低声道。
“铮”的一声，无双出鞘，少年飞身向前，直刺慧静而来。
慧静一惊，不想少年说出手就出手，但也并不慌乱，身形微侧，同时左手于剑侧轻弹一下，长剑受力一偏，从慧静身旁急划过去。少年急停，该刺为削，长剑由左到右平扫而来，慧静飞身而上，闪过长剑，于空中连退五步，落地后定住身形。
“少秋，也许我该叫你残梦吧，”慧静慢道：“短短三年，你的武功又长进了不少呀。”说罢微笑了一下。
“你为何不出手？”少年冷问一声。
“残梦，为师有话要说。”慧静慢道。
“我不想听了。”少年又次起身向前，倾注功力于剑上，顿时长剑悲鸣，预示着主人的心伤。一道诡异的剑迹划过长空，没有任何声势，也没有任何征兆，长剑瞬间而至，慧静面色一肃，知道此剑威力不小，双手运功，于身前平推而出，一个圆弧形的金色光面现于身前，接住长剑。
“叮叮叮”三声连续的轻响，在这片刻之间无双在光面上连划三下，可见其速度之快，招式之灵。剑退光散，只有一股无形的气浪涌过，并无大的声势。
“无双剑迹，重在速度与招式，对功力要求不高，主张以点破面，果然名不虚传。”以慧静的功力运起护体神功，当真了得，却被残梦三剑点破，而残梦所用功力并不深厚，慧静不禁惊叹。
“残梦，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之事，我也不想多解释了。”慧静说道。
长剑又来，残梦根本不理他。慧静只得又接住长剑。如此一来二去，双方已经过下一百多招。只是此间残梦以剑式变幻为主，并未加持太多功力，而慧静只以防为主，因此两人都不曾负伤。片刻之后，残梦一个急回身，连退七步，长剑插地，倾注功力于其上，无双剑再次悲鸣，残梦顺势向前一划，长剑划开地面，一道无形的剑气袭来，同时地面划开一道裂缝，也向慧静延伸过来，出手之快，力道之猛，绝非先前招式所能相比。可见残梦对招式的变换已经很纯熟了。慧静当即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立于半空，双手急聚功力，金色光墙瞬间便成，横于身前挡住剑气，同时空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平伸，其它三指弯曲，一阵金光聚于两指之间，又急速向地面划下，打在裂缝之上。
“咔”、“轰”两声巨响之后，山石断裂，草木皆惊，尘土蔽日，声动苍穹。慧静身在半空后退数丈落地，刚松一口气，猛地面色一惊，上身后仰同时左手放在胸前，片刻间，从前方土木碎石之中飞来一柄长剑，慧静急急躲过，同时左手又弹，长剑倒飞而回，“叮”的一声倒插于地。
待尘土散尽之后，只见残梦立于剑侧，面色发白，右手扶剑，低头视下，看不到他的脸。
少仕寺门口，一个弟子正在打扫院落。
“常师兄，别来无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名弟子抬头一看，前方走来二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英俊潇洒，而女子一身红衣，面容娇艳动人，方才之言正是出于男子之口。
那弟子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忙道：“原来是李师兄，一别三年，你也不来看看我们呀。”
“常师兄说的是，不过师弟身边琐事缠身，等有机会，一定与几位师兄欢聚。”
“不知李师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这常师兄见飞云身边的女子心有急色，却一语不发，不过能跟在李师兄身边，其关系也很显然了，所以也不多问。
“不瞒常师兄，师弟此次前来，是想拜会一下慧静恩师。”
“啊，真是不巧，你还不知道吧，慧静长老已经离寺而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飞云一脸吃惊的问道。
“有半个月了吧，是长老辞别了掌门，自行离去的。掌门也没能留住他。”
“哦，那恩师可有说过要去何处？”飞云又问。
“没有。”
“少仕寺中其他师兄都还好吧。”飞云突然又问了一句。
“大家都好，只是不忍长老离开，有些失落。”
“如此有劳常师兄了。”飞云说罢转头对竹昔说：“我们走吧。”
竹昔只是点了点头。
“李师兄不去寺中了吗？” 那名弟子问道。
“我还有事，改天再去吧。”二人随即离开了。
少仕山中，断崖之前。两个身影对立。四周地面龟裂，石土碎木散乱。
“残梦，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慧静长道一声。
冷风一扫而过，只带起了前方的白衣。
“我知道你想杀我，可为师也有难处。我在此等你，是要给你一些东西的。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慧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正欲打开。
突然对面长剑荡来，慧静一停，面色又紧了些，身形闪动想要错开长剑，谁知长剑剑迹再变，分出左右上三个方向挡住退路，而前方仿佛又有长剑直直刺来，却是残梦分化出了剑影。因剑迹的速度太快而使数个长剑几乎同时出现在不同方位，给人长剑分身的感觉，就是剑影。慧静面色一沉，只得向后方退去，但长剑转眼刺到，慧静左手抓住布包，右手急运功力，从侧面屈指弹向剑侧，同时身影微斜，眼看就要躲过长剑了，此时异变突生，无双剑再次发出悲鸣之声，剑身大亮，聚在长剑上的功力突然爆发，只一瞬间，慧静右手一阵剧痛，于是忙丢下布包，左手疯狂运功，一掌击在长剑之上。一声轻响之后，慧静又退七步，面色微白，右手抖动不已，不过总算躲过了这一击。很明显，残梦此招奇妙无比，奈何双方功力相差太多，也只是小伤了一下慧静。
只见残梦再次舞剑，剑尖之上有一个白色的光点，随长剑舞动，在空中划过数条亮线，而这些亮线竟是凝而不散，隐隐成某种图案，身形细长，有须有角有爪有鳞，渐渐成形，随着无双剑最后两点点在图案头上，顿时图案成形，“簌”的一声龙吟之后，图案形成一条青色长龙，盘旋天际之上，无尽的威势让人不可抗拒。仿佛九天之上，九幽之下，无人无物能挡其锋芒。身形过处，山石皆碎，草木皆溶，低头视下，大有睥睨众生之势。
青色长龙随无双指引，成形之后就向慧静冲去，而就在残梦汇聚青色长龙之时，慧静也双手运功，在身前形成一个大大的白色光球，球中亦有长龙在游动，看来慧静运功之后，也在等待，等待残梦长龙成形，而未先打出自己的长龙偷袭。当青龙冲来之时，慧静双手急推，“簌”的一声清鸣之后，一条长龙从光球中冲出，抵住了青色长龙。而慧静之龙，身形为白色，而不是青色。双龙相抵之时，风云大起，天地变色，雷霆乍响，电芒闪烁。连续四声巨响，震在心间，剧痛无比。之后青龙光芒黯淡，身形也随之消失，而白龙此时也是明灭不定，若有若无的继续冲向残梦。残梦大惊，身形连退不止。白龙一头撞在残梦先前立身之地，青山微动，碎石雨落。强大的劲风将停住的残梦又次逼退，当他身形再停之时，身后已是那个断崖了。
近一个时辰的前进，只在一招之间悉数退回。
再抬头时，前方早已没有尘土地面，而是一个三丈见圆的大石坑。
“真龙乃是真气极度压缩汇聚而成的真气长龙，威力之巨，绝非等闲，是不可以轻易使出的。”慧静长道。
残梦低头不语。
“真龙按功力深浅共分三种：青龙，白龙和赤龙。其中青龙功力最弱，真气最少，白龙次之，赤龙最强。三种真龙可以互相转化，青龙灌注真气，可为白龙，再上，可为赤龙，以你现今的实力，只能做到剑引青龙，虽已极为难得，但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呢。”慧静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却只能得到沉默的回应。
“而真龙的最高境界，就是单手瞬间成赤龙，这样你就可以同出两龙了。为师现在也不过是双手出白龙而已。”
“……”
“真龙，伤人于无形，威力极大，而传说中更有《三赤还魂》之说，集三赤为一体，便可使人起死回生。这就是真龙的威力。”
“你还有何心愿未了？”慧静认真的问道。
“为什么？”残梦猛然抬头问道，目光之中尽是冰冷。
“当年之事并非为师之意，为师也是被迫的。”
“是正虚的意思吧，为什么？”残梦冷问一声。
“你可知魔道？”慧静不答反问。
“我明白了。”残梦长叹一声：“你也如此认为吗？”
“为师只望你守住心志。”
“所以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知道，我没有保住你们。我当时没有勇气反对恩师。”慧静一脸悔意。
“我们？”残梦轻念了一句。
“是的，直到飞云离开，我才明白，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留住自己的弟子。”
“是啊，云哥也离开了。”残梦又长道一声。
三年前，自己落下之时，并没有回头，可也知道云哥的心意。三年时光，却并没有抹去那一幕光影，没有淡化那一个声音。这里就是云哥的立身之处吗？他就在这里失去我的吗？我没有身死，可三年时光，云哥都在为我惋惜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去找他，明明自己没事，却忘记了那个为自己而伤心的兄弟，一丝悔意泛上心头。
“残梦，我知你此行之意，回去吧，以后再来。”
“你，”残梦停了停，沉声道：“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我来此，是为了它。”慧静一指还在地上的布包。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残梦慢慢走向慧静，目光冰冷。
“你和飞云，是我最心爱的两个弟子，结果都离开了。”
此时残梦也是神色一冷，目光中的悲痛一闪而过。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残梦冷问一声。
“什么意……”慧静疑惑的问道，但是还没有说完，只觉心中一凉。他缓缓低下头去，看到一把长剑，插在了他的心口。鲜红之色，滴滴落下，一滴，两滴，混合着尘土、碎木、枯叶、石粉，凝聚着，凝固着，时光仿佛在红色中止步了。曾经，两个少年，都是一身白衣，一先一后，来到少仕寺，尽被他收于门下，极尽关爱。后来两人一先一后，又都离开了少仕寺。那种心痛与愁苦，没有人能够理解。而今的结局，算是天意吗？
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到前方的面容，悲愤的面容。
“为什么，云哥并无过错，也要离开，是因为我吗？”冰冷的声音传来。
“原来如此，你错了，飞云是自行辞别，并非被遣。”慧静虚弱的说道。
“什么？”残梦大惊，不禁叫了一句：“你，你怎么不，不早……”随即又停住了，其实是自己没有给他机会。
残梦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无论如何，你对我有恩，若非云哥，若非误会，我也不至于出手。总之，我现在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去少仕寺报仇了。不知你还有什么心愿？”
“找到飞云，告诉他，为师，惭愧。”
“我会的。”
“那个，那个，包…”
残梦忙把布包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本书，上有两字《浑天》。
“浑，天，不，可，轻，用……，乃……，绝……，绝……，……”
有一只手，无声的垂了下去。红色，依然滴落。夕阳之下，落红之中，却又似滴在谁的心中。
血红之忆，永不褪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错怪你了。”
“我会找到云哥的。”
“无论如何，你依然是我的，……恩师。”
“你安息吧。”
残梦望着手上的石刻，许久之后，才慢慢将其放下，插入石土之中，深深，深深。起身，离去。
土丘之前，石刻之上，红色的文字，依稀可见：
恩师慧静之位
己巳八七 残梦侍
少仕寺外不远处的路旁林中，一男一女，静坐休息。
“飞云哥，我们都等了三天了，他会来吗？”红衣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错了。”男子长叹一声。
此二人正是南华飞云和天赐竹昔。
“要不我们沿路下山吧，这样就算他来了，我们也可以遇上。”
“好吧，竹昔。”飞云说了一句。
“飞云哥，你，你以后不要这样叫我了。”竹昔低头慢慢说道。
飞云面色一惊，似有无限失落，却并未流露出来，只是转过身去，慢慢离开。
“飞云哥，其实回燕姐对你很好的。”竹昔低声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飞云也不回头，目光直直向前，只是目光空洞，却是竹昔看不到的：“只是我……，我们走吧。”
飞云说完，再次向前走去。竹昔随后跟上。
两人连行数里之后，飞云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一侧小路。
“怎么了，飞云哥？”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而已。”飞云叹了一下。
“那我们……，”竹昔试探地说道。
“你知道这条小路通向哪里吗？”飞云一指身后一侧的小路。
“也是上山的吗？”
“前面会有一处断崖，我们过去看一下吧。”飞云淡淡地说道。
竹昔心中一惊，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也不言语，两人走了过去。
又行了许久之后，飞云身形一停，脸色疑惑。
“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人来过。”说着向前一看，是他吗？心中也问了一下。同时身形加快向前急行而去。
冲出枯草丛，望着眼前空旷的地方，一片狼藉，土石崩裂，木断草失，只有前方一个土丘与一块方正石块，很是显眼。
二人上前一看，面色尽失。
飞云慢慢跪在前面，许久之后，叫了一声：“恩师”，连扣三首。
“是他吗？”竹昔一脸紧张的问道。
“是的。”飞云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句：“也许，他，回头了。”
“己巳八七，那不是三天前吗？也就是我们上山那天吗？”竹昔又惊叫了一声。
“我们上山之时，他在这里。我们去寺之时，他离开了。”飞云慢慢说道。
“啊，那他……”竹昔一脸担忧之色。
飞云看在眼中，心中又痛了一下，却依然平静道：“他很好。”
“啊？”竹昔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碑是他立，字是他刻，字迹工整，并无凌乱，可见他未受伤。”
“那我们快下山吧。”竹昔说着。
飞云望着她，许久之后，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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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宫，清苑，五人相对而坐，三男两女。正是上宫啸天、南华飞云、天赐竹羽和上宫回燕、天赐竹昔五人，此清苑是飞云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竹羽兄，听说天赐居有刺客潜入，还伤了你，真有此事吗？”飞云当先问道。
“确有此事。不过他的武功并不比我好多少，只是凭借一柄好剑，断了我的赤雪而已。”竹羽淡淡说道。
“竹羽兄没事就好，不过赤雪虽然不错，但并非利器，竹羽兄应该另换一把才是。”此时啸天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近两个月来那人也再未出现，想必也没什么危险了吧。两位不必担心。”
“那就好，”啸天说道：“今日我们再尽兴一回吧。”说罢大笑。
“不知两位……”飞云说着，转向了回燕竹昔二人。
三人同时望了过去，心中各有所想。
“云哥，我和竹昔妹妹也好久没见了，我们四处走走就好，你们不用管我们了。”回燕看着飞云为难的样子，终于先开了口。
“如此也好。”飞云略有失落的说了一句。又看向竹昔，笑了一下。
“等一等，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问飞云哥一些事情，所以要先打扰你们一下了。可以吗？飞云哥？”这时竹昔说道。
众人都是一阵错愕，飞云更是大喜过望，于是二人先离开了，剩下三个木头一般的人，定在那里。
清苑之外的回廊上，两人慢慢走着，飞云第一次这样近，这样随和的与竹昔走在一起，两人步伐很慢，回廊也很长，若能如此下去，直到海枯石烂，也不枉此生了。
飞云这样想着，突然身前的竹昔停住了脚步，似是思索完了，飞云一惊，轻唤了一声：“竹昔。”
“飞云哥，他出现了。”竹昔淡淡说道。
“在哪里？”飞云也是一脸正色。
“他去找过我，可惜我没见到。”竹昔又说。
“那个刺客？”飞云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结果。
“嗯，是他。”
“难怪，能伤到你哥之人，看来他这三年，没有白过呀。”
“他只出现了一次，再未现身，你知道他会去哪里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
“他有什么心愿吗？或是有没有未了之事？”
“也许……”飞云想着想着，猛然道了一句：“少仕寺。”
“我知道了，再见。”竹昔面色一肃，道了一声，转身离去。
“竹昔，你等一下，”飞云停了一下，猛然抬头道：“我陪你去吧，少仕寺我比较熟悉。”
“可是……”竹昔还待说什么。
“没事的，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就好。”飞云说着，急回清苑。
“竹羽兄，啸天兄，我有要紧之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我必向两位谢罪。”飞云回来之后一脸严肃的说道。
“飞云兄，发生什么事了？”啸天问道。
“没什么，你们不用担心，再见。”飞云说罢即去。
“飞云兄，等等，竹昔呢？”竹羽忙道。
“她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飞云说罢，身形已远。
三人闻言都是大惊，只是竹羽一脸疑惑，想知道竹昔说了什么话，或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飞云如此紧张。而啸天一脸怒色，双手紧紧握拳，目光直视远方。只有回燕，低下头去，花容失色，不让人看到她的双眼。
“回燕，我们先回去吧。”啸天拉住一脸失色的回燕轻声说了一句：“也许飞云兄他真的有急事呢。”
回燕轻轻点头，慢慢走了出去。
“竹羽兄，我们先回去了，改日我们再续。”啸天对竹羽说了一句。
“啸天兄请便。”竹羽答了一句。
少仕山下，一条岔路口。一个白衣少年立了片刻。终于向另一边的小路慢慢走去。小路向上延伸，终于到了一个断崖之处。三年前，自己纵身之处，再回首时，往事依稀，而人，已非昨日。少年立身崖边，负手远望，目光闪动，不知所思。
“少秋，”一个沧桑中略带激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如此熟悉：“你果然没死。”
少年猛然回身，只见身后一人，一身青衫，此时面色失落中又带了几分激动，目光中又有无法掩饰的喜悦之色，正是慧静。
“你在这里……”少年用平静而又冷漠的声音说道：“等我？”双目泛红死死盯着眼前的慧静，丝丝冰凉的杀意传来。慧静也是一惊，又看看前方的断崖，目中藏有无限的悔恨。
“我令弟子找过，没有找到你的……”慧静停了一下，又道：“所以我想你没事。三年，你应该能学好真龙吧。”
少年目光一厉，真龙这个词对他来说如同噩梦一般。
慧静感觉到了少年目光的变化，长叹了一声说：“是呀，当年之事，你很恨我吧。飞云离开之时，我才意识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云哥离开了？”少年一惊，失声问道。
“你走之后第三日，他也离开了。”慧静低声道。
“铮”的一声，无双出鞘，少年飞身向前，直刺慧静而来。
慧静一惊，不想少年说出手就出手，但也并不慌乱，身形微侧，同时左手于剑侧轻弹一下，长剑受力一偏，从慧静身旁急划过去。少年急停，该刺为削，长剑由左到右平扫而来，慧静飞身而上，闪过长剑，于空中连退五步，落地后定住身形。
“少秋，也许我该叫你残梦吧，”慧静慢道：“短短三年，你的武功又长进了不少呀。”说罢微笑了一下。
“你为何不出手？”少年冷问一声。
“残梦，为师有话要说。”慧静慢道。
“我不想听了。”少年又次起身向前，倾注功力于剑上，顿时长剑悲鸣，预示着主人的心伤。一道诡异的剑迹划过长空，没有任何声势，也没有任何征兆，长剑瞬间而至，慧静面色一肃，知道此剑威力不小，双手运功，于身前平推而出，一个圆弧形的金色光面现于身前，接住长剑。
“叮叮叮”三声连续的轻响，在这片刻之间无双在光面上连划三下，可见其速度之快，招式之灵。剑退光散，只有一股无形的气浪涌过，并无大的声势。
“无双剑迹，重在速度与招式，对功力要求不高，主张以点破面，果然名不虚传。”以慧静的功力运起护体神功，当真了得，却被残梦三剑点破，而残梦所用功力并不深厚，慧静不禁惊叹。
“残梦，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之事，我也不想多解释了。”慧静说道。
长剑又来，残梦根本不理他。慧静只得又接住长剑。如此一来二去，双方已经过下一百多招。只是此间残梦以剑式变幻为主，并未加持太多功力，而慧静只以防为主，因此两人都不曾负伤。片刻之后，残梦一个急回身，连退七步，长剑插地，倾注功力于其上，无双剑再次悲鸣，残梦顺势向前一划，长剑划开地面，一道无形的剑气袭来，同时地面划开一道裂缝，也向慧静延伸过来，出手之快，力道之猛，绝非先前招式所能相比。可见残梦对招式的变换已经很纯熟了。慧静当即大喝一声，飞身而起立于半空，双手急聚功力，金色光墙瞬间便成，横于身前挡住剑气，同时空出左手，食指与中指平伸，其它三指弯曲，一阵金光聚于两指之间，又急速向地面划下，打在裂缝之上。
“咔”、“轰”两声巨响之后，山石断裂，草木皆惊，尘土蔽日，声动苍穹。慧静身在半空后退数丈落地，刚松一口气，猛地面色一惊，上身后仰同时左手放在胸前，片刻间，从前方土木碎石之中飞来一柄长剑，慧静急急躲过，同时左手又弹，长剑倒飞而回，“叮”的一声倒插于地。
待尘土散尽之后，只见残梦立于剑侧，面色发白，右手扶剑，低头视下，看不到他的脸。
少仕寺门口，一个弟子正在打扫院落。
“常师兄，别来无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那名弟子抬头一看，前方走来二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英俊潇洒，而女子一身红衣，面容娇艳动人，方才之言正是出于男子之口。
那弟子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忙道：“原来是李师兄，一别三年，你也不来看看我们呀。”
“常师兄说的是，不过师弟身边琐事缠身，等有机会，一定与几位师兄欢聚。”
“不知李师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这常师兄见飞云身边的女子心有急色，却一语不发，不过能跟在李师兄身边，其关系也很显然了，所以也不多问。
“不瞒常师兄，师弟此次前来，是想拜会一下慧静恩师。”
“啊，真是不巧，你还不知道吧，慧静长老已经离寺而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飞云一脸吃惊的问道。
“有半个月了吧，是长老辞别了掌门，自行离去的。掌门也没能留住他。”
“哦，那恩师可有说过要去何处？”飞云又问。
“没有。”
“少仕寺中其他师兄都还好吧。”飞云突然又问了一句。
“大家都好，只是不忍长老离开，有些失落。”
“如此有劳常师兄了。”飞云说罢转头对竹昔说：“我们走吧。”
竹昔只是点了点头。
“李师兄不去寺中了吗？” 那名弟子问道。
“我还有事，改天再去吧。”二人随即离开了。
少仕山中，断崖之前。两个身影对立。四周地面龟裂，石土碎木散乱。
“残梦，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我。”慧静长道一声。
冷风一扫而过，只带起了前方的白衣。
“我知道你想杀我，可为师也有难处。我在此等你，是要给你一些东西的。还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慧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正欲打开。
突然对面长剑荡来，慧静一停，面色又紧了些，身形闪动想要错开长剑，谁知长剑剑迹再变，分出左右上三个方向挡住退路，而前方仿佛又有长剑直直刺来，却是残梦分化出了剑影。因剑迹的速度太快而使数个长剑几乎同时出现在不同方位，给人长剑分身的感觉，就是剑影。慧静面色一沉，只得向后方退去，但长剑转眼刺到，慧静左手抓住布包，右手急运功力，从侧面屈指弹向剑侧，同时身影微斜，眼看就要躲过长剑了，此时异变突生，无双剑再次发出悲鸣之声，剑身大亮，聚在长剑上的功力突然爆发，只一瞬间，慧静右手一阵剧痛，于是忙丢下布包，左手疯狂运功，一掌击在长剑之上。一声轻响之后，慧静又退七步，面色微白，右手抖动不已，不过总算躲过了这一击。很明显，残梦此招奇妙无比，奈何双方功力相差太多，也只是小伤了一下慧静。
只见残梦再次舞剑，剑尖之上有一个白色的光点，随长剑舞动，在空中划过数条亮线，而这些亮线竟是凝而不散，隐隐成某种图案，身形细长，有须有角有爪有鳞，渐渐成形，随着无双剑最后两点点在图案头上，顿时图案成形，“簌”的一声龙吟之后，图案形成一条青色长龙，盘旋天际之上，无尽的威势让人不可抗拒。仿佛九天之上，九幽之下，无人无物能挡其锋芒。身形过处，山石皆碎，草木皆溶，低头视下，大有睥睨众生之势。
青色长龙随无双指引，成形之后就向慧静冲去，而就在残梦汇聚青色长龙之时，慧静也双手运功，在身前形成一个大大的白色光球，球中亦有长龙在游动，看来慧静运功之后，也在等待，等待残梦长龙成形，而未先打出自己的长龙偷袭。当青龙冲来之时，慧静双手急推，“簌”的一声清鸣之后，一条长龙从光球中冲出，抵住了青色长龙。而慧静之龙，身形为白色，而不是青色。双龙相抵之时，风云大起，天地变色，雷霆乍响，电芒闪烁。连续四声巨响，震在心间，剧痛无比。之后青龙光芒黯淡，身形也随之消失，而白龙此时也是明灭不定，若有若无的继续冲向残梦。残梦大惊，身形连退不止。白龙一头撞在残梦先前立身之地，青山微动，碎石雨落。强大的劲风将停住的残梦又次逼退，当他身形再停之时，身后已是那个断崖了。
近一个时辰的前进，只在一招之间悉数退回。
再抬头时，前方早已没有尘土地面，而是一个三丈见圆的大石坑。
“真龙乃是真气极度压缩汇聚而成的真气长龙，威力之巨，绝非等闲，是不可以轻易使出的。”慧静长道。
残梦低头不语。
“真龙按功力深浅共分三种：青龙，白龙和赤龙。其中青龙功力最弱，真气最少，白龙次之，赤龙最强。三种真龙可以互相转化，青龙灌注真气，可为白龙，再上，可为赤龙，以你现今的实力，只能做到剑引青龙，虽已极为难得，但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呢。”慧静语重心长地教导着，却只能得到沉默的回应。
“而真龙的最高境界，就是单手瞬间成赤龙，这样你就可以同出两龙了。为师现在也不过是双手出白龙而已。”
“……”
“真龙，伤人于无形，威力极大，而传说中更有《三赤还魂》之说，集三赤为一体，便可使人起死回生。这就是真龙的威力。”
“你还有何心愿未了？”慧静认真的问道。
“为什么？”残梦猛然抬头问道，目光之中尽是冰冷。
“当年之事并非为师之意，为师也是被迫的。”
“是正虚的意思吧，为什么？”残梦冷问一声。
“你可知魔道？”慧静不答反问。
“我明白了。”残梦长叹一声：“你也如此认为吗？”
“为师只望你守住心志。”
“所以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知道，我没有保住你们。我当时没有勇气反对恩师。”慧静一脸悔意。
“我们？”残梦轻念了一句。
“是的，直到飞云离开，我才明白，是我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有留住自己的弟子。”
“是啊，云哥也离开了。”残梦又长道一声。
三年前，自己落下之时，并没有回头，可也知道云哥的心意。三年时光，却并没有抹去那一幕光影，没有淡化那一个声音。这里就是云哥的立身之处吗？他就在这里失去我的吗？我没有身死，可三年时光，云哥都在为我惋惜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去找他，明明自己没事，却忘记了那个为自己而伤心的兄弟，一丝悔意泛上心头。
“残梦，我知你此行之意，回去吧，以后再来。”
“你，”残梦停了停，沉声道：“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吗？”
“我来此，是为了它。”慧静一指还在地上的布包。
“你还想对我说什么？”残梦慢慢走向慧静，目光冰冷。
“你和飞云，是我最心爱的两个弟子，结果都离开了。”
此时残梦也是神色一冷，目光中的悲痛一闪而过。
“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残梦冷问一声。
“什么意……”慧静疑惑的问道，但是还没有说完，只觉心中一凉。他缓缓低下头去，看到一把长剑，插在了他的心口。鲜红之色，滴滴落下，一滴，两滴，混合着尘土、碎木、枯叶、石粉，凝聚着，凝固着，时光仿佛在红色中止步了。曾经，两个少年，都是一身白衣，一先一后，来到少仕寺，尽被他收于门下，极尽关爱。后来两人一先一后，又都离开了少仕寺。那种心痛与愁苦，没有人能够理解。而今的结局，算是天意吗？
他缓缓抬起了头，看到前方的面容，悲愤的面容。
“为什么，云哥并无过错，也要离开，是因为我吗？”冰冷的声音传来。
“原来如此，你错了，飞云是自行辞别，并非被遣。”慧静虚弱的说道。
“什么？”残梦大惊，不禁叫了一句：“你，你怎么不，不早……”随即又停住了，其实是自己没有给他机会。
残梦过了一会，才又说道：“无论如何，你对我有恩，若非云哥，若非误会，我也不至于出手。总之，我现在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去少仕寺报仇了。不知你还有什么心愿？”
“找到飞云，告诉他，为师，惭愧。”
“我会的。”
“那个，那个，包…”
残梦忙把布包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本书，上有两字《浑天》。
“浑，天，不，可，轻，用……，乃……，绝……，绝……，……”
有一只手，无声的垂了下去。红色，依然滴落。夕阳之下，落红之中，却又似滴在谁的心中。
血红之忆，永不褪色！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错怪你了。”
“我会找到云哥的。”
“无论如何，你依然是我的，……恩师。”
“你安息吧。”
残梦望着手上的石刻，许久之后，才慢慢将其放下，插入石土之中，深深，深深。起身，离去。
土丘之前，石刻之上，红色的文字，依稀可见：
恩师慧静之位
己巳八七 残梦侍
少仕寺外不远处的路旁林中，一男一女，静坐休息。
“飞云哥，我们都等了三天了，他会来吗？”红衣女子问道。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我错了。”男子长叹一声。
此二人正是南华飞云和天赐竹昔。
“要不我们沿路下山吧，这样就算他来了，我们也可以遇上。”
“好吧，竹昔。”飞云说了一句。
“飞云哥，你，你以后不要这样叫我了。”竹昔低头慢慢说道。
飞云面色一惊，似有无限失落，却并未流露出来，只是转过身去，慢慢离开。
“飞云哥，其实回燕姐对你很好的。”竹昔低声又说了一句。
“我知道，”飞云也不回头，目光直直向前，只是目光空洞，却是竹昔看不到的：“只是我……，我们走吧。”
飞云说完，再次向前走去。竹昔随后跟上。
两人连行数里之后，飞云停了下来。目光看向一侧小路。
“怎么了，飞云哥？”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事而已。”飞云叹了一下。
“那我们……，”竹昔试探地说道。
“你知道这条小路通向哪里吗？”飞云一指身后一侧的小路。
“也是上山的吗？”
“前面会有一处断崖，我们过去看一下吧。”飞云淡淡地说道。
竹昔心中一惊，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也不言语，两人走了过去。
又行了许久之后，飞云身形一停，脸色疑惑。
“怎么了？”
“这里，好像，有人来过。”说着向前一看，是他吗？心中也问了一下。同时身形加快向前急行而去。
冲出枯草丛，望着眼前空旷的地方，一片狼藉，土石崩裂，木断草失，只有前方一个土丘与一块方正石块，很是显眼。
二人上前一看，面色尽失。
飞云慢慢跪在前面，许久之后，叫了一声：“恩师”，连扣三首。
“是他吗？”竹昔一脸紧张的问道。
“是的。”飞云站起身来，又道了一句：“也许，他，回头了。”
“己巳八七，那不是三天前吗？也就是我们上山那天吗？”竹昔又惊叫了一声。
“我们上山之时，他在这里。我们去寺之时，他离开了。”飞云慢慢说道。
“啊，那他……”竹昔一脸担忧之色。
飞云看在眼中，心中又痛了一下，却依然平静道：“他很好。”
“啊？”竹昔一脸疑惑的望着他。
“碑是他立，字是他刻，字迹工整，并无凌乱，可见他未受伤。”
“那我们快下山吧。”竹昔说着。
飞云望着她，许久之后，强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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